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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约定 就这样说好了。

    由伽偌带领, 他们到了一座木屋前,“我在外面等你们。”

    洛斯和瑞尔点头示意后进入了木屋当中,木屋里的陈设很简单, 两张椅子一张桌,还有一个小柜子, 再加点零碎的摆件,便再没其他。

    分出两个房间, 一个是沐浴处,另一个是卧室,没有厨房。

    “你先去洗还是我先?或者我们一起也行?”瑞尔对着洛斯眨了眨眼。

    洛斯端坐到一把椅子上,“你先去洗, 我需要整理下我得到的传承。”

    瑞尔没有强求, 他本来也只是说说,先不说, 伽偌还在外面等着, 就这个环境,能做得了什么呢?

    洛斯深吸一口气, 又缓慢吐出, 在瑞尔和伽偌面前隐藏的极好的疲惫在眉间浮现, 太多太繁杂的知识一股脑地灌入脑中, 若非他的精神力强大,人可能就变成傻子了。

    揉着眉头, 姿势也不如一开始般端正, 安静下来的此刻, 一点细微的声音传入了耳朵是水流由手扬起,又渐渐落到池水中的声音。

    洛斯碰了碰耳朵,好像听觉比以往更敏锐了, 以前如果没有特别注意,这点动静是会被忽略过去的。

    抿了抿唇,把更多的注意放到脑中的知识里。

    浴室的门打开,瑞尔带着一身湿气走了出来,“洛斯,你还好吗?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出去和伽偌说,我们不去了,这不是一件非去不可的事。”

    洛斯摇了摇头,“没事的,”对着瑞尔怀疑担心的眼神,洛斯接着说,“真没事,不过是知识太多了些,得花一段时间来整理了。”

    “要不……”

    洛斯从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瑞尔的肩,“和等会的时光比起来,把时间花费在无趣的知识上,多不值啊~”

    瑞尔朝洛斯看去,只得到一个背影和关上的门,唇角的笑怎么压都压不住。

    待两人出门,两人的打扮都算得体不失妥当。

    伽偌盯着洛斯看,时间长的瑞尔都黑脸了,“伽偌,这是我伴侣。”

    “知道,知道。”伽偌敷衍地回,对着洛斯却换了种语气,“洛斯,你有耳饰吗?在百花宴这天,精灵一般都会配戴自己最珍贵或最喜欢的耳饰。”

    瑞尔看向洛斯空空荡荡的精灵耳,心依旧忍不住为此颤动,想到之前的事,要不是伽偌的突然到来,他就能上手摸到了。

    “洛斯,我这里有,”瑞尔很殷勤地拿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有两对耳钉,一对是黑曜石色的,一对红玫瑰形状的,“不喜欢的话还有其他,紫色的,绿色的,红色的……对了,这对最好看。”

    把手上的推到了伽偌手中,重新拿出一个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是一对流苏耳链,细细的银色流苏,缀着无数细碎的蓝色水晶,华丽而梦幻。

    “洛斯,你喜欢吗?”瑞尔眼睛亮晶晶地看洛斯。

    “你什么时候买的?”洛斯怀疑地眼神在瑞尔的耳朵上打量,没有耳洞啊,想至此,很无奈地说:“你们是不是都忽略了一件事?我没有耳洞。”

    瑞尔,伽偌,“……”好像是忽略了哦~

    “那怎么了?多简单的一件事。”伽偌一脸的无所谓。

    “还有这对。”瑞尔再次把手上的盒子放到了伽偌手上,这次拿出来的是耳扣,方圆形,镶嵌其上的那块透明长方形小水晶中有一朵玫瑰悠悠盛放。

    “洛斯,洛斯,你看怎么样?”很兴致勃勃,很期待。

    洛斯注视着瑞尔的眼中盛放出鲜花,心中叹一口气,“看瑞尔的喜欢。”

    这句话造成的结果就是,等他们到了百花宴的场地时,洛斯那对尖尖的精灵耳上,戴了三对耳钉、一对耳扣、一对耳链,完全能很好地融入到精灵当中。

    随着三人的到来,放松闲聊、做其他游戏、单纯躺在一旁发呆的精灵们都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在看清洛斯那对尖尖的精灵耳时,眼睛更加炽热明亮了。

    瑞尔突然有点后悔和洛斯来参加这百花晏了,有种伴侣会被抢的错觉。

    “你们可以先在四周游玩,风景很不错的,日暮时分,宴会才真正开始。放心,精灵们都很友好,这周围也没有危险,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伽偌已经看到他的好友了,心有点蠢蠢欲动,要知道为了瑞尔他们两个,自己有三四天没能好好放松了。

    “好。”洛斯说,伽偌的神情他看得很清楚,他和瑞尔单独相处,还要更自在些。

    伽偌挥挥手,下刻就窜入了精灵群中,然后就让好几只精灵包围了。

    洛斯拉了拉瑞尔的手,精灵们炙热的眼神,有些令人恐惧,也不是担心他们会做什么,就是不对劲,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瑞尔牵紧洛斯的手,“我们去旁边走走?”

    洛斯拉着人就慌忙逃离,瑞尔眸中浸满了笑意,这样的洛斯好可爱,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洛斯的耳朵上,随着人的走动,耳链在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瑞尔没忍住抬手碰了下。

    洛斯惊讶地看瑞尔,瑞尔说:“抱歉,情不自禁,太美了。”

    那双玉白的耳朵上染上了粉,尖尖的耳朵,根本无法让发遮掩住上面的任何变化。

    瑞尔更加挪不开眼了,当下有些遗憾,真的遗憾,他们是在室外,不远处还有着许多精灵,他们旁边的树上还时不时会有几只精灵飞跃过,让他想亲近都没办法。

    洛斯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精灵之森的景致当真不错。”很多外界难以得见的花草,都如寻常的野草般生长在这里,还长得更多叫不上名的,姹紫嫣红,百花争奇斗艳,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独特之处。

    欣赏着美丽的风景,心情真正和缓了下来,平和、安宁、稳定。

    瑞尔安静的和洛斯手牵手的欣赏风景,这样的时光很好,优缓闲适,以前瑞尔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为了平静的生活停留,毕竟他之所以会成为冒险者,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他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喜欢刺激,喜欢冒险,喜欢去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传闻,他想得到的不是传闻的真相,他只是享受这场追寻的旅途,原来曾经不愿停留,只是没碰到真正值得他停留的,当下遇到了,他竟然破天荒的觉得,这种慢悠悠的生活也不错。

    阳光融融,清风吹拂,空气清新,风景怡人,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恰好。

    “洛斯,你想不想在精灵之森多停留段时间?不在精灵之森也行,我的领地也算风景秀丽,离开精灵之森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走走?”瑞尔问。

    “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有瑞尔的邀请,令我十分欢喜。”洛斯这就是接受的意思。

    “就这样说好了?”瑞尔温柔说道。

    “瑞尔,我不是个会言而无信的人。”洛斯说,“前面有溪水。”

    瑞尔也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走至近前,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两人面前,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粼粼的波光,时而会有几条小鱼游过。

    寻常而普通,偏偏同有情人在一起,眼中就不可能出现普通的景致。

    “原来你们两个走到了这里,时间差不多了。”伽偌站在一棵高树上,对着树下的两人说。

    洛斯看了一眼树上的伽偌,和瑞尔对视,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相牵的手松开,轻巧一跃,都上到了树上。

    没管来叫他们的伽偌,比赛似的朝着宴会的场地而去。

    在树木上飞跃,呜呜的风声划过耳畔,扬起披散的发,肆意畅快极了。

    “哈哈~”瑞尔纵身一扑,将洛斯扑到入柔软的草地,还在上面打了几个滚,嘴中还发出欢腾的笑声。

    笑声是能感染人的,洛斯从一开始的懵住,而后也忍不住勾起了唇。

    一旁见到的精灵们,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瑞尔不好意思了,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幼稚,很想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

    “瑞尔,我记得你是个人类吧,怎么和那些魔兽一样,还会扑人哦?”其他精灵都能保持他们的友善,伽偌就不一样了,谁让他们是好朋友呢?好朋友不就是这般相处的吗?

    瑞尔哪还有一点的不好意思,拉着洛斯站起身,瞪一眼伽偌,露出个冷笑,“伽偌,羡慕就直说,没必要如此。”

    伽偌捞了捞袖子就想上前,偏偏却被其他精灵拦住了,“谁羡慕了?谁羡慕了?和只傻豹子似的,蠢透了。”嘴上骂着,还想挣脱精灵的禁锢。

    “谁恼羞成怒了,我就在说谁。”瑞尔闲闲地站在原地,摆着副看戏的姿态。

    洛斯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明明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能这么幼稚?和两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般,没有杀伤力,只剩可爱。

    “伽偌,够了,”克顿的手搭在了伽偌的肩膀上,还捏了捏,“客人面前,别表现得过于失礼。”

    伽偌打开克顿的手,理理衣服,“看在我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

    瑞尔还想说什么,“瑞尔。”洛斯只唤了这一声,瑞尔就闭上了嘴,他才不和这精灵一般,简直幼稚的没边了。

    第182章 结局 逢君恰好。

    “好了, 我们需要换地方了。”伽偌说。

    随着伽偌的带路,他们来到了才离开不久的精灵母树下。

    洛斯真正懂了百花宴的意思,这里和他们离开时已大变了样, 姿态各异的花朵都盛放着,展现着自己最美的一面, 此处完完全全成了花的海洋,各色的花卉都簇拥着精灵母树。

    精灵母树上的绿色光点洒下, 不同花卉上都浮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红的、绿的、紫的……多是花卉盛开的颜色,不同颜色的光点汇聚一处,又各自寻找偏爱的精灵围绕嬉戏。

    每一只精灵背后都长出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 翅膀颤动一下, 便抖落簌簌的金色光点。

    这是副极其绮丽梦幻的景色,让人仿若身处梦中。

    瑞尔是最先回过神的,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没多少花卉的灵光偏爱他。

    转头看洛斯,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洛斯此刻就和一只真正的精灵一样, 背后的那对翅膀浮着层淡淡的金红色光芒, 被各色光点偏爱环绕的他, 虚假漂亮的似不该出现在人间的精灵。

    太阳的余晖尽数消散,很多精灵慢慢清醒过来, 热闹喧嚣打破了刚才的梦幻。

    无数的花卉在魔法的操控下给大家让出了一片足够活动的空间, 花卉在外圈, 精灵们和精灵母树被包围其中。

    精灵母树上像被挂了一个个小灯笼,散发出莹莹的白色光芒,为祂的孩子们照明。

    由花藤缠绕的一张张小桌分布各处, 上面用不同形状的碟子盛放着各色食物,透亮璀璨的各色水晶瓶中盛着美酒,食物的香气、美酒的香气混杂着青草香花卉香,层次分明又融合的恰好。

    空灵的歌声悠悠响起,是一只女性精灵在唱歌,精致的竖琴被拨响,为这只女性精灵做了伴奏,还有好几只精灵随着音乐起舞……这并不是个例,每时每刻,每处每地都似处在热闹庆祝的气氛中。

    伽偌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对着诺斯和瑞尔挤了挤眼睛,“洛斯,传承记忆中应该有……”话没有说尽,但那暧昧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看那边。”指向精灵树下的一个角落,那是一只精灵正在起舞,姿态优美极了,而他对面是另一只精灵。

    洛斯下意识看向瑞尔,正好与瑞尔看过来的目光对上,“是什么?”瑞尔好奇地问,看伽偌的表现,他知道,这肯定与精灵的习俗有关,还是与.交.配.繁衍方面有关的,具体的,却还需要有人为他解惑。

    伽偌就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戏,让瑞尔要嘲笑他的,他这个属于礼尚往来。

    洛斯沉默会儿,瞥了伽偌一眼,拉着瑞尔走向了另一边,向他解释没有问题,但有个无关人员在算怎么回事?

    “在精灵的习俗中,百花宴这天,自己若对哪只精灵有好感,可以为他献上一支舞,若是那只精灵表示接受,就会和他一起共舞。”

    “这个不算什么呀?”瑞尔不明白,这很正常的一件事,为什么由伽偌的嘴中讲出,就那么不正经?

    洛斯没说的是,这是求偶舞,当然不可能只到共舞那一步。

    “洛斯,是不是还有其他瞒着我的?”瑞尔本就是个敏锐的人,更不必说此时是在面对诺斯。

    洛斯摇头,“没有。”

    瑞尔将信将疑,“要尝尝他们所制的食物吗?”洛斯转移话题。

    瑞尔没有拒绝,往后有的是时间,他不信问不出来。

    一盏铃铛花形状的灯照亮了那一道道精美的食物,摆在桌上的多是甜品,不同花的形状,不同的颜色,晶莹剔透的,色彩浓艳的,清新淡雅……不一而足。

    洛斯捻起一块水晶绿色的放入口中,眼睛一亮,不甜不腻,很清新,淡淡的,是草类植物的清香。

    瑞尔神色一动,或许离开时应该向伽偌询问配方,倒了杯酒品着,甜丝丝的,夹杂着花香,是用鲜花所酿制的酒。

    两人和其他能歌善舞的精灵显得格格不入,品尝过了各式不同的食物美酒,即使一样只吃了一小点,在走过一圈后,都有了点撑的感觉。

    月上树梢,玩累了的精灵们开始喝酒吃美食,嘴上兴致勃勃的聊天,谈论这道食物是谁做的,讨论着那瓶酒是谁酿的,要不就聊聊哪只精灵和哪只精灵互生暧昧……

    就在这时,洛斯拉着瑞尔到了精灵母树下,他从空间袋中拿出一架竖琴,整体呈现银色,在琴身上又缠绕着一支盛放的红玫瑰。

    “我太久没弹琴了,别介意。”洛斯坐在由藤蔓编织成的凳子上,用手拨弄着琴弦,先是几个不成曲调的音,找回手感后,一个个音符流泻而出,空灵轻盈,缱绻着浓浓的情谊。

    瑞尔处在洛斯的对面,耳边再听不见半点旁的杂声,唯一能听见的只有那“叮咚”的琴声,他仿佛能醉在其中,用迷恋的眼神注视洛斯,玫瑰金红的发半遮半掩,随着手灵巧翩舞的动作,脸庞若隐若现,漂亮又惊艳。

    眼神越发炽热,他对洛斯的喜爱每时每刻不断增加,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深至难以自拔。

    有个音弹错了,洛斯停了手,用无奈的眼神看瑞尔,“瑞尔,你的目光好像能把人点着。”

    瑞尔略有些遗憾,“情难自禁。”还是那四个字。

    洛斯的指尖扫过琴弦,一串音符流泻出,“我不会跳舞,就只能为瑞尔弹首曲子了。”

    “可是洛斯,我既不会跳舞,也不会弹琴,怎么办啊?”可怜巴巴的。

    洛斯心一颤,“不妨事,”倏地展颜一笑,站起身,收起了竖琴,走至瑞尔旁边,在他耳边轻言,“瑞尔会唱歌就行。”

    瑞尔还懵了片刻,在心中细细咀嚼过后,才反应过来,非常好的展示了目瞪口呆这个词,这像是他会说的话,不像是洛斯会说的。

    伸手揽住洛斯的肩,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洛斯,什么时候想听呢?”

    洛斯别了别头,“离开精灵之森后吧。”

    ……

    瑞尔拉着洛斯进入房间,急切地吻上了洛斯的唇。

    洛斯顺从回应,他心里是无奈的,他没想到只因为他那句话,第二天的时候瑞尔就和伽偌说了告别,再由他们布置魔法阵,两人就这样离开了精灵之森,还急急忙忙地赶回了阿尔维纳。

    瑞尔咬一口洛斯的唇,“玫瑰,专心一点啊~”

    洛斯因吃痛收回心神,“先洗澡。”一身的风尘仆仆,真有点受不了。

    “一起,这次可不兴拒绝。”瑞尔拉着洛斯进入到洗漱室中。

    洛斯,“……”你就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温热的水流下,打湿了发和衣服,洛斯觉得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难受极了,可隔着水雾看见对面的瑞尔就有点手足无措了。

    瑞尔以手梳过湿发,笑着帮洛斯脱衣服,“玫瑰,你可真漂亮。”

    洛斯从没从瑞尔嘴中听过漂亮二字,一时有点讶异,他并不觉得他长得漂亮。

    “难道不是吗?”瑞尔吻在洛斯的唇上,特别是当下湿漉漉的洛斯,简直漂亮死了,手上还不老实地解着洛斯的衣服,“玫瑰,你不是想听我唱歌吗?就现在好不好?”

    洛斯难以招架热情的瑞尔,就这一会儿,他身上的衣服已全部除尽,莹润玉白的肌肤上添上红色的花瓣,明晃晃的诱人采撷。

    洛斯一把将瑞尔压制到墙上,从后拥着人,“瑞尔,你喜欢我吗?”

    “喜欢,不对,是爱。”瑞尔别着头看洛斯,眼中的.情.欲.勾引味道毫不遮掩,“玫瑰,想要对我做什么?”

    洛斯启唇咬在瑞尔的侧颈上,碾磨舔舐,磨人的紧。

    “玫、玫瑰,要不要我教你?”瑞尔因为洛斯的动作说话不太稳,但丝毫影响不了他。

    洛斯,“不必。”他所见识过的指不定比瑞尔多。

    ……

    瑞尔的脸埋在床中,麦色的肌肤蒸的红粉,晶莹的汗珠沿着肌肉纹路滑落。

    洛斯将头贴在瑞尔耳边,“瑞尔,你不是要唱歌给我听的吗?”湿热的热气扑洒,有点委屈和撒娇。

    瑞尔闷哼一声,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红的出奇的脸,“让,让我看着你。”短而急促。

    洛斯为了听歌,当然会很好的满足瑞尔的所求。

    那是一首很好听很好听的歌,好听的洛斯舍不得停下,听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每次听都有不同的感受,每次听都能发现其他更美妙的滋味。

    ————

    【叮!经系统计算,宿主与瑞尔·阿穆尔相守一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恋爱观察日记上传中……】

    【“恋爱观察系统”解绑中……】

    洛斯刚从外面买完食物回来,又听到了那道奇怪的声音。

    “你要走了?”暂时没急着进屋。

    【是的宿主,这段时间打扰了,我要去寻找下一位宿主了,在这就祝宿主和爱人执手一生,永不分离,每场冒险和旅途都顺利。】

    “谢谢,”这自称系统的炼金物品虽没着他帮助做过什么,但在接受到祝福时,难道不应该道谢吗?“希望你也旅途顺利。”从这个地方到一个未知的远方,这便是场旅途,回赠一句祝福语,是理所当然的。

    【日记上传成功。】

    【解绑成功。】

    一阵清风拂过,洛斯空着的手中忽多一物。

    【不用谢,为宿主留了一份礼物,希望宿主能喜欢,再见。】

    洛斯垂手而望,古典的书籍上印着支玫瑰,那本书的名字叫漫游者。

    洛斯唇边浮现了笑,把手中的食物放到桌上。

    翻开第一页,

    【一段突如其来的爱情,带来一场猝不及防的旅途,风景变化万千,恰如命运变化无常,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未知是每个人都需要冒的险。】

    ……

    一页一页翻过去,与其说是他和瑞尔的爱情故事,不如说是一场旅途见闻。

    最后一段是,

    【玫瑰寻到了土壤,冒险者寻到了归处,恰符合浪漫二字。】

    ————

    洛斯笑了笑,他听到了床上人的动静,他想这场旅途真浪漫啊~也真幸运啊。

    走到瑞尔床边,俯身说:“起来吃点东西再接着睡。”

    瑞尔一动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他真不明白,洛斯不是个魔法师吗?怎么体力会比他还好?他好像也没落下锻炼呀。

    “没事,”瑞尔挣扎着坐起身,“等休息两天,我们就先去我的领地,之后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再启程。”

    “好。”洛斯就如当初牵住瑞尔的手一样,毫不犹豫。

    第183章 初见 写意风流之君,清风明月之貌。……

    这是松鹤眠到这个不知名朝代的第二年, 一年前的今天,他走着走着路,等一回神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该庆幸他当天因为正好被邀请进行一场表演,让人逼着做了古人打扮, 不然刚到这里的他得抓瞎。

    进行了些打听,这是一个在历史中未有记载的国家, 国号大昭,当今国力强盛,八方来朝,海清河晏, 四海升平, 一副盛世之景。

    不过这其实与松鹤眠没有多少关系,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既无穿越者的自得与自傲, 也无任何想搅风搅雨的雄心壮志,他只想他的生活能一直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一条咸鱼的所求向来是不多的。

    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当下的游刃有余, 他对古代版的生活已习惯非常了。

    早上睁开眼睛, 又赖了会床, 才起床去洗漱,一年前的头发只是半长及肩, 如今也到了能束发的时候, 曾经的那顶假发早被收了起来。

    到了灶房中, 生火热水,为自己下了碗面,目光沉静, 按照古代的算法,今日应是他的加冠礼,刚好满二十岁了,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寻常农人,没这些讲究。

    吃了碗面,如往日般地拿着水壶浇完院中的各色花卉,名贵的,普通的,鲜艳的,奇特的,挨挨挤挤占满了整个小院。

    这勉强算他的谋生手段之一,在集市时会带着几盆花去售卖,因着他的花长得不错,价钱都还可以,还有大户人家想签他到府中做花匠,松鹤眠表示,我疯了我才会答应,现代的时候都没认真找份稳定的工作,到了古代我会遭这罪。

    今日的阳光很好,照的人浑身都懒洋洋的,拿了本打发时间的闲书,躺在藤编躺椅上,躺椅随着晃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打发时间的书早被人扣到了脸上,用于遮挡阳光,使得人睡得更舒坦。

    “噼里啪啦”“叮铃哐啷”,不过一墙之隔,这些动静还真挡不住。

    松鹤眠拿下了脸上的书,悠悠叹了口气,好阳光,好天气,恰是适合安眠的时候,偏偏这觉他是睡不下去一点了。

    打开院门,回身看来的男人让松鹤眠的动作顿了顿,写意风流之君,清风明月之貌,他的鬓边已渐生白发,眼尾也有丝丝的细纹,可这丝毫无损他的魅力,只更添上一重别样的蕴味。

    这样看来,他的年纪应该算不上年轻了,只是看那身姿和那容貌,又觉得并非如此。

    更为重要的一点,这可说是华贵雍容的气度,就不该出现在这么个荒僻的村子中。

    “不知公子是否有需要帮助的?”松鹤眠脑中能想到的解释有两个,要么来探亲,要么来问路,最显而易见的那个,他是一点都不愿相信啊!

    “抱歉,惊扰到公子了,是仆人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见谅。”男人行了个士子间才会行的礼,要说男人为什么没把松鹤眠当做个普通的农人?

    这也要怪松鹤眠生得当真的好,清艳秀逸,最为出众的当属那双招子,灿若星辰,亮堂的紧,偏偏眼底深处的那点懒散倦怠,又让其无端端地蕴出两分旖旎风情,有这样一双招子的人,又怎会是个普通人呢?

    “还未请教公子和名?我们怕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做邻居了。”

    “松鹤眠,不知公子……?”心里有再多的心思,自都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卧听风。”

    松鹤眠用双死鱼眼瞪人,装模作样那两句已经费尽他全身的力气了,听到了这三字,当真绷不住自己的形象了,他有理由怀疑这个男人怕不是在唬他,这两个名字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公子,怎么了吗?”

    松鹤眠,“……”你还好意思问,他才不信,这男人看不出问题。

    “呵呵,无事,不过是感觉有些太巧了。”

    “的确有缘,”卧听风似丝毫听不出松鹤眠话中携带的阴阳怪气,“松公子我们都如此有缘了,难道不值得请我进去喝杯茶水吗?”

    松鹤眠觉得将这男人看成清风明月的他,简直蠢透了,这哪是什么清风明月?分明就是只披了张人皮的狐狸。

    “卧公子请。”你都开口了,难道我还能拒绝吗?这邻居还做不做了?心里的吐槽,就没个停的时候。

    卧听风瞧的好笑,是个有趣的人,随意挑的地方能碰到如此有趣的人,真是幸运极了,看来他的暮年生活会比自己想象中的有趣。

    步入小院中,沁人的花香扑入鼻间,花草错落有致,布置雅淡,又不失玲珑心。

    “未曾想到松公子还是个惜花怜花之人。”这些花儿的长势都很好,若非真心喜爱,不可能照料的这般好。

    “别公子来公子去,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叫我名字就行,”松鹤眠捞起了瘫在一边的话本收拾好,“我这没什么好茶,都是我自己制的,不知卧公子喝不喝得惯?”

    “鹤眠都让我不称公子了,鹤眠自己是不是也该换换?”卧听风是一点都不见外,懒懒散散地就躺到了那张躺椅上,“茶嘛~好坏都那样,没区别,又不是酒,所以你这里有酒吗?”

    松鹤眠修身养性出来的好性子差点没在卧听风面前破功,抽了抽嘴角,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吧,是吧?是吧?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这身无三两银的农家子,哪来的酒?”话罢就走进了堂屋。

    卧听风淡淡地扫了眼,眸中神色莫测,指尖敲击在躺椅扶手上,他都不确定他会到哪里,应该不是行程提前透露,以至于早早安排了人,毕竟他那个荒唐的传闻,曾闹得满城风雨,又懒得多想地摊平在躺椅上,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

    【叮!“恋爱观察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无任何任务,只起观察作用,介于对你的影响,请见谅!】

    【系统主要观察宿主的恋爱情况,在系统计算后确认宿主能与恋爱对象相守一生或者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都将自动解除绑定。】

    【本世界的世界剧情已结束,宿主不询问的情况下将不提供世界剧情。】

    松鹤眠拿茶具的手抖了下,差点没把这对他来说金贵的茶具摔了。

    人生从未有如当下这般无语的时刻,即使当初莫名其妙穿越到异世,都没现下这般无语,前脚来了只一肚子坏水的狐狸,后脚又来了个一言难尽的系统。

    “你是不是来晚了?”他这都穿越满一年了,要真是安排给他的外挂,好像迟了些。

    【宿主的话,何意?】系统,总不能又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宿主吧?

    “我这都来一年了,你才上线,难道不晚吗?”松鹤眠贴心地解释。

    【什么……】机械音卡顿住,这要死啊~?上上个世界是重生,这个世界是穿越,这不纯纯逗统玩吗?好在这个世界的情况比那个世界好了无数倍,麻利地将情况上报。

    【宿主,这是我们的失误造成的,当前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就留在此世,二是我可以把你送回你原本的世界。】这次得到的反馈也比那个世界快得多,或许是由于这个世界的情况不算复杂,也有宿主本身与这个世界的因果牵涉不深的原因,【宿主,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因为要是过了今天,想走就不太容易了。

    松鹤眠愣愣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先前就说过,他已经习惯了古代的生活,可是论起来,不管怎么说,现代都比古代好了不知多少。

    就在即将出口选择回去的时刻,一道声音传了进来,“鹤眠,拿个茶,怎会拿了这么久?不会是不想给我喝吧?那也没问题啊,倒杯白水也行。”

    卧听风一眼就看出了松鹤眠的神情有异,“怎么了?”

    松鹤眠拿上茶具走出门,“没事。”淡淡回了两字。

    恰逢春日,入目的姹紫嫣红,“不回了。”洒脱而淡然,反正在哪里都一样,在这还更加清静,更加无牵无挂,并且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他要是选择离开,会后悔的。

    【宿主,我们在脑中交谈即可,】提醒了一句,才紧接着问:【宿主,确定吗?】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在院中支上小桌,小火炉放在其上,燃炭烧水,还另搬了一把椅子,闲适地坐下,“我一向无所求。”

    【好的宿主,不过我们还是会对宿主你给予一些金钱补偿,希望宿主能接受。】系统对宿主的选择不多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这阴差阳错为何不会是一种命中注定呢?

    “给我送钱,我怎么会拒绝?”要知道躺平也是需要资本的,他对卧听风所说的,身无三两是夸张之语,但也不是特别夸张。

    【好的,已将钱财放至宿主的卧室当中。】

    “谢了。”旁边的小壶冒出了“咕咚咕咚”的声音,水开始沸腾。

    【不用谢,若有需要可呼唤系统。】

    “暂时不必。”松鹤眠将沸腾的水倒入装了花茶的另一个茶壶中。

    ————

    “桃花?”卧听风一直注视着松鹤眠的动作,直至花香遇热水传出,才开口。

    松鹤眠为两人倒茶,嘴上回着,“嗯,不远处的山上长着两株野桃花树,去年的桃花盛开的格外好格外艳,便采摘了些回来制茶、酿……”话语急急收住转变,“晾晒干,保存至今也只剩这些了。”

    卧听风的眉挑了一下,饶有趣味地看松鹤眠,不过只是看,没有开口说话,还执起茶杯,悠悠闲闲地品了口。

    松鹤眠被看的心头一凛,不行,他好不容易酿出的那几坛酒得藏好,不能让这一听语气,就知是个老酒鬼的人知道。

    “好茶,鹤眠这手艺,不比名家差。”卧听风这样的人,就算嘴上说着嫌弃,却不代表他不了解不精通。

    松鹤眠喝茶的动作一顿,好敏锐一人,“这哪谈得上什么手艺?不过是采摘了花瓣,随意晾晒的罢了。”

    卧听风笑而不语,这行事只会让他的猜疑加深,神秘的人足够有吸引力,可神秘的人也足够令人防备。

    松鹤眠不喜欢费脑子,所以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和心眼多的人玩,那些人的脑子九曲十八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做出十七八个不一样的理解,偏偏这样一个人住到了他隔壁,闹心死了,感觉他平静的生活要一去不复返,要不还是问问系统能不能反悔?不过这也只会是想想,只要是他做下的决定,一般都不会让自己后悔。

    第184章 相处 所有不如意中的唯一如意。……

    心思各异地喝了会儿茶, 一个人站在门外,有礼地敲门,卧听风掀了掀眼皮, 说了“进”。

    松鹤眠幽幽看人,这人怕不是忘了这是自己的院子, 不是他的,明明一眼看去是个如松如竹, 很有君子气度的人,短短时间相处看来,怎么那么厚脸皮、那么不要脸?

    “鹤眠是心有芥蒂吗?”卧听风问,“难道我们还不能算是朋友吗?”

    松鹤眠, “……”我心有没有芥蒂你不清楚吗?我们是不是朋友你不清楚吗?明明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明知故问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卧听风脸上漾出个浅淡的笑,松鹤眠这双招子生得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太妙了, 灵动有神,是双会说话的眼睛, 头转向自己的属下。

    属下低头道:“公子, 已全部收拾妥当了。”

    卧听风颔首, “下去吧。”

    松鹤眠, “卧公子,茶也喝的差不多了。”赶客之意明显。

    “鹤眠还未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卧听风笑眯眯的, 和这人待一处, 真是无比的令人身心愉悦啊~

    松鹤眠闭了闭眼睛, 笑着说:“没有,我能有什么芥蒂?不过是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做晚饭了。”

    “鹤眠请我喝茶, 今日的晚膳合该我来请。”

    松鹤眠看卧听风,看他的表情眼神,就知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行啊,多谢卧公子了。”看卧听风这行事方式,定是个不差钱的主,他还没在古代吃过啥好东西呢。

    卧听风眉微不可查地蹙了蹙,“鹤眠,为何不换称呼呢?难道鹤眠是真没把我当做朋友吗?”

    松鹤眠,“……”我们今天是才第一次见面吧?你这表情不像是在说做朋友,像是在说当情人,并且我还是个辜负你一片真心的渣男。

    “自是如此,那边罢了。”卧听风甩袖而走。

    松鹤眠一脸懵逼,这么阴晴不定的吗?这不就是个简单的称呼问题吗?伸手捞住那长长的衣袖,在人侧身垂眸看来时,松鹤眠一向死水般的心跳,忽地跳快了两下,这种清雅矜贵的人儿,在他看来,能井水不犯河水就井水不犯河水,多事什么呢?

    一只如竹如玉的手掸开自己的手,卧听风俯视着人,许是前半生压抑久了,到了这时脾性变大了些,受不得一点不如意。

    “抱歉,”松鹤眠垂下手,“多年来都是一人独自生活,不太习惯与人亲近,不是想辜负……听风你的好意。”话说的不太流畅,抖动的睫羽如蝶翼扑扇。

    卧听风捏了下自己的鼻梁,他那么大年纪的人,竟还让个比他小了不知多少岁的人先低头。那些年他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无事,请你尝尝我带来的酒。”可要让他说出点低头的话,还不如把他杀了来的干脆。

    松鹤眠笑笑,跟着卧听风出门,一起接过了那点不愉快。

    “恭贺听风乔迁喜,我该送上份贺礼的。”松鹤眠刚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去,在院中转悠一圈,抱了一盆兰花,盆中正盛放着喜人的花朵。

    卧听风看清松鹤年抱着的花时,眸光微一动,“这份礼,会否太贵重了些?”

    那是一盆绿云,春兰的一种,也被称为“春兰皇后”,可见其珍贵,因独特的花型和叶姿优美而闻名,加之一点,绿云很难养活,更勿论养得如此好。

    挨挨挤挤地生出数株花,极似荷花花瓣,叶脉深,叶色深绿,苞壳为淡水银红色,并有绿沙晕,多姿多彩,变幻莫测;还有两株新生刚冒头的,新芽碧绿,微带粉红晕。①

    有这样好的品相,遇着个识货的买家,不愁卖不上大价钱。

    “这不算什么,”松鹤眠说,“何况我们不是朋友吗?”

    “那便多谢鹤眠了。”卧听风笑着说,眸色微微有所变动,转身朝着自己往后要住的居所走去。

    松鹤眠抱着花跟在后面,说起来他曾经也关注过自己的隔壁,他现在能有个住的地方还是送了不少礼,才办下来的,而自己的隔壁,自他入住的第一天,就没有过其他人,他一直以为是个荒宅来着,都想着什么时候再托托关系,把隔壁买下来了,两面墙打通,方便他养更多的花,当初手头紧,往后却已是他人的了,有一点点遗憾。

    从院门进入,松鹤眠眼睛瞪大,怪不得动静那么大,短短两三个时辰,说是改天换地都不为过,正屋两层的木质阁楼,青石瓦片铺作屋顶,屋旁临近院墙边,栽种了颗料峭的白玉兰,能说一句重规中矩;

    侧屋就有点意思了,同样是两层,第二层却只用围栏围起,枝繁叶茂的梨树便占去了大半空间,空出的部分摆放了桌椅,一楼一半让民宿的主枝干占了,还围绕着枝干搭出个花厅,另一半是厨房,可见其巧妙心思;

    心思更巧妙的是临近院门处的山水景,巧石孤松碧波水,几条花色不一的锦鲤游曳其中,正好处在上侧屋二楼的楼梯边,坐在二楼凭栏一望,便能赏到这份景。

    松鹤眠紧了紧手中的花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大人物?所以这样的大人物,来这么个荒山僻壤的地方做什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怎么了?”卧听风都走出去几步了,才发现松鹤眠还站在门边。

    松鹤眠干巴巴一笑,“听风,能稍稍透露一点点,就一点点,这是怎么做到的吗?”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

    松鹤眠环顾一圈,神色中还是疑惑,“鹤眠所指是……?”

    松鹤眠压了压自己的小心脏,用句不甚好听的话来讲,何不食肉糜?

    “没事。”他也是见了一回古代版的中国速度了。

    “我不甚关注此类事物,你若好奇,可以问问翎羽。”卧听风稍稍一想就能想清缘由,微抬了抬手。

    “公子。”是刚才来敲门的那人,身姿挺拔,如颗轻松小白杨似的,一张脸冷冰冰的。

    松鹤眠将手中的花递过去,“不必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他还是听过的,“等会儿吃什么?”心里的期待更上了层楼,看这人的做派,吃食肯定也讲究极了。

    他来古代这一年,花钱的大头是房子,其二便是吃食,可这个地方,不说也罢,好吃的是真好吃,但也是真贵。

    卧听风眉眼柔和,这会一看,鹤眠竟还有几分稚子的纯稚,“你若有什么想吃的,可去和翎雪说。”

    松鹤眠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尖,微显出点局促不安,好犯规一人,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好犯规。

    卧听风,“好了,别站着聊天,在你那边躺自在了,站这一会儿都觉倦怠。”

    松鹤眠跟着卧听风走入花厅,一个三四十岁的微胖妇人从厨房走出,脸上是和气的笑,一看便让人心生好感,“公子。”为两人端上茶水。

    卧听风坐在椅子上,朝松鹤眠仰一下头,“鹤眠有什么忌口和偏好都可同翎雪说。”

    松鹤眠对上翎雪的目光,笑着开口:“我都行,客随主便嘛。”

    卧听风,“不用和我客气,要是吃的不惯,下次不来了,该怎么是好?”

    松鹤眠用见鬼的眼神看卧听风,不对,这不对吧?这指定是有哪里不对吧?

    “嗯?”

    松鹤眠垂下睫羽,“口味清淡些就行。”

    卧听风摆手让翎雪继续忙,“尝尝我这里的茶,肯定没鹤眠的有特色,都是寻常物罢了。”

    松鹤眠单单嗅闻到逸散出的茶香,就对卧听风口中的“寻常物”三字难以评价,幽幽的花果香,再一看汤色,碧绿清澈,碧螺春,还是最顶级的碧螺春。②

    有钱人啊,豪无人性。

    本只有一丢丢的好奇心,在相处之下,愈来愈多了。

    心里忽地警惕起来,又觉得自己的警惕毫无必要,人家这有钱有势的,能图自己什么?

    “多谢。”端起茶细细品了口,口感醇厚鲜爽,让人回味无穷,他有好久没喝碧螺春了。

    真要说起来,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和自己原本的那个世界很相似,就像大致的国土分布,还有食物种类,各种调料,连同一些花鸟植物,建筑与摆件……这些种种,不管是不是同一朝代出现的,通通都融合到了这个世界当中,这也是他适应起来较快的原因之一。

    “鹤眠,在想什么呢?”卧听风以手支颐,淡淡的眸看向松鹤眠,青衫迤逦到桌上,露出截清瘦苍白的手腕。

    松鹤眠是个颜狗来着,长得好,不管男女他都欣赏,有个黑历史,他都不好意思说,曾经他抱着好奇的心去青楼楚馆走过一遭,但不知道为什么根本都欣赏不来,匆匆在了两分钟就走了,

    当时不明白,此时却懂了,那些人身上都沾着股庸俗的脂粉气,美则美矣,但没有灵魂,就如支名贵的花瓶,少了那点动人的灵光,显得过于死板了。

    “嗯?”卧听风闲适地换了个动作,眼中带出点饶有趣味,他无法准确猜测到松鹤眠在想什么,却知道,他看自己看得失神了。

    松鹤眠心里暗骂自己,什么破联想?要让对面的男人知道,他分分钟得玩玩。

    “方才想事想的出神了,还请听风见谅。”

    “说说。”卧听风想听听鹤眠要怎么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遇见鹤眠,真是所有不如意中的唯一如意,让他这乏味的养老生活,添上了多姿的色彩。

    松鹤眠还是有话可说的,“我在猜测这茶产自哪地。”

    卧听风轻挑了下眉,“说说。”还是那两个字。

    松鹤眠默了默,“猜不出来才会想入神的呀。”很尴尬。

    卧听风没说话,只用着深邃的眸看人。

    第185章 毛病 我不喜欢男人,可我喜欢美人?……

    松鹤眠被看得怪不自在的, 还没等绞尽脑汁的想出更多的托词,就听卧听风道:“鹤眠莫非有断袖分桃之癖?”

    松鹤眠手中的茶杯差点没吓得摔了,“何出此言?别污蔑人哇, 我没有。”脸色又红又白的,真是被卧听风吓到了。

    “哦~?”卧听风一边的眉挑起, 语气十足的饶有趣味,“那方才……”已是不言自明。

    松鹤眠真是心虚又气短, 他喜欢看美人这个坏毛病,在这一年间都没犯过了,怎么在这男人面前又旧病复发,死灰复燃了?

    “没有, 真没有, 别多想。”松鹤眠,我只是喜欢看美人, 美人不局限于男女, 所以他怎么可能喜欢男的嘛~?好吧,他女的也不喜欢。

    见过太多失败感情的案例, 他对感情这件事就敬谢不敏了, 何必呢?一个人多逍遥多自在?大概是只有那些人生过得太顺遂的, 才会想着给自己找点波澜。

    松鹤眠低头抿了口茶, 茶水有些凉了,这边品来滋味却更甘甜了几分, 只是这点甜化在舌尖却只如沾上了黄连, 苦的不行。

    卧听风看着松鹤眠的情绪变化, 淡声开口:“鹤眠是恼了我吗?”

    松鹤眠放下茶杯,弯起眼眸笑说:“怎么会?”一双亮堂的眼睛显得很诚挚。

    “翎羽。”

    松鹤眠面露疑惑之色,这突然的叫人, 令人心慌慌呀。

    “公子。”翎羽低眉垂首。

    “年前同茶叶送来的那套茶具。”卧听风吩咐,在翎羽下去后,卧听风对着松鹤眠说话的语气明显更和缓上两分,“回礼加见面礼。”

    松鹤眠下意识看茶,就想出言拒绝,哇靠~茶都是这种品质,那茶具……不敢想,不敢想。

    “不许拒绝,除非鹤眠是当真恼了我,不想与我交这个朋友。”

    松鹤眠看卧听风,这种风姿与气度,世间能寻几个?他要不想和人有来往,第一面的时候就不可能给人进门的机会,在发现这人心机深沉,难以捉摸时,就不会跟着人到这边来,他贪图那口吃的吗?不见得,他又不是个多注重口腹之欲的人,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卧听风这个人,过于合他的眼缘了。

    “那我在这便多谢听风的好意了。”既然决定有所交往,该恪守的礼仪要守,不该拘泥的小节,没必要自寻烦恼。假设日后相处看来,那点眼缘不值得他再多花费心思,就不再来往呗,多大点事,放平心态,爱咋咋地。

    卧听风脸上绽出个浅淡的笑,眼尾那丝丝的细纹,有种很奇特的韵味,就好像微风拂过清澈的湖面带起的那点点波纹,依旧干净清冷,风过后,依旧平静无波。

    松鹤眠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你要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男人,我不喜欢男人,可我喜欢美人?

    松鹤眠为自己本能性的想法叫绝,你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咬牙切齿.jpg)。

    卧听风唇边的笑更深了些,不知鹤眠的性子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成的,纯稚干净,有种聪明却不知世故的感觉,和这样的人待在一处,比寺庙佛院都能让人平心静气、身心放松。

    指尖稍稍擦过眼尾,只一点他没想到,他这副上了年纪的容貌,竟还能让人看得失神,鹤眠的审美似乎异于常人。

    松鹤眠一抬头对上卧听风含笑的眼,使劲拧了自己大腿一把,以前犯病的时候看也就看了,反正是隔着屏幕的,当下这面对面的,还是个身份不凡的,在这古代,你怕是想死哦~

    翎羽捧着个木锦盒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份稍显尴尬的气氛。

    “先看下,若不喜欢,还有几套其他样式的。”卧听风话落,翎羽便将盒盖打开来。

    松鹤眠伸头看去,只一眼就慌忙摆手摇头拒绝,“收不得,收不得。”这种金贵的东西收了是要命的,这次不管卧听风说什么,他都收不得。

    “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①,这句诗非常形象鲜明的形容了锦盒中之物,汝窑,五大名窑之首,出了名的烧制工艺复杂,产量极少,而看看这里,整整的一套,茶壶、茶碗、茶杯……他都不敢数了,这一套下来少说万两,他疯了他才敢收。

    卧听风抬了下手,翎羽合上盖子走了出去。

    松鹤眠舒出口气,一转头就对上卧听风似笑非笑的表情,内心较糟,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子,是该知道那茶具的价格的吗?没事的,没事的,明眼可见的金贵,不怕没话说。

    硬着头皮开口:“听风,我有个问题,是个可能非常非常冒昧的问题。”

    “问。”卧听风眸光微不可察地浮动,这哪哪都和他心意的人,千万别是别有用心之辈。

    “你是不是很有钱啊?”松鹤眠从各种要命的问题中,挑了个不那么要命的。

    “何出此言?”卧听风问,他以为他会问其他的,就比如他过去的身份,他为何会到此处来?这两个问题都更有价值,更值得人探究,而松鹤眠这种过于知分寸的态度,只会让他对他的怀疑愈发加深。

    “最显而易见的房屋修葺,我不是瞎的,还有啊,那套茶具,我虽不太识货,但值钱与否还是能分辨的。”松鹤眠朝着卧听风小翻了个白眼,不过最显而易见的是卧听风这个人本身,他那身气度不是单纯有钱就能培养出来的,得是无比有钱有势的家族,才能用无数金玉堆出这一尊。

    卧听风,“有点,却不能说是多。”

    松鹤眠都不知道如何评价了,曾经网络上非常流行的一个词很适合当下,凡尔赛。

    “鹤眠,是个有趣的人儿。”卧听风含着笑地评价一句。

    松鹤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点灵光划过脑海,被那个想法惊的目瞪口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别自己吓自己。

    “鹤眠,”松鹤眠抬头,卧听风继续说:“能在这交到你这个朋友,是我的幸运。”

    松鹤眠,“……”要不咱就别自欺欺人了?不自欺欺人就自作多情吗?没这种说法的。

    “也是我之幸。”松鹤眠回,死水般的生活的一点波澜,还是不错的。

    “嗯,用膳吧。”卧听风掩下眸中的深思,像,又有点不像。

    松鹤眠心里松下口气,茶不错,人有魅力,偏偏这场聊天下来,比在外干一天农活都累,身心俱疲的,好在吃饭了,吃完就撤。

    和卧听风这种人,只适合君子之交淡如水,想更深交,只能说,他还不想搭上他这条小命。

    ……

    净手入桌,松鹤眠看过桌上的菜色,眼睛亮了亮,都是当季的时蔬,绿油油碧翠碧翠的,上桌还完全不失其本色,很有两分功夫,简简单单几个菜,都精致讲究极了 。

    松鹤眠咽咽口水,眼巴巴地望卧听风,想吃想吃,我想吃。

    “先喝碗汤。”

    一旁静站的翎雪想帮松鹤眠盛汤,松鹤眠摆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他这个有手有脚、身体倍儿棒的,还没到让人伺候的地步,不习惯,千万分的不习惯,他又不算什么小饼干,无福消受。

    “下去。”

    松鹤眠惊讶看卧听风,卧听风和他不一样,卧听风这个人在那里,就是个该衣不沾尘,手不触灰,等着让人伺候的主。

    “有何好惊讶的?难道在鹤眠的眼中,我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吗?”

    松鹤眠摇头,这两个词,没一个与卧听风沾边,在松鹤眠看来,不论其他,卧听风的君子六艺定都学得顶尖。

    “吃饭吧。”卧听风说,要了解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松鹤眠喝一口鸡汤,既鲜又浓,一直滑入腹中,暖暖的,他以前不太爱吃鸡,当下发现,他哪是不爱吃,是没碰上好吃的。

    鲜嫩爽口的时蔬很下饭,明明看去什么调料都没放的鱼,嫩白的鱼肉入嘴,一点腥味都尝不出,只剩鱼类本身的鲜甜。

    松鹤眠这一顿吃的别提多开心了,两三道他曾经碰都不会碰一筷子的菜,今儿个不但下了筷子,还不止一筷子。

    食不言很好啊,正好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美味的饭菜上。

    卧听风吃到差不多七分饱就放筷了,静静地注视松鹤眠用餐,说不出的有趣,和过去他喂养的那只松鼠似的,碰到爱吃的就一个劲往嘴里塞,脸颊一鼓一鼓的,憨态可爱。

    松鹤眠咽下一口菜,用着双茫然的大眼看人,菜在桌上,看他做什么?难道是嫌他吃的太多了吗?

    卧听风笑着劝告,“少吃些,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爱吃的话,以后都可以到这边来吃。”

    松鹤眠,“……”我才想着要和你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这就在引诱我,还用那么重的筹码,我很难拒绝的啊(允悲.jpg)。

    松鹤眠你要做个顶得住诱惑得新时代好青年,当即就拒绝了这个极为诱人的邀请。

    “添双筷子的事,我一个人吃饭,终是寂寞了些。”

    卧听风一抬眸一垂首,松鹤眠魂都快被人勾没了,让美人难过,你怎么敢的?

    “好好好。”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想把自己的狗头打掉,色迷心窍啊,色迷心窍,松鹤眠你想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不喜欢出尔反尔的人。”

    松鹤眠选择闭嘴,这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这饭是吃不下去一点了,放下筷子,“时间不早了,我差不多该回家了。”

    “我与鹤眠属实投契,要与我抵足而眠吗?”

    第186章 生病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松鹤眠, “……”这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个鬼呀,才讨论过的断袖分桃, 当下来这么一个邀请,想不让人误解都难吧?

    “玩笑罢了, ”卧听风理了理衣袖,“鹤眠不会当真了吧?”

    “呵呵~”松鹤眠干笑, “没有没有,那我这便告辞了。”这里饭菜再好吃也没用,有这么个主人家在,饭都吃不香了。

    “天色已黑, 让翎羽送你出去。”卧听风说。

    松鹤眠没心力再推辞, 反正两步路的事,就这样吧。

    翎羽来时手上还捧着那个锦盒, 松鹤眠转头看卧听风。

    “我送出去的礼物, 怎可能还要回来?”卧听风清淡闲适地说道,“往后我定也还会去鹤眠家讨杯茶水喝, 收下吧。”

    松鹤眠, “……”不是, 我真觉得我要收了如此贵重的东西, 会短寿。

    不过看看卧听风,扯了下唇, “多谢。”他敢不收, 可能会更短寿。

    “去吧, 早些休息。”

    松鹤眠转头出了院门,推门进入自己的小院中,糅杂的馥郁花香扑入鼻尖, 在清凉的天气中,沁人心脾,繁杂的心绪,慢慢静下来,别多想,没必要多想。

    领着翎羽进到客堂中,待人将东西放下离开,松鹤眠长长舒出口气,找了个一般不会碰到的地方放东西,就懒得再多看一眼。

    现代时他收藏过不少珍贵的茶具,那是他吃饭的本事,“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贵重些美观些的茶具,被邀请去表演时都能增加几分格调。

    见到那么好的茶具他本该见猎心喜的,可这都要有个度,要是过于珍贵,只会觉得烫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碰的好。

    在院中的美盆花前观察过,捡捡枯枝,修剪了长势不好的花茎……忙活一遭,很多烦心事就抛之脑后了,他只想躺平,不求其他。

    ……

    一墙之隔的卧听风捧着杯热茶细细品着,眼中的神色难以莫测,“叮”,茶杯落到茶碗上,发出细微响声。

    “怎么样?”矜贵威仪,不怒自威,哪还有半点在松鹤眠面前的和缓。

    “公子,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公子惩罚。”翎羽低垂着头跪在卧听风面前。

    “嗯?”卧听风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人。

    “能查到的消息,只有近一年的。”

    “下去。”

    “多谢公子宽恕。”翎羽乘上一本册子,退了出去。

    卧听风指尖点在那本薄薄的册子上,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他就说这老天何时竟也眷顾他了,原来不过如此。

    甩袖便要离开,可不过两步,又停下了步子,回首垂眸,眉目间隐隐浮着淡淡的厌恶,还是抓上了那本册子才上到二楼。

    ……

    松鹤眠忙完洗漱后躺到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卧听风不是说了要请他喝酒的吗?所以酒呢?净顾着吃了,没想起来,算了算了,没想起来就算了。

    翻身起床,从床的暗格里翻出了一小坛酒,揭开封口,倚着床喝了两口,倦怠慵懒,从宽松的衣领处能窥见大片白皙的肌肤,其上附着层薄薄的肌肉。

    懒懒打了个哈欠,终究年份还不够,滋味薄了些。

    “系统。”没多少精神。

    【在的,宿主,请问有什么事?】系统回答。

    “这是个小说世界吗?”

    【在小说演化成为真正的小世界时,在世界剧情走完的当下,这么说就不太恰当了。】

    “我想看看剧情,可以吗?”松鹤眠这不算是突发奇想,若非一旁有个卧听风杵着,他早问了,他虽然来了一年,但还没真正出去走过呢,都是没钱闹的,他要钱多到和卧听风一样,都不用和他一样,只要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他都能出去浪,无奈没有。

    【可以的。】系统给宿主传输着剧情,他都不好评价这个宿主的运气是好还是差了。

    松鹤眠完全把那份剧情当爽文小说看,简直比时下流行的畅销话本还要好看无数倍,只是这结局他不喜欢,“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①

    配着故事,一小坛酒喝尽,“江暮寒,好想见识下这人的风采。”感叹一句,眼睛有点迷蒙。

    江暮寒,有史记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十六岁),四年,仅用了四年,入阁拜相,弱冠之龄,和他当下一样的岁数,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人比人没得比。朝堂搅弄风雨十数年,还为至而立,辞官归乡,只能是个大写的服字。

    “这就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吗?”有着点似有若无的叹息,“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②,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扔下小酒坛,借着酒劲与惆怅入睡。

    ……

    一夜睡得不是太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缠着人不放,很多他以为他遗忘了的记忆,又像鬼似地找了上来。

    松鹤眠翻个身让自己埋在被褥间,在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才稍稍抬起头换口气,一张清艳脱俗的脸,当下如四月的桃花,灼灼其华,艳到了妖的程度。

    凌乱的额发散在鬓边,微微的薄汗,泛红的眼尾和脸颊,就好像发生了某些无法直言说明的事,想让人怜惜,又想让人欺负。

    可惜这份桃花盛开至妖艳的盛景,无人能欣赏到。

    在床上装死了会,才挣扎着起床,腹中饥饿,吃完再睡也不迟。

    要死不活的给自己煮了碗面,一碗面下肚,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吃完用自制的小牙刷刷了个牙,就想回屋接着睡,在这时房屋门被轻轻叩响。

    松鹤眠看向院门的目光,怨念极了,扰人睡眠,还能不能好了?他可不可以装作没听见?

    泄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开门。院门口的人不出所料,是卧听风。

    卧听风眸光一动,“鹤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有所不妥吗?我那边有大夫,我让人来替你看看。”松鹤眠整一个人,苍白憔悴,身周气息沉郁。

    松鹤眠,“我无碍,不过是昨夜没睡好而已,现下正要去补眠呢。”言下之意,现在不方便接客,该干嘛干嘛去吧。

    “鹤眠是当真无碍吗?”气色差成这样,哪里像是单纯没睡好?

    松鹤眠脸上显出不耐之色,“失礼了。”还没等松鹤眠反应过来,卧听风已扣上了他的手腕。

    松鹤眠甩手,“你……”

    “鹤眠,你‘伤风’了,你不知道吗?”卧听风声音较以往大了两分,难得将情绪展现的这般明显。

    松鹤眠,“伤,伤风?什么东西?”

    卧听风扫一眼松鹤眠,“你脑子莫不是病糊涂了?”

    在卧听风没提他病了时,松鹤眠还没觉什么,听明白的这时,后知后觉得难受了起来,浑身酸疼乏力,脑子也晕晕沉沉的。

    他来这一年都没生病,怎么才碰到卧听风,就什么坏事都碰上了?多年没想起的破事,寻上了门,倍儿棒的身体生了病,在这古代,头疼脑热都是能要命的,他其实还有点没活够。

    蒙着水雾的眼睛瞪了眼卧听风,“刚才是我的错,还有多谢听风。”

    卧听风看着这委屈巴巴,蔫了吧唧的人儿,很多事情都懒得计较了,“去我那边,有药。”

    “谢谢。”松鹤眠都在想着问系统他有没有办法,或许钱放哪了,如果系统没办法,他不得进城去看大夫,而当下卧听风发话了,他没必要再折腾,好像有一点点庆幸能遇到卧听风了,脾气坏点、事多点、疑心重点、别有用心点……能算什么?抵不住他是个好人啊。

    卧听风看不下去,半扶半抱地将人弄到自己卧室中,也没其他地方放,只能放这里了。

    松鹤眠躺在柔软的床上,喟叹出声,他多久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了?眼前迷蒙成一片,鼻间有着似有若无的香气,雅致婉转,丝丝缕缕的甜。

    卧听风看着这般昏睡过去的人,心里的滋味复杂,松鹤眠无疑是好看的,当下的病态,惹人怜极了,西子捧心也不外如是。

    只是……阖了阖眼,出门唤人去煎药。

    松鹤眠走在一片粘稠的迷雾中,难以挣脱,“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何不看开些?”

    “凭什么要我看开?看开的凭什么是我?只是因为、因为我生来就是被放弃的那个吗?”

    “我只是这样说罢了,你看不开又能如何?强求无意义,还是最难强求的感情。”

    “是啊~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

    卧听风用柔软的帕子拭去松鹤眠眼角流出的清泪,静默的看人,小小年纪,怎会有这般多的愁怨悲苦看不透?

    房门让人敲响,起身去开门,“公子,药煎好了。”翎雪垂首回答。

    卧听风接过翎雪手中的药碗,翎雪垂着的眼中闪过惊诧讶异,曾经老夫人都没得过公子的亲身照顾,将房中那位的重要性更提高了些。

    卧听风关门,端着药碗坐到床边,药碗放置一旁的柜上,把人扶到怀中,这才重新端起药碗,勺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温度恰好方给人喂下。

    松鹤眠让嘴中的苦涩古怪味道唤清醒了些,掀开沉重的眼皮,最先撞入眼帘的是双骨肉匀亭的手,玉白温润,后面才看清黑乎乎的药液。

    “我自己来。”脑子转动再迟缓都知道一口闷比一口一口味来着好。

    卧听风让人自己动作,见人喝下药后,脸都皱到了一起,唇角略微勾了勾,捞过一旁备着的清水给人漱口。

    “好好休息。”卧听风帮人掩好被子。

    松鹤眠昏昏沉沉又闭上了眼睛,是药起了效,还是其他,这次睡的能算安稳。

    第187章 清醒 怎会如此的可爱?

    松鹤眠悠悠转醒时, 已至日暮,房间内还有另一个人,因为他听到了细微地翻书声, 房间过于安静了,安静的连那丁点的声音都能传入耳中。

    松鹤眠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回想起他昏过去前发生的事,就在这时, 卧听风走至床边,俯身望着床上的松鹤眠,“醒了?”

    松鹤眠用手撑着坐了起来,“还要多谢听风的照顾。”

    “谢就不必了, 我就是想知道, 和我吃饭就这般的难受?你才同我吃完饭,第二天就病倒了。”郁结于心, 多思忧虑, 加之如今的气候日夜温度较大,人就病得如此严重了。

    松鹤眠不知道怎么说, 这主要是自己的原因, 由于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 他比较喜欢一成不变, 无波无澜的生活,只要生活中有一点, 哪怕很细微的一点变化, 都会引得他慌乱不安, 这不是他强大与否、有办法解决与否的问题,是他心出了问题,他无法让自己的心不恐惧不害怕;

    但又有一点, 他非常非常害怕一潭死水的生活,若一直一直的一成不变,他便会觉得很空无,就好像他不是真正的活在这世上一样。这心态无疑是极为矛盾的,想躺平又不能安于现状,无法安于现状,却也不想改变。

    松鹤眠看一眼卧听风,唇角勾了起来,露出个清淡的笑,“怎会?和听风吃饭很愉快,我从来不屑于说假话。”这是个恰好合适的人,满身的秘密、难以莫测的脾性足以他探究很久很久,与卧听风交朋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卧听风是个很能洞察人心的人,自然能分辨松鹤眠的话是真还是假,无疑他所说为真。

    “喝水吗?”

    松鹤眠用幽幽的小眼神看卧听风,他有理由怀疑,若刚才的回答令卧听风不满意,他大概率会喝不到这口水。

    “鹤眠为何这般看我,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卧听风似是真的疑惑般说道。

    松鹤眠摇头,“有劳了。”

    卧听风给松鹤眠端了杯温热的茶水,“好些了吗?”

    松鹤眠点点头,“好了很多,”难道古代的中药真那么好?一想到这,他就回想起那碗古怪异常的药,“真的很谢谢听风。”药难吃是真难吃,管用也是真管用,如果没有卧听风,这场病不一定能要了他的命,但肯定要折腾一番。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这句话从卧听风嘴中说出来,卧听风自个儿都觉得有些好笑,过去虚伪说话也就罢了,现下还这般虚伪,无药可救了。

    “对,我们是朋友。”松鹤眠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人家都这样好心好意的照顾他了,以后还是少在心里吐槽点人吧,全当积德了。

    喝了两口茶水润润喉,摸摸肚子,有点饿了,早上那碗面没吃出啥滋味,午饭睡了过去,这个时间点饿,情有可原的吧?

    卧听风瞧见了松鹤眠的小动作,“有热水,有干净的衣衫,净面换衣后下来用膳。”顺手接过松鹤眠手中的茶杯放置一旁,抬步出了房门。

    松鹤眠在门关上后,这才掀被下床,房间里一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香味,细细分辨来,大概是沉香,以前有段时间他也用过,不过算不上了解,不确定这猜测是对还是错。

    手上不紧不慢地动作着,这么好的布料,他有多久没上手摸过了?想想都有点难过,却不后悔他的选择,回去后便不会再有卧听风这个人了呀~

    松鹤眠换好衣服洗漱完,推开屋门,顺着楼梯下到客堂。

    卧听风听到动静,抬头看去,白衣玄鹤纹,莫名有两分飘然欲仙的出尘感,就如那些装神弄鬼的方士之流,不过松鹤眠比那些人好看多了,不论其他,就他那张脸,穿着一身去皇城晃一圈,不知有多少大人物会将他奉为上宾。

    松鹤眠拢了拢特意为他备的披风,偷偷扫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卧听风的眼神怪怪的,不会是他衣服哪里穿错了?

    “不是饿了吗?我看鹤眠这可不像是饿了的样子。”一步三挪的,仿佛楼下等着要吃他的怪物。

    松鹤眠加快了些速度,莫不是因为他走得太慢?也有可能呀,“听风,其实没必要等我的。”这要是他今晚没醒,难道卧听风还会不吃了吗?

    “鹤眠,我不是都说过了吗?一个人吃饭,终是寂寞了些。”

    松鹤眠无语,要真如卧听风自个儿所说的,在没遇到他之前的那些年,这人还会不吃饭了?

    卧听风笑笑,“走吧,别愣着了。”比起那病恹恹的西子捧心模样,还是当下这有活力的模样更讨喜。

    松鹤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人家才好心好意的照顾了他一天,之前才决定了不在心里吐槽人的,这毛病就这么难改吗?

    洗手入座,菜陆陆续续的上桌。

    松鹤眠没心思再多想,咽了咽口水,饿啊,真的很饿,特别面前是一桌珍馐美肴。

    卧听风脸上的笑更深了,松鹤眠心里的确有看不透的事,这却无法改变他是一个心思赤诚纯透的人,这不矛盾,人的本性,人的底色,都是很难改变的,过去很重要,但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想走怎样的路更重要。

    松鹤眠小眼神嗖嗖地飞,看着他走什么神?他好饿了,怎么还不动筷?

    卧听风率先下筷,“我没那么大规矩,随意些就行。”

    松鹤眠嘴上应着,手上动作不停,他是真的饿了,不是假的。

    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他觉得吃完这顿饭,他立马就满血复活了。

    在看见黑乎乎的药时,由心里的升起抵触抗拒,美味佳肴与苦涩的药相比,好比从天堂一步迈入地狱。

    卧听风很难忍住不笑,“鹤眠竟这般畏苦吗?这样可不成,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个道理,三岁的小娃娃都知道。”

    松鹤眠,“我没见过哪个三岁的小娃娃不怕苦。”

    “那鹤眠是三岁吗?”

    松鹤眠,“……”激将法,这百分百是激将法。

    英勇就义般地接过药“咕咚咕咚”一口闷,整张脸都皱巴的扭曲了,迷糊时,还觉得尚可接受,这清醒的时候喝,简直要命了,脑中产生一个怀疑,他这病就非治不可吗?“伤风”似乎也不是多严重的病。

    卧听风发现松鹤眠很可爱,可爱的不像二十岁上下的人,这样的人别说去做坑蒙拐骗、装神弄鬼的假方士了,恐怕只要一露面,就得被人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看够了,才好心地递上杯温水,收获到个感激的笑容,看吧,会连骨头都不剩的。

    松鹤眠漱完口,依旧感觉嘴中的味道挥之不散,心里清楚,这大抵是心理原因。

    卧听风拿出个肚子圆乎乎的瓷罐子,“吃颗糖,会好些。”

    松鹤眠塞了颗糖到嘴中,眼中是浓郁到都快满溢出来的感激,活菩萨啊~!他以后真的真的不在心里吐槽人了。

    卧听风稍稍别了别头,他真怕自己没忍住笑出声来,怎会如此的可爱?不正常,完全不正常。

    松鹤眠发现这一天过的……挺一言难尽的,就像他这病,生得挺莫名其妙的,完全不按基本常识来走。

    “我的花!”松鹤眠的突然一声,让卧听风惊了下,“别担心,我让人照料着呢,何况就算一天不照料,也出不了事,几盆花而已,哪有你的身体重要?”

    松鹤眠尴尬的手足无措,咋呼什么,有什么好咋呼的?莫不是真病傻了?

    “我该回家了。”

    卧听风的眉头聚了聚,“鹤眠是不放心我的照料吗?”

    “不不不,哪有?”松鹤眠一脸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的表情,“时间不早了。”好熟悉的一句话,不能想,不能想。

    “我实在不放心鹤眠,等身体大好,再回去,好吗?”询问式的语气,偏偏让卧听风讲出,不像是询问,像是必须。

    松鹤眠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外面,欲言又止,卧听风不解地朝外看,什么都无,“一墙之隔,只隔了一面墙。”松鹤眠想说的是,属实没必要,真没必要,他又不是啥脆弱易碎的瓷娃娃,真那么容易坏。

    “那也还隔了一墙。”卧听风说。

    “什么意思?”松鹤眠的预感不太好。

    “今日鹤眠睡的便是我的床榻。”

    松鹤眠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啪叽”,死的不能再死,这病什么时候生不好,恰好在这时,好不容易保持的一点形象,在卧听风面前碎的渣都不剩了。

    “鹤眠莫不是嫌弃我?”卧听风故意问。

    “要说是谁嫌弃谁,不应该是你嫌弃我吗?”他可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子,卧听风怎么论都是个有钱有势的人,这种人事最多了,他说的话一点毛病都没。

    “不啊,我嫌弃谁都不会嫌弃鹤眠的,明明一直都是鹤眠在拒绝我。”卧听风的语气中的委屈,还真像这般回事。

    松鹤眠,“……”不是他的错觉,就是他的错觉……他有点混乱,这会不会是他太自作多情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嘛!

    最想说的是,你们古人会不会太放得开了一点?与人同榻而眠这样亲密的事,开口讲出容易至此,一时竟分不清谁是古人,谁是穿越的?

    “鹤眠觉得为难也无碍,我不过是忧心鹤眠的身体。”

    松鹤眠,“……”别说了,别说了,越说我越像是个负心薄性的薄情郎。

    “若是听风不嫌,那便如此。”

    第188章 同榻 我养你啊~

    卧听风乐意还来不及, 怎么可能会嫌弃。

    是夜,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松鹤眠看着黑漆漆的床顶,后知后觉过来, 他怕不是踩了人挖下的坑,这以退为进, 耍的真的妙啊~妙到家了,但都睡上来了, 总不能现在掀被离开,那他还能不能好了?

    “鹤眠是难以入眠吗?”

    卧听风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松鹤眠身体僵硬了下,说起来, 这还是松鹤眠第一次和人共躺一张床, 这二十年来破天荒的头一遭,他也不知道, 他为什么没有拒绝?卧听风以退为进, 很妙,可要是他真想拒绝, 难不成卧听风还能拿刀逼着他和他一起睡?怎么这表述感觉怪怪的?可事实就是如此。

    “嗯?”

    松鹤眠还没琢磨清楚, 就听卧听风这不悦的一声, 立马回答:“你忘了吗?我中午睡得太多了, 现下睡不着很正常。”为自己的反应速度点个赞。

    夜间的黑阻挡了卧听风观察松鹤眠脸上的表情,但这却不代表卧听风分辨不出松鹤眠嘴中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毕竟不看人表情揣摩人这件事, 他做了少说二十年, 和那些老狐狸比起来,松鹤眠堪称是单纯无心机,琢磨分辨起来更加容易, 他话中最多三分是真的,不能再多了。

    想着人已经睡到他身边了,某些事情就不想再多计较,“我阅历有几许,要听我给你讲故事吗?”

    “我是什么小孩子吗?睡觉还要有人哄的。”松鹤眠嘴中嘟囔,耳朵却高高竖了起来,一看卧听风就是那种历经世事的人物,他嘴中的故事指定都有趣极了。

    卧听风沉吟片刻,用他那把好听极了的声音缓缓叙述,“曾经啊,有一个大户人家,能继承家主之位的总共有四人,各有各的优劣,脾气敦厚的太软弱,脾气急躁的太暴烈,无求无过的太平凡,一切都属上乘的身世最低贱。”

    松鹤眠听开头还以为是卧听风在讲自己的故事,听着听着,大概的确与卧听风有关,但他不处在那四人当中,要清晰分辨起来,他应该是出谋划策的谋士。

    这个故事大概讲的是四个人为了争夺家产打破头的故事,智计手段谋略尽出,你来我往的阴谋诡计,一个个精心编织的陷阱,最后踩着所有上位的是那个身世最低的人,而这其中出了大力气的是他的谋士之一,不过那个谋事最后却没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是个很精彩的故事,而且给松鹤眠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好了,故事听完了,睡吧。”卧听风轻声说,夜为其覆上了一层温柔的面纱。

    松鹤眠还等着卧听风对他的询问呢,按常理来讲,讲完故事,不都该询问一下听众的看法和意见的吗?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让他的准备都有点没着没落的。

    本来想着有个陌生人在会睡不着的,没想到睡得竟比想象中的还好,前一刻脑中还在分析想着那个故事,下一瞬就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卧听风听着松鹤眠安稳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自己的心一时也安宁了下来,脑中回想着刚才讲的故事,他清楚鹤眠是疑惑他为什么不询问他的意见的?可那根本没有问的必要啊,都是尘埃落定的事,能用来作为哄鹤眠睡觉的故事,就已经起到了他最大的价值。

    心情轻松,睡意渐起,忽然一个热烘烘的小火炉钻进了他的被窝,手抱着腰,脸埋在胸口处,还蹭了蹭,发出满意的“哼哼”声。

    卧听风整个人都僵住了,松鹤眠是第一次和人同榻而眠,难道他卧听风就不是吗?往日虽有无数人想往他府上塞人,侍妾美姬不求名分,但卧听风从没让一人进过门,就算是父母之命,他都大逆不道的拒了,原因说来有二,其一是他眼光极高,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二嘛,他一个有今朝没明日的人,孑然一身,对谁都好。

    脑中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渐渐找回了他应有的思绪,倒有点好奇明日鹤眠会有的表现了。

    ……

    时间来到第二日清晨,卧听风在自己习惯的时间点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与另一个人姿势亲密地躺在同一张床上,有刹那的疑惑,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明悟,

    稍稍低头,松鹤眠埋在他怀中,只露出小半张睡得红扑扑的脸,好奇地伸手戳了戳松鹤眠的脸颊,和自己预料中的一样柔软。

    松鹤眠嘴中发出不满意的“哼哼”声,用脸蹭了蹭,蜷了蜷自己的身体,把自己蜷缩起来,整个人都快窝到卧听风的怀中了。

    卧听风抬着自己的手要放不放的,他真没想这样的。

    松鹤眠有多久没睡得如此舒适了,仿佛睡在暖洋洋的云间,有着和煦的清风作伴。

    思绪与身体打着架,眼皮仿佛粘了胶水,睁开都极其艰难,好困好困,还想再睡,眼睛半睁半闭就要闭上之际,他对上了卧听风好整以暇的神情,浓烈的睡意霎时间烟消云散,一盆掺了冰的水泼进脑海中,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自然能敏锐注意到自己当下的处境,脑中只循环着“吾命休矣”这四个字。

    “还没抱够吗?”卧听风语气戏谑。

    松鹤眠僵硬地缩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手了,想动,不知道怎么动,僵硬死板的和弱智机器人有的一比。

    卧听风瞧新鲜玩意儿般地瞧松鹤眠,他只说了一句话吧,是只有一句话吧?为什么鹤眠和快哭了似的?别说这副模样,挺让人想冲动的。

    松鹤眠恨不得有条缝能让自己钻进去,他看的真真的,是自己不要脸地钻了人家的被窝,还更不要脸地轻薄了人,“轻薄”不算个多恰当的词,但在思绪混乱打结的如今,词句用语混乱实属正常。

    卧听风看够了松鹤眠有趣的表现,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好了,别赖床了。”

    松鹤眠卷了卷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先容他装会儿死。

    卧听风发出声低低的轻笑,见人的被子拉得更紧,煞是无奈,行吧行吧,逗过头就不妙了,率先掀被下床。

    松鹤眠隔着被子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卧听风的声音传了进来,“我让翎雪准备了干净的衣服和热水,快些起床,什么都没发生,你害羞什么?”话罢是门关上的声音。

    松鹤眠再等了一会,才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张脸捂的潮红,眼睛和蒙了层水雾似的,咬了咬唇,哀叹一声,他总不能是真喜欢男的吧?前二十年都没发现这个迹象的呀~欲哭无泪啊!

    仔细想了想,又自己安慰起了自己,不会的,不会的,早上这个时间点就有点特殊嘛,他指定是清心寡欲太久了,并且反应不算剧烈,别自己吓自己,这都是正常的,正常个鬼呀,骗自己有意思吗?骗自己也没意思,但你也不能就这样简单粗暴的下结论吧?

    不行,他得静静,不能再跟这只狐狸待一起了,不然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人家段位太高,自己这有点脑子,但不多的人hold不住。

    麻溜地掀被下床换衣,拿起衣服,靠!今天不年不节的吧,比昨天那身还要贵,做工繁复考究,层层叠叠的,却一点不显累赘,用个好理解不自谦的说法,就如那画中走出的仙君。

    松鹤眠表情复杂,白衣是好看,这一身衣服上身让他的气质都拔升了一大截,可是这么白这么仙,抵不住他很容易弄脏啊,只一墙之隔,他其实可以回家穿自个的,不过他这都穿上身了,总不能脱掉吧?

    ……

    行走间层叠的纱制布料若浮云流动,衣摆上银丝勾勒的鹤展翅欲飞,卧听风看得眼睛都不会挪了,松鹤眠的气质果然最适配这类的服饰。

    松鹤眠与卧听风四目相对,这次他清晰的看清了卧听风眼中的神色,是赞叹,是欣赏,是……喜爱。

    下楼的步子顿了顿,脸上情绪没流露半分,最近是怎么了?总容易多想,多思无益。看漂亮小姐姐,漂亮小哥哥,他也是这个眼神啊,这有什么?

    “鹤眠很适合这类服饰,我这还有好几身能供鹤眠换着穿。”卧听风笑着说,他还吩咐人去做了更多,不愁没得穿。

    “额……”松鹤眠迟疑。

    “怎么?”卧听风问。

    “好看,不实用。”松鹤眠想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实际是个农家子来着?这种不能沾半点尘埃的衣裳,只能说是累赘。

    “难道足够的赏心悦目还不够吗?”卧听风也没见松鹤眠正儿八经的当个农家子。

    松鹤眠,“要恰饭的嘞~”

    “我养你啊~”卧听风含着笑轻飘飘地说。

    松鹤眠,“……”这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天吧?这人是抱着怎样的心说出这句话的?这和那些哄骗单纯无知小姑娘的渣男话术有什么区别?毫无区别,不不不,还是有区别的,卧听风他是真有钱,可这和自己没关系,那是人家的钱。

    “听风,别开玩笑,我有手有脚的,能自食其力。”

    卧听风不强求,反正有的是时间,急在这一时半刻做什么?

    “鹤眠为什么不愿意呢?鹤眠看来,不像是个追求上进的人。”嘴上却不忘调侃人。

    松鹤眠,“……”我凭本事咸的鱼,怎么了?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他一直都清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碰了会没好结果的。

    卧听风颔首,没再多说,一起入座用餐,再顺着聊下去,大致谁都会不开心的。

    第189章 钓鱼 嗯,鱼呢?

    吃完早餐喝完药, 松鹤眠和人提了告辞,他得回家静静,这次的态度很坚决。

    卧听风没有拦, 他期待着结果如他的愿。

    翎羽、翎雪抱着几个锦盒走了出来,松鹤眠快有锦盒ptsd了。

    “都是同榻的情分, 难道这几身衣服还收不得吗?”

    松鹤眠,“……”求别说这么令人害怕还有歧义的话。

    拱了拱手, 一脸牙疼道:“那我在这就谢过听风了,等过些时日制好了新茶,分你一半。”

    卧听风,“嗯?”

    “山上的桃花过两日采摘最为合适, ”松鹤眠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山上靠近山崖的地方,长了三四颗野茶树, 滋味定是比不上听风这的, 却也别有两分野趣。”

    “鹤眠,爬山那日我能跟去吗?”

    松鹤眠痛快地点头, 山就在那又不会跑, 也不是自己的地盘, 爱咋去就咋去, 自己又管不着,无非就是一场二人行踏青罢了, 就如卧听风所说, 都一张床上躺过的情分了, 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下算得了什么?

    “鹤眠别忘记饭点过来这边。”卧听风闲闲提醒一句,这要是人都快进他锅里了,他还让人跑掉, 那他还不如洗洗脖子抹了算了。

    卧听风就有这种让松鹤眠无语的魔力,心累地摆摆手,“多谢。”后面有鬼在追似的窜出了屋,他觉得再多留一会儿,他干脆别走了。

    一天而已,院中的花无甚变化,找了个地方让翎羽他们放东西,人走后关上院门,一屁股坐在堂屋前的阶梯上,心累,长长叹一口气,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他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人吧,一方面觉得卧听风闯进他的世界很好,一方面又觉得糟心极了。

    揉了揉脸,舍不得,就这么说吧,他活了小二十年,从没碰到过有谁的魅力比卧听风的大,容貌与独特的气质叠加,世间难寻其二,这样世间独一无二的人,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啊!心里哀嚎着,这就是颜狗的悲哀,明知山有虎,又不得不偏向虎山行,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又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转回到屋中,脚步滞了滞,现下好了吧?更不开心了,他怎么忘了他穿的是身白衣?

    烦恼多了,好像就没那么重要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来着,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

    回到房间中,换下这身堪称累赘的白衣,只着一身单衣坐在床沿边,“砰!”倒到了床上,头一歪,半个灵魂似乎都从身体里飞了出来。

    闭上眼睛,在脑中复盘着这短短两三天发生的事,嘴中泄出声苦笑,他无药可救了,完完全全的无药可救了。

    挺了会儿尸,换了身衣服,出到小院中,细细检查过每一盆花,浇水修枝,刻板重复的动作使繁杂的思绪尽归平静。

    停在一盆牡丹前,静默地看了会儿,默算着时间,大概还有一两个月才开花。

    院门被人叩响,来叩门的是翎羽,一看天色,原来已至吃午饭的时间点了。

    今天这顿饭真正的恪守了“食不言”三字,喝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滋味竟也没那么难挨了。

    舌下压着糖块,感受着甜在舌尖慢慢化开,旁边坐着卧听风,他今日穿了身竹青色的衣衫,颇有两分魏晋遗风,好看的嘞~

    卧听风轻轻扫来个眼神,松鹤眠心头一凛,咔咔嚼碎了嘴中的糖,“多谢听风的招待,若听风不嫌弃,过两日来我院中用餐吧。”

    卧听风少有的露出讶异之色,“鹤眠下厨?”

    “我手艺肯定没有翎雪的好。”松鹤眠的话和承认没差别。

    “看来是我有口福了。”卧听风欣然应允,收到这个邀请,连松鹤眠下一刻就说告辞,他的心情都依然不算差。

    松鹤眠回身看了眼院门,这才进了自己的家,望一眼天,今日天气不错,到放杂物的房间走了一遭,拎着把竹编的小椅子,提着只小木桶,扛着根自制的钓竿,慢悠悠地朝不远处的河边而去。

    松鹤眠曾经的话是有点言不符实的,他所处的这个村子,不能说是个荒僻、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的村子,背靠青山前环水,还有一片不小的平坦土地,通向城镇步行大概一两个时辰,坐牛车、驴车要更快些。

    风景秀逸,空气清新,村民淳朴,松鹤眠支好钓竿,昏昏欲睡得想,这是多好的一个养老地点啊。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松鹤眠掀了掀眼皮,侧头看去,撞入眼帘的是流动的青衫,看清来人的脸,就一点都不意外呢。

    “鹤眠好兴致,”卧听风的语气不能说是好,“病才刚好一点,就出来吹风。”

    松鹤眠把手竖到唇前,“嘘!有鱼。”声音轻轻的。动作飞快地提竿,在风中飘荡的鱼钩,就是明晃晃.赤.裸.裸.的嘲笑。

    “嗯,鱼呢?”嘲讽了好伐。

    松鹤眠鼓了鼓脸,“肯定是因为你出声了,才会把它吓跑的。”

    “我看不见得。”卧听风坐在翎羽摆好的椅子上,以手支头,笑看着人。

    松鹤眠不服气地重新挂上鱼饵,“这次不许和我说话。”话是这样说,但他只是想找点事让自己静静心,打发打发时间,又不是真图在这里面钓到鱼,要想吃鱼,他就不会在这钓了,所以不管能不能钓上鱼来,他不是特别在意,可有个人在旁边盯着,这就有点……懂的都懂,抹不开面子。

    “鹤眠。”

    松鹤眠懒洋洋地看人,示意他说,能不能从这条河中钓到鱼这件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方才的话说说而已。

    “鹤眠今年多大了?”养花钓鱼,烹茶煮酒,不都是他自己这个年纪才该做的事吗?

    “二十。”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松鹤眠提起鱼竿看了看,果不其然呢,重新挂饵,抛回河中。

    “二十岁,还很年轻啊,怎么如此无所求?”还是你的所求是其他,后一句话卧听风没有说出来,他不想破坏他们当前友好的气氛。

    “吃好睡好,无灾无难,我的所求很多了。”松鹤眠打了个哈欠,曾经他渴望之物很多很多,偏偏事到最后,什么都没捞着,镜中花,水中月,一场空。

    眼神变得好奇,“既然听风都提起了,是不是也能告诉下我,你今年多大了?”

    卧听风指尖轻抚过眼尾的细纹,“鹤眠要不要猜猜?”

    松鹤眠眼神在卧听风鬓边的白丝与眼尾的细纹流转而过,“最多三十,不能再多了。”

    “嗯?”疑惑的,“在鹤眠眼中,我竟这般年轻吗?”卧听风的身形都忍不住坐直了几分。

    “很年轻啊,看你的手,莹润如玉,纤长骨感,是一个年轻人才会有的手,还是一个很有钱的年轻人才会有的手。”卧听风鬓边的白丝和眼尾的细纹是很有迷惑性,但松鹤眠看卧听风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年纪特别大的人。

    卧听风抬起自己的手,是双保养的极好的手,垂下手笑了笑,“鹤眠猜的很准,方至而立,一个月前,恰是我二十九岁的生辰。”也是在那天从京离开的,走了一个月,方至此处,恰逢到上天的馈赠。

    “花朝?”

    卧听风点头,“没错,花朝节。”

    松鹤眠让卧听风笑得浑身麻麻的,手中的钓竿一沉,心头一喜,莫不是真有傻鱼上钩了?收竿一看,心立马恢复平静,静的如潭死水,谁那么缺德?往水里扔破衣服,不都说古代的布料很金贵吗?

    “呵呵~”卧听风发出低低的轻笑。

    松鹤眠黑着脸解下鱼钩上的破衣服,继续挂饵,“钓鱼钓的就是这个过程,谁钓鱼是真的为了钓鱼啊?”强行为自己挽尊中。

    “有雅致。”卧听风评价一句。

    “不算吧,打发时间而已。”松鹤眠眼中神色有瞬变化,他做过很多很多“无聊”的事,当时被有钱的亲生父母找回家的他,早已成了个不差钱的主,不再是那个一块钱要掰成两块用的孤儿了,能大笔花钱学那些对以前的他来说,浪费时间的事,制茶烹茶,木雕玉刻等等,但其实最开始的他,不是这样的,这是他回到亲生父母家一年后才开始做的事,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想静心,不然他怕他炸了。

    “鹤眠,是我刚才的话有所不妥,还是想到不愉快的事了?”卧听风是个极为敏锐的人。

    松鹤眠眨了两下眼睛,压下自心底升起的躁郁,“没事,不过是点无关紧要的琐事。”分处两个世界,断的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卧听风想起了那句话,“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是经历过了多少次的失望,才有了这颗看似无所求的心?

    “鹤眠,”在松鹤眠看过来时,才继续道:“要和我说说吗?说出来或许会更好受。”

    “那听风要与我说说你的过去吗?”松鹤眠这句话中显出些尖锐。

    “如果鹤眠不介意的话,我是很乐意的。”卧听风就如这和煦的风,轻巧就抚平了那些尖锐。

    松鹤眠没说话,只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都无法言真话,假话说的当真漂亮又好听啊~让他竟忍不住心生动容,很想同人分享分享,他那“精彩”的过去。

    这场鱼钓的当真没意思,非但没钓的心平气和,反而越发心生烦躁了,都怪身边做了只狐狸,各个方面的,都是只狐狸,干扰人心、惑乱心神。

    第190章 钓蛇 好鹤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松鹤眠目光落在流动的河水上, 奔流不息,永远向前,“其实无甚可讲的, 我是个孤儿,幼时过得不太体面, 长大后就只想偏安一隅,功名利禄于我来说, 还不如这钓鱼来的有趣。”

    松鹤眠虽才活了二十年,但他的前半生可说是戏剧性拉满,他还是婴儿时被人遗弃到孤儿院门口,那时他才出生一两周, 从那之后他就在孤儿院生活,

    孤儿院里的生活不能说多好,毕竟那只是个很小的孤儿院, 吃饱穿暖都有一定的问题, 所以在他四五岁有人要领养他时,他毫不犹豫地便跟着离开了,

    怎么说呢?前两三年他是过得很好很幸福的, 但在他八九岁的时候又被送回到了孤儿院, 原因说来可笑, 一个非常迷信的做法,领养他的夫妻一直怀不上孩子,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法, 说是先领养一个孩子, 然后那个孩子会带来亲生的孩子,就这样他被领养了,

    过了两三年那对夫妻当真怀上了孩子, 他被送走却不是他们有了亲生孩子这个原因,是由于孩子出生不久后,他们感情破裂了,闹着离婚,那样一个家自然是容不下他的。

    事情到这里,都不能说是完全的戏剧性,毕竟他亲生父母还没登场,不是吗?

    时间过了六七年,他十四五岁的时候,亲生父母找了过来,他的亲生父母都很有钱,光鲜亮丽的,当初他以为有血缘和没血缘是有区别的,事情发展到后面,他发现其实血缘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找他回去是图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该庆幸的一点,没能匹配上,不然现在他是死是活是另一回事。

    他这前二十年,只能用“戏剧性”三字来评价。

    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他们不会在钱财方面亏待他,他也不会伸手做他不该做的事,相安无事,各自安好,他就是这么个不求上进的人。

    话虽如此讲,但其实在他回去的第三年,就没再拿过那边的一点钱财,甚至翻了倍的还了回去,真正的毫无牵扯。

    “鹤眠,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让你想起了难受得过往。”松鹤眠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有多少的偷工减料,就不好说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松鹤眠的底细查来查去,查到最后都只有他这一年的信息,要说是他权势不如曾经,在他看来,怕不见得,松鹤眠这个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神秘的令人忍不住想要窥探。

    “我讲了我的,那听风呢?莫不是想食言而肥?”

    卧听风理了理衣袖,“出生世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落得个孑然一身的下场,是我活该,”活该当年眼瞎看错了人,“还是怪我当年太意气用事,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能把控一切,却不知人心最易善变,只希望这次的结果,别再让自己失望,眼瞎过一次,搭进去十多年的岁月,不希望这后半生再没落得个好,就看在他兢兢业业十多年的份上,不多求,只求个安稳。

    心头一震,明悟般地看松鹤眠,其实看似最容易求到的,才是最难得到的,活了三十年的人,还不如比自己少活了十年的人看得透。

    “是我不如鹤眠。”彻底放松了那根还绷着的神经,原来身体是离开了那里,但似乎又并未完全离开那里。

    “啊?”松鹤眠很懵逼,发生什么了?他还在心里吐槽着他们两个,都挺爱讲废话的,讲了半天,讲了个寂寞,一点真正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这不是废话是什么?卧听风这突然的来一句,还是这样一句话,就挺令人心慌慌的。

    “无事,不过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卧听风没有细说,他觉得没必要,“鱼线动了。”

    松鹤眠专心关注自己的鱼竿,手中的确传来了拉力,但想到才发生不久的事,没抱有多大的希望,鱼竿提起,松鹤眠手忙脚乱地扔了鱼竿,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倒到了地上。

    卧听风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人,好笑又无奈,连忙起身扶人,

    “别别别,先让我缓缓。”松鹤眠摆手拒绝,心跳的速度直逼两百迈,恨不得能冲出胸腔,手脚发软,浑身虚脱,差点没把小命送走。

    卧听风,“不就是条蛇吗?”

    “别提那个字,别提,就当我求你了。”松鹤眠不稳的声音中都添上了哭腔,他长那么大完全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就看看他到了个陌生的世界,都能让自己生活的安稳富足,自由逍遥,可见他的心理素质,但他这一生有个大敌,就是蛇,其他他都不怕,偏偏就这蛇,见不得一点,连这个字都听不得。

    “别怕了,别怕了。”卧听风半跪到松鹤眠面前,搂着人拍着背,这可怜巴巴的,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在想,或许只要这人用着这副表情对着他,想要他的命,他都能不做过多犹豫的给他。反正他剩的也不多了,不管是不是别有用心,他肯对他花这份心思,那就这样吧。

    松鹤眠嗅到了清凉香甜、温和典雅的气味,密密匝匝地缠绕包裹着他,并未让人感觉窒息不舒服,反而凝神静气,不稳的心跳慢慢回归正常。

    然后……然后,事情就有点大条了,他怎么到人家怀里的?手放哪呢?我问你,你手放哪呢?早上没抱够是吧?的确人家的腰好搂又好抱,但你也不至于抱这么紧吧,你这是害怕吗?你这不像是害怕,像是借机吃豆腐。

    松鹤眠都无颜抬头了,恨不得能把自己闷死,脸下的胸膛震动,耳中传入低沉舒缓的笑声,整个人都快僵成了块石头。

    卧听风抚了抚松鹤眠的发,“好了乖,我倒是不介意让人瞧着……”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窜远了,那敏捷程度,谁看了不赞一句少侠好身手。松鹤眠一张脸飘着桃花粉,白玉染霞,着实的让人心向往之。

    卧听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轻轻掸去衣服上沾的灰尘,压下心底升起的绮念,“鱼竿都没了,鹤眠这鱼,似乎钓不下去了。”

    松鹤眠捏了捏耳朵,脸上的燥热退了下去,“别了,以后都不想再钓了。”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不能想,不能想,对蛇的畏惧,让他的尴尬消失的灰都不剩了。

    卧听风也知现下笑出声来不大好,但还是忍不住,很可爱,像只机敏的猫儿。

    松鹤眠气哼哼地收拾了自己的小桶和小椅子,不愿意搭理这个见过自己无数狼狈时刻的人。

    “好鹤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卧听风跟在松鹤眠旁边,放软了声音说道。

    松鹤眠一看到卧听风的脸,好吧,完全生不起气来。

    “今日我让翎雪做蛇宴怎么样?”

    松鹤眠疯狂摇头,“放过我吧。”

    “嗯?”

    “我没这份报复心,而且这受罪的到底是谁啊?”松鹤眠愤愤的,他都有种卧听风是想看他好戏的感觉了。

    “鹤眠真和个小孩子似的。”卧听风说。

    松鹤眠突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卧听风,

    “怎么了?”卧听风问。

    “没啥,只是听风,别忘了你今日说的话。”松鹤眠很悠然闲适。

    卧听风琢磨分析着刚才的对话,“小孩子心性,不是说你是小孩子。”

    松鹤眠点点头,“我也没说其他呀,拜拜~”推开院门进屋,他要去安慰安慰自己的小心脏,不想跟这只千年的狐狸谈聊斋,不挑明咱们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还没那么快想让自己的生活发生巨变。

    ……

    卧听风看着关上的门,不禁失笑,有的时候真不知鹤眠是真傻还是假傻?

    再走两步进入自己的院里,“不必查了。”以后他能让人亲口对他说,这要真能查出结果,也就罢了,偏偏什么都查不出,没必要在多费精力。

    “是,”翎羽回答,“公子,京城那边的局势有所变化,这是最近消息。”

    卧听风脸上的笑意敛的丁点不剩,接过程上来的信函,“晦气。”缓步上了书房,京城得乱,这是他早有预料的,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仓促地抽身而退,十三年,差不多了,只希望别来寻他这个颐养天年的不痛快。

    ……

    松鹤眠把手中的小桶和小椅子放回到杂物房中,又在里面扒拉半天,找出个不知多长时间前做的魔方,手中转着魔方,出门看过天气,后天上山吧,算着时间,不久又是集市了,有机会的话可以和卧听风一起去玩一玩,不过这人间烟火,怎么看怎么都和卧听风不搭。

    无奈笑了笑,握着复原的魔方撑撑懒腰,其实这样的时光,也没什么不好的,舒服自在。

    今晚吃晚饭时就和卧听风说了他的打算,当然是只说了去爬山的,集市,还要过段时间,这期间会发生些什么?神来了都无法预料,还是别太早做打算的好。

    卧听风看着松鹤眠这生机勃勃的模样,唇边漾开了笑,似乎不管看到在遭的消息,只要见着鹤眠,那就都不算什么事了。

    松鹤眠心尖麻麻的,埋头干饭,“呜呜~”这饭菜还是这般美味,习惯了狐狸的存在,干饭干得更香了。

    卧听风颇觉好笑,再次产生了那个怀疑,鹤眠是真傻还是装傻?好像纠结这并没有意义,“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松鹤眠“嗯嗯”,当真放慢了些速度,不过三两日,他在卧听风面前,怎就这般自在了?别想,是干饭不香了吗?

    第191章 告白 我心悦你。

    林木苍翠, 天空碧蓝无瑕,浮在上面的云朵,宛若翡翠中的雪花棉, 意境十足。

    松鹤眠背着个小背篓走在前方带路,卧听风悠悠闲闲地跟在后面, 一片的碧翠相当的喜人,林间的空气更加清新凉爽, 身心皆放松愉悦,“鹤眠,山上的风景不错。”

    松鹤眠走过太多遍这条路,走到都觉得它无甚出奇的了, 经卧听风提起, 这沿途风景的美色映入了眼帘,充满了勃勃生机, 在这万物复苏之际, 除了花草树木外,还有更多令这片森林活过来的生物, 林间跳跃的松鼠, 还有几只探头探脑的兔子, 鸟啼婉转……是种活着的美。

    松鹤眠转头看卧听风, 对上含笑的眉眼,心跳兀地漏了一拍, 一袭青衫, 灵气自敛, 仿若整座山的灵光生成的灵物。

    卧听风理了理衣袖,“鹤眠,是看见了怎样的美景, 让你失神至此?”迈步上前,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松鹤眠往后退两步,“那边那从野花挺有意思的,我在想要不要挪回家养,又觉着他身在自然就该属于自然。”转过身继续前进。

    “万一他早就不在自然当中了呢?”卧听风没去寻找那株虚无缥缈的野花。

    “这我怎会知晓?”松鹤眠说,“这只有花本身知晓,但即使他说他不在自然当中了,我也不会把他带回家的,我怕我养不活他,而且院子中已有了那么多花,再多一盆,就会打破那个稳定的局面,我不喜欢不确定不稳定。”

    “当真不想要?是他还不够好看、不够吸引人吗?”

    “空谷幽兰,幽幽绽放,太金贵太稀有了,我不配,我怕将他养死。”松鹤眠笼在袖中的手攥紧,他不该率先提起的,这话题简直要命。

    “所以是想要的意思吗?”卧听风不觉得这是个恰当的时机,又觉得事在人为,这为何不是一种水到渠成呢?

    “要不起,不说了,我院里那么多名贵的花都伺候不过来,再找一盆就是自己找罪受,马上快到我们的目的地之一了。”松鹤眠加快了些步伐,嘴上草草糊弄过去,能逃避一时是一时,感情是最碰不得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想要强求都是自寻苦吃,这是件他早已熟记于心的事,他又不是生活的太过顺遂,想给自己找点苦头吃吃。

    卧听风瞧着松鹤眠的背影,目光沉了沉,不配?调查不到底细,就有这点不好,想要下手,都不知从哪里开始好。

    一阵风带来了桃花的香甜味,卧听风抬眸看去,那是一棵很巨大的桃花树,满目的浓烈色彩占去了大半天空,灼灼夭夭,灿灿生华。

    “是不是很美?”松鹤眠问,所以嘛,谈什么感情?真要太闲,何不多出来走走,河山万千,风景百态,哪样不比感情来的有趣?

    卧听风微微颔首,“确实不错。”

    松鹤眠走到桃花树边,微仰头欣赏着,“今年的长势,瞧来似乎比去年还好,那可不成,花朵太多,长出来的果实,可就不好了。”

    卧听风,“怎么说?”这说法挺新奇有趣的。

    “营养啊。”松鹤眠放下背上的小背篓,背篓是做了分隔的,一层一层的,拿出来就是一个个竹编的小盘子。

    卧听风站在一旁欣赏,没打算上去添乱,人面桃花相映红,殊色艳丽,比桃花还要更动人上两分。

    松鹤眠爬上了树,站在树干分叉处,居高临下,四目相对,恰在此时,清风袭来,桃花瓣簌簌飘落,绮丽虚假的恍若梦中。

    “鹤眠,”此时便是最好的时刻。

    松鹤眠眸光震颤,心跳不稳,“别……”

    “我心悦你。”

    “别说……”终究是来不及了,松鹤眠没有尘埃落定般的松缓,恰恰相反,他只有一种事到临头,被步步紧逼到无路可退的慌乱不堪。

    他曾经有个想法,卧听风这般身份矜贵的人,肯为了他如此的纡尊降贵,若没点所求,他可以把名字倒过来写了,在当下听到了他的所求,他恨不得他没有猜到。

    树下的人无疑是好看的,身姿修长,气质高华,皎皎若天上月的容貌,又不如高高在上的月般难以触及,韵味悠长,越观越令人心折,可是……捏在枝干上的手骨节发白,“听风,别开这么荒谬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再好看又怎样?只可远观,不可近触,他还没如此的不知死活。

    “你觉得我是个会开此类玩笑的人吗?”卧听风扯出个清清淡淡的笑,黑沉深邃的眼定定望着人。

    “我们认识连五天都不到,你不觉这话可笑吗?”松鹤眠将惶恐无助死死地压了下去,竖起了满身的尖刺。

    卧听风看着如警惕的猫儿缩在树上不敢动弹的人,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太操之过急了,可他担心若不早些言明,人怕是得跑。

    “不愿那便罢了。”说都说出来了,总不能把话再咽下去,后面再慢慢徐徐图之吧,反正要他放人走,不可能的,既是喜欢了,那便怎样都要得到。

    松鹤眠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茫茫然地看人,“耍人很好玩吗?”低低地嗤笑,他可真矛盾啊,想要被人坚定的选择,又不想被人纠缠不放。

    “我像这么无聊的人吗?”卧听风朝人伸出了手。

    松鹤眠目光落在那只手上,唇边的笑无奈又自嘲,不早就说过自己无药可救了吗?这惺惺作态是给谁看?所有的标准与限制都是留给不喜欢的人,你以为你这一生都不会碰“情”之一字,避它如避洪水猛兽,但回神就发现,你早已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了。

    “为什么呀?”很茫然,看不分明,明明相识不久,可说是短极了,但他好像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心动了?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气质佳吗?不止吧,那还有什么呢?其实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拐了九曲十八弯的同病相怜,求到最后一场空,异曲同工又截然不同。

    “为什么呢?”又问了一遍,“我们都有所保留,我们都互相隐瞒,我们的秘密都深埋心底,不见天日,这么浅薄的感情,是心悦吗?”问的既是树下人,也是树上人。

    “喜欢了,就要得到,享受过程便好,结果……”笑了笑,“难道过程好了,结果还会不如愿吗?”

    “我赌不起。”松鹤眠说得很平静,心里盘算着他下个居住的地点应当定在哪里,可想到树下这人的身份,他有自知之明,他无路可逃。

    “你这样的人,怎样的美人没见过?为什么能对着我轻而易举地言心悦?”不可思议,想到了卧听风的身份,又看看他们当下讨论的话题,只有不可思议四字能形容,他就想问,你的戒心、你的多疑、你的绝情狠心呢?

    “下来,”卧听风的手一直伸着没有收回,“我不会自欺欺人,也不会容许你自欺欺人。”

    松鹤眠摇摇头,“我不配。”

    “下来,别让我说第三遍。”卧听风看出来了,松鹤眠这个人就和只乌龟似的,不强硬一点,他的头就能永远缩在乌龟壳里。

    松鹤眠往后退,却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身形不稳的情况下,朝前扑去。

    卧听风神情有所变化,动作敏锐,伸手将人捞到怀中,“松鹤眠,”声音既沉又冷,死死压住还想挣扎动弹的人,“到我怀里了,我还能让你跑了?”

    松鹤眠脸色发白,心跳慌乱不稳,挣扎了两下,被人按住就没了动作,其实想挣扎也没力气了,后知后觉过来的心惊胆颤,手脚发软无力,要知道后面是山坡,虽然不陡,但上面可有着不少石头,这要是摔过去,脸色更白了,他想过的是无波无澜的咸鱼生活,不想那么快找死。

    卧听风搂着人,安抚地轻拍后背,“不怕了,是我不好,下次不吓你了。”他的慌乱害怕一点都不比松鹤眠这个当事人少,要人真出了意外,有丝丝的懊悔爬上心头,人好好的就行,其他的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手段。

    清凉香甜与桃花的芬芳甜美混到一起,柔杂调配出更加沁人心脾的味道,层次分明,层层递进的诱人,“是我的荣幸,”松鹤眠环住了卧听风的腰,“我答应了。”心头卸下巨石般的轻松畅快,以前他求不到,连享受过程的资格都没有,而卧听风如此身份尊贵的一人竟能说出这番话,不管是真还是假,他都信了。

    卧听风,“我的性格你了解,只要你答应了,我就不可能容你有反悔的机会。”

    “求之不得。”松鹤眠说,他不好承认,他身上是有点特殊的属性在的,浓烈到偏执的爱,他人觉得过满则亏,在松鹤眠看来却,不够、不够、还不够,他不怕卧听风会做出怎样不理智的事?因为似乎那种种的不理智,都好像在对他诉说他的爱,他是享受欢喜的。

    第192章 主角 江暮寒,字翎风。

    卧听风的指尖发颤, 控制着轻轻落在松鹤眠的背上,“好了乖,你不是想知晓我的过去吗?和你说就是了, 之前不讲,不过是觉得没必要。”

    松鹤眠退出卧听风的怀抱, 捏了捏耳朵,尴尬且不自在, 他是有点情绪上头了,在那个时候做出任何事,都是本能没过脑的,细细回想起来, 也没多后悔。

    因为在他猜到卧听风的身份那刻, 他就知道,不管怎么算都是他赚了, 他身上没有卧听风可图之物, 一丝一毫都没有,所以除了是真看上了自己外, 似乎旁的理由都有点说不过去。

    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他死都想不到这个可能性, 他这么个平平无奇、无可取之处的人,竟能得到卧听风的青眼, 他或许是该自得自傲的, 但又是控制不住心慌的, 因为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卧听风再没了往日的半点讲究,拉着松鹤眠随意席地坐到桃花树下,盯着远方出神了片刻, 才缓声开口:“钓鱼那日同你说的话没有唬你,对了,还记得同榻那一页和你讲的故事吗?”

    松鹤眠满眼复杂地看卧听风,“等会儿再说,先容我问一个问题,我哪里惹了你的眼?”不用卧听风讲,恐怕除了卧听风外,在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卧听风的前半生了。

    “我有和你说过吗?你这双招子生的当真喜人,当初不过一点念头,觉你有趣罢了,可寥寥的几次相处,这点念头便生了根发了芽,茁壮成长了。”卧听风抚过松鹤眠的眼尾,他接触过太多太多的人,见过太多太多双不同的眼睛,可那绝大多数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利欲熏心的贪婪之色,余下的那寥寥无几,不提也罢,

    没有谁的眼睛和松鹤眠的一般无二,那不是最纯然的干净剔透,形容起来大概是那种挣扎着破土而出的生机勃勃,看着能随意压弯,却充满了韧劲。

    松鹤眠注视着卧听风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喜爱,这次的心动再难以自欺欺人过去,其实在卧听风点明的那刻,他就更深刻更清晰的明白,他是真真的完完全全的无药可救了。

    弯了弯眼睛,“是我的荣幸。”怎么能不是荣幸呢?都不论卧听风的身份,只看他的容貌气度,他的这句话都是毫无毛病的。

    “亦是我的荣幸。”他想过要用些手段,可什么都比不上心甘情愿来的好,轻舒一口气,“江暮寒,字翎风,不过平时还是换我听风吧,这个名字早便不能用了。”卧听风想看看松鹤眠的神情变化,可他脸上只有尘埃落定般的坦然,“怎么?”

    松鹤眠有点想笑,便当真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谁能想到?这应当没人能想到吧?这可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这可是主角唉!竟然看上了自己,笑着笑着有点想哭,他以为他的前半生已经够戏剧性了,没想到到了新世界,这戏剧性还能更上一层楼,所以他用“不可思议”这四字有问题吗?没有,一点问题都没有。

    卧听风的眉峰拢了拢,侧身揽住人,安抚地轻拍后背,轻叹出口气,“说真的,讲出来或许会更好受些。”怀中的人在积极向上的生活,但滋养他的泥土,是贫瘠的,是不健康的,再怎样的鲜活,时间渐久,都可能凋零枯萎。

    “晚些讲,今日看来是采摘不了桃花了,回家吧。”松鹤眠得想想要从何说起,因为他用大脚趾头都能想到,以卧听风的疑心病,他的那点生平经历,怕早被查了个底儿掉,想到这又忍不住发笑,他是何德何能啊?

    收拾放好在一切事情没发生前采摘好的两小盘桃花,提起小背篓背到背上。

    “你猜到了?还是你早便知晓?”下山途中,卧听风问。

    “我在想这个问题,你要何时才会问起?”小小年纪就在人精聚堆的朝堂中混得风生水起的人,要是不问,他才该心生疑虑了。

    松鹤眠沉默了会,“但其实,我不太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没想到会遇见你,更没想到你会瞧上我,按你一贯的行事风格,不应该留个身份存疑的人在身边才是。”

    想回答卧听风的问题,一是要言明他的来处,二是要讲明剧情的存在,这两个,可都不是什么能轻易说出口的事,说到底,最主要的是一,二建立在一的基础上,他不知道值不值得,该不该信?

    “但我早已离开了,不是吗?”卧听风是想过这个处理方法的,但此时非曾经,没必要做绝,他也舍不得做绝。

    松鹤眠想到了他们上山时讨论的那个话题,扯了扯唇,上山时还是才认识不过几天的、交情淡如水的朋友,下山的这时却已然成了确立了关系的一对,这事态的变化当真奇妙难言。

    “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反正往后有的是时间,我等得起。”卧听风说。

    松鹤眠思考了会儿,“有人跟着吗?”

    卧听风抬手摆了摆,“不会有人听到的。”

    松鹤眠环顾四周,林深草密,还是来时的那幅景象,没甚变化,有所变化的只是他的心态,“你那么聪明的人,要不猜猜看?”声音轻快,想要缓解此刻的气氛。

    卧听风才离开月余,手底下的势力不至于就阳奉阴违了起来,在尽心尽力的调查之下,即使时间短,但松鹤眠近一年的生活轨迹方方面面,连他每一日做了什么都快拼凑完整了,却愣是查不出半点一年前的事,这就说明,不是他手底下的人不得用了,是有另一层的原因在,这个问题他早已考虑过,并且得出了个匪夷所思的结论,现下看来,还真有可能是那么回事。

    “果然,你早就调查过我了。”松鹤眠声音中有着笑意,不是阴阳怪气的那种,是真正的喜悦开心。

    “为何?”卧听风突然看不懂松鹤眠了,放旁人身上,若得知自己的生平被调查了,不生气大怒就算好的了,怎还会开心?

    “调查我,说明你不是真的毫无戒心,而这样了,你竟然还能对我言心悦,我难道不该开心吗?”从系统给的剧情当中来看,卧听风那狗性子,松鹤眠可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卧听风能作为主角,便说明他不是真的毫无底线的那种,他智计谋略一样不缺,手段也端是高明,并且是个真正一心为民的人,他爱弄权玩术,但不能否认他为百姓黎明做的事,而这样一个人,是不屑于利用感情来达成目的的,所以卧听风的心悦,他能更信两分。

    卧听风摇头不知该说什么,“猜到了吗?我想你是能猜到的吧。”松鹤眠定定地与卧听风四目相对。

    卧听风率先避开了眼,“不可思议。”

    松鹤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卧听风才避开的眼又转了过来,“你知道在你对我言了心悦后,在这短短时间内,我心里说过了多少个‘不可思议’吗?很有意思。”

    卧听风拉着人继续朝前走,“这种事情还是别言于口好。”

    “不愧是……”主角,松鹤眠摇着头感叹,“这接受能力,可真强。”

    “世界太大了,神秘不可探之事多如天上繁星,惊叹过,也就过了,我只想知道,你还会回去吗?”卧听风极力控制,但声音中还是泄出些颤抖。

    松鹤眠,你何德何能啊?何德何能啊?“回不去了,也没回去的必要,”对着卧听风眨眨眼,“事已至此,我可不是那等负心薄性之人。”好吧,他答应的是有点草率,是有点像被逼的,但他不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人,他很知好歹,过不下去再说,就如卧听风所说,享受过程就好,结果,难道过程好了,结果会不如愿吗?

    “你啊……”以前便拿这人无奈,经过刚才的事,卧听风心知肚明,他会拿鹤眠更无奈的。

    “我从没想过感情一事,一丝一毫都没想过,”松鹤眠感受着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你这种心如明镜的人,连我的来历都能猜到,我那点不值一提的过去,当也是能猜个大概的。”

    “鹤眠,我没你所想象的聪明,”卧听风说,“特别是在感情一事上,感情不像其他事,他是最难以预料猜测的,就像我也从没想过会对一人心动,短短时间难以自拔,”他或许能猜到松鹤眠是在感情方面受过伤,可也仅限于此了,“之前就说过,我不逼你,以后都不逼你,你愿意何时说就何时说,时间还长呢。”

    “听风,这可不像你了,”松鹤眠玩笑完一句,他神情中便带上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漠然无情,轻描淡写,三言两语,讲述了他那戏剧性的过去,“是不是有意思极了?”以这句话作为结尾。

    卧听风听着听着,表情乌云密布的,要是在同一个世界,他说什么都得给那些人点好看,鹤眠多好一个人啊?他们怎么敢的,怎么敢的?不就是看着鹤眠没有依靠吗?

    “别生气,我都不在意了,你何必为他们动怒?”松鹤眠瞧得好笑,心不免变得暖暖的。

    卧听风冷“呵”一声,“就是你性子太软和了,才能让他们捏圆搓扁的。”

    “好好好,这不是以后都有听风了吗?”松鹤眠哄着人,似乎这样也不差。

    卧听风摸摸松鹤眠的头,“乖,他们不珍惜是他们的问题,从来不是你的问题。”

    松鹤眠怔住,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好像这次他真走了运?

    第193章 恋爱 鹤眠莫哭,我会心疼的。……

    回到小院中, 看着满院繁花,松鹤眠的心真正渐趋平稳,“坐, 我先去把这两盘花简单处理下。”第一次来都坦然自若到那种地步,他不信现在有了正当的身份, 还会拘束起来了。

    卧听风没真就找个地方落座,跟在松鹤眠后面, “好奇,看看。”

    松鹤眠没多说,又不是见不得人,拿出那两盆桃花挑拣去品相不好的、坏掉的, 打水轻轻淘洗, 重新拿了新的圆形竹簸箕,将清洗干净的桃花扑散其上, 找了个空处晾晒, 这一盘桃花并不打算制茶,等晾晒干后, 用来做糕点吧。

    擦了擦手, 搬出椅子坐下, 今天真的累死他了, 又受惊又受吓的,他得好好歇歇。

    “嗯……你是不是把我这个大活人忘了?”

    松鹤眠腾地跳起来, 操, 他能说他真忘了吗?这真不能怪他, 要怪就怪他做事太专心,还有点,这该死的逃避心理又犯了, 骗着骗着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卧听风不知能说什么了,“你这……”

    松鹤眠捏了捏耳垂,“给你泡茶。”没再等卧听风的回答就窜进了屋。

    卧听风悠悠闲闲落座,他也知当下已然是很好了,有的是时间,后面慢慢来,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烹茶赏花,仿若初见的那日,但此时此刻两人的关系早已大相径庭。

    云卷云舒,倦鸟归巢,松鹤眠慢慢饮下一杯茶水,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不可思议,他都不知道谁是狐狸了,多少人在卧听风面前折戟,从剧情中就可得知,而他,真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让这神人动了凡心。

    歪着头看人,不得不说,这容貌这气度,就问问这世间能寻出第二个吗?看着看着,就看痴了去,他一直都是个颜狗来着,以前没想过,但真能将美人据为己有,旁的人他可能会逃,但卧听风的话,先不说他跑不跑得掉,即使跑得掉,他也非常乐意自投罗网。

    风起,吹落枝头的花,松鹤眠猛地回神,指尖传来温软的触感,仿若被针扎般倏地收回手,一张脸上的神色五颜六色轮转变化,缤纷多彩极了。

    卧听风扬了扬眉,“我脸上没长刺吧?”故意发问。

    松鹤眠蜷着手,“是我失礼了。”他的手是怎么伸出去的?就好像被那张脸蛊惑了般,心神失守,不由自己。

    “这有什么失礼的?”卧听风不以为意,他只是不想吓到人,不然脑中的那种种想法,才能当一句失礼。

    “还有半月左右,城镇中有集市,要一起出去走走吗?”松鹤眠没顺着那个话题继续讲下去,发展再快些,他觉得他会遭不住。

    “可以啊,闲着也是闲着。”卧听风回答。

    “明日上山你还要去吗?”松鹤眠问。

    卧听风坐直身形,“你还要去?”

    松鹤眠耸耸肩,“要不是你说那些扰了我心神的话,我至于差点摔了吗?”他都不想说卧听风,放大招前不知道先打个招呼吗?搞到人仰马翻,两人都狼狈,才舒服是吧?

    卧听风有点理亏,只是一点点,“去,当然要去,不然你又摔了,没人接怎么办?”

    “能不能别诅咒我?”松鹤眠瞪着卧听风,瞅瞅这是人话吗?倒了杯茶喝下去,“不说其他,你这……纯纯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磨了磨牙,他就不该那么快答应的,但他心里也清楚,他的自欺欺人遮个一时半刻还可以,时间不用长,再多相处两次,指定会被人瞧出。

    而且在那个时候,心神俱乱的情况下,是个傻子都能看出他神情有异,勿论还是卧听风这个人精,可瞧瞧当下,他觉得他当只死鸭子嘴硬的鸭子,都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答应的。

    “这不是还没真正得到吗?”

    松鹤眠闭着眼睛倒在躺椅上,“我觉得我应该再矜持个三年五载。”他得闭着眼睛,睁着眼睛,他怕分分钟就被这个狐狸哄骗了去。

    卧听风颇觉好笑,伸出手揉捏上松鹤眠的耳垂,软软的,令人爱不释手,“鹤眠是生我的气了吗?可是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松鹤眠的耳朵不知是被揉红的,还是自己变红的,火烧火燎起来,一睁眼,就撞入双深潭墨渊的眼中,本该是平静无波,难以让人窥见其中神色的眼睛,而今里面却盈着融融暖意,似乎能将人溺毙其中。

    “我好看吗?”

    “好看,是我平生所见中最好看的。”松鹤眠就知道这眼睛睁不得,看吧,一睁开就让人蛊惑了。听着卧听风的笑声,松鹤眠恨不得把鬼迷心窍,见色忘乎所以的自己暴揍一顿。

    “鹤眠真可爱,不过你当真觉得我好看吗?”卧听风倒不是对自己没个清晰的认知,自己的认知不够,不还有旁人,就当初先皇想点他为探花,他就能知道,自己的容貌当是不差的,可那距今已过了十三四年,他现在都快至而立了,容貌肯定是不如当年好看,有一点他却挺意外的,松鹤眠好像每每看见他的脸,都会有所晃神,他是感觉难以置信的。

    松鹤眠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别开头,这话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嗯?是不好回答吗?”卧听风惊奇地看着松鹤眠耳朵上的绯色慢慢蔓延到脸颊上。

    “好看好看,刚才不就说过了吗?”松鹤眠拂开卧听风的手,他真怕了这人了,在没点破的时候就那般的无所顾忌,当下名正言顺的,感觉前路一片黑暗,他一个有点智商但不多的人,哪玩得过这生了七窍玲珑心的狐狸,简直被治得死死的,既为自己默哀,又觉得这也挺好的,很矛盾,却也极坦然。

    卧听风欣赏着真正演示了“恼羞成怒”四字的人,脸上漾开了浅浅的笑容,就因为这个可爱的性子,他才割舍不下的呀。

    松鹤眠想了想,仔细又想了想,呼出口气,正大光明的看人,他一个现代人,总不能被一个“保守”的古代人拿捏吧。

    卧听风的眉轻挑,“鹤眠,想要再失礼下吗?我不介意的。”很狭促。

    松鹤眠才鼓起来的气,立马泄了,服了服了,心服口服,举手投降,“咱们什么时候吃饭?饿了。”他保守,是他保守,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和鹤眠在一起的时光过得太快,都没注意到时辰,走吧。”卧听风朝着松鹤眠伸出手。

    松鹤眠握了上去,才确认的关系,牵牵手而已,又不是做其他,一点不慌。

    对于走路走成同手同脚的松鹤眠,卧听风心里是极其无奈的,“我就这般令人惧怕?”

    “没没没,哪里?”松鹤眠觉察到自己的问题,立马积极改正,不再同手同脚,说话的声音还虚张声势地提高了些。

    卧听风发现了,松鹤眠他也不是害怕自己,就单纯的脸皮儿薄,不习惯和人亲近,害羞得紧,那飘红的脸颊耳廓,就是最好的证明,心下惊奇又欣喜自得,这么个大宝藏让他早早圈进怀中,他难道不该自得吗?

    刚到卧听风的小院落座不久,就开饭了,松鹤眠也不知道是不是卧听风特意吩咐的,桌上的菜色比往日还要更丰富上几分,而且也不全然是清淡的菜色了,松鹤眠抬眸看卧听风,对上他含笑的眼,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埋着头“吭哧吭哧”地吃饭,刺激性的食物在舌尖上跳舞,火辣辣的,酥麻麻的,或许是太辣太麻了吧,鼻尖发酸,眼眶蓄上泪水。

    卧听风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他瞧上人,自然不只贪图皮相之色和皮肉之欢,若只这般单纯,当年在京城那个传闻,他就该坐实了,而不是一直都只是个传闻。

    “慢些吃,吃快了对脾胃不好。”

    松鹤眠埋着的头点点,只给人留了个发顶,他对吃食其实不挑的,一个孤儿有什么挑的资格?十五年,那是十五年,人生的底色早已铺就完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就改变?何况他其实一直一直都是个孤儿,吃过苦,知道节俭的可贵,他一向对衣食住行都不挑,好的能享受,坏的也能将就,反正活着嘛,活着就行了。

    可是……一滴泪悄然滑落,可是当下却有个人替他顾及,他这次当真是走了好运不成?他看过剧情,能说是了解卧听风,所以对发生的事,是更加不理解的,还是那句话,他何德何能?

    “鹤眠莫哭,我会心疼的。”卧听风递了方帕子过去。

    松鹤眠握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太久没吃辣了,被辣到了。”嗓子哑哑的,一双澄澈的眼波光粼粼,眼尾悄然绽放两抹桃花。

    “那便少吃些。”卧听风没有揭穿,顺着鹤眠的话说,以前若是见到有男子在他面前哭,他只会觉得不堪大用,但松鹤眠的泪却让他的心这般的酸涩难忍,终究是在意与不在意的区别。

    松鹤眠点点头,真就只时不时碰两筷子辣菜,后半程吃得很平静无事发生。

    第194章 亲吻 亲亲我,好不好?

    用餐结束, 松鹤眠懵逼地看着端来的药,他不是昨天就不用喝药了吗?转头看卧听风,难道自己还没好?

    “这是固本培元的药, 你身体太虚了,得好好补补。”卧听风解释, 可能是幼时落下的毛病,从表面看, 看不太出问题,但松鹤眠的底子终究是差了些,年轻的时候不养回来,等年纪大了, 想养都没办法了。

    松鹤眠神情很古怪, “别想差了,单纯是你身体不好, 要补补。”卧听风轻拍了拍松鹤眠的头, 脸皮薄的时候是真脸皮薄,该乱想的时候, 也是一点不落后。

    松鹤眠尴尬地轻咳两声, 接过药“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 他是知好歹的人, 卧听风都让人熬药了,难道这碗药还会是些廉价的药材熬的吗?他不识货, 但他懂人啊。

    “就这般难喝?”卧听风递上清水, 看着松鹤眠皱巴起的脸, “罢了,以后的让他们制成药丸吧。”看着他怪于心不忍的。

    松鹤眠漱完口含着卧听风送来的糖块,那点甜化在舌尖, 都甜的发腻了。

    “不过制成药丸需花费一段时间,这两日还是要继续喝汤药。”

    松鹤眠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人,笑着点头,“没事,谢谢。”声音是含糊的,还有细微的糖块磕碰过牙齿的声响。

    卧听风轻轻抚过松鹤眠的眼尾,“生的过于犯规了些。”

    松鹤眠歪了一下头,脸蹭到了卧听风的手心中,“我赚了,铁赚。”

    卧听风摩挲着手下的柔软,“太软和,会被欺负的,”掐着脸颊肉晃了晃,“别太轻信于人,不过一点小小的恩惠,不值当你死心塌地。”

    松鹤眠有丝丝的无语,卧听风说的话,你要说是对吧,他是真对;可在此情此景听来,怎么听怎么怪,“对你死心塌地还不好?”

    “鹤眠,”卧听风语气正经严肃,“对所有人,是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要留一分余地,毕竟世事变迁,不走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看着松鹤眠变得冷淡下来的表情,卧听风揉揉那被他掐过的脸颊肉,

    “这不是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存疑不信任,是做人便当如此,毫无保留太容易受伤,留有余地,到最后怎么都会有条退路。我终是比你大了不少年岁,想法许是与你们年轻人不同。”有些叹息,他不希望鹤眠再为情之一字受伤,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

    松鹤眠别开头,“咔咔”地嚼着嘴中的糖。

    卧听风伸手掰正人的脸,“好了,乖……”话声顿住,发红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似泪随时会落下。

    松鹤眠再次别开了脸,“我知道你所说的意思,我看着像那么蠢的人吗?”极力保持语气的平静,“我没那么蠢。”怎么说都是自己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卧听风所说的道理,如何能不明白?

    “乖,早些休息,明日不是还要上山吗?”卧听风摸摸松鹤眠的头,心软的一塌糊涂。

    等又躺到同一张床上时,松鹤眠才懵逼的反应过来,他怎么被忽悠上床的?他是没自己的床吗?懊恼已无事弥补,翻了个身背对着人,看着黑漆漆的床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他今天是过于失态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真的不清楚、不明白吗?

    又翻了个身面对着人,是心知肚明的吧,缺爱久的人会有的通病,渴望被爱,被珍视,被看到……基于容貌上的浅薄心动,在这一刻,他看见他的心真正塌陷了一角,而这只是个开始,他无比清晰的认知到这个事实。

    一只手伸了过来,带着自己进入到另一个暖乎乎的被窝中,“睡吧,别多想了。”背被轻轻的拍着,额上被印下一吻,就和哄个小孩子似的。

    松鹤眠本应该不自在的,但大概是太温柔太温暖,话声还没消散多久,人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卧听风将人抱得更紧,却不到让人难受的地步,跟着陷入安眠,他发现了,比起焚各种助眠的香,还不如同鹤眠一起睡有用。

    ……

    对于第二天醒来和人姿势亲昵,松鹤眠表示已经习惯了呢(摊手.jpg),反正也只是和人相拥而眠,又没发生其他,这有什么?等真发生点什么,再不好意思也来得及。

    卧听风顺过松鹤眠的发,“醒了就起吧。”

    松鹤眠挣扎了下,幽幽地看人,话是这么说,松手啊。

    卧听风舍不得地更紧了紧手上的动作,“抱着了,就真的难以放手啊。”

    松鹤眠,“不放就不放吧。”他也有点不想早起呢,谁家好人天还没亮就起床?挪了挪身体,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合上了眼,温和不刺鼻的香味催人入眠。

    卧听风哑然失笑,真是个令人心生欢喜的宝贝。

    由于早上多睡了会儿,起床直接错过了早餐,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点,吃完饭,喝完苦苦的药,松鹤眠背上自己的小背篓,再次踏上了上山的路。

    卧听风就走在松鹤眠的旁边,心境的不同吧,这本就赏心悦目的景色更赏心悦目上了两分,目光总忍不住落在松鹤眠身上,白瓷飘着薄薄的桃花粉,格外的动人。

    松鹤眠,“看路别看我。”要点着了,要点着了,再看他要被点着了,那视线和要吃人似的。

    卧听风牵了牵唇,“谁让鹤眠生的过于动人了呢?这让人怎生挪的开眼?”

    松鹤眠脚下差点没打滑,“听风,”语气复杂,“你是个正经人吧?”从剧情中也没瞧出卧听风有这一面呀,怎么这么会?他是发现了,他和卧听风比起来,别说是智商完全被碾压,就连感情这方面,都被压的死死的。

    “肺腑之言罢了,鹤眠怎会有此一问?”语气中煞有介事的表现出了疑惑。

    松鹤眠专心走自己的路,与其和人多说,还不如直接不给他表演的舞台。

    卧听风加快两步跟上松鹤眠,“鹤眠,脸皮儿太薄可不是好事。”

    “我若真在感情方面游刃有余,你恐怕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吧。”松鹤眠承认他是不如卧听风,但不代表他不了解他,不说完全,也至少有个三分的了解。

    卧听风围着松鹤眠转了一圈,“鹤眠,是恼了我吗?”

    “那倒也不至于。”松鹤眠细细剖析自己的心理,他那句话倒是在自己身上应验了,太游刃有余,就会显得略微的不太认真。

    “鹤眠,那可是奢靡浮华的京城啊~我没碰过,却不代表我没见识过,”卧听风指尖触了下松鹤眠的唇角,“别不开心了,三十年来,只你一人。”

    松鹤眠眸光颤动,甜腻的花香随着风悠悠荡荡袭来,包围缠绕,密密织成一张盈满甜香的大网,松鹤眠避开卧听风的眼神,朝着挺立的桃花树望去,“这次别再说扰我心神的话了。”匆匆撂下一句话,便朝着桃花树走去。

    卧听风摇头失笑,和只缩在兔子洞里的兔子似的,一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将头缩了回去,偏偏风平浪静时,却总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张望,可爱有趣极了。

    站在不远处看着人,很美,清艳艳的,艳而不妖,美而不庸俗,是自皮肉骨子里透出的美,他就如蒙尘的璀璨珠宝,本身便很美了,但拂去尘埃后,他将绽放出更绚丽的光芒。

    松鹤眠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做事,背篓很快就被填满了一半,从树上跳下,昨天就是意外,不然他哪至于那么狼狈,想至此,朝着真凶望去,四目相对,原来……原来他一直在看我吗?

    卧听风迈步走了过来,轻捏住了松鹤眠的下巴,拇指擦过那饱满的唇,眉眼浸润着笑意,一丝一缕的日光穿透枝桠打落,纷纷扬扬的桃花降了场粉色的雨,松鹤眠怔怔地注视着人,受到蛊惑般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卧听风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手扣住了松鹤眠的后脑勺不容许人退后,唇真正贴的密不可分。

    松鹤眠的后背抵到了桃花树上,仰着头和人接吻,脑子晕晕乎乎的,迷迷蒙蒙的只有好软好舒服这个想法,连自己的齿关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都没注意到。

    卧听风揽抱着人,又软又乖,好欺负极了,咬着人的唇舌就不舍得松开,越吻越深,越吻越沉浸,手摸到了柔滑细腻的温润肌肤,如瓷如玉,令人爱不释手。

    松鹤眠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心神不免回来了两分,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等……唔唔……等等。”避开卧听风纠缠不放的唇舌,压住落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干嘛呢?”松鹤眠语气慌乱极了。

    卧听风俯视着躺在花中的松鹤眠,飘红带粉的脸,蹂躏的饱满红润的唇,波光粼粼的眼,眼尾绽放出两株小小的桃花,还有那.裸.露.出的大半瓷白肌肤,几抹桃花落于其上,撞出点旖旎艳色,每一处都如此的令人食指大动。

    脸上缓缓绽出个笑,俯下身,诱哄般地说:“亲亲我,好不好?”灼灼其华的桃花作为映衬,让这个笑更显得惑人。

    松鹤眠被一个笑晃得目眩神迷,乖乖地凑上前去和人亲亲,手上的劲自然松了。

    卧听风勾着人加深了这个吻,手下抚摸着白瓷肌肤,有几朵桃花碾碎在肌肤上,为白瓷染上艳色,使整个人都散发出了桃花的甜蜜香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桃花成精了呢,勾人得紧。

    松鹤眠如在梦中,温柔缠绵,缱绻着无数暧昧的情丝,飘飘忽忽的,很舒服,舒服的让人沉醉不愿清醒。

    第195章 煮酒 还没到酒后乱性的那地步。

    此时此刻的松鹤眠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怎么一点诱惑都经受不住?瞪着卧听风这个罪魁祸首。

    卧听风笑眯眯的一副好人无辜模样,“鹤眠,你扪心自问, 你没享受到吗?”

    松鹤眠的脸色乍青乍白,他们是只亲了吧?是只亲了吧?怎么让卧听风一说出来, 就那么怪呢?

    卧听风拇指压着松鹤眠的唇擦过,“可是主动的是鹤眠呀, 这让我怎么拒绝得了?”

    松鹤眠手支地坐起身,背靠着桃花树,不可置信地看卧听风,靠, 该委屈的是谁?明明是我好不好, 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卧听风理着松鹤眠让自己扯开的衣衫,“都怪鹤眠太过于秀色可餐了, 我的自制力没你想象的好。”

    松鹤眠张了张嘴, 实在找不出话来吐槽这不要脸的人。

    卧听风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又在那张红艳的唇上啄了口, “别这般看我, 我的自制力真没那么好 ”

    松鹤眠靠在桃花树上, 卧听风半跪着帮他整理衣衫, 扶额笑了起来,他这矫情个什么劲?他到底有什么好矫情的?他又没亏, 赚的不能再赚了, 他这是在矫情什么?

    松鹤眠笑得卧听风莫名其妙, 宝贝总不能是被他刺激傻了吧?

    松鹤眠倾身上前吻住卧听风的唇,这是件只用享受的事,名正言顺的交往关系, 亲亲而已,即使是上床,也是无可指摘的。

    卧听风自是不可能拒绝送上门来的“美味”,浅尝辄止,没太深入,再亲下去,可就不是只亲就能收场的了,他说过的,他自制力没那么好。

    松鹤眠与卧听风相拥,怀里满满当当的,他曾经什么都没有,当下却有了再珍贵不过之物。

    卧听风拍拍松鹤眠的背,“好了乖,回家再抱好不好?”

    松鹤眠蹭蹭卧听风的脸,才与人分开,“我是发现了,只要与人谈感情,办事效率就会变得低的不行。”说着抱怨的话,那语气却怎么听,怎么都是乐意极了的。

    卧听风掸去松鹤眠衣服上沾的桃花,“那你开心吗?”

    松鹤眠歪着头思索了会儿,“挺开心的。”

    “那不就行了吗?”卧听风说。

    松鹤眠弯着眉眼笑了笑,“听风,一直都只听说世家贵族当中玩的荒唐,今儿个才真正见识到了。”

    “这就算荒唐了吗?”卧听风意有所指道。

    松鹤眠摇摇头,走去提起了自己的小背篓,“比不过比不过。”

    卧听风捻了捻自己的指尖,这当真不能算是荒唐,要细算起来,他已不能说是年轻,真慢慢的来谈感情,他等不及,十年,隔得太多了,若只是五年,他都不会这般操之过急。

    第二棵的桃花树较这棵要小上些许,松鹤眠挑拣着摘了桃花,背篓还空着一层,“还来得及,我们在朝上走些,我去把那些茶采了。”

    卧听风跟在松鹤眠旁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竟觉得这样的时光也好极了,没有繁华名利,有的只是最纯粹的山川美景,爱人相伴,怪不得那么多的人向往隐居生活,原来是真有可取之处啊。

    太阳西坠,在天边染出大片火烧云,两人伴着欲颓的晚霞回到院中,松鹤眠放下小背篓,“走走走,去吃饭,我快饿扁了,等吃完饭再过来收拾。”

    卧听风让人推着回到自己的小院中,“鹤眠,要不要把院墙打通?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松鹤眠,“可以啊,正好我那边的花都快没位置摆了。”

    吃完饭喝完药,松鹤眠院中点上几盏灯笼,开始收拾今天才摘回来的桃花和茶,“这茶最后炒制出来,也就几两,不过滋味还行,届时你可以尝尝。”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卧听风问,“要嫌我添乱的话,让翎雪过来也行。”

    “不用不用,”松鹤眠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的笑很真很纯,是最纯粹纯燃的开心,“你不嫌无聊的话可以看着,闲无聊的话,你也不用守在这里。”

    卧听风的心尖颤了颤,“怎会无聊?很有趣。”他看得出鹤眠是真心喜欢做这些的,侍弄花草,烹茶制茶……鹤眠能享受沉浸其中,他自然也是为他开心的。

    松鹤眠随便点点头,又继续忙活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了,桃花瓣淘洗干净,突然看了眼卧听风,“你那边有糯米吗?”

    卧听风,“要多少?”

    松鹤眠盯着桃花盘算后说:“四斤或者八斤。”

    卧听风颔首,也没多问,“等会儿。”

    没过多久,翎羽提着糯米敲开了门。

    松鹤眠环顾四周,抿了抿唇,凑到卧听风身边问:“你看像我这么大年纪了,习武还来得及吗?”真正的飞檐走壁唉,谁不好奇,谁不想尝试?谁儿时每个仗剑骑马走天涯的侠客梦?

    对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卧听风说不太出会令人失望的话,只是……压了压人的头,“这倒不是来不来得及的问题,是你坚持得下去吗?习武可是很累的。”

    松鹤眠犹豫了又犹豫,“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方法?”要真的压着他规规矩矩的练武,他觉得他不行。

    卧听风只给了松鹤眠一个眼神,让他好好体会,习武看资质根骨悟性,基本都是从小训练起的,想要速成的方法,梦里更快些。

    松鹤眠去提了翎羽手上的糯米,丧丧气气地去继续忙活了,他也知道他这个想法太痴心妄想,这只是个正常的古代世界,又不是修仙世界,哪来的速成功法?

    拿了个盆装上清水,把糯米倒了进去,放到一旁没再管,没想起来,不然该提前泡糯米的,不过影响不大。

    烧火炒茶,炒的差不多盛出来,铺散在簸箕当中,还在簸箕上又盖了一个簸箕,放到一边去。

    拍了拍手,手烫的有点痛,这时月上柳梢头,时间不算早了。

    松鹤眠走向卧听风,“要喝酒吗?”他觉得此情此景,适合小酌两杯。

    卧听风用着玩味的眼神看松鹤眠,轻缓地说道:“我这身无三两银的农家子,哪来的酒?”

    松鹤眠,“……”

    松鹤眠,“……”他就问把他干自闭有什么好处吗?咹,有好处吗?

    卧听风泄出声笑,“喝,我可是早就想尝尝鹤眠私藏的酒了。”

    松鹤眠真想说不给你喝了,但瞧着人的笑模样,最终还是回房提了两坛酒出来,美人唉,还是自己的美人唉,爱逗人一点怎么了?这不更说明他喜欢他吗?

    拿出酒壶和酒杯,将酒坛中的酒倒入酒壶中,为两人斟上酒,坐在院中,皓月当空,满院繁花,松鹤眠执杯与人碰了碰,“年份太短,味道有些淡。”说完这句,仰头喝了杯中酒,咂咂嘴,其实还不错啦,这可是他在古代酿出的第一批酒。

    卧听风细细品了品杯中酒,滋味和任何他喝过的名酒都无法比,但又是任何名酒都比不上的,这可是鹤眠酿的酒,根本没有可比性。

    酒液从舌滑至喉间腹中,带着桃花的清甜,回味绵软,轻轻柔柔地引着人到了桃花树下,满树桃花盛开,桃花树下还躺着个白瓷美人。

    眼神有片刻的迷蒙,“很不错。”淡淡评价了三字。

    松鹤眠再次为卧听风斟满了酒杯,“那便再喝些,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喝酒。”

    卧听风没有拒绝松鹤眠的好意,也舍不得,“本来第一日说好请你喝酒的。”

    松鹤眠盯着卧听风,“所以为什么没喝成?”

    “鹤眠太可爱了,未曾想起。”卧听风伸出手碰了碰松鹤眠的眼睛,那时他全副心神都放到了鹤眠身上,哪还有心思放在旁的上。

    “后面要请回来。”松鹤眠不是多爱酒的人,但听风那里的,他挺好奇的。

    “没问题,现在都行。”

    松鹤眠点头点头,当下气氛好,花前月下的,小酌两杯,聊聊感情,谈谈天地,再适合不过了。

    很快酒送了过来,松鹤眠搓了搓手,看得出是真的期待了,眼睛一转,没急着喝,去搬出了红泥小火炉,有一个说法,古时的酒加热后口感更好。

    卧听风想,他应该抽个空在鹤眠的院中房内转转,看看这一个小小的院中藏了多少东西,感觉会非常有趣呢。

    酒香慢慢逸散出,混着院中的花香,奇妙又醉人。

    松鹤眠看着差不多了,就为两人斟上酒,先是抿了一口,随即一饮而尽,就这醇厚的口感,回味无穷,没法比,没法比。

    一下没忍住便多喝了两杯,目光一偏移,就看到了卧听风,一举一动都自有风韵,贵气优雅,又不失风流洒脱,加之那张如月却更胜月两分的脸,是个极其富有魅力的美人。

    目光流转,挑眉一笑,一池心湖被风吹起了涟漪,一圈一圈的荡开来,久久难以平静,“酒不醉,人人自醉。”松鹤眠仰靠在躺椅上,望着天上月,吐露出这句话。

    “鹤眠可不像是醉了的模样。”卧听风调侃道。

    “还没到酒后乱性的那地步。”松鹤眠回。

    卧听风握住了松鹤眠的手,“那要多少才到?

    “今夜都没可能了,”松鹤眠,“因为我不打算继续喝了。”

    卧听风盯着自己空荡下来的手,弯腰笑了起来,手中的酒杯都快拿不稳了,很可爱,不是一般的可爱。

    松鹤眠望着笑得乐不可支的人,“就这般好笑?”他都没搞懂,笑点在哪里。

    “鹤眠很像机敏的猫儿,警惕性十足。”

    “再怎么警惕,也逃不出你挖下的坑,不是吗?”一来一往的两句话,让松鹤眠觉得,这酒似乎还能继续喝,也就当真坐了回去。

    “我挖什么坑了?”卧听风为松鹤眠倒酒,碰了碰酒杯,“每次不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吗?”他以前爱喝酒,是烦心事太多,但每次都不敢喝多,保持在一个醺醺然的状态中,当下却是,开心,很开心,酒没喝多少,就醺醺然起来了。

    松鹤眠思量一圈,酒都喝完了,也没具体想出点什么东西来,敲敲自己的脑壳,感觉空空的呢。

    卧听风再次笑了起来,往日他也爱笑,很客套疏离的笑,他都以为他只会那样笑了,直到遇见鹤眠,他似乎才明白了真正的开心喜悦是什么。

    松鹤眠眼神怔怔的,卧听风是他见过最有魅力的人,没有之一。

    空气中都溢满了轻松愉悦的因子,在这气氛中,两人悠悠闲闲喝了小半夜的酒,酒喝尽,洗漱完相拥而眠,没再矫情的分两床被子,用松鹤眠的话来讲,反正最后都要睡到一个被窝去的,折腾来折腾去,有意思吗?

    第196章 逛街 鹤眠,要与我成婚吗?

    半月下来的生活, 松鹤眠既觉得和往日相差无几,又觉得比往日更舒坦舒服,有了对象, 还有了人做一日三餐,这生活就是他梦想中的咸鱼生活啊!

    今日要去集市, 以前他去集市都是蹭村里的牛车,有了卧听风, 出行方式当然不会这么掉价。

    松鹤眠躺靠在卧听风的大腿上,眼睛半睁半闭,要睡不睡的。

    卧听风顺着松鹤眠的头发,“念了好几天的要出来玩, 怎又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松鹤眠把头埋了埋, “困嘛!”

    卧听风感觉自己的腰腹处痒痒的,推了推松鹤眠的头, “你要今天还想去逛集市, 就安生些。”

    松鹤眠抱着卧听风的一只手,“那你就别闹我。”

    卧听风无奈失笑, 拿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伸手捞过一旁备着的毯子给人盖上。

    松鹤眠睡得舒坦极了, 直到马车外传来嘈杂的声响, 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到了吗?”沙沙的, 有点点的甜糯感。

    “到了。”卧听风扶着松鹤眠坐起身。

    松鹤眠呆呆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掀开帘子朝外望,一眼看去全是人,大昭还算是个民风开放的朝代, 街面上除了男子外,还有着不少姑娘,摊位上买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的,发钗珠花,精巧摆件,鲜花瓜果……

    “好热闹啊!”人是彻底清醒过来了,“我们也快下去吧。”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卧听风。

    卧听风轻叩了叩马车门,“好好坐着。”

    松鹤眠规整地摆好自己的腿,“没事的。”

    卧听风,“这性子,怎么真就和个小孩子似的?”

    松鹤眠不太好意思,凑上前亲了亲卧听风的面颊,“很开心啊,特别还是和听风一起来玩,就更开心了。”

    卧听风本只想伸手稳住人的身形,听到了这句话,手上用劲把人带到了自己怀中,扣着人的后颈,吻上了那张会说话的唇。

    松鹤眠被卧听风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干懵了,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口腔已被人侵占。

    卧听风还算克制,只拥着人吻了会儿,在马车停稳就放开了人。

    松鹤眠,“听风,为什么你的力气那么大?”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他们的身形相差无几,他怎么就像个大型人娃娃似的让人抱来抱去?

    卧听风整理着两人的衣服,“江家是武将世家。”若非这个原因,他还不至于被皇帝忌惮至此。

    松鹤眠敲敲自己的脑壳,都怪剧情中基本都是卧听风文臣的形象,他都把这忘了。

    卧听风握住松鹤眠的手,眉头微拢,“鹤眠这是做什么?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松鹤眠乖巧点头,不能再敲自己的头了,本来就傻,敲敲就更傻了。

    卧听风先从马车下去,松鹤眠跟着蹦了下去,拉住卧听风僵在半空的手,“我又不是小姑娘,不用人扶的。”说完这句话,眼神已经到处乱飞了。

    “走吧。”卧听风牵着人走向热闹的街道。

    松鹤眠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一开始是卧听风牵着人,后面全程就是松鹤眠带着人乱跑了。

    “这个面具很适合你,”停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位前,松鹤眠拿起了一个狐狸的面具,“做工还挺精巧的,喜欢吗?”对着卧听风那张脸比划,“和你简直一样一样的。”

    卧听风,“所以在鹤眠的心中,我是只狐狸吗?”

    松鹤眠表情僵了僵,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好回答的亚子。

    卧听风笑了,拿起一张猫咪的面具,“多少银两?”

    “听风聪明,有七窍玲珑心。”松鹤眠想了半天,回答。

    卧听风付了钱,听到松鹤眠的话,凑至人的耳边悄声说:“我还以为是我过于惑乱鹤眠的心神了呢。”

    松鹤眠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卧听风在讲什么鬼东西?

    卧听风拉着人避到一旁,“怎么了?”特无辜。

    松鹤眠低头看看手上的狐狸面具,这真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狐狸,帮人带到脸上,“狐狸。”

    卧听风不甘落后,“猫儿。”

    松鹤眠,“……”行吧,谁也别说谁了,说起来他又说不过人,自讨苦吃。

    “那边在做什么?围了好多人。”转头就看见有许多人围聚在一起,凑过去垫脚一望,是耍猴戏的,两只毛皮油光水滑的小猴子在人的指挥下,做出各种逗人发笑的动作,许多小孩子边蹦边拍手。

    松鹤眠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目光一挪,“那边有做面人的。”是个慈祥的老爷爷摆摊,台面上摆着几只憨态可掬的小动物,猫猫狗狗之类的。

    卧听风想起马车上昏昏欲睡的鹤眠,简直和现在兴致勃勃、活力满满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来,我给你捏一个。”松鹤眠松开卧听风的手,弯腰和老爷爷商量了几句,就坐到了老爷爷的位置上。

    卧听风站到松鹤眠旁边,眼神好奇地看着,一双手灵巧极了,没多久,一个墨发青衫的小人儿就成型了,小人的脸,当真有卧听风的两分神韵。

    松鹤眠捏着竹签一抬头,被吓了一跳,他不是耍猴戏的呀,怎么围了这么多人?犹犹豫豫地给老人让位置,“你们请。”

    “小哥是宁老头的徒儿吗?这手灵巧的嘞,我想给我家娃儿捏个小兔子。”一位大娘开口。

    松鹤眠慌忙摇头,“不不不,我就借个位置。”从人群中听到不少叹息声,松鹤眠把小人递到卧听风手中,起身就跑了。

    卧听风看看小人儿,再看看没良心扔下他跑掉的人,唇勾了勾,一只受到惊吓炸毛的猫儿,悠闲迈步朝前走,围在四周的人群纷纷散开,卧听风这气度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更不用说那身明眼就能瞧着的绫罗绸缎,谁都不愿意冲撞了贵人。

    松鹤眠停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回头张望着,看见卧听风时,招了招手,又转回头继续砍价,“这玉的成色也就这样,要不是雕工有分意境,我瞧都不会瞧一眼,再便宜一点。”

    卧听风过来就听到这句话,“鹤眠……”

    松鹤眠一把就握住卧听风的手,示意他别说话,有钱是一回事儿,当冤大头是另一回事儿。

    “这水头,这透明度,还飘了花,你那价格不成不成。”老板摆手。

    松鹤眠撇了撇嘴,“还真当我不识货?一个糯种,叫那么高的价,我又不是人傻钱多。”

    老板瞟了一眼松鹤眠腰间的玉佩,他这不是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吗?哪想到这么会砍价。

    松鹤眠以自己理想的价格买下了东西,整一个心满意足的,“这附近有家不错的茶楼,里面的糕点很好吃,我们去坐会儿。”

    卧听风看着松鹤眠手中的发簪应了声“好”。

    松鹤眠要了个有屏风阻隔的位置,点了要喝的茶和吃的糕点,等没人了,这才不太好意思地递到卧听风面前,“看着与你相配,不喜欢的话,等会儿我去寻块玉,再给你雕。”

    “鹤眠帮我戴上吧。”卧听风抬手摘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松鹤眠站到卧听风的身后,解下他的发冠,灵巧无比的手,在这时显得很僵硬,挽出的发髻丑丑的,自己都有点不忍直视,闭了闭眼,稳住手,抽出发簪,重新弄,这次勉强能看过去了,呼出口气。

    卧听风拽着松鹤眠坐到自己怀中,摘下他脸上的面具,在他唇上亲了亲,“我很喜欢。”

    松鹤眠听着人来人往的动静,挣扎着站起身,青玉雕兰花儿的发簪簪在卧听风的发间,与他的气质再相得益彰不过,“喜欢就行,”落坐到卧听风的对面,“玉质还是差了些,不仔细看还行。”

    “鹤眠送的,便十分讨我的欢心了。”卧听风倒不在意玉质好不好。

    松鹤眠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正好跑堂将茶水和糕点攒盒送了上来,“快尝尝。”

    卧听风捻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糕点细细品尝过,很清甜的梨花味,没有丝毫甜腻感,喝了口茶水,“不错。”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松鹤眠推了推攒盒,“这一盒是用不同花制的,另一盒是各种坚果类,你喜欢的话,我回家做给你吃。”

    “鹤眠真是心灵手巧,宜室宜家。”

    松鹤眠沉默,沉默,沉默。

    “鹤眠,要与我成婚吗?”

    松鹤眠沉默不下去了,惊讶地看卧听风,“我们皆是男子。”他是无所谓啦,但卧听风……

    “难道在鹤眠眼中,我是这般不负责的人吗?”

    松鹤眠,“……”我们最过界的也就亲了而已,别说那么令人误解的话。

    “你要知道唇舌交缠,在某些夫妻间甚至是不会发生的。”卧听风说。

    “你怎么知道?”松鹤眠突然歪了话题。

    这次轮到卧听风一时无言了,“那是件极其亲昵的事,感情没到那份上,没多少人乐意的。”

    松鹤眠点点头,捏了块糕点放到嘴中,是这样的吗?

    “鹤眠,别逃避。”卧听风提醒。

    松鹤眠差点没被糕点呛到,卧听风立马给人递茶,“就那么惊讶?还是你不愿意?”

    松鹤眠喝了两口茶水,摇头,“没不愿意的,只是会不会太急了?”

    “成婚后,才能更进一步。”卧听风抚过松鹤眠的眉眼,他不拘礼数归不拘礼数,但该给的,他要给。

    松鹤眠看着卧听风,“只为了这?”

    “怎么可能?”卧听风回答,“成婚后,宝贝就名正言顺的是我的了。”

    松鹤眠哑然不知如何言语,最终只默默答了一句,“我愿意的。”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第197章 超会 宝贝真甜。

    默默温情流淌, 一起吃着糕点、喝着茶,松鹤眠灵敏的听力捕捉到刚落座到他们隔壁之人的谈话,听着听着, 神色就奇怪了起来,欲言又止的看卧听风。

    卧听风放下茶杯, “好奇的话,回去和你讲。”

    松鹤眠也不是好奇, 他就是担心,毕竟看似卧听风是离开了那个名利场的漩涡,但其实真实情况,长脑子的都看得清楚。

    “放心, 会没事的。”卧听风安抚地说。

    松鹤眠失了玩乐的心思, 他是个非常安于一隅的人,从他穿越后什么事都没搞就可见而知, 但卧听风与他不同, 他是参与了上一届皇位更迭的人,从龙之功, 最年轻的宰相, 说是权倾朝野都不为过。

    卧听风看出了松鹤眠的神思不属, 叹一口气, “回家吧,回家后与你讲。”

    松鹤眠离开时还不忘多打包两份攒盒, 能看出他是担心的, 却又好像没担心到那份上。

    卧听风一手捏着两张面具, 一手拿着小面人,瞧着鹤眠忧心忡忡还不忘吃的样子,很难忍住不笑。

    坐上马车, 将东西放好,松鹤眠眼巴巴地看卧听风,他觉得不用等回去了,路上说就很合适。

    “当今的身体,其实不太好,儿时落下的毛病。”

    卧听风仅一句话,就让松鹤眠有了很多很多不妙的猜想,皇权的更替,从来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前些年还好,近两年,突然爱起了寻仙问道,身体越不好,越爱吃丹药;越吃丹药,身体越差,我离京时,已经不太好了。”卧听风眉头蹙着,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松鹤眠抬手揉开了卧听风蹙着的眉,“你想回去吗?”

    卧听风拉着松鹤眠到自己怀中,“我不能回去,”不是不想,是不能,“没人愿意我回去的,我敢踏入京城一步,都和在找死无疑。”皇权的再一次更迭,高位者没人敢赌他的心。

    松鹤眠窝在卧听风怀里,“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卧听风咬住松鹤眠的耳垂,“宝贝,是等不得了吗?”他突然庆幸他离开了,不然他就会错过这么好的宝贝。

    松鹤眠埋了埋头,“是,我等不及了。”耳廓的红一直烧到脸颊上,整一个小红人。

    卧听风怀抱着人,“看宝贝的模样,若是大操大办……”

    “别别别,要是那样,办完婚礼,我就得跑。”松鹤眠抬起头,一脸惊恐。

    “听我把话说完,”卧听风顺着松鹤眠的背,“我想风光大办,可我了解我的宝贝,所以只在家里,请不请人都看你的。”

    松鹤眠头支在卧听风的肩上,“就我们两个拜拜天地就行了。”

    卧听风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眉宇还是忍不住蹙起,“过于简洁了。”

    “这就行,这就行,是我们两个过日子,又不是过给其他人看,太多人知道,我还不自在呢,”松鹤眠没了不好意思,亲亲卧听风的脸,“就这样了嘛,好不好?”

    “由你,只是对你……”卧听风找不到恰当的言语,他想给人最好的,却知道那些浮于表面的非但不会讨鹤眠的喜欢,还会让他困扰,但只这样的话,又显得他不够郑重,太轻忽慢待于人了。

    “好啦好啦,就这么说好了。”松鹤眠一锤定音。

    “嗯。”卧听风吻了吻松鹤眠的唇,这就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宝贝,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松鹤眠观察着卧听风的情绪,见他没再多想,就想坐到另一旁,一直坐人家怀里算什么?好娇哦~

    卧听风笑着压住人,“宝贝到我怀里了,怎么可能还容你跑掉?”

    松鹤眠用幽幽的小眼神瞅人,行吧,行吧,累到的又不是自己。

    在外面疯玩了一圈回到家,松鹤眠后知后觉的感到疲惫,他想找个地躺着,拉着卧听风的手指了指他当初一眼就相中的侧屋二楼,那布置,再适合不过人躺在上面了,能晒太阳能吹风,还能赏赏景。

    卧听风倒也不拘着人,让人搬了两把躺椅上去,茶水糕点布置好,才拉着人上去。

    松鹤眠嗅到了清甜温和的梨花香,淡淡的,雅雅的,很清新淡雅。

    躺到躺椅上,睁眼能看见一簇一簇堆叠的梨花,宛若白雪压枝头,白的无瑕,干净纯粹,风拂过,细细碎碎的花儿飘落,恰如新雪初降。

    松鹤眠感觉自己唇上落了朵小花,好奇地伸舌舔去,还没等尝出什么味道,就被另一个人夺了去,眼睛微微瞪大,瞳孔倒映中是卧听风那张皎皎若天上月的脸。

    “宝贝,专心点啊~”

    唇被咬了咬,松鹤眠闭上眼睛,不甚熟练地笨拙回应,梨花的清甜在唇齿间辗转,令人沉迷难以自拔。

    梨花飘飘扬扬的落,染白了两人的发。

    “宝贝真甜。”卧听风盯着被自己吻红的唇,黝黑深邃的眼,更添上分暗沉危险。

    松鹤眠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食肉性动物盯上的食草动物,浑身都要炸毛了,还不敢动弹。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叩响。

    松鹤眠一个激灵回神,“有、有人来了。”磕磕巴巴的。

    卧听风发出遗憾的叹息声,帮着整理好松鹤眠凌乱的衣服,“在上面呆着,我下去就行。”他可舍不得宝贝的这副模样让人瞧着。

    松鹤眠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很烫手呢,这是只看就能会的吗?心里升起了点点的怀疑,要不是他看过剧情,只看卧听风这样子,说是风流成性的公子,也没人会怀疑吧,真的,他超会。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摇摇头,趴到围栏边朝下望,来人是三个,一穿锦衣的公子,剩下两个应是护卫,只见卧听风见着来人,就对着那锦衣公子行了礼,模糊听到五皇子三字。

    松鹤眠脸上那点不自然彻底烟消云散了,眉宇微拧,这才谈论过人不久吧,怎么就上门了?糟心玩意儿,净干点糟心事。

    卧听风转头看来,松鹤眠朝着人笑了笑,缩回头,想想还是不行,理理衣服下楼了,蹲在楼梯的拐角处偷听。

    “太傅,你真的甘心吗?”

    “五皇子慎言,”卧听风转回头,清清淡淡说道,“若无其他事就回吧,舍屋简陋,就不招待五皇子了。”

    “太傅,黎明百姓何辜,你当真忍心?”

    卧听风发出声嗤笑,“当今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你们真不愧是父子,”骄矜又傲慢,即使在面对皇子,都没丝毫收敛,“五皇子,请回吧,要让当今知道你来寻我,怕不会有多好的结果。”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太傅,可否进屋细谈?”

    “不必了,我只想过点悠闲的养老生活,功名利禄,不想再沾半点,与其来我这白费心思,还不如多做点正事来的有用。”卧听风话罢便转身,示意翎羽关门。

    “太傅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他人多想想不是?”

    卧听风头都没回,“哪还有其他人?”江家可用不着他来操心,他死透了,江家都不会有事,宦海沉浮十多年,他和江家本就没了多少亲缘可讲,漂泊伶仃……注意到探头探脑的人,弯了弯唇,遇到宝贝后,事情也不尽然了。

    “玉黛公子正在我府上做客,太傅真不愿意细谈吗?还是说新人换旧人,太傅早已不在乎了。”

    卧听风步子停了停,朝着松鹤眠看去,见他脸上有痛苦的神色浮现,脚步可说是匆忙地到了松鹤眠面前,“鹤眠,你听我说……”

    “搭把手,快搭把手,脚麻了。”

    卧听风好气又好笑,上前将人抱了起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松鹤眠面部表情十分扭曲,嘴中一个劲喊着疼,还“嘶嘶”地吸气,“啥、啥都别说。”头埋着不敢抬,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卧听风眼神都没给围观的人一个,吩咐道,“翎羽关门。”

    最难受的那阵过去,松鹤眠扒拉在卧听风身上,“可以放我下来了。”

    卧听风把松鹤眠放到椅子上,抬起他的腿揉了揉,“好些了吗?”

    “没事了没事了。”松鹤眠呼出口气。

    卧听风站起身就拍了松鹤眠的头一下,“胡闹什么呢?”

    “好奇,单纯好奇,”松鹤眠笑容讨好,“明明才说过让我不打头的,你怎么打上了?”

    卧听风揉揉本就没用劲打的额头,“这有什么好好奇的?真要好奇,不会问我吗?”

    “等你复述,哪有自己听来的有趣?”松鹤眠眼睛亮晶晶的,“听风刚才真帅,简直帅呆了。”傲慢的人一般都令人生厌,但在卧听风身上,这傲慢都显得如此的理所当然,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帅,帅的人目眩神迷。

    卧听风不太理解鹤眠话中的意思,却听得出是夸人的言语,“喜欢吗?”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松鹤眠凑上前去,在卧听风的唇上扎扎实实地亲了口,“我可太喜欢了。”不管是清风明月,还是骄矜傲慢,只要是卧听风这个人,都是令人着迷的。

    卧听风压住想退后的松鹤眠,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厮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松鹤眠被亲的晕乎乎的,舒服了,就什么都不在意了,配合地回应。

    一吻结束,卧听风咬了咬松鹤眠的唇,“宝贝,你怎么这么甜?”

    松鹤眠感觉自己的嘴麻麻的,听着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听风,我觉得吧,只看是学不成你这样的。”幽幽的,带着点小怨念,要知道他也是经过现代网络洗礼的,他怎么就没学会?好吧,他承认他脑子没听风好,但听风这也会的过分了吧!!!

    “只有宝贝你一个,话都是由心而发罢了。”

    松鹤眠大写的服,这个不服不行,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的是他好像不太有的亚子。

    第198章 婚前 我想还要再添一笔我的风流韵事。……

    皮了一会儿, 松鹤眠正了正自己的神色,问:“没事的吧?”

    “放心,聪明人不会做蠢事, ”卧听风捏捏松鹤眠的耳垂,“等婚服做好, 我们就成婚。”

    “你说了算,我都答应了, 不会反悔的。”松鹤眠说,只是他没想到,卧听风也有预料错的一天。

    “呃,你说什么?能再重复一遍吗?”距离那天过去了三天, 松鹤眠恰巧过自己院子这边收拾点东西, 就被人堵上门来了,听风不是说聪明人不会做蠢事的吗?这好像还没自己聪明的亚子。

    对面的人不是那天的五皇子, 毕竟干利诱人的事, 亲身下场太掉价了,来的是个长相还算不差, 和和气气的中年人, 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兼之诱之以利,胁之以威, 这小词一套一套的, 总结下来就一件事儿, 想让他劝劝卧听风帮帮那什么五皇子,人家还说了,想到可能他的分量不够, 只要旁敲侧击的提两句,别的时候再探听下情报就行了。

    松鹤眠听得整一个麻木面无表情,等人说完,绷不住表情,笑出了声,眼神和看傻子似的,“咳咳,”咳了两声,兜兜自己的面皮儿,“你看我像傻子吗?”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真诚,眼神鼓励人回答。

    “松公子,当年名满京城的玉黛公子都没让江大人破例,你已不年轻了,还是应当为自己多考虑两分。”言下之意就是,红颜枯骨,得欢几时?玩玩而已,别当真。

    松鹤眠倚在廊柱上,轻叹口气,“我一不图他钱,二不图他势,只图他那个人,你们凭什么以为用利益就能打动我?”抬手止了止还要说话的人,“听我说,可能在你们看来,我是为了利益才和听风在一起的,不说其他,你们以利诱人之前能不能先调查调查?我真没到要卖身的那地步,”摊了摊手,“我一个就爱侍弄花草,钓鱼喝茶的人,平生所求真不多,好走不送。”

    “江大人何等人物,你以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

    松鹤眠摇头失笑,“所以听了半天,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吗?”站直身体,俯视着人,“我所求不多,是真不多,他对我有几分真心,我会用眼睛看,即使没几分真心,那又怎样?能和卧听风那样的人物有段情,是我赚了好不好?”

    见人脸色很差的甩袖而走,悠悠闲闲地说:“下次做好准备工作再来,什么都没查清楚就敢上门,不知道谁给你们的信心?简直比我还蠢。”

    松鹤眠没忍住乐出了声,指着人的背影说:“真好玩儿,你说对吧?”

    从屋内踱步出来的卧听风,“……”鹤眠总在真傻和假傻间切换自如,而且十分之会自欺欺人,完全看不出表演的痕迹呢。

    松鹤眠手搭到卧听风肩上,“用些我不需要的东西来诱惑我,他们可真有意思,”摸了摸下巴,“怎么感觉这个国家得完?”

    “别胡思乱想,底蕴在那里,一时半会完不了。”卧听风说。

    松鹤眠点点头,“也是,家底厚嘛,败家玩意儿再怎么败家,也要段时间才能败完。”

    卧听风,“……”鹤眠这理解,很独到,很正确。

    “行了行了,不聊那些糟心玩意儿了,今日在这边用饭,我下厨,之前就说过的,”松鹤眠眨了两下眼,“去你那边也行,省着食材搬来搬去麻烦,走走走,好久没下厨了,不知道厨艺有没有倒退?”

    卧听风拉都拉不住莫名兴致高涨的鹤眠,只好跟在人身后,生怕出点意外。

    翎雪欲开口劝告两句,但看到身后的卧听风,便止住了言语。

    “听风,吃锅子吗?”松鹤眠也不想弄什么复杂的,好吧,纯粹就是他馋了。

    “鹤眠决定就好。”卧听风回答,眼波微动,鹤眠似乎心里有事。

    松鹤眠翻过各种食材,非常丰富呢,挽起袖子就忙忙碌碌起来,先大致将要吃的食材清洗切好摆放好,然后开始炒火锅底料,炒火锅底料,他可是非常有一手的,毕竟他本人就是个火锅的狂热爱好者,在有钱有闲的时候,自然就会多花费些心思。

    等真正开吃,太阳都快落山落完了。

    炭炉上烧着锅子,一半是麻辣的,飘满了辣椒;一半是菌菇汤,菌菇浮沉,大枣枸杞混在其中。

    两人坐在院子中,松鹤眠眼巴巴地盯着沸腾的锅,咽了咽口水,撇开眼神,找了个话题说:“这个时节已经有菌子了吗?我印象中还要过月余左右啊?”

    卧听风一向不关心这些,他手底下的人自都是清楚的,翎雪轻声回复:“松公子,前两日落了场雨,便有人送来了,山林里还并不多,找起来比较费事困难。”

    松鹤眠露出遗憾的表情,“我还说又到我上山玩的时节了,对了,厨房里我多炒了两份,你们不嫌弃的话用些。”松鹤眠也不是多执着的人,没得玩就没得玩,躺平的日子一眨眼便过,他不急。

    卧听风,“去吧,不用伺候着。”

    “多谢公子。”翎羽和翎雪都退了下去。

    松鹤眠好奇地提起酒壶闻了闻,芬芳宜人,为两人斟上酒,“清酒配火锅,绝配。”说完这句,看着差不多了,就迫不及待地下筷子了,他有好久没吃到这一口了,想死他了。

    “慢些吃,没人和你抢。”卧听风语气无奈,瞧这旁边把自己烫到直吸气还一边吃的松鹤眠,怀疑起了他先前的猜测,这么一看,又不像心里有事的样子。

    松鹤眠感受着自己的舌尖跳起了热烈的舞蹈,就是这种感觉,又麻又辣又香又烫,还丝毫不损食物的风味,简直令人欲罢不能,美食啊,是最能熨贴人心的一样东西。

    呼呼地吹气,带凉了一些,就塞入嘴中,边嚼边含糊地说:“听风,你也快吃啊,可好吃了。”咽下食物,捏起酒杯喝一口滋味绵软爽口的酒,人生就该这般有滋有味。

    这时才想起调好的酱料,不蘸酱料是一种滋味,蘸了酱料又是另一种滋味,各有各的优缺点,不过都美味极了。

    松鹤眠吃起来就没空再讲话,没空再思考了,四五月的天还有些凉意,但他却吃出了一身大汗,用软布擦着汗,喝了两口酒,吐了吐舌头,有点被辣到了,可是,真爽啊~!多久没那么痛快的吃过一遭了?

    差不多半饱了,就慢了下来,火锅要慢慢吃才有意思,刚才太心急了些。

    “鹤眠,你是有心事吗?”卧听风问。

    松鹤眠用双茫然的眼睛看卧听风,听风是从哪里看出他有心事的?他有什么心事,怎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迷茫地喝下一杯酒,“听风,何出此言?”

    “鹤眠,别装傻。”卧听风说。

    松鹤眠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品着,锅中冒着一个个咕嘟咕嘟的泡泡,食物在锅中翻腾,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空间在这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杯酒饮尽,松鹤眠笑了笑,“我装什么傻?我还用装吗?我本来就很傻好不好?”

    “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吗?”卧听风问,“玉黛?还是我的真心?”

    松鹤眠又为自己倒了杯酒,“这些都是我清楚的事,我还没蠢到会自寻烦恼。”

    卧听风观察着松鹤眠的神情,“玉黛是上任吏部尚书之子,但发生了些事,一家被抄,当年他父亲对我有点恩情,我便让人多关照了分,因此传出些不实的消息,我想着无关痛痒,还能利用,就没澄清,放任了。”

    “我知道了,”松鹤眠捞了一筷子菜塞入嘴中,“我万事不操心,哪来的心事?别多想了。”

    “鹤眠,”卧听风喊了声,眉宇间有些郁色,“婚服已经快做好了。”缓缓说出了这句话。

    松鹤眠眨了眨眼睛,“这是好事啊,最近有什么吉利日子吗?”

    “这月十五,我找人算过我们的生辰八字,恰是个吉利日子。”卧听风说。

    松鹤眠一算时间,这不就在一周后吗?今天过完也就六天了,啧,再过六天他就结婚了,怎么那么玄幻不真实?

    “鹤眠,你是个很会撒谎又很不会撒谎的人,你是担心我会动摇吗?”很会撒谎,是他会自欺欺人,还能骗过自己去;不会撒谎,是他那双眼睛太易出卖人了。

    松鹤眠眸波一颤,“不是。”急促地回答一出,松鹤眠就心知不好,抬头看卧听风,泄了口气,“一点点,就一点点。”抬手,食指和拇指比出条细微不可见的缝隙。

    他心知肚明卧听风是个怎样的人,多疑绝情,心墙砌了一层又一层,厚的没话说,可是这样一个人,比绝大多数人都心系天下,当今皇帝曾经是如何打动卧听风的?用的便是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鹤眠,我没你想象中的那般好,人生在世,图名图利图权财,我亦是个俗人。”卧听风淡漠说道,他还没有那份为了兼济天下而奉献自己的心。

    松鹤眠喝了杯酒,仰头看着漫天繁星,明月高悬于天,“听风,你有过那个念头吗?”听风好不好,他心里自有论断,听风的话听听就行,别当真。

    卧听风,“国泰民安,海清河晏,我想要的是流芳百世,不是千古骂名。”

    松鹤眠觉得今天这顿火锅吃的有点费命,“史书上肯定有听风一笔,最年轻的状元,最年轻的宰相,最年轻的辞官者。”

    “我想还要再添一笔我的风流韵事。”卧听风说。

    “和玉黛公子的。”松鹤眠调侃道。

    “鹤眠!”卧听风警告地喊了声。

    “好吧好吧,我错了。”松鹤眠讨好地笑笑,皮一下很开心,真惹听风生气,就不好了。

    “既鹤眠如此担心,回京中举办婚礼也并无不可。”卧听风想着是时候该清清那些流言蜚语了,或者流传些其他也不错。

    “饶了我吧,我真知道错了,”松鹤眠蹭到卧听风旁边,“好听风,你知道我的,一向过口不过脑,何必为难我呢?”

    “下次还乱说吗?”卧听风问。

    “我发誓,不会再有下次了。”松鹤眠擦了把冷汗。

    “后日婚服就会送过来,你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和翎雪说,还能改。”卧听风没揪着不放,本也不算多大的事。

    “哦,行。”松鹤眠点头。

    “在决定是你时,就让绣娘赶制了。”卧听风说。

    松鹤眠心情复杂,倒了杯酒喝下,他应该更相信些的。

    第199章 婚礼 新婚快乐!

    试了婚服, 其他都很好,唯一一点,有点华丽过头了, 松鹤眠觉得自己有一丢丢的吃不消,这时更庆幸了, 庆幸没有宾朋满座,不然他该想想钻哪条缝了。

    从房间出来, 刚要下楼,走了两步,又退了回去,仔细看去, 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趴在围栏边,“在做什么呢?”从他这居高临下的视角看去, 他那边的院子都快被填满了, 一个一个的箱子整齐的码着,上面系满了红绸, 一眼看去红成了一片, 松鹤眠环顾四周找人, 卧听风坐在侧屋的二楼, 用平生少有的速度跑到了卧听风面前。

    “鹤眠,是婚服有什么问题吗?”卧听风疑惑发问, 他可是很少见鹤眠急促的模样。

    松鹤眠喘匀气, 手指着自己院落那边, “这,这是干嘛呢?”

    卧听风啜饮了口茶水,特别淡然地说:“流程已经省下很多了, 总不能礼也不送吧。”

    松鹤眠端起另一杯茶水,他不是没想到,是有点不知如何说,喝了半杯茶,眉头一直微蹙,“我又用不到,还没放处,折腾干嘛?”自那天被哄的在这边睡后,他的房间就闲置了下来,吃喝住行都在这边,卧听风抬一堆东西到那边,他又用不上,这不是纯折腾吗?

    “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送不送是另一回事,”卧听风说,“没多少东西,收下吧。”

    松鹤眠,“我这……你这……”阿巴阿巴一会儿,“我真没到卖身的那地步。”艰难吐出这句话。

    “鹤眠!”卧听风含笑的表情一敛,“我发现了,鹤眠这张嘴当真会说话的很。”咬重“会说话”三字。

    松鹤眠缩了缩脖子,“婚服没啥问题,是不是今晚我就回自己院里睡了?”三天不能见面来着,可这就隔着一道门,好像也没啥用啊。

    卧听风,“是真的很会说话,”多少带点阴阳怪气,“嗯,一日三餐会让翎雪给你送过去的,看看东西放哪里合适,告诉他们搬就行。”

    松鹤眠这时也不敢皮了,欲言又止一会儿,终究还是转身下楼,回到自己的院落,东西摆的都快没落脚的地方了,这真放不下呀,垂头丧气的。

    “松公子。”翎羽叫了声。

    松鹤眠点点头,叹着气打开了几个用不到的房间的门,连客堂都堆满了,才勉强装下。

    明明他也没咋干活,就是身心疲惫的,晃眼间注意到了一抹艳红,原来开花了呀。

    “系统。”

    【在的宿主,请问有事吗?】

    “我记得你是说过给补偿来着,”松鹤眠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在哪呢?”

    一个向日葵似的发光物体冒了出来,【请跟我来。】慢悠悠地飘到了床底。

    松鹤眠弯腰拖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箱子,长方形形状,还挺大的,拖起来也挺沉的。

    松鹤眠好奇地打开,只一眼,就立马合上了,不可置信地朝那个向日葵看去,“你们商量好的?”都决定在今天给他惊吓。

    【宿主,你该明白的,不管怎样论断起来,你所处的现代,都比这个时代好,本就是我们之过,这点补偿算不了什么,甚至若是你想要更多,都是可行的。】

    “不了不了,我怕我无福消受,”松鹤眠坐到床上,“我觉得我现在就和在做梦似的。”太不真实了,不止指那一箱黄金,还指他现在的生活,要算起来,他的前半生真算不上顺遂,戏剧性拉满,但等他穿越后,好像什么好事都找上了他,这些好让他心里不安,就仿佛这是一颗只包了层甜美糖衣的糖,等甜过,便是穿肠毒药。

    【宿主,何必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值得被爱的权利,没遇上,不代表它不存在,遇上了,猜度可以有,可怀疑太过的话,那将伤人害己。有戒备心是好事,只是宿主,你明明也知道这戒备心是不该有的,不是吗?宿主,你本身就是很好的人,遇上同频共振的人,是很正常的,在这就提前恭祝宿主新婚快乐!】

    松鹤眠沉默片刻,扯了扯唇角,“谢谢啊!”仰倒到床上,嘴上心里念着听风戒备心强,怀疑心重,到头来,原来他也不是啥好东西。

    凡事发生,必有痕迹,他习惯性的自欺欺人,假装着假装着,连他自己都快以为他真是个宁静淡泊、恬淡寡欲的人了,人想活下来很容易,又很难,生命是极脆弱又极坚韧的东西,不争不抢,他恐怕都等不到回去的那天,没有千般万般的算计,他又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置身事外?

    缓缓从胸腔吐出口气,蠢点就蠢点吧,这不是找了个聪明人做对象吗?真没必要在自寻烦恼了,自欺欺人其实挺好的。

    下了床,探头到门外,“有人不?”那箱东西,他一个人有点抬不动。

    一个穿着灰黑色衣服的青年走了出来,“松公子,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松鹤眠眼神好奇,这是躲在哪了?

    “房顶。”

    松鹤眠悻悻地捏了捏耳垂,“小哥能帮我搬件东西吗?”

    “可以。”

    松鹤眠这边没红绸,也就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了,想想挺好笑的,这箱黄金说是他的,他又没点实感,说不是他的,又的确是系统给的补偿,他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要是没系统给的这补偿,他就折腾折腾他院中的花儿,全图个心意。

    小哥扛起黄金,松鹤眠到院中抱了那盆早开的牡丹,一起从打通的那到门走了过去。

    卧听风从二楼下来,看看那个红木箱子,再看看松鹤眠怀中的红牡丹,大概能想到是为什么,避免不了生出点好奇之心。

    东西搬进了堂屋,松鹤眠对那小哥到了声谢,这才打开箱盖。

    卧听风面上露出丝讶异,“嗯?”

    松鹤眠想了想,“我的补偿费,你如果不嫌弃,就收下,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抱着牡丹递到卧听风面前,“我从没求过啥上进,有的就这些。”

    浓烈鲜艳,雍容华贵的红牡丹,心口生花,似乎他递出的不是花,是他的一颗真心。

    卧听风接过了牡丹,“鹤眠,一想到还有三天,我就更深刻的懂了度日如年这个词。”抱着牡丹的手是抖的,声音也是抖的,但又极力的保持稳定。

    松鹤眠,“很快的。”搞得他莫名其妙也有点不舍了。

    明明以往三天过得都很快的,真的很快的,而这三天,可以说是松鹤眠过得最漫长的三天了。

    夜里辗转反侧,总觉着怀里空空荡荡的,从暗格中翻出酒坛,唉~再喝就没了。

    好在难熬的时间总是有个尽头的,终于到了四月十五这日,今日小满,的确是个好日子。

    松鹤眠一大早就被揪了起来做造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挣扎地哀嚎:“我一男的,太过了,太过了。”他以为只有女子成婚那天,需这般隆重的做造型呢。

    “松公子,成婚乃是头等头的大事,自是怎样隆重都不为过的。”翎雪手上动作着,旁边还有着另一个帮忙打下手的姑娘。

    松鹤眠就这样被按到了座位上,“听风,也要这般吗?”丧丧的。

    “自然如此,那边是翎落在伺候着。”

    松鹤眠,“行吧,行吧。”想着不只是自己受到折腾,心里瞬间就平衡了呢。

    “等、等等,”松鹤眠瞬间清醒了,“我男的,我是男的,没必要上妆吧。”他以为搞搞发型就可以了的。

    翎雪停下动作,对着松鹤眠那张脸端详片刻,“行吧。”肌肤瓷白如玉,唇饱满红润,不用上妆容就很惊艳了,若是化了妆,许还是画蛇添足了。

    松鹤眠松一口气,感受到头顶的重量,又苦了张脸,好重哦~这少说三五斤了吧。

    等等,等等,他们是不是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两个男子不论嫁娶,可是……可是,他好像那个被娶过门的,简直不要太像。

    “松公子,是有什么问题吗?”翎雪询问,能跟在卧听风身边,察言观色都是学的极好的。

    松鹤眠摆摆手,“没事。”手拨弄了下鬓边的流苏,其实真不算什么,反正他不一直都住听风那边,难道还要听风屈居来他这边吗?这不纯找罪受。

    “松公子,时辰差不多了。”翎雪再度理了理松鹤眠的衣服,确保一点不妥之处都无。

    松鹤眠顶着重重的发饰,感觉头都不会动,路都不会走了,不得不向旁边的翎雪求助,借着点力,这路才走得顺当。

    整个院落火红成一片,红色的喜字贴满了角角落落,“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是连绵不绝的爆竹声响,白色的硝烟腾起。

    松鹤眠没多分一个眼神,实在是发饰太重,他哪有余力?

    卧听风就站在院落外,仿若他们初见那日,却又比他们初见那日更令人心旌摇曳,穿着繁复华丽的红色喜服,金丝绣的纹样在光下熠熠生辉,就如卧听风这个人一样,闪闪发光,璀璨耀眼。

    卧听风的神色明显怔愣,松鹤眠是好看的,清艳出尘,而这身红衣上身,那点艳色被放大到了极致,但丝毫不给人庸俗感,就如那红牡丹,盛放的热烈夺目、殊色艳丽,又是那般的雍容华贵。

    松鹤眠眼中泛出点点笑意,星光落于其中,“听风,别误了时辰。”

    卧听风回神,握住递来的红绸,两人一同步入院门,正屋当中的高堂上摆放着一块牌位,那是卧听风的生母的。

    这里在场的没人适合做他们的证婚人,所以只在天地高堂的见证下,和他们自己那颗心的确认,完成了这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