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岁菱凛眼睫颤动一下,呼吸间涌来熟悉的清冽香气,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扣在她脑后,猝不及防的,双唇就这么贴上,柔软的触感,让心脏用力地跳动一下,滚烫的气息环绕,不断升温的热度。
船身因为两人动作轻微晃荡一下,微波荡漾浅浅一圈涟漪。
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在唇上轻啄一下就离开,但这也足够让岁菱凛大脑一片空白。
她抓上他的衣襟,想要获得一丝平衡的安全感,他胸膛却更贴近了,攀在衣襟上的手无所适从,伴随着刺激心脏的喜悦,世界一瞬间变得安静,所有的感官知觉都被眼前的人占据。
逐渐的,亲吻变得具有侵略性,如同试探,轻轻吮吸她的唇瓣,岁菱凛手脚发软,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他拉进怀里,动作温柔又强势,不容抗拒。
她呆呆地睁着眼,看着他闭着眼,精致眼睫毛轻轻盖下,浓密纤长,不会再有更近的观察距离了,知觉慢慢回笼,后知后觉的真实感漫上心头,岁菱凛轻轻闭上了眼,小心地感受他柔软的唇,手慢慢抬起,搭上他的腰。
仿佛是受到鼓舞,下唇忽然被轻咬一下,细微的疼痛让岁菱凛张开了口,随即是柔软的舌尖探入,吻变得更加强势,情欲无声无息蔓延,唇舌交接的入侵感让岁菱凛紧紧抓上他的腰,身体仿佛是被他拥抱的力道支撑着,几乎快要被隐秘的渴望淹没。
夜风送来凉意,热与冷的强烈交织,岁菱凛忍不住瑟缩一下,有点喘不上气,“师尊……”
夜妄卿的动作终于停下,他直起身拉开距离。
呼吸到新鲜空气,岁菱凛稍微能喘息两口气。
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对视上。
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红肿的唇瓣,夜妄卿眸光潋滟,含着无声无息的渴望。
岁菱凛低眼,不由得侧脸避开视线。
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很轻地笑了一声,随即薄唇擦过耳侧,声音低哑,“既然喜欢的人是我……”
故意地顿了顿,语气暧昧而缱绻,“小徒弟要把我绑起来吗。”
“……”
岁菱凛耳根发烫,只觉得连听他的声音都开始联想翩跹,抵挡不住的酥麻感,她报复似的掐一下他的腰,干脆就不作答了。
夜妄卿牵着岁菱凛的手,两人踩上地面,画舫船随之晃荡一下,一片清晖照应在水面上,澄澈明亮,简直是一览无余。
岁菱凛后知后觉生出了偷情的紧张感,她拉一拉夜妄卿的袖摆,“师尊,我们快走。”
她拉着他的手,快步穿过剑修林,冬日夜晚的树稀疏,皎洁明月高悬夜空,照在地上细密疏朗,在这其中,他们牵手的影子格外显眼,紧紧相交的双手,在凛寒之中的温暖。
岁菱凛神色紧张,亲吻时散乱的长发以玉色绸缎简单束绑,露出白皙后颈。
夜妄卿忽然放慢了脚步,盯着颈后一处看了一会,轻声道,“等一会。”
“怎么了?”
夜风吹过树林,岁菱凛紧张地四处打量,有人来了吗。
他重新把她拉入怀里,岁菱凛的肩膀抵上他的胸膛,长发被拨往肩侧,温热的手落在她颈后,指尖抚摸上去,“疼吗?”
“什么?”岁菱凛扭头,可什么也没看见。
夜妄卿垂眸,“刚才太用力了。”
在岁菱凛颈侧,有一道用力按压的指痕,浮在白皙柔嫩肌肤上,格外惹眼。
“……”
夜妄卿拧眉,“回去给你上药?”
岁菱凛一下子被拉扯回不久前的暧昧氛围里,她捂住颈后,不由分说地遮挡住,推着师尊往前走,竭力保持镇定道,“不了,没什么的。”
夜妄卿皱眉:“看着有点疼。”
岁菱凛没忍住,“师尊你之前咬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疼。”
“嗯?”夜妄卿瞥她一眼,好像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里啊。”手搭上衣襟,岁菱凛突然意识过来不对劲,脸一下子更红了,她拉起衣襟,低着头催促道,“快回去了,等会有人来就麻烦了。”
“被发现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从她的动作里,夜妄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握住她的手,搭上衣襟,很轻地眨了眨眼,暗示意味明显,“再说了,比起若干年前就废止的宗规,怎么能让小徒弟吃亏,当然要咬回来才行……”
他语气轻挑,让岁菱凛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早上,他就是这么拉着她的手往衣服里摸,勾人又放荡,岁菱凛一个反手,利索地替他整理衣襟,语气一板一眼,“别风寒了师尊。”
细碎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岁菱凛只当无视,远远看见人影,岁菱凛松了手,往前快步走拉开距离。
夜妄卿不紧不慢地跟在身边,看岁菱凛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襟,装作是怕冷的样子,唇边笑意不减。
岁菱凛被盯得久了,不自在地转移话题:“师尊你是不是没醉,提早吃过解酒药什么的?”
夜妄卿“嗯”了一声,也没要遮掩的意思。
想起晚上他和许宗主嘀嘀咕咕,许宗主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岁菱凛问道,“那如果我今晚没和你说,你打算怎么做。”
夜妄卿拿出一张薄薄折叠纸张,“许宗主给我的,说是他早些年列好的计划,可惜没用上。”
他顿了顿说,“似乎是从澜师妹珍藏话本里瞧来的,万无一失的办法。”
岁菱凛眨了眨眼,“强取豪夺啊?”
夜妄卿看她,“那是什么?”
折叠纸张在风中飘动一下,岁菱凛伸手去拿,“让我看一眼。”
夜妄卿抬高了手,岁菱凛指尖错过纸张。
他俯身看岁菱凛,戏谑道,“小徒弟想看啊?”
岁菱凛应声:“嗯。”
夜妄卿笑,“有条件的。”
岁菱凛问:“什么条件。”
夜妄卿微勾唇角,“亲我一下。”
“……”
“或者,”他顿了顿,唇边笑意更深,“再让我亲一下。”
声音暧昧缱绻,尾音慵懒拖长,才平静了没一会的小心脏砰砰砰乱跳,亲吻的触感真切涌入脑海。她盯着他柔软的唇,莫名不想让他总是占上风,干脆退一步,板板正正道,“那我不看了。”
夜妄卿笑了一声,故作遗憾道,“好吧。”
他瞥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什么时候想看了,都行。”
语调暧昧,尾音懒懒上扬,明晃晃的撩拨与勾引。
岁菱凛:“……”
两人并肩往前走。
岁菱凛扭头问,“对了师尊,等会有人会送师兄回去吗,我本来打算送你回去,再去找师兄的。”
“许宗主会送他回来的,应该比我们早到。”他看她一眼,“毕竟我们耽误了一点时间。”
岁菱凛:“……”
她干脆没听见他故意想要挑起的话题,“哦”了一声,随即把长发拨在耳边,仿佛这样能挡住他的视线。夜妄卿看着她的小动作,莫名其妙就想笑。
岁菱凛:“如果师兄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一定会很震惊。”
夜妄卿想了一会,问道,“你想什么时候让他知道?”
岁菱凛挠挠眼下肌肤,“能拖一会是一会……”
她抬头看他,“要不等魔宗的事情结束?炼剑还顺利吗?”
夜妄卿:“能做的事都做了,剩下的看慕容能不能驯服千重剑。”
岁菱凛心想,慕容焰是男主角,应该没问题吧。
师尊脚步忽然放慢,岁菱凛敏感察觉到不对劲。她回头看他,见师尊唇边微笑收敛了一点,似乎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此时已经走出剑修范围,周围没什么人。夜妄卿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他低垂眼睫,语气淡淡,“其实,有一些事我想告诉你。”
他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道,“关于我的身世。”
岁菱凛指节蜷了一下。
背后是黑沉沉的天穹,疏疏落落的寒星遍布,孤悬的月亮皎洁明亮,夜妄卿牵着她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瓷白漂亮,像是被抽走生命的美丽雕塑,他像是在回忆什么,眉头轻拧,一件十分艰难,每一个细节都会让他痛苦的事情。
岁菱凛盯着他轻微颤动的睫毛,在脑海里不断复盘剧情,就算有偏差情节点,师尊也没可能知道会被带到溯洄宗的真正原因,那是他至死都不知道的残酷真相,原文里悲惨一生中难得的一件好事,充满了讽刺意味。
过了一会,夜妄卿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发顶,“还是有机会带你去秘林看一下吧。”
秘林是宗门禁地,里面有一处废弃剑冢,师尊是就是从那处剑冢里被捡回宗门的。
岁菱凛心里一沉,没有表现出来。
她点点头,“好。”
四下无人的安静夜晚,岁菱凛忽然开口,“师尊。”
夜妄卿懒懒应一声,“嗯?”
岁菱凛:“你很好,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她抿抿唇,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继续说道,“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很伤心,伤心到一定程度就会变透明,原地消失。”
夜妄卿一愣,顿时失笑道,“说什么呢,这才刚在一起,就想着殉情了?”
“……”岁菱凛抬头,语气认真,“师尊,你对我很重要,一直都是。”
她说:“你从来都不是这世界上可有可无的存在。”
夜妄卿没想到她会说一句这样的话,突然又猝不及防,少女眼神认真,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不是在开玩笑,她注视着他,仿佛是早早看清楚了他的灵魂。
夜妄卿看着她,低垂眼睫,遮挡眼底涌动的复杂情绪。
安静了一会,他轻扯唇角,很低地嗯了一声,随即握紧了她的手。
……
接近长忆殿基本就不太可能出现外人了,岁菱凛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放松下来。
踩着青石板小路走到院落,远远就瞧见青岫房里亮着灵烛,大概是许宗主派人送他回来,体贴留着一盏烛,漆黑冬夜里温暖照亮一方天地。
平日里呆着的院落此刻也变得不太一样,屋檐下挂着的长明灯轻轻晃荡,也因为两人牵手回来而增添温馨。
“会饿吗?”夜妄卿垂眸,“看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岁菱凛想了一会,晚上发生的事太多,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饿。
夜妄卿观察着她的表情,“那你等一会,我去给你弄一碗荔枝蜜。”
袖口突兀地被用力抓住,夜妄卿回头看去,岁菱凛仰着小脸,一本正经:“不用了师尊。”
她掷地有声,“师尊你秀色可餐,我已经很饱了。”
她抓着他袖口的手微微颤抖,夜妄卿瞄一眼,语气慢吞吞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想起师尊那足以暗杀大半个溯洄宗的精妙厨艺,岁菱凛沉一口气,“师尊我很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她说完就往房间走。
“菱凛。”
岁菱凛回头,见师尊朝她走来,防备地往后退一步,“我不饿。”
她板着小脸的样子很可爱,夜妄卿忍不住又弯了弯唇角,又冒出想戏弄她的想法,目光不经意落在她紧盖住的衣襟上,那里不久前被印下代表占有欲的吻痕,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不着痕迹地掩盖情绪,视线移到她脸上,正经问道,“也不疼?”
“……”岁菱凛愣了一下,随即正色道,“不疼。”
“好。”他笑一下,“什么时候想报复回来,都可以。”
岁菱凛:“……”
她再一次交代道,“师尊你在外面要矜持一点。”
夜妄卿笑出声,“原来小徒弟胆子也小,两三句话就吓得脸红了。”
岁菱凛摸上脸颊,恼羞成怒,“我哪有!”
夜妄卿低笑,“没有么。”
岁菱凛:“没有!”
对视片刻,夜妄卿忽然看向她身后,“青岫?”
岁菱凛立刻跳开,瞬间和夜妄卿拉开宽敞距离,恨不得能瞬移到落问宗去,可一回头,门扉紧闭,空无一人,院落里唯有夜妄卿低低的笑声。
夜妄卿轻笑出声:“说话就说话,怎么跑这么远了。”
岁菱凛:“……”
她又羞又恼地往回走,毫不留情地指责,“师尊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添油加醋,捏造事实。”
她偏过头去,刻意地避开他的视线,从夜妄卿的角度看去,少女脸颊飘着绯红,眼眸水雾朦胧,连气恼的样子都特别好看,让他总想动歪心思,吸引她的注意,渴望她的视线能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夜妄卿轻声道,“如果我忽然亲你的话,你会说不行吧。”
岁菱凛立刻抬头望他,语气坚决,“当然不行了。”
她看一眼青岫的房门,“师尊,矜持,在外面我们要矜持,如果师兄突然醒来,正巧就开门了……”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岁菱凛缓慢地眨了眨眼。
颊边的吻轻柔,一触即分,不比一片羽毛更重。
但即便如此,她的脸也在一瞬间涨红,震惊地看着他。
夜妄卿垂眸看了一会,按捺住心底进一步作恶的念头。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似是有些惆怅,“怎么办,一下子没忍住。”
语气里倒是一点歉意都没有。
岁菱凛下意识想咬唇,又想起他在看,最后努力压平唇线,“这次就算了,要记得矜持啊,下一次注意点。”
说完她又后悔了,她其实也很喜欢他的亲吻,就是一紧张不知道在说什么了,怎么最后会变成要求师尊亲吻前得次次询问……
“嗯。”夜妄卿弯弯唇角,忍着笑意,“下一次小徒弟记得躲得更快些。”
说着话,他朝她的唇上看了一眼,故作正经地提醒道,“我大概是忍不住的。”
第42章 第42章
转眼,冬天过去了,一场雨将春天悄无声息送来。
淅淅沥沥落雨日子里,岁菱凛和夜妄卿都很忙,夜妄卿忙着督促慕容焰和陆璃练剑,岁菱凛则在为下山任务做准备。
每天,她往返于长忆殿和丹林苑,潜心研究炼丹药,有时前往白鹭殿,帮林门主整理药材,顺带拿些药材炼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日,岁菱凛前往剑阁,携带两瓶丹药,打算给陆璃送去。
剑阁一片狼籍,瓦砾遍地,灰尘漫天。
十来名剑修弟子御剑飞在空中,大声叫嚷“慕容!”。
岁菱凛站在木桥上,仰头见空中剑光四射,随即“轰然”一声巨响——!
“砰!”
千重剑直直插入她面前的地上,深入地底,尖锐剑啸久久不停。
岁菱凛后退一步,来不及震惊,余光见空中亮光闪过,紧接着,一道黑影急速下坠,如流星划落,几乎是同一时间,剑修弟子们蜂拥而上,托着那道黑影平缓落地。
“又失败了啊……”
岁菱凛回头,陆璃站在桥另一端,盯着黑影落下的方向,一脸惆怅。
半柱香后,陆璃的房间。
坐北朝南的方位,光线很好,四方木桌上摆置茶具拉长影子。
“你不去看看慕容吗?”岁菱凛接过陆璃递来的茶盏。
陆璃摇摇头,“他不会想我去看他的,我们说好了的。”
过了一会,她叹气道,“阿焰今天的状态算不错了,前几日那千重剑不认主,直接把他甩进河里去了。”
岁菱凛安慰了陆璃几句。犹豫一会,她问道,“你们还按原计划去偷袭魔宗邪塔吗?”
“嗯。”陆璃说,“许宗主说春初天地灵力浓厚,是最好的机会。眼下别无他法,只能让阿焰尽快与千重剑磨合。”
岁菱凛拧眉,“只能被剑甩来甩去地磨合?没有别的办法?”
“有的,就是挺麻烦的。”陆璃走到床边,取回一串剑穗,“我正找些有灵之物,希望能炼入剑穗里,压一压千重剑的力量,让它尽快认阿焰为主。”
所谓有灵之物,是具有纯净灵力的存在,依附器物或生灵,可以化形成人。譬如在明乐城带回落问宗的“棂”,它便不是人,不过化形得很早,才作为人被抚养长大。
陆璃从沈炽那里听说过“棂”的事,聊到了有灵之物,于是问道,“那‘棂’长什么样?多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胳膊?”
岁菱凛失笑:“没有,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陆璃怒骂一声,“沈炽又骗我。”
她摸着剑穗,唉声叹气,“也不知道哪里还能寻得有灵之物,帮一帮阿焰。”
岁菱凛低眼,接着喝茶的动作遮挡表情,心里决心不能让师尊炼剑的事发生,一口茶流入胃里,她附和道,“是啊,挺难找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岁菱凛得空也帮陆璃寻找宗门里存在的有灵之物。
但这一类存在罕见,翻找长忆殿藏品,也没见哪个青瓷上依附灵力,有化形潜质。
这一日,她照例在白鹭殿,和连柠一起整理丹修资料。
林知寒大约是空闲,手背在身后,凑过来看她们忙活。
岁菱凛看他一眼,“林门主,上回的事,谢谢你替我说话。”
林知寒疑惑地看她,没想起来谢的是什么事。
岁菱凛解释道,“我听烟蓝门主说初拟的任务名单里,宗主不太赞同加上我。”
后来是林门主找了宗主说好话,药丹双修的人少,多带她一个也不占地方。
林知寒问道,“慕容情况怎么样了?你有听说吗?”
岁菱凛把慕容焰的情况说了一遍,林知寒感慨果然是不容乐观。
提及陆璃在寻找有灵之物,林知寒摩挲下巴,“若是师兄养的那只凛冬还活着,就能派上用场了。”
连柠抬起头来,“白鹭殿外的那些不也是灵鸟么?”
想起今早来,它们还对她极尽嘲讽地拍翅膀,岁菱凛扯了扯嘴角,“我看它们倒是很有灵性。”
林知寒:“虽然有灵性,外形也与凛冬相似,但毕竟不是同一类生灵,算不上是有灵之物。真正的有灵之物,力量不容小觑。”
连柠问道:“宗门环境似乎不适宜养凛冬吧?”
林知寒:“养不了,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
他说:“不过,那只凛冬还挺神奇的,是我见过最具灵性的鸟。”
岁菱凛和连柠投以好奇视线。
林知寒:“病怏怏的,娇气,还脾气不好。有一回啊,当着我的面,拿瓜子壳拼了一个字。”
连柠问道:“什么字?”
林知寒冷笑了一下,慢吞吞说道,“滚。”
连柠:“……”
岁菱凛惊了,“它还识字?”
林知寒笑道:“怎么可能?就算有灵性,若未化形,也不过是只灵鸟。”
他想了想,回忆道:“当时师兄在抄录经书,或许是上面有这么个字,这只鸟依葫芦画瓢地写了吧。”
岁菱凛脑补了一下画面,“是林门主你打扰到师尊了吗?”
“……”
林知寒噎了一下,看向岁菱凛,十分用力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连柠和岁菱凛互相看一眼,难说。
搞不好就是夜妄卿好脾气没开口,倒是被一只鸟帮着出气了。
岁菱凛和连柠约了一起吃晚饭,经过听谏殿,正巧看见石阶上走下两人,是夜妄卿和元晞。
夜妄卿看向二人,与宗主说了话,便朝她们走来。
在两人身前站定,目光落在连柠身上,交代了些事情要告知烟蓝的,连柠连连点头,表示知晓了。
说完正事,他才转向岁菱凛,语气淡淡地问一句:“长忆殿的书册都整理好了?”
岁菱凛“嗯”一声,对话就这么结束了,在外人看来,两人行为举止与普通师徒并无两异。
宗主踱步而来,与师尊往另一方向走,擦肩而过之时,岁菱凛垂落身侧的手背被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白皙修长的手故意地勾了一下她的掌心,暧昧地轻挠一下。
身后还听得见夜妄卿与宗主的谈话声,岁菱凛回头看去,他正偏头听宗主说话,眼睫轻轻一抬,若无其事朝她看了一眼,漆黑眼眸里尽是狡黠的笑意。
岁菱凛低头,挨着连柠赶紧走了。
“——因而这件事还是让烟蓝来吧。”元晞一抬头,正巧看见夜妄卿唇边一闪而过的浅笑。
元晞:“你最近还挺高兴的?”
夜妄卿:“是么。”
元晞:“似乎是从相知楼家宴以后,与落问和好,就让你这么高兴?”
夜妄卿:“是挺开心的。”
元晞:“……”
他心里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正值傍晚,前往惩戒院的路上人来人往,许多女修发顶上都别着精致小蓝花。这是近期新起的风气,因许宗主携夫人来了一趟溯洄宗,在后山准备惊喜,雪地里漫山遍野的蓝色小花,引起风靡,姑娘们都喜好别一朵小蓝花,说是招好运。
元晞突然想起,夜妄卿似乎也拿了些蓝花回去,说是小徒弟会喜欢。
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方才那抹笑是怎么回事。
夜晚,长忆殿书房。
宽大檀木桌上,最左边摆置的瓷白细口瓶里,插着一簇蓝色小花。
桌面散乱纸张,岁菱凛埋头计算秘境分值,半晌,她挠了挠眼下肌肤,盯着纸张上的分值,对的啊,没问题的,可为什么今天看见的最终任务名单里,会没有她的名字。
今天下午,她在白鹭殿帮忙,意外在另一门主的桌上瞄见最终名单,听说没了她名字后,烟蓝门主也凑过来看,十分疑惑,尔后她告诉岁菱凛次日会去问问溯洄殿的人,或许是哪位弟子誊抄错了。
烛光摇曳一下,清冷气息接近,温热的手攀上腰肢,岁菱凛被拥进温柔的怀抱。
夜妄卿从后面抱着她,“在看什么?”
岁菱凛提起纸,把事情说了一遍,“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三日后想跟着你们走都来不及了。”
夜妄卿蹭了蹭她的额角,“我看过原本的名单,上面有你的名字,明日我去问问?”
岁菱凛摇头:“烟蓝门主说会帮我问。”
见岁菱凛两颊气得鼓鼓,夜妄卿笑一声,“这么生气。”
他捏一捏她的脸,“难怪青岫说你晚饭没吃完就来书房了。”
岁菱凛皱着眉,“所有人名字都在,怎么偏偏就少了我的。”
她扬起脸,对视上夜妄卿沉静的眼眸,“宗主该不会是对我有意见吧?”
夜妄卿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我。原先看见青岫的名字时,他就问过我,是否要把青岫留在宗门。”
岁菱凛盯着烛光闪耀,其实也能理解。软肋的存在是致命的,她自认为有足够自保能力,也不耽误她看过许多最后拖后腿的同伙们。或许在宗主眼里看来,她和青岫都是碍事,只可能在关键时候影响夜妄卿判断的存在。
书房安静,很适合思考,一时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岁菱凛开口道:“师尊。”
夜妄卿:“嗯?”
她按住他放在腰上的手,面无表情道,“你抱得太紧了。”
夜妄卿低笑道:“可小徒弟抱起来好软。”
岁菱凛挣扎:“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夜妄卿笑一下,稍微松开了手。
见岁菱凛依旧皱着眉盯纸张,夜妄卿问:“就这么想跟着我去?”
岁菱凛:“放师尊一个人,我不放心。”
夜妄卿:“但其实就算去了,你们也只是在临夜城驻扎。”
岁菱凛没想到这一茬,但很快想明白,确实真正跟着冲到最前沿的必然是惩戒院精英们。
岁菱凛扯了扯嘴角,“若只是呆在临夜城以备不时之需,和在宗门没什么区别了。”
她叹口气,“我一直以为能跟着你们进山夜城。”
夜妄卿没接话,这其实只是一瞬间的短暂犹豫,岁菱凛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她问道:“怎么了?”
夜妄卿低垂眼睫,“到时候我会带着慕容和陆璃,单独去南异城。”
在岁菱凛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喃喃道,“南异剑冢。”
夜妄卿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陆璃提过一句。”岁菱凛抿抿唇,喉咙莫名干涩,“南异剑冢……很荒凉啊。”
她脑子嗡嗡嗡的,光是控制面部表情就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为什么要去南异剑冢?”
“慕容和千重的磨合不太顺利。”夜妄卿说,“需要去剑冢寻有灵之物。”
岁菱凛点点头,缓慢道:“这样啊。”
“怎么了?”
他低头,见岁菱凛仿佛被魇住了,人有点呆呆的。
头一回见她这样的表情,还有点有趣,他托起她的下巴,凑近,装作要亲上去。
双唇即将触碰之时,夜妄卿停了下来,见岁菱凛没有躲开,奇怪道,“今天怎么不躲了?”
岁菱凛看着夜妄卿漂亮的眼睛,想要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来。
夜妄卿注视了她一会,“给你机会了。”
话音落地,轻柔的吻落在唇上。
夜妄卿微勾唇角,仿佛是偷到了宝藏的小贼。
指腹摁了摁岁菱凛的唇瓣,见她还没回神,又俯身轻啄了一下。
夜妄卿弯弯唇角,“怎么回事呀,今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想逗笑她,但纤细的手颤抖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夜妄卿微愣,随即收敛了笑意。
岁菱凛面对着夜妄卿,恍惚看见了黑色的雨落下,凄凉孤零的剑冢,光秃秃的枯荒之地,一把剑插入贫瘠土地,连坟堆都算不上的地方,只有一把剑,曾经锃亮的剑身被岁月磨砺,遭日夜风吹雨打,锈迹斑斑,没有人记得里面曾是活生生的灵魂,也没有人再听得见被困在其中的灵魂声音。
岁菱凛在他怀里轻微颤抖,夜妄卿抿唇,把她搂抱得更紧,安抚道,“南异城与我们交好,剑冢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他抚摸上她的长发,笑着说道,“你怎么总是舍不得我。”
“我还没走呢。”
第43章 第43章
如烟似雾的春雨,细细密密,溯洄宗笼罩在雾气升腾中。
雨水顺着屋檐滑落,被风吹着飘过窗棂,青岫朝茶室外的绿意盎然看了一眼,关紧了木窗。
“师兄,你们在外要注意安全。”
他身后的长桌边上,岁菱凛正帮他收拾下山用的符箓。
“好。”
他侧身靠着墙,目光落在低头的少女身上,她眼睫湿漉漉的,眼睛也红红的。
明天就出发了,昨晚烟蓝门主特意来长忆殿,委婉告知她宗主的想法,建议她留在宗门,她和青岫二人只有一个人能跟着去,岁菱凛纠结一晚上,做出了决定。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东西别落下,我收集了许久的丹药都给你放进去了,你自己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青岫:“嗯。”
岁菱凛抹了抹眼泪,“在外面,师兄你一定不要饿着自己。”
“……”青岫道:“你等会。”
岁菱凛泪眼朦胧地抬头,“怎么了吗?”
青岫挑眉:“你手里拿的什么。
岁菱凛茫然:“没什么啊。”
青岫走到桌边,在岁菱凛毁尸灭迹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只见少女纤弱的手上,正拿着一长匣镶金食盒。
两人对视,久久沉默。
青岫:“岁、菱、凛。”
岁菱凛:“在呢师兄。”
青岫冷笑:“小师妹如此关心,当真让人感动。”
“那是自然的师兄。”岁菱凛干笑,“万一你在外面饿着怎么办。”
青岫扯了扯嘴角,“我宁可饿死郊外也绝不吃师尊亲手做的——”
轻缓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齐刷刷看向窗外,一抹冷白色身影正朝这边走来,几乎是立刻两人四手配合无间,把食盒塞回去。
夜妄卿淡声询问:“收拾好了?”
青岫:“差不多了。”
余光瞥见岁菱凛还不死心,扒拉乾坤袋要塞东西,青岫一把扎紧乾坤袋,“我再回房看看!”
话音落地便夺门而逃。
岁菱凛含恨望着背影消失在院落雨帘,手里还握着师尊起早贪黑给她做的黑暗料理。
这是师尊为了安抚她的不舍离别之情起特意赶工出来的,岁菱凛试了一口,差点没被送走。
茶室只剩两人,夜妄卿视线轻飘飘落在岁菱凛手上,尴尬无声无息蔓延开来。
“师尊,那我去帮师兄看看有没有落下的的。”
刚要迈过门槛,一只手拦在身前,修长手指点上肩膀,夜妄卿声音懒洋洋的,“前天还舍不得我,今天就不想看见我了?”
穿过雨雾缘故,夜妄卿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清冷,他走到茶桌边,岁菱凛一整个心都提起来了,眼睁睁看着他离长匣越来越近,急忙开口:“我这不是担心师兄丢三落四的——师尊我想起一件事!”
夜妄卿看向她。
岁菱凛:“师尊你收拾好了吗,不然我也帮你看看忘带的?”
夜妄卿微笑:“小徒弟心情不好,我当然不忍让你忙碌,过来坐会?”
岁菱凛:“……”
食盒摆置桌上,夜妄卿用筷子夹了一口,“味道还行的。”
岁菱凛眼睁睁看着剧毒入腹,已经不是震惊的程度了,“师尊你辟谷太久,味觉上出问题了……”
筷子一顿,夜妄卿突然不说话了。
岁菱凛怕打击到他,正要安抚挽回,却听夜妄卿低语一句,“说起来,我曾养过一只凛冬。”
“后来它消失了。”夜妄卿自言自语道,“或许是因为食物难吃才飞走了?”
岁菱凛在对面坐下,“有可能啊。”
夜妄卿轻飘飘一眼看过来,岁菱凛立刻改口,“绝对不可能。”
她利索盖起食盒,转移话题问道,“师尊,你怎么会养一只凛冬?”
“听说凛冬其实不适合宗门的生长环境。”
夜妄卿从茶桌后绕到岁菱凛边上,岁菱凛被他牵着手朝外走。
夜妄卿:“正好,跟我去一个地方。”
岁菱凛:“去哪里啊?”
“秘林。”
……
秘林深处有一废弃剑冢,一眼望去过去乌云压天,残败碎石遍地。
数不清的断剑插入土地或石缝,新嫩绿芽艰难从缝隙中生长。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两人合撑的伞上,顺着伞檐落在地上,一棵枯败瘦干的树底下,杂乱石头之中立着一座小木牌。
岁菱凛蹲下去看,小木牌上只有一个“凛”字,看起来怪瘆人的,指尖碰了一下小木牌,有种在看自己坟的错觉。
“里面是空的。”
岁菱凛抬头,夜妄卿低声:“因为在这里捡到凛冬,所以后来它消失不见,我就在此立了一座空坟。”
“说来也巧,我在这里被前宗主捡回去,也在这里捡到凛冬。”
修长的手伸来把岁菱凛扶起,两人站在荒芜废弃的剑冢里,雨水轰鸣落下,声音听得不真切。
“听林门主说,那是只很有灵力的凛冬?”
“嗯,它识字,还听得懂人话。”夜妄卿笑一下,“我被前宗主捡回去后,一直按照他所希望的成长,凛冬看不惯,时常在前宗主离开后满屋子鸣不平。”
夜妄卿讲了些过去趣事,岁菱凛听着他说话,恍惚能看见少年肩头落了一只小鸟,不满少年被规训得如提线木偶,事事以他人优先而不顾自己,喜好打抱不平,譬如给林知寒写“滚”字等等,想来脾气挺暴躁的。
在替陆璃寻有灵之物的过程中,岁菱凛也重新了解了“有灵之物”,不同带命格的有灵之物有不同功能,譬如“棂”就是有灵之物中的一种,力量凝练成“虚妖”可以看见过去,传闻中也有能实现愿望,换来新生的命格。卜修间常有传闻,“有灵之物”的灵力越强大,甚至可以逆天改命。
“它喜欢月亮,大概是为了汲取月光精华早日化形,只是后来不知去了何方。”
“烟蓝门主说,你为此和前宗主闹不快,认为是他故意丢了凛冬?”
“已经没人知道凛冬为什么消失了。”夜妄卿轻声说道。
雨水打湿在木牌上,空寂得只有雨声淅沥。
夜妄卿:“南异剑冢和这里差不多,小徒弟有放心些吗?是不是没什么危险的?”
岁菱凛安静了几秒,问道:“南异剑冢里一定存在有灵之物吗?若是找不到怎么办?”
夜妄卿:“有的,我知道会有。”
他很轻地说了一句,“因为我也是有灵之物。”
他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含着雨汽,一瞬间,岁菱凛听见了剑吟,紧接着,如同是看见了夜妄卿眼里的画面,整个剑冢剑鸣一片,雨水都遮盖不住的哀戚悲号,未能化形的剑灵在此被遗忘,孤寂幽怨,充满痛苦。
雨雾连绵,夜妄卿望着插入地底的断剑,低垂的眼睫遮挡住复杂情绪。
岁菱凛看着他,师尊果然提前知道了自己是剑灵的事。这在原文里是入了南异剑冢,他被焚烧时才知道的事。
她喉咙酸涩,如同含着吞不下的石子,她反身抱住他,修长的手握着伞,随着被拥抱的动作轻晃一下。
夜妄卿垂眸,“我以为你会感到意外。”
岁菱凛闷声:“可能见过‘棂’的缘故吧,已经见过化形的有灵之物了。”
“因而剑冢与有灵之物我都很熟悉。”他单手回抱,“没什么要担心的。”
岁菱凛笑一声:“我以为那晚之后,我藏得挺好的。”
“藏得不大好。茶室里一眼就看见你眼睛红了。”
雨水不断落下,伞下两人沉默相拥。
次日,送别师尊和师兄穿过星月结界,岁菱凛一人回了长忆殿。
乌云密布,暴雨下了一整天,直到夜半不断敲打窗棂,伴着寒风灌进岁菱凛的梦里。
梦里,她仿佛成了一只鸟,摔落到荒芜之地,冷寒,剑光森森,恐怖,以为要没命了,却被白皙的手捡起,放入温暖的掌心。
次日醒来,躺在干燥的药草堆上,第一次看见了救她的少年,有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笑起来眉眼弯弯,有这世上最澄澈的笑容。
精心照料之下,伤势痊愈后,她就待在他身边,在他写字时落在书桌上,等他抽空了给她喂食,日常看不惯被他叫做“师尊”的人以宗规训戒他,也不喜欢别人常跑来麻烦他,占据他陪她的时间,渴望独占的心情日夜增长,为了更早化形,她不告而别,风雨里穿梭去了许多地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本以为化形归来会有更多的陪伴时间,可寻着他的踪迹,最后落在了一处剑冢。
天地寂寥,坟堆一座,唯剩孤零一把剑。
“……”
这件事,绝对不会再次发生了。岁菱凛被梦里凛冬悲泣的声音吵得神经疼。沉重的眼皮睁开,脑袋很晕,仿佛还盘旋在破败长忆殿门口的石碑上。
“……”
长忆殿有石碑吗?
岁菱凛忽然惊醒,长忆殿是没有石碑的。
梦境如潮水般涌退,她披衣而出,恍惚想要寻找石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长忆殿是该有座无字石碑的,是前宗主,也就是夜妄卿的师尊给他的,希望他这一生都奉献给宗门。
冷风夹杂雨水吹过耳边,岁菱凛站在长忆殿西侧偏殿院落里,长忆殿扩建前只有这么一点大的地方,不存在无字碑。
不见了。
并不存在一座无字碑。
黑色的天,不间断的雨把她淋湿。
她想起了昨日在剑冢,当夜妄卿提起前任宗主时,措辞是“前任宗主”,而非“师尊”。
他不止提前知道了自己是剑灵,恐怕也知道了宗主将他带回宗门的真正意图。
夜妄卿在千万断剑中因有稀薄灵力被选中,前任宗主悉心以灵力培养,化形后把他带出剑冢,作为亲传弟子抚养长大,只因前任宗主预感击败魔宗的方法唯有靠千重剑,料事如神的前任宗主,为日后击败魔宗做了充足准备。
夜妄卿这一生,从有意识的那刻开始,就是为千重剑化炼而存在。
他活着就是为了堕剑,为了有朝一日会因他人而死。
石碑真的没有了。岁菱凛刚建立不久的脆弱信心,就此崩溃。原文里他至死都不知道的残酷事实,恐怕一早就露出可憎的一面。
两日后,黑云笼罩临夜城。
溯洄宗弟子暂时休整于此,等其他宗门精锐修士前来汇合。
城墙内冰冷气息蔓延,巡守士兵目光从来往的人身上冷冷看过去。
岁菱凛躲在城墙后,眼看一行落问宗弟子穿过结界,她握紧手中令牌,压低帽檐穿过结界。
令牌是她趁着给青岫装乾坤袋时换来的,本以为没有用的机会,眼下幸亏留了一手。
携宗门令牌穿过结界,严密守卫四处巡逻,城内空荡无人,两边是溯洄宗惩诫院弟子,她一身正统宗门服并未引起怀疑。
湿漉漉的雨水黏腻,岁菱凛根本不敢用灵力,躲在不知何处的城楼底下。
一时冲动,想图个心安就来了。
且不论私自离宗,会被宗规惩诫,宗主那边就不会放任她明目张胆的挑衅,思来想去,还是别被师尊发现的好。
她打算等天黑了,先去找陆璃,好歹有个晚上歇息的地方。
青色小径,草木生长,越往里走人越少,岁菱凛脚步一停,直觉前方不好走。
她正往回返,忽然听见齐步声,隐约听见人声,是宗主。
她侧身躲入墙边,后面是一口枯井,她往后倒退,竭力隐没痕迹,突然,一只手伸来,把她扯了过去。
黑暗的角落,身后是温热的身体,岁菱凛被捂住嘴。
她仰头看去,正对上夜妄卿低垂的漂亮眼睛。
第44章 第44章
“师尊……”
夜妄卿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岁菱凛低头,只见空中漂浮灵力光点,串联成线,盘旋而下,堪堪落在她脚边,只要她向后挪动些微距离,就会踩中一条不易察觉的结界线。
岁菱凛侧身避开,脚与青石板上摩擦发出轻微响动,几乎是立刻——
“谁在那里!”
冷沉的声音传来,是宗主质问。
夜妄卿按住岁菱凛肩膀,示意她不必惊慌。
一众士兵屏息凝神,盯着屋檐底下阴影处,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半晌,雨雾朦胧中走出一清瘦身影,见是夜尊主,众人不易察觉地松一口气。
元晞皱眉:“你怎么往结界边缘走了。”
夜妄卿:“迷路了。”
“……”
元晞扫视他身后,雨势黑暗如幕垂落,未有异样。
雨水哗啦啦落下,脚步声渐远。屋檐底下,岁菱凛贴着墙躲雨。过了一会,夜妄卿折返回来,两人小心避开他人视线,回了寝居,一声轻响关门,雨声隔绝在外。
夜妄卿:“你怎么来了?”
岁菱凛:“我还是担心,想来看看。”
她偷瞄师尊表情,一路上只顾着躲人,两人也没交谈,夜妄卿看起来并无异样,领着她往房里走,“里面有浴池,先把湿衣服换了。”
这里是临夜城城主宫殿,多年前被魔宗占领,城主弃城逃跑,后来溯洄宗击退魔宗收回城池,因而从建筑风格上看还能看出早期奢华痕迹。
后院开辟一方泉池,氤氲热气,岁菱凛浸泡其中,黑色长发浮于水面,一身雨水黏腻被热气覆盖,浑身毛孔舒张,热水烘得暖和,泉池边上有一道宽大的花鸟屏风,映着师尊的影子,他在屏风另一边来回走动,似乎是给她拿来了衣服,弯腰放置一旁。
两人隔着屏风谈话,夜妄卿问:“路上有遇到危险吗?”
热水氤氲得岁菱凛脸色泛红,“没有,挺顺利的。”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尊,你是不是已经知道……”
她的话忽然顿住,盯着屏风上影子动向,不敢相信。
只见屏风上可见修长身影,正低头解开衣襟,外袍从肩头垂落,窸窣一声地堆在脚边。
岁菱凛:“师尊!”
夜妄卿偏头:“怎么?”
岁菱凛:“你……你是在脱衣服吗。”
夜妄卿:“嗯。”
岁菱凛:“你你你……”
未说完的话被极具冲击的一幕打断。
夜妄卿裸着上半身,从屏风后走出,长发随意绑成一束,肩膀消瘦结实,胸肌线条好看,腹肌紧实有力,充满美与力量感,只一眼就足以令人联想翩跹。
他淡定站在池边,耐心等她说完。
岁菱凛视线立刻移到水面,抖着声音,“师尊……你也要……也要下来吗?”
夜妄卿:“嗯。”
岁菱凛往泉池最远处挪,羞愤地问:“你不是没淋湿?”
夜妄卿:“淋湿了一点。”
岁菱凛脸红得不像话,“哪里啊。”
夜妄卿没说话,泉池涟漪荡漾开来,岁菱凛余光瞥见他朝她的方向来,拼了命地要游走,“师尊你别靠近了!”
夜妄卿:“不靠近怎么给你看?”
说话间,岁菱凛已经被夜妄卿压在了泉池角落。
她比起他太过娇小,纤细的手抵上坚硬胸膛,肌肉线条鼓动在手底下,滚烫炙热,岁菱凛触电般地别开脸,“你不是可以用灵力的?”
“是可以啊。”夜妄卿握上她的手,颤抖着的小手就被带着往胸膛上按,随即往下,擦过暧昧的红点,抚摸过滚烫腹肌,继而是水面之下的人鱼线,岁菱凛耳根都快烧红了,恨不得泉池凿一个洞出来能让她逃跑。
偏偏她这边大脑缺氧不知所措,他还俯身在她耳边,轻咬一下耳朵,“可你是我道侣,有什么好遮掩的……”
话音未落,夜妄卿停住。
岁菱凛耳朵到脖颈红了大片,活脱脱马上要冒烟烧着了,足以用羞愤欲死四个字来形容。
他直觉玩笑太过,往后退开两步,见她要滑进水池里,赶忙一把拉起,将人搂进怀里,安抚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
泉池尽头,夜妄卿任由岁菱凛安排,乖巧着背对她,一言不发。
岁菱凛坐在池边,穿上夜妄卿的衣服,柔软缎布擦着头发和身体,警惕地看着师尊方向,他这回倒是君子作派,安安静静地等她。
异样的安静之中,她的视线不自觉就飘过去,落在他光洁裸露的背上,背肌线条有力,墨发衬得肌肤洁白如玉,泉池雾气氤氲,轻柔拂过漂亮的天鹅颈。
岁菱凛后知后觉涌上后悔心情,应该让他闭眼的,现在只能看背后,感觉她亏了……
夜妄卿:“怎么不说话了?”
岁菱凛回神:“嗯?”
他微微偏头,“先前你似乎要说什么。”
岁菱凛安静了几秒,缎布捏在手里,“师尊,其实我偷偷跟来,是想问一件事。”
夜妄卿:“什么事?”
岁菱凛:“假使,假使没有其他的有灵之物,你打算怎么办。”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夜妄卿沉默了几秒,还没等他开口,岁菱凛深呼吸,一鼓作气地问道,“师尊你是不是打算以自己的血肉炼剑?”
夜妄卿:“怎么会这么想?”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夜妄卿扭头要看,却被岁菱凛阻止,“我衣服还没换好。”
他应声闭眼。
过了一会,他感觉岁菱凛在他身前停下,大概是坐在了池边,牵起了他的右手。
岁菱凛声音很轻,“不然怎么解释你手上的伤。”
他的掌心有一道极长的疤痕,不难想象鲜血如何从伤口中流出。他今天一直用左手牵她,就像是在刻意避开右手,现在一看,果然。
夜妄卿眼睫轻颤了一下,“我只是想试一试。”
岁菱凛:“其实你知道的,只能用你的血,对不对?”
夜妄卿唇边笑容一敛,不复方才的玩世不恭。
剑以护人为己任,师尊天生有保护他人的渴望,因而也只有他的血能精炼千重。
岁菱凛盯着掌心痕迹,他根本一早在为最坏的结果做打算。
天空乌云密布,云层深处传来轰隆雷鸣,一时间无人开口,氤氲泉池安静得不像话。
温热指尖抽离掌控,凭着感觉抚摸上岁菱凛的脸,随即指腹揉上她的眼角,夜妄卿问道:“哭了?”
回应他的是极度压抑情绪的沉默。
夜妄卿轻阖着眼,纤长眼睫湿漉漉的,他微弯唇角,“我还没……”
“师尊,我想要保护你。”岁菱凛打断道。
“我想永远保护你……”声音不自觉带上哽咽,“但如果你打定主意,要悄悄地消失,我再怎么努力,也留不住你的。”
“……”
一声轻叹。
水哗啦响动,夜妄卿起身,单膝跪在泉池边,漆黑眼眸里映着小姑娘满脸泪痕。
他抚上她的脸庞,低头吻去泪痕,把人抱在怀里。
“很久以前有想过。”夜妄卿顿了顿,低垂眼睫,“但现在有让我舍不得离开的人在。”
“骗子。”岁菱凛埋在他胸前啜泣,“你明明做了最坏的打算,还不让我跟来,存心就是要让我一个月后才得到坏消息。”
她哽咽着说,“然后十年以后好改嫁。”
“……”夜妄卿噎住,低头看她,“十年以后改嫁?”
“嗯。”岁菱凛哭着说,“当然如果快一点的话,五年后我就会忘记你,寻找到下一个好道侣。”
“或者三年。”她抹了抹眼泪,凶巴巴地看他,“你如果消失了,三个月后我就忘记你了。”
“……”
夜妄卿沉默许久,随即手臂发力,打横抱起岁菱凛,绕过屏风,往大床走去。
床幔层层垂落,床榻上岁菱凛红着眼睛,叨叨讲述改嫁计划。
夜妄卿把人放下,终于忍无可忍,低头在她唇上飞快轻啄一下,“我没有做最坏的打算。”
少女泪汪汪地抬头。
“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夜妄卿道:“不然你都改嫁八百回了。”
“那你的伤口……”
“千重对其他有灵之物毫无反应,确实只能用我的血。”
夜妄卿简单说了前任宗主将他从剑冢带出来的事,又告诉她,他打算以血炼剑,或许不及血肉力量,但如今时间充足,慕容焰进步神速,是可行之法。
岁菱凛低头思索,在原文里魔宗占上风,最缺的时间,而现在情况不同,魔宗属于弱势方,岁菱凛心下安心,但越想越不对劲,一切顺利得仿佛有人一早布局。
难道师尊他也是穿书来的?
岁菱凛抓住夜妄卿的手,语气激动,“氢氦锂铍硼?”
夜妄卿拧眉:“什么?”
岁菱凛松开了手,了然无趣道,“没什么。”
夜妄卿:“……”
他问:“不哭了?”
岁菱凛:“……”
夜妄卿:“也不改嫁了?”
岁菱凛避开他的视线,“师尊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去忙吧。”
脚刚一沾地,就被夜妄卿按住脚腕,轻而易举地拉回床上。
她被他压在身下,他捏了捏她脸颊,“陪我待会?”
岁菱凛委婉道,“不好再叨扰师尊了。”
夜妄卿眉眼弯弯,温声道,“听了许久小徒弟的改嫁想法,不应该陪我待一会?”
他勾起她的长发,饶在指尖,“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小徒弟占了。”
岁菱凛:“……”
夜晚,矮几上灵烛上的火焰跳跃,照亮铺展开的古文字。
大概是为了让她彻底放心,夜妄卿把关于有灵之物的记录都给她看。
她坐在他身前,因为距离太近,而不自觉腰板挺直,板着脸看晦涩难懂的古文字。
夜妄卿支着脸看她,“小徒弟机智过人,能猜到必须要用我的血。”
岁菱凛心里想主要是归功于对原文的掌握,但面上还是坦然看他,坚定地应了一声。
“对了。”夜妄卿起身,走到书架边,抽出一本书,折返回递给她,“青岫说这是你的,误放入他的乾坤袋里了。”
看清书扉上的字,岁菱凛脸色一变。
夜妄卿细微抓住这一表情变化,问道:“里面是什么?”
“没放错,一本废书而已,想让师兄顺便替我烧了。”
因为她自己舍不得烧。
岁菱凛淡定回答,伸手要拿,指尖刚碰到书本,夜妄卿一抬手,让她抓了个空。
他瞥一眼,扉页上是《秘境日志》,因为是岁菱凛日志,青岫或是他都没打开看的打算,如今情况有变,夜妄卿翻开第一页,只见第二页赫然写着《溯洄宗宗规》。
过去星星点点记忆串联成线,夜妄卿瞥她一眼,“上回是不是也不让我看?”
见他还要往下一页翻,岁菱凛差点破音,“师尊别动!”
她紧张盯着他的手,“师尊,这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别看——”
“小菱凛喊我师尊?”夜妄卿轻扬眉稍,“该罚。”
岁菱凛:“为什么!”
他故意道,“你我二人又不止是师徒关系……”
书页翻动,如同是作为惩罚似的,内页翻开,从未想过的内容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岁菱凛两眼一抹黑,眼睁睁看着师尊的表情从戏谑变为惊讶,惊讶转为不敢相信。
岁菱凛:“……”裂了。
她要走,跑得越远越好,她现在就回宗门打包细软跑路!!
岁菱凛扭头跑向门口,“师尊,我发誓,我只看过前面几页,发现不对劲我就再也没看过了!”
身后安静,透着不正常气息,岁菱凛回头,见师尊没追来,光线昏暗之中,他盯着手中书页,表情肃穆。
他喃喃道:“小徒弟……”
岁菱凛按住要开门的手,“这书怎么了?”
夜妄卿拧着眉:“这书后面怎么会……”
夜妄卿一动不动,目光越发严肃,岁菱凛心下不安,后面难道不是春宫图?
她犹豫一下,折返回去。
刚走到夜妄卿身边,伸长了脖子要看,突然修长的手伸来,一把将她揽过怀里,薄唇暧昧亲吻她的颈侧,低笑道,“什么时候画的呀?”
她被禁锢在怀里,挣扎道,“我是清白的,师尊,这不是我画的!”
夜妄卿看她一眼,目光里充满戏谑,“真不是你画的?”
岁菱凛:“不是!”
他垂眸看她,纤长眼睫毛轻轻眨了眨,“不信。”
见岁菱凛一脸要讨清白的模样,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过了一会,他凑近了些,提议道,“除非小徒弟能证明。”
语气太过暧昧,目光温柔得可疑,岁菱凛立刻警惕起来,“要怎么证明?”
第45章 第45章
夜妄卿含笑道:“小徒弟画画看?”
他说:“对比作画线条,就能看出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被他步步紧逼着,一步步倒退,背抵靠上梁柱,“没法画的师尊,我又没看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今天的事浮现眼前,她声音一顿,补了一句,“今天也只看了你的背,别的地方我没看的啊。”
语气紧张,仿佛生怕被他误会,可越是这幅小心模样,越让夜妄卿心里作恶的念头升起,就想看她因他而脸红和惊慌。
夜妄卿:“也是。”
他俯身,纤长眼睫毛几乎都要扑扇到她的眼睫上,眼眸里盈满暧昧笑意。岁菱凛偏头,温热指尖板住她的下巴,薄唇擦过耳际,他声音低哑,“所以还是得先让小徒弟看一看。”
“看完以后告诉我,和画上有没有区别。”
岁菱凛一整个从头红到脚,如同要煮熟的虾子。
她弯腰从他手臂底下钻过,“我画的我画的,就当是我画的。”
“这样啊。”夜妄卿似是可惜。
寝居相对较小,环顾四周,除去桌几书架只剩一张宽大的床榻,连躲都没地方躲,岁菱凛贴着墙避开夜妄卿,手边碰到木椅,偏头一看,正巧看见垂下的床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有点严重的事情。
在她错愕失神之际,夜妄卿已经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视线和她一起瞄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榻,声音懒懒,“长夜漫漫,小徒弟真的不想再画些新的么?”
过了一会,没等到岁菱凛说话声,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既然没什么别的事要做了……”
语气故意拖长说道,“那要先休息么?”
长明灯光线照在两人身上,影子拉长交叠好似亲吻,房间安静极了,岁菱凛只听得见自己砰砰心跳声,小心脏随时要跳出来。
她指了指那张床,眼睛眨得飞快,磕磕绊绊道,“我们……”
纤细手指被握在手中,夜妄卿吻了吻她指尖,正经道,“都是道侣关系了,一张床榻也合乎情理。”
“但是……”
“怎么?小徒弟还想着改嫁的事?”
“……”
岁菱凛看着那张床,皮肤表面温度持续上升。
之前一直担心师尊会消失,他轻佻的言行和举动也顶多让她脸红,具体成为道侣之后会发生的事,她其实没怎么认真想过。
岁菱凛发懵,回过神来,已经被夜妄卿带到了床边,床榻软绵绵的,一种莫名的羞怯涌上心头。
但仔细想想,之前被美人图坑过来那回,两人也同床共枕过,不是也什么都没发生吗。思及此,岁菱凛淡定地掀开被子,被子还捏一个角在手里,夜妄卿就跟着她进了被褥。
两人共盖一被,她僵硬着躺在床上,偏头就能看见他。
上一次他撑着手臂,把她裹在被子里看她,这一回两人侧躺着面对面,房间昏暗,角落一盏长明灯闪着幽幽的光,他眼眸漆黑,唇角微勾,渐渐的,戏谑笑意慢慢变了味道,“小徒弟……”
他声音暗哑,微微凑近了,两人鼻尖碰上,修长的手恰到好处地按住她的肩膀不让逃跑。
尾音暧昧地拉长,如同把猎物骗进了陷阱,“还真就让我上床了呀……”
他含笑道,“怎么这么放心我?”
“……”
白皙指尖慢条斯理地抚摸肩膀,指腹忽轻忽重地摩挲肩头,因为穿着的是他的宽大衣袍,衣襟些微滑落,露出大片肩颈肌肤,滑腻白皙,如同诱人的蛊惑,吸引着他做点什么。
夜妄卿喉结上下滚动一下,纤长眼睫毛轻抬,目光里有种放荡的意味,“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做点别的?”
岁菱凛心跳砰砰,黑夜里放大一切声响,她看见他视线落在她肩上,稳住声音问,“做什么……”
下一秒,薄唇落在她的肩颈,滚烫炽热,在她想要逃跑之前,有力的手紧紧按住她的腰,随即是密密麻麻的吻落在锁骨,轻吮或舔舐,暧昧留下一点点红痕印记,根本压抑不住的,想要全部占有的渴望。
岁菱凛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他的吻忽轻忽重,带着不容抗拒的极强侵略感,带给她一阵阵难以抵抗的酥麻颤栗,就连她下意识想要蜷缩身体,都被他的膝盖顶开,忽轻忽重,不容逃避的强势与压迫,极其陌生的失重感与刺激。
岁菱凛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睁着眼看见的是他直勾勾的注视,漂亮潋滟的眸光,丝毫不掩饰的欲望,可就算闭上眼睛,情况也没有丝毫好转,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香气,感官刺激被无限放大。
不知道碰到了哪处,岁菱凛听见一声很低的闷哼。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故意地将她压向他,低喘一声,“做什么?”
他碰瓷她,还倒打一耙地问她做什么,行为过分至极,可岁菱凛脑子混沌一片,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全身心注意在他渐重的呼吸声上,他气息滚烫,肌肤接触的部分仿佛快要烧着,她几乎是彻底宕机。
夜妄卿胸膛起伏,手臂青筋突起,如同克制到了极点。
岁菱凛眼睛湿漉漉的,明明紧张又害怕,还强装镇定地回看他。
夜妄卿垂眸,看了她一会,随即低笑一声,“嗯?”
岁菱凛小口喘息,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对视片刻,他眼底涌动复杂情绪,如同是在进行某种挣扎,最后低头重重吻了她一下,轻声道,“在你愿意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随即翻身下床,逼仄的小空间突然宽敞,岁菱凛坐起身,看着他往浴池方向走。
她后知后觉那个“嗯?”是在暗示什么。
“……”
被子盖过头,岁菱凛满脸通红,为什么一把剑比她还懂
次日。
夜妄卿一早出门,岁菱凛呆在房间里。
等过几天所有人前往其他地方,此处把守不严时她再偷溜回去。算算日子,应该赶得及在烟蓝门主发现她抱恙一事有异样之前回去。
无所事事的时间过得缓慢,岁菱凛呆着呆着,视线就飘到床上去,想起昨天在这里险些发生的事,立刻移开视线。
倒不是不愿意,或许是出于对未知的怯意。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昨天师尊的表情,轻浮又浪荡,桃花眼眸盯着她,明晃晃的勾引。
“……”
岁菱凛捂了捂脸,竭力转移注意力,小仓鼠似的在房间里打转,看看泉池,摸摸矮几,翻翻书册。
意外的,让她发现东南角落里有一道暗门,侧门的锁是断的,看来师尊也早发现此处玄机。
推开一看,满屋子书架,中间一桌台,笔墨纸砚看起来都很新,岁菱凛一面面书架扫看过去,师尊也很喜欢看书,不然长忆殿也不会有这么多书房。
这里的书很多,有草药集,工艺提炼法,怪志传说,岁菱凛随便拿了一本奇闻异录,翻了几页,正好有记载有灵之物,其中提及凛冬的眼泪具有特殊灵力,能应允最深刻的渴求,岁菱凛心想难怪凛冬们都快灭绝了,能力越大,死亡可能性越大。
她把书放回去,又看了看毒药精解,看得无趣了又换了另一面书架,随意抽出一本书,封面写着《诗词集》。
她随意翻开两页,下一秒,“啪”得一下合上了书。
她紧抿着唇,神色肃穆地重新确认了封面,确实写的是《诗词集》,但里面根本就是淫诗艳词。
岁菱凛是个正经人,她把书塞了回去,然后离开书房。
半柱香后,岁菱凛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决定不当正经人了。
她回了书房,紧张翻看。对比诗词集里的用词之大胆,宗规里的美人图简直纯情得令人发指。
黄昏光影倾斜,感觉师尊要回来了,岁菱凛这才如梦初醒。
第46章 第46章
夜幕低垂,长明灯幽幽照着一方长桌,夜妄卿支着脸,光影将他本就俊秀的轮廓塑造得更精致,漆黑眼眸里映着岁菱凛,她咬着筷子,耳根泛红,盯着桌上的荔枝蜜,却也没尝两口。
夜妄卿看了一会,问道:“没什么胃口?”
岁菱凛浑身一颤,“什么?”
她紧张兮兮的,盯着夜妄卿,视线停留片刻,又恍然回神,立刻移到碗里,筷子仓促地夹了块竹笋。脑海里浮现昨天的事,转而又是下午看过的书,浑身不自在。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问道,“师尊你带着些饭菜回来,都没人怀疑你?”
夜妄卿微眯起眼,琢磨她的表情,“怀疑什么?”
岁菱凛:“怀疑你带了人回来呀,你不是辟谷的么。”
夜妄卿:“宗主有问起。”
岁菱凛:“你怎么说的?”
夜妄卿语气散漫:“我说若是事情进展得不顺利,吃一顿少一顿,指不定就是最后一顿了。”
岁菱凛:“……”
话说到这个份上,确实让人难以接话。
岁菱凛埋头扒拉米饭,实际最后也没吃多少,她收拾好食盒,一回头余光看见床幔,立刻移开视线。
矮几上堆着很多竹简,夜妄卿陪她用膳后就忙千重剑的事,岁菱凛坐在边上,随意翻着其中一本,思绪走神。
她安安静静不说话,落在夜妄卿眼里蹊跷极了。
“今天一整天,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岁菱凛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不自觉抬高,意识到情绪过激后,她压了压唇角,又摆出伤心欲绝的样子,“只不过是想到之后要许久才能见到师尊了,有一点舍不得。”
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别提多假了,夜妄卿盯着她,语气慢吞吞的,“舍不得?”舍不得他,一整晚连看都不看他。
岁菱凛坚定地“嗯”一声,视线死死盯着竹简。
他看了她一会,视线移动在房间里,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让小徒弟不自在的事情,目光从床帏到桌几到书架……最终停留偏僻的暗门上。
片刻后,夜妄卿起身,牵起她的手,“对了,这里有一处书房,你若呆着无聊,可以在里面打发时间。”
岁菱凛:“啊,真的吗,这么小的地方还藏着暗门啊?”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另一手推开暗门,岁菱凛往里探了一眼,“这地方真宽敞。”
然后一点兴趣也没有似的扭头,拉着他往回走。
手上的力量被往后一扯,下一秒,他从身后揽过她的腰,嗓音里含着笑意,如同发现有趣的事,“这地方还算隐蔽,也轻易被小徒弟找到了。”
岁菱凛不死心地装傻,“师尊你在说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把她压在墙上,俯身,唇角微弯,“嗯?小徒弟在里面发现什么了?”
温热指尖抚上脸颊,被这热度给烫着一般,低笑道,“怎么能脸红成这样……”
“……”
岁菱凛又羞又恼,别开脸不让他碰。眼见瞒不过了,看他一眼,“师尊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里面有……有那种……”
夜妄卿玩味地欣赏她的表情,低声道,“我知道啊。”
岁菱凛尾音发颤,“你……肯定还看过好多这种书……”
夜妄卿亲了一下她泛红的耳朵,声音带笑,“这里的诗词集不算新,曾经藏书阁书籍杂乱,我年少时就误读过了。”
岁菱凛:“……”难怪他看起来非常懂。
夜妄卿抚着她的脸,指腹按压在唇上,轻微向下按压,随即往里探进一些,指尖沾染湿意,他眼睫轻轻颤动一下,目光就这么停留在她水润的唇上。
半晌,他轻声问,“小徒弟好奇吗?”
漆黑眼眸直勾勾盯着她不放,瞳色深处尽是隐晦的渴望,声音越发暗哑,“要我教你吗?”
岁菱凛下意识攥紧了袖口,不知所措,但她很快意识到,他根本就是看出来她的不对劲,才故意带她来暗门边验证真假,这份羞怯被掩盖下去,更多的是莫名的好胜欲。
她忍不住呛声道,“说得好像你会。”
夜妄卿一愣,随即失笑道:“我不会。”
“小徒弟说的对,我只看过,当然算不上是会了。”他吻上她的唇,声音暧昧,好似在勾引,“那你教我?”
岁菱凛:“我也不……”
没说完的话被他的吻吞没,他轻轻重重地吻着她的唇,吮吸或是轻碾,手抵在她的后颈,指尖暧昧摩挲,仿佛永远也舍不得放手,温热指尖顺着颈后不断向下,抚摸到蝴蝶骨,恋恋不舍地停留在纤细腰肢上。
他的吻缱绻温柔,一下又一下地亲吻颈侧,若有似无的痒,故意地轻咬锁骨,只为了听她控制不住的嘤咛喘息,故意又坏心。
两人全身心地被对方吸引,房里一时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这份静谧的暧昧持续到岁菱凛又一次不小心碰上紧贴着的滚烫,浑身不自觉僵硬。
喉间抑制不住的一声低喘,夜妄卿停了下来,他盯着她看了会,低头吻了吻她脸侧,还不忘戏谑道,“亲吻而已,小徒弟就这么脸红啊。”
“……”
她脸红的原因是亲吻么!
他往后退开一步,要拉开两人距离,没想到下一秒,岁菱凛按住他的肩膀,拥抱上来。
她曲起膝盖,刻意地碰了一下让她脸红的地方,仰着脸,非得要找回面子,“碰一下身体而已,师尊反应这么大?”
“……”
夜妄卿喉结上下滚动,眸色越发深沉。
她攀在他肩上,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僵硬又坚硬了几分。
他垂眸看她,“小徒弟……”
眸中是晦涩的暗光,“你知道不让我走,会发生什么事吧?”
“……”
不待她给出回答,他打横把她抱起,走到床边放下,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竭力保持着距离,却又忍不住似的低头,温柔亲吻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如果还不逃跑的话……”
两人视线对上,平日里高高在上,仿佛不容任何染指的人,此刻漂亮眼眸里一片潋滟,唇色鲜艳,泛着暧昧的水色,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的性感和诱人。
岁菱凛圈住他肩颈,吻了上去,小声道,“不逃。”
……
房间昏暗,气氛暧昧。
轻微的触碰都会引发更多的不满足。
在此之前,岁菱凛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夜妄卿脸上看见这般深陷情欲的表情。
眼眸里像是氤氲一汪泉水,溢满了情欲与极致渴求,仿佛欲望根本无法被填满,却又不忍太过残暴,所剩不多的理智竭力控制住力道。
他的墨发垂落在她的手上,缱绻温柔地拥抱她。
不会有更近的距离了,她被他抱在怀里,听他在耳边低喘,所有触碰的感官细节被无限放大,被占有与侵略,被一遍又一遍地渴望更多,黑夜漫长得如同不会停止,心脏跳动得像是希望永远共同沉沦在黑暗里,他看见她不知何时溢在眼角的眼泪,珍惜地吻去。
夜幕沉沉,锦被翻红浪,一夜未眠。
第47章 第47章
天边亮起熹微淡光,岁菱凛侧躺着被夜妄卿抱在怀里,手脚发软,浑身黏黏糊糊。
他轻咬她的耳朵,被她偏头避开,他得理不饶人,故意凑上去,戏谑地问要不要再来一次,保证是最后一次。
岁菱凛累得眼皮打架,费劲地推开他,但身体没力气,手也软绵绵的,最后还是夜妄卿把她抱到浴池里清洗,岁菱凛半挂在他身上,一句话都懒得说。
水汽氤氲,热气蒸腾之下,纤细腰肢上指痕明显,红印暧昧如同被占有的证明,夜妄卿按住其中一处,垂眸问道,“不疼吗?”
他很轻地碰了碰,“好像有点用力。”
“……”
岁菱凛看他一眼,他缓慢眨了眨眼,给出提议,“上点药?”
表情清纯又无辜,和先前埋在她颈侧,暧昧诱哄再来一次的判若两人。
岁菱凛抱着他的手臂,半个身子借力挂在他身上,闻言低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夜妄卿抚上她的腰背托住她,喉间溢出低低笑声,“轻点儿,疼。”
岁菱凛抬眼,感叹此人无耻,“我就咬一口你也疼?”
一开口才发现声音都哑了。
“不止这里疼。”他笑得暧昧又放荡,“昨天被你抓过的地方都挺疼的。”
说着话,侧过身给她看他的背,情到深处留下的指印交错,欢爱痕迹一览无遗。
他瞥她一眼,弯了弯唇角,“小徒弟该不会是平日里就看我诸多不顺眼,借机报复吧?”
岁菱凛:“……”
她吵不过他,她选择咬他。
夜妄卿任由她在他锁骨下方咬出一个吻痕,饶有兴致地捏了捏她的后颈,十分贴心,“不怎么疼,小徒弟还可以再用力些。”
岁菱凛:“……”
“没力气了?”他亲吻她脸颊,“没事,等会吃饱了再给你咬。”
……
清晨时分,房檐上落了鸟,鸟鸣声清脆。
过了一会,淅淅沥沥又落了雨。
岁菱凛在夜妄卿怀里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又一次梦见了凛冬。
这只特殊小凛冬是误入这个世界的,本以为随时会夭折,意外被人悉心养大,本以为从此有了归家,却不想故人从此消失不见。
乌云密布,天寒地冻,荒凉剑冢四下无人。
它扑扇着翅膀,啼叫声格外尖锐,饱含痛苦。
它想要找他,但找不到他,这里根本没有他,只有一把安葬在剑冢里的剑,雨水打在剑身上,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的鞭笞。
无数个日日夜夜,它听着痛苦的剑吟,却别无他法,唯有一遍遍盘旋、哭泣、祈求能否重来一次,逆转所有不幸,眼泪混杂着雨水落入土地里。
直到天空传来低语,凛冬不可思议地朝空中望去,那怪异之声问她,所渴求之事是——
“……”
梦境如潮水退去,不在记忆中留下片段。
岁菱凛眼睫扑扇,如同溺水之人恍然醒来,下意识抓住身边人的手,用尽了所有力气抓住。
夜妄卿正数着她颈后的红痕,见她像是梦魇,随即抱紧了,“怎么了?”
岁菱凛抬眼看他,眼睫前迷蒙一层雾气,恍惚看见少年轮廓,更柔和与天真的脸部线条,唯一不变的是漆黑眼眸里的清澈与温柔,渐渐的,少年脸庞与眼前之人的表情重叠,她闭了闭眼,握紧了他的手,喃喃道,“不好的事都过去了……”
“师尊……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渐小,又一次陷入沉沉睡眠,如同方才不过是梦呓而已。
夜妄卿愣了片刻,雨声忽然变大,显得空旷房间里的一切声响都被放大,静谧与沉默交织,他却不觉得孤单冷寂。
他伸手,抚平少女轻皱的眉。
她总想保护他,把他护在身后,替他炼剑,赠予他礼物,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坚定地站在他身侧,一遍遍地告诉他,她是多么相信他,他并不是随意销毁也无人在意的存在。
就像是他曾经所渴求的,从未得到过的,不敢奢求的念想,统统实现了。
纤长眼睫颤动一下,眼底涌动温柔与珍视,夜妄卿低头,亲吻岁菱凛额头,声音温柔,“我知道。”
有你在,从此以后雨夜不再恐惧,总有一天会是晴空万里。
夜晚,暗门书房内灯影绰绰,夜妄卿看着繁复竹简,岁菱凛选了本怪志故事翻阅。
她问道:“师尊,你们明天就去南异城了?”
夜妄卿:“嗯。”
他告诉她,明日多数修士将赶往其他城镇,以引开魔宗注意力,傍晚留守人少,她可以偷溜回去。
他支着脸说话,语气漫不经心,视线落在竹简上,从上而下扫览,眼睫随之扇动,轻微抬起的弧度好看,就像是毛笔沾墨后凌厉笔锋的最后一抹。
岁菱凛看着他,想起了美人在骨不在皮,如此惊心动魄的美貌,让她一时间移不开眼,想将他永远留在眼睛里。
原来没有生命危险,也会因为短暂离别而心生不舍。
岁菱凛一直没说话,夜妄卿抬眼看她。
对视片刻,他弯了弯唇角:“小徒弟别这样看我。”
岁菱凛问道,“我怎么看你了?”
夜妄卿慢吞吞地说,“你一看我,我就想咬你。”
岁菱凛:“……”
岁菱凛扯了扯嘴角。
夜妄卿一点没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视线落在她颈侧,眸光里涌动细碎笑意,看得岁菱凛下意识捏紧衣襟,藏住锁骨处多的诸多红痕。
师尊如今讲话越来越放浪无谓,好像把她逗得脸红是多么有趣的事。
她不想让他得逞,提醒道,“我要回去的。”
她说:“万一回去还没消,不小心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修长指节轻轻点在桌子上,夜妄卿盯着白皙脖颈,没能完全遮盖住的淡红痕若隐若现,他想了想说道,“也是。”
“得挑点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咬。”他仔细想了一会,目光下移,“比如……”
岁菱凛一拍桌子,“夜妄卿!!!”
桌台上的纸墨笔砚随之一震,毛笔滚落在白纸上,晕染小块痕迹。
夜妄卿轻佻地看她,“嗯?”
饶有兴味道,“怎么叫名字了。”
墙影上,修长身影慢条斯理地欺近,夜妄卿俯身,“大逆不道,得咬重一点。”
岁菱凛涨红了脸,恨词汇量不够多,耍流氓耍不过他,“你你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看了书么。”
修长的手点在她耳侧,岁菱凛偏头看去,书架中抽出的一本书,正巧是披着诗词集伪装的册本。
岁菱凛目光闪避,“我是看了……”
一回头,他离得更近了,声音暧昧,“那本书里没提及,别的场所也可以试试?”
“什么?”
“书房就不错。”
“……”
“不想?”
“我……我才没你那么……”
他小心地牵住她的手,她往后一抽,手腕被他扯着向上,贴着脸庞,只不过是轻轻触碰到他的脸侧,他的表情就发生了微妙变化,像是光是被她触碰,就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愉悦,一张漂亮脸蛋本就妖孽,配上沉溺深陷的表情,色|情又勾引,偏偏他刻意的放荡样子,让岁菱凛心理上产生巨大的满足,忍不住想要更近一步,看见他的更多表情。
于是,在岁菱凛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被他哄骗上了解锁新地点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