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任何证据,西方男人的身份在贵宾资料里也非常详细,是个富豪beta无疑,疑惑也只能姑且存疑。
就这样,消费了五千万的大客户在差点挨了顿揍后悻悻然离开了。
“那钢笔里面有摄像头。”陈予泊见那行人走了后,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段砚初。
“手受伤了?”段砚初握住伸来的这只大手,摊开他掌心,就看见上头被划了不少道口,估计是刚才折断钢笔时弄伤的,但已经结痂:“你怎么发现那只笔有问题的?”
这家伙真的是不简单,既没有分化,是信息素失控者的概率相当低,又没有基因等级,到底是怎么发现那只笔有问题的,且不说这只笔有没有问题,普通人能硬生生将一支钢笔折断吗?这可是金属。
怎么会还没分化?
“我看见他口袋下的红外线。”陈予泊被这只柔软的手握得心悸,喉结吞咽滚动,如烫手那般抽回手:“那钢笔里面摄像头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偷拍我。”
段砚初话音未落,就看见陈予泊黑着脸,二话不说将芯片在指腹间捏碎了,粉碎状那种。
“……”好说歹说看一下偷拍内容。
陈予泊张开手掌心,粉碎的芯片从指缝流逝,如同粉尘扬在空气中,他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表情有些僵硬,不是,怎么就没头脑就弄坏证据。
“你很生气?”段砚初反问。
这句反问有些耐人寻味。
“我……”陈予泊手垂放身侧,不经意吞咽口水的动作暴露了他强装的镇定:“我确实生气。”
“为什么?”段砚初看着他,倒有些意外这个回答。
“毕竟你花了那么多钱请我做保镖,还给我提供学习机会,我自然不会想让你受伤。”陈予泊对答如流:“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段砚初微扬眉,了然颔首:“那我知道了。”他说完,发现陈予泊在盯着他看,神情很是复杂:“怎么了?”
陈予泊见他跟没事人似的,心情莫名烦躁。
积攒太久的困惑,不知为何,或许是见这男人被偷拍或者是面临危险时淡然的态度,仿佛习以为常,此刻从内心深处生出滚烫浓烈的冲动想问个究竟,想把之前好奇的事都问个遍。
到底信息素失控者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
在项圈的约束下为什么还需要安全监督官?
明明身体刚好为什么执意要出来?
又为什么会被偷拍?
遇到这样的事不害怕吗?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段砚初正往外走,余光发现这家伙一直盯着他看。
“我发现你对危险感知很低。”陈予泊见他要走,步伐跟了上去,选择问出这个与当下有所关联的问题:“你刚才为什么要问他这只笔的主人是谁送的,你知道是谁?”
段砚初似有一愣,仿佛意识到什么后,他唇角微扬,忽地往旁走了一步。
陈予泊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身旁就是走廊的墙,直到后背抵着墙无路可退,马丁靴被皮鞋抵上,触碰的瞬间,心脏骤然落慢了一拍。
他目光撞入段砚初含笑的双眸,喉结滚动,不动声色转移视线。
“是啊,我的处境很危险,所以才需要你保护我。”
段砚初停下脚步,如画的眉眼映入对方眼帘,语调带着温柔的肯定:“陈予泊,刚才做得很好,请继续保持。”
其实也就是很寻常的夸奖,也不知道是原因心猿意马,胸腔里头兵荒马乱。
陈予泊摸了摸鼻子。
*
一行车辆缓缓从博物馆右侧驶离,前后左右都有车辆护着中间的房车,道路依旧施行交通管制措施。
房车后座。
“大少爷,我还可以问个问题吗?”
陈予泊坐在躺椅后排,矜矜业业给大少爷揉捏着额头,他用指腹抚过对方的眉梢,收敛力度,生怕弄出痕迹了,又见段砚初腰腹位置盖着小毯子,姿态放松正享受着他的按摩,应该心情还不错。
脑海里十万个为什么还在不断浮现。
“问吧。”
“那个外国佬就这样放过他吗?”
粗糙的指腹轻抚过眼皮,惹得眼皮轻颤,缓缓睁开眼。
四目蓦然相对。
陈予泊按摩的手停滞须臾,撞入对方目光时按摩的动作竟有些心虚,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你把芯片都弄坏了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指控他。”
陈予泊有些心虚:“大少爷,抱歉,是我心急了。”
段砚初倒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毕竟他想也知道可能会是什么,见这家伙还会内疚倒还有些新奇感,看来真是他钱到位了,他眸底浮现打趣的笑意:“今晚洗干净来我房间就好。”
“你刚才说你的处境很危险,是指你是信息素失控者的身份?”陈予泊似乎快习惯这男人时不时的调侃,认真回想,想到那男人从头到尾都盯着段砚初看:“但刚才那个富豪是beta,他一直盯着你,那只笔真不是他的吗?”
beta也敢肖想omega?
“beta也会有他所要的东西。”段砚初心想这家伙可算是憋不住了,从认识到现在还挺能憋的,很有职业操守。
陈予泊感觉到指腹下睫毛扇过,惹得指尖酥麻,他唇动了动,不假思索涌上嗓子眼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他肯定见色起意。”
“嗯,也有可能,陈保镖看得真仔细。”段砚初笑了出声。
陈予泊感觉到被敷衍:“还是不应该放过他,万一这人对你图谋不轨又或者是伤害你——”
“不是他。”段砚初脑海里浮现出那只黑曜色钢笔,以及上面的蝴蝶纹路:“知道我回国的人不多。”
看来还是坐不住了,不论是激进党还是权力复兴组织,一边阻止他重启实验室一边渴求他重启实验室,归根到底都想要知道失控者信息素到底存在着怎么样的秘密,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和途径修改他人的基因。
既想杀了他,又想得到他。
人性总是贪得无厌。
“什么意思?”
段砚初在思索间隙,倏然间,余光看见陈予泊的颈动脉处被一道红色的光线略过,瞳孔紧缩。
“是不能知道你回国吗?”陈予泊话音刚落,见段砚初忽然撑着手臂坐起,距离瞬间的拉近让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掠过鼻尖的玫瑰味让身体僵住。
‘咔哒’一声,椅背被放倒,他忽然被猛地扑倒压在椅背上。
“趴下!!!”
单薄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将暴露在目标红外线里的陈予泊直接摁倒。
陈予泊的视野里只剩下怀中男人脸上骤变的冷敛凌厉,以及绷紧的精致下颌线。
……什么?
砰砰砰——
刹那间,厉声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枪响,数十声落在打在车窗上同一个位置,直至击碎了防弹车窗,玻璃‘砰’的一声,碎片炸开飞溅入车内,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保镖紧急地打着方向盘,避开不远处狙击手攻击的视野范围,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声响与星火,前后保护这辆车的车辆也在试图干扰不远处的狙击手,不断的加速减速,以达到前后左右所有的距离都能够护着中间这辆房车。
正是这条路采取交通管制,才会让人有机可乘!
“陈予泊!!保护大少爷!!”
陈予泊反应极速,几乎是在下一道枪声响起的瞬间手下意识托在段砚初脑袋下,将他护在身下,臂膀和后背将人完全挡住护着飞溅而来的玻璃碎片,脸颊顷刻间被划破。
尽管动作再快,但动作还是慢了。
“……唔。”
怀里传来痛楚的闷哼。
段砚初疼得出声,蹙着眉宇便开脸,脖子被飞溅过来的玻璃碎片划了几道口,血流了下来,浸透了项圈,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滴答,滴答’——
几滴血从上方滴落在他唇上,粘稠的,滚烫的。
他眼皮微颤,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陈予泊,恰好看见对方那张脸被划破流血的位置,血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滑落。
——lorcan,告诉我,失控者信息素的血液是不是可以改变基因?
——是不是能修改beta的基因让他成为alpha。
——告诉我!!!告诉我!!!
陈予泊低下头,见段砚初脸色瞬间透白,连忙将手覆盖在他出血的脖颈处,辅助他紧摁住出血口,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脸也被划出血了。
他宽肩压低,对着耳机那头压低声快速道:“大少爷受伤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另一侧臂膀严严实实地护着身下的单薄身躯,身体绷紧宛若一张拉满的弓,每块肌肉都被调动警觉,侧过脸,警惕地望向车窗外。
……怎么会有人敢开枪?
光天化日下这是有人要杀段砚初吗?
疯了吗!!!
“有人在远处狙击,你先护好大少爷!!”
陈予泊听见耳机里传来的急促声响。
枪声还在响起。
“大少爷!!!”
惊呼声伴随着耳机里的电流骤然响起。
下一瞬,视线焦点由远及近,子弹如一道模糊不清的利刃破空而来,即将到达被打破的车窗内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瞳眸深处将子弹破空而来的速度拆解成帧,子弹的轨迹仿佛停滞在半空中。
而红外线瞄准的并不是最脆弱的那人,是另有目标。
“陈予泊!!!”段砚初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抓住陈予泊的胸襟,想将他往下扯,却被结实的臂膀猛地拥入怀中。
陈予泊单手将人摁入怀里,掌心扣着他后脑袋不让他抬头,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他极速反手摸向后腰的枪,枪在沾着血的掌心处干净利索一转,顺势握住枪柄。
‘咔哒’两声,手臂干脆利落一抬,对准窗外,瞳眸深处飞来的那颗子弹宛若静止在了空气中,让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目标,脸色一沉,没有丝毫犹豫地扣下扳机。
弹匣发射出的子弹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对准破空而来的子弹。
就在车窗之上的距离,两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在空气中冲撞在一块,巨大的冲击力以及高速运转的动力顷刻间消失,‘咔嗒’一声,在角速度冲击力之下,融合为一的子弹跌落在车内。
这个动作的完成几乎是千钧一发,毫秒之差。
空气中弥漫着机械烧焦滚烫的气味,与那道檀香味撞在一起。
段砚初从跌落在车窗边的子弹收起视线,听着近在咫尺胸膛处强有力的心跳声,以及头顶落下的粗重喘息。
他眼皮微抬,看向压在身上将自己完全笼罩的陈予泊,见他倾斜着上半身,手还举着枪,分明的下颌线滴落着血,整个人紧绷锋利得宛若一把剑。
就在这时,陈予泊恰好低头。
彼时,段砚初撞入近在咫尺这道还没收敛的凌厉目光中,他感觉有些恍惚,眼皮微颤,怔愣没动。
……子弹接住子弹吗?
怎么可能。
滴答滴答,
血再次滴落在了他的唇瓣上,渗入唇缝,腥甜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思维戛然停止,大脑瞬间空白,浑身血液仿佛刺激那般,连疼痛都全然无觉了,浑身的大动脉伴随着心脏剧烈跳动而沸腾起来,身体烧得可怕。
不一会,脖颈就被粗糙的掌心再次用力覆盖捂住,整个人被抱到臂弯中。
“吓到了吗?”‘啪’的声,陈予泊将手枪丢到一旁,见段砚初脸色素白,神情怔然,以为他被吓到了。
看他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立刻用掌心摁住给他止血,又觉得项圈碍事让他摁不住出血口,手三两下就将蝴蝶项圈给摘了。
握在手中的项圈底围捕捉到信息素失控的瞬间泛起红光,但也仅是一瞬,只听见项圈里发出‘呲啦’的电流声响,红色的电子灯顷刻熄灭,项圈芯片信号戛然中断。
空气中大片弥漫开的乌木玫瑰信息素,仅是刹那间气味便消失殆尽,仿佛被人刻意的抹干净。
段砚初本想阻止他,脖颈处袭来的电流让他身体瞬间脱力,意识渐渐模糊,指尖轻颤。
……这蠢家伙。
疼死了。
陈予泊刚摘下项圈,目光触到项圈下纤细脖颈的数道伤疤,手一顿,还没来得及细看,下一秒车门打开,门外骤然响起呵斥的声响。
“你疯了吗摘下destroyer的项圈!!!!!你想让所有人都发疯吗!!!”
他闻声看去,透过被枪支子弹打得粉碎的车窗,看见恰好赶来的闻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