元卓做了一整晚梦,第二天困得不行,躺在花丛里假寐。
……如果忽视把他当拔河绳一边拽头一边拽脚的亚当夏娃兄妹俩的话。
才一晚的时间,这二位已经有反目成仇的趋势了。
“……你们两个如果太有精力,要不就给自己找点事干吧,比如找点吃的解解闷。”元卓有气无力地闭着眼。
“不去。”亚当挺不高兴,“她居然想吃肉!”
“我还要长身高,你这傻大个。”夏娃脆生生讥讽,“做不到就承认说自己没本领,你自己说,你是不爱吃肉吗?”
元卓的颈椎在哀嚎,他悬在半空,教育亚当:“就听她的搞点肉来吃呗,舍不得小动物咱们去摸几条鱼也行啊。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
亚当不乐意:“为什么哥哥就要让着妹妹。那我也做妹妹。”
元卓:“你不能做妹妹,因为你是男的。”
亚当:“男的为什么就不能做妹妹?!这世界上没有男妹妹么!那我要做世界第一男妹妹!”
这话题多少是有点令人无语:“这……那倒也……不过你需要学习一些别的技能才可以啊!你现在这样子缺点男妹妹素质吧!”
“你可以教我。”亚当顺势把元卓的头抱进怀里,棕色头发蹭着元卓的颈窝。
“这技能我不太会啊,你得去成都或者他泰拜师吧……”元卓愁道。
夏娃不干了:“妹妹只有女的能做!怎么这你都听不出来啊。”她转头对着元卓告状,“你知道我昨晚上为什么懒得和他聊天了吧,他光顾着自己说听不懂人话。”
亚当:“我昨晚只说了二百二十八句!你就堵上了我的嘴!一整晚!”
亚当气疯了!他扬手把元卓一扔,掀桌!
“想打架吗!”夏娃反应极快,不愧格斗种子选手,也把迅速把元卓一扔!
好那么欢迎来到wbo伊甸园锦标赛!
有请我们红方代表,号称伊甸之绝凶龙——亚当!好,亚当正在向我们挥手示意,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有赢得比赛的信心啊!
接下来登场的是我们蓝方代表,外号伊甸之狮女帝——夏娃!
这是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较量!本场比赛的获胜者,可以得到超绝心动奖品,下面有请我们的奖品上场,伊甸园之男妈妈——元卓!
元卓!元卓在哪里!哦已经被扔出去五米远,颈椎破碎安详走了!
没关系让我们回到比赛当中来!
可以看到双方都在在谨慎地试探!
亚当出拳!
好!漂亮的闪躲!
现在机会给到夏娃!
女帝的出拳路数诡异又多变,她在寻找进攻的机会!
好拳!直取正面!
天呐,原来女帝喜欢压迫型打法!交叉击打,上下结合!
亚当无力还击!他倒下了!我们一起倒数十个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k——o!
……
“……算了,我先来示范一下。”
元卓认命地下河捕鱼。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是打个工,就从好端端的单身青年摇身一变成了二孩妈。
一刻钟后,亚当把他从河里救上来,升起篝火,把鱼串到树枝上,烤得焦香,然后在元卓的指导下闷头削木头。
元卓就负责抱着鱼开啃。
“让你们去找吃的是锻炼你们生存能力。”他大言不惭,“夏娃想吃肉也没有错啊,你自己说这不香?这不比菜叶子香?你得去练习渔猎啊,万一以后就有用得上的一天呢。”
“对对就是这样,削个尖,然后你可以用它下水叉鱼......”元卓讲得头头是道:“到地面上之后年年都有个春夏秋冬,春夏秋还好说,到了冬天什么都不长的,你怎么办?不打猎就饿死了呀。”
对此论调亚当很纳闷:“我们不是一直在伊甸园吗,都不饿的,为什么要学打猎。”
元卓小小的给了他一暴栗:“技多不压身懂不懂,怎么那么多为什么?说了让你学你就学,我又不害你。”
说完余光一扫,发现夏娃似乎比他哥危机感强多了,竟然主动甩着两根小细胳膊试图下河,赶紧手一伸把她拽了回来:
“让你哥去捉,你是女孩子下水着凉了肚子疼。”
其实听说欧美妹子们来大姨妈的时候吃冰游泳两不误,下雪也能光腿,没准夏娃也沾点人种优势啊。但元卓才不信这个呢,在他眼皮子底下管你夏娃冬娃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禁止痛经。
夏娃对此举表示质疑:“那万一他捞到了不给我吃咋办。”
“你揍他呗。”元卓理直气壮,“等他烤好了你抢过来再把他打一顿。”
夏娃恍然大悟啊,深感此话有理。
“我听见了!”亚当在河里大吼,边吼边叉,一叉一条,“你们!两个!都坏!”
他手长腿长,行动敏捷,爆发力又足,其实是天生的捕猎好手。兄妹俩很快和好,夏娃骑在亚当肩膀上,抱着他的头指挥。
看着这对冤家,元卓小小叹了口气。
有情人让自己横插一脚终成兄妹了,以现在夏娃但这是人类始祖和始母,人类会不会绝后啊……
不对啊,人类绝后那我是从哪来的?
孙子杀了爷爷孙子去哪了?这不是个悖论么?
……
元卓抱着这个担忧摸鱼摸到下班的点钟,出园区后把每一栏工作日志都写了个大大的“正常”,然后狗狗祟祟地找桑杨沙。
没影。
太好了!元卓心花怒放。趁傻叉领导不在抓紧收拾东西出去嗨皮了!
不对啊,他的被褥还在雷米尔那,自从那晚上扣下了就没还给他呢。今晚回家怎么办?元卓动作一顿,很快又想开了,这算什么事,大不了把奥赫蔚门口的艺术家豪华大铺盖搬回来。
可不能让米迦勒等急了。
元卓抱着包冲出伊甸园大门。
......
第三天。
元卓:“怎么菜单都差不多。”
米迦勒:“既然都差不多那回去花qi...”
“不去。”元卓眼神中流露出哀怨。
他不想触景生情,回忆起大肠墨鱼汁带给他的恐惧与阴影。
“但今天阿斯莫杜没在,咱们也不知道哪家好啊?”米迦勒愁道。
他们已经在酒吧街游荡了半个小时,像两个□□的幽魂,从第一家店开始查,马上要查穿酒吧街了也没看到个吸引人的。
同质化太严重了!
进去一看全是壕气满满的琉璃大吊灯鲜花配雕塑,神圣又华丽,初入天国时元卓被美得眼花缭乱,现在就只剩眼花了。
伯伦酒吧街399c号。
尚达奉以他轻盈但雄伟的身坯子在狭窄的店前蹑手蹑脚地徘徊。那店门摇摇晃晃,凄惨地“叽”一下被推开,关上,再“叽”一下被推开……
“你是想把这门拆下来帮他换个新的吗?”米迦勒好奇道。
尚达奉闻声迅速回头,仿佛是找到了依靠,他脸上的纠结瞬间就像烈日下的水汽,迅速消失地无影无踪,转为了一种【哥马上要干大事了】的激动。
你们怎么在这!这就是命运的相遇吗!走走走哥们今天带你们开眼界!”
他兴奋地搂着元卓和米迦勒,生拉硬扯抱成一团挤进去,店门轰然倒塌,徒留瑟瑟发抖的可怜门框,晚春微风拂过,碎一地木头渣子。
......
灯光柔和,琴声悠扬,白衣精灵在台上翩翩起舞。
调酒师为他们的酒杯里夹了片青柠檬,低眉顺眼地送到卡座上。
元卓嘬了一口,得出结论:环境味道都平平。
就一个大写的无聊么!
“这就是你前辈说的很独树一帜别具一格,天使一辈子一定要来一次的店……?”
元卓眼含怜悯:“兄弟,挨骗了吧,你那前辈是店里托吧,他推客户过来赚提成的。”
“不可能!”
尚达奉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他坐立不安,转头招来侍应生:“你们店里有没有那个……”
侍应生微笑:“哪个?”
尚达奉手指画圈圈:“哎呀,这怎么说呢,就是你们很引以为豪的那个那个啊...”
侍应生的笑有点僵了:“先生,我不明白。您说的是新品吗?酒吗?”
“我崩溃了!不是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我走错门了?!”尚达奉一头凌乱。
“别为难她了,我们不接待生客。”身后卡座的沙发里突然响起低哑的男声,慵懒散漫,带着刚刚睡醒的黏糊。
男子在昏暗中坐起来,将海藻长发捋到脑后,露出浓艳的五官。他套了件布料紧张但版型松垮的睡袍,睡袍里面光|裸着,随着动作,沟壑分明的胸腹一览无余。
出现了!那位最影响国容国貌的天使!
元卓与尚达奉很有默契地紧挨在一起,把身后的米迦勒挡了个严严实实。
米迦勒发出弱弱抗议:“为什么要这样?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元卓温柔地解释:“哦这场面太污秽了,没到一米八的未成年宝宝不能看。”
“……”米迦勒忍住窜到脑门的怒火。
“哎,我还以为是谁呢?”拉哈伯笑得十分暧昧,他将小臂随意搭在沙发上,皮肤是一种冰冷的白,比起天使,更像一只海妖。
“我收回刚才的话。黑夜精灵,为了你可以破例。”
又出现了!致命的男铜直球!
元卓礼貌道:“不想看不需要谢谢您,劳驾先把裤子穿上,这么低俗这么有伤风化教坏我家小孩子怎么办?”
“你可以先体验一下再做决定。”
拉哈伯啪地打了个响指。
四周结界瞬间消失,清幽的酒吧变成巨大的舞池,穿大腿袜的猫女们丰|乳|肥|臀,站成一排翘着尾巴妖娆舞动。
“啪”一下又一个响指,场景变了回来。
“低俗吗?”拉哈伯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三人,再抬手,“啪”。
人鱼在巨大的酒杯中沐浴,娇柔吟唱,尾鳍如同薄纱翻滚,捧起将香醇酒液洒向舞池中涌动的身影。
“啪。”又回来了。
“污秽吗?”拉哈伯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的反应。
三人互相搀扶着,尚达奉深深吸气,米迦勒的脸肉眼可见唰地红成西红柿。
“你这变态…牛郎......老鸨.....”元卓喃喃道。
拉哈伯挑眉,再次“啪”。
轻薄云缎裹住柔软的躯体,舞娘们抓着系在天花板上的丝带,缓缓扑动翅膀,旋转,坠落,旋转,石榴裙摆下的大腿,粉珠凝脂,若隐若现,音乐如同浪潮涌起,舞台边喷射眩目的烟花。
天使们沸腾了。
“啪。”
世界回归寡然无味的安静。
“好了,各位青涩、羞怯、品味高雅少年们,表演结束。”拉哈伯悠然欠身。
元卓:“......”
米迦勒:“......”
尚达奉:“......”
“还是说意犹未尽,继续看?”拉哈伯抬头,语气中的诱哄简直比恶魔更像恶魔。
“看——————”三人齐声怒吼。
......
灯火朦胧,糜音绕梁。
尚达奉两眼发离,“我是在做梦吗?这是真的吗?怎么会有这、这种景景景…”被猫女舞结巴了。
“是不是很惊讶?”拉哈伯将酒递到元卓手心,低语,“在圣光照耀的天国里,居然有这样肮脏、浮糜、充满欲望的场所......”
元卓严肃地打断他:“不要乱说话,这是艺术表达,生命的艺术。”
拉哈伯深深看着元卓,低声笑了,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欣赏:
“果然啊,我没看错,我们应该是真正的灵魂之交。”
元卓感动得热泪盈眶,低俗好,低俗妙啊!对不起啊,来到这里这么久,目之所及皆禁欲啊,你说这人活着不搞皇皇不搞瑟瑟还有什么奔头啊……
为什么哪家店他都不想进,现在算是想通了,高雅太久了也会产生疲劳的!
就需要这种...放荡不羁的艺术调节一下啊!
一转头,野性俊美的狼人牵着米迦勒的手,放到自己的耳朵上。
米迦勒显然沉迷于这奇妙的触感,双手就仿佛被磁铁吸牢了一样离不开那对毛茸茸的大耳朵。
狼人穿着侍应生制服,半蹲,仰着头,乖巧无比,如同一只被规训的大狗。
元卓猛地闭上眼。
太令人唾弃了!
“怎么还提供这种服务啊!正经人谁干这事啊!”元卓将酒一饮而尽,酒杯一扔扑了上去:
“还好我不正经!”
……
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很快到了演出散场的时间。
只是过了短短两个小时。
被带入新世界的三兄弟再也回不去那单纯的从前。
已然脱胎换骨的尚达奉携面貌一新的元卓、洗心革面的米迦勒,傻笑着迈出繁华的里世界。
直到看到坐在大厅里肃穆又散发着杀气的三座大山,傻眼。
梅塔特隆在摇晃的烛光下缓缓抬起嘴角,温声道:“总算舍得出来了。”
一片默然中,路西菲尔将手中的茶杯放进托盘里,发出脆响。
“碦。”
元卓:“..........”
米迦勒:“.................”
“过来。”简单两个字,散发着浓厚的危险的气息。
米迦勒其实不知道自己出来喝酒违了什么规值得老板亲自来抓,只能屁也不敢放一声赶紧小碎步挪过去。
“不回家堵在门口做什么呢?还是说真的想来我家啊?”身后传来拉哈伯玩世不恭的调笑声。
还在这说骚话呢呵呵你死到临头啦。
元卓心底十分同情。
“拉哈伯。”
雷米尔缓缓将桌子上的手套拿起来,戴好,声音森寒,“私自运营违规场所,没收非法所得,禁闭三个月,罚俸一年。”
他带着一身冰雪走到门口,回头看向还在傻站着的元卓。
“不走?”
“走走走。”元卓灰溜溜跟在他身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