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000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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柄本隆升作为毒品制药走私案中的重要嫌疑人, 被群马县警方强势带走了。
本来公安这边还觉得心有不甘,哪成想让人意料不到的是,没过多久竟传来柄本隆升中风瘫痪的消息——当初在那艘货轮上刚找到柄本隆升向他问话时, 他话就说不清楚。起初大家还以为此人在装模作样逃避讯问,由于当时大家还在急着找人, 就先把他单独关押了起来。等他们上岸碰到了半路来截胡的群马县警方, 双方掰扯了一阵,他们不得已将人交出去, 大家这才发现此时的柄本隆升已经人都站不起来了, 那状态看上去也不像是装的。
于是刚刚成功缉拿重要嫌疑犯的群马县警方, 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人押进审讯室,反而得先把嫌疑犯送至医院就医。
——谁能想到这柄本隆升好好的突然间就脑卒中了呢?
医生解释说可能是因为患者年纪本就不小了,经历枪战时精神上受到了惊吓刺激;加之寒冷季节本来就是卒中发病率高的时节, 患者在仓皇中出海时又吹了海风受寒……总之肯定是多种因素叠加导致柄本隆升目前被确诊为缺血性脑卒中。不过万幸的是他目前的症状是可逆性缺血性神经功能缺失——简单来说就是因局部性神经功缺失, 暂时变成了个一个口不能言、四肢瘫痪的“残疾人”,这个状态会至少保持24小时,但万幸的是, 之后会慢慢恢复成健康状态的。
这下“捕鸟”组的成员们也不觉得多可惜了, 柄本隆升这张牌虽然被群马县警方抽走了, 结果却是双方暂时都不能用。相较之下他们手里可还藏了一张能打的牌啊——
香川福月。
这个同样与那个组织有过接触的人。
从事后复盘其在横滨中华街枪支袭击案中的行为举止,有较为明显的受过训练的痕迹。由此可以推断在她失踪的那段时间里, 大概率与那个组织的人有过一段为期不短的接触。
而且香川福月虽然吸毒, 但完全可以将她说成是整个毒品贩卖链最末端的个人买方,跟群马县的毒品制药走私案关系不大。就算群马县警方事后知道了公安手里还有这么个人,想要提审对方……不好意思, 香川福月是长野县这边Stargaze实验室入侵盗窃案的重要嫌疑人之一。想要找她问话?当然没问题,不过还请麻烦把相关程序先走一遍, 该交的申请资料补齐后等待审核结果通过再说吧。
黑田兵卫去找上峰汇报工作进度时,亲眼看着对方借口找东西搬运书架上的资料盒,顺手就把那张来自群马县的申请书压在了一堆文件的最下面。
黑田兵卫立刻低头,故作姿态地抬手抓了抓自己眼上的刀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自己没看见。
待上峰坐正,黑田兵卫这才咳嗽一声开始继续汇报:“我们已经去戒毒所接触了香川福月。她刚开始戒毒,这几天戒断反应比较严重,我们趁她状态还可以时抓紧时间跟她沟通过。她只说离开飞田新地的那段时间里,一直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外国男人待在一起。因为对方手里有觉醒剂,所以那个男人教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并且还将自己染上毒瘾的事也全都推到那个男人身上。而据说那个外国人最早是在飞田新地找上她的。”黑田兵卫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份更详细的陈述报告递过去,“不过戒毒所的医师也提醒过我们,苯1丙1胺1类吸毒者戒断时可能会出现幻觉、妄想症等症状,香川福月本人证词的可信度并不高。所以我们这边想要申请传唤飞田新地的一些嫌疑人,重新展开正式讯问,对香川福月的证词进行互相验证。”
“可以,申请批准。”上峰在黑田兵卫递来的文件上签字,说他会安排人去跟法院对接,请法官那边尽快把普通逮捕令*签发下来。
随后话音一转:“不过关于你们正在调查的有关那个组织的事,最近就先放缓脚步吧!横滨这次行动的动静委实有些大了,暂时不宜再打草惊蛇……而且渡边委员长那边的意思也是让我们近期不要惹出些不必要麻烦。这次也是正巧和群马县那边的撞上,可以作并案处理,不然这大闹一通什么收获都没有可不好交代啊!”上峰别有深意地看了黑田兵卫一眼,不过紧接着又补上不少理解体谅他们一线干员工作辛苦的话。
最后嘱咐道:“我也跟那位来自鹰国的特派调查员讨论过,目前你们碰到的困难和未来的打算基本也都已经了解。总之你们行动时也适当也多听听对方的意见,毕竟据说他可是那位大名鼎鼎‘013’的亲传弟子啊。”
尽管多少都有些为难与不情愿,黑田兵卫还是点了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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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大人!我做的可是正经开食铺的买卖啊!营业执照可就在一楼前台后面挂着呐!怎么就把我抓进警局了?还有没有天理啦!”飞田新地妖怪通的一个妈妈桑,自从被带进审讯室后嚷嚷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
可别看她表面义正严辞,一副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模样,其实心里头慌得很——她们那块地方说起来整条街都是食铺,可真正做什么买卖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一直以来官方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毕竟是干那种行当的,倘若是真要把铺盖掀开来,私底下的腌臜事难道还少了?
所以这次把她抓进来究竟是为哪件事啊?为了偷渡过来暂时没有户口的安达拉?还是前两天花子打掉的那个小婴儿?当时她就说不同意来着!非要流!真是作孽哟,拿出来的时候那孩子都成形了!后来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帮忙寻了个地,偷偷把那小婴儿埋掉了……
本次审讯的工作是由黑田兵卫和赤松杏子来完成。坂田甘因为有“斯威特先生”那层身份的关系,为避免暴露,不适合在警局和飞田新地那边的人见面。
本来,问讯开始时警察不说明具体将嫌疑人逮捕的原因,也算是一种给嫌疑人施压的审讯方式。不过今天的黑田兵卫显然没空跟对方兜圈子,他回头冲自己的队友抬了抬下巴。
赤松杏子立刻会意,从自己的笔记本里翻出一张照片推到妈妈桑面前,向她确认道:“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吧?”
照片上纤腰楚楚的女人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裙,裙上的亮片在灯光下像钻石一样晃人的眼睛,衬得照片上的她也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妈妈桑伸着脖子瞅了瞅:“哦~您问她啊!”
确认警察找她不是为了她之前猜想的那些事情后,妈妈桑明显一副松了口的样子,连坐姿都松弛了些许,态度也变得无所谓起来:“萨兰娜怎么了?我可事先说明啊,她已经离开我们店已经好久了哦,租的房子都给她退了,她要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啊!她不会是死了你们找我来认尸吧!天呐,饶了我吧,我都一把年纪了可看不得这个……”
赤松杏子听了对方一通“胡言乱语”,不得不屈指敲了敲桌面,打断对面要命的发散性思维:“不是,你别瞎想,香川活得好好的。真要找你认尸是不需要法院批准下达普通逮捕令,好让我们将你带回警署拘留的。”赤松杏子简单科普了一句,直接开始切入正题,“香川福月此人目前涉及长野县一起严重的入室盗窃抢劫案。而这个人——”赤松杏子把江口多吉的证件照推过去和香川福月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盯着对方的表情询问,“你认识吗?见过他吗?”
这位五十岁上下化着浓妆的妈妈桑,瞥一眼江口多吉的照片,立刻垂眸抬手扶了扶自己造型完美的发髻,刚要开口:“我不认……”
“你想好再回答。”直接抢先一步打断对方的回答,赤松杏子双眼牢牢盯着妈妈桑试图闪避的眼睛,“这个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并且已经交代自己曾去飞田新地找过香川福月……就是你口中的萨兰娜。当时这两个人之间还闹了些不愉快,导致那天萨兰娜提前下班。而你身为萨兰娜的老板,员工提前请假下班,你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吧?你要是真不记得的话,我们也可以花些时间去你店里的财务处查帐,毕竟员工请假肯定是会扣工资——”
“那什么!等等!我再看看!让我想想……”一听对方要去自己店里查账,妈妈桑立刻拿起江口多吉的照片,假装冥思苦想起来。
此刻她心里一阵嘀咕:怎么对面警察连萨兰娜跟她姘头吵架的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自己这边再假装不知道瞒着好像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重点是可万万不能让警察去店里头!不然没事都得查出点什么事来!还有,要是客人们看见有警察进出她家的店铺,她之后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啦!
思及至此,妈妈桑这才稍微坐直了身子,试图含含糊糊地打岔蒙混过去:“哦~经您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是、是,当时是有这么个事儿。这人好像是萨兰娜、我是说香川,他好像是香川老家的青梅竹马吧!但是之前不知道香川在、现在在我们那边干活儿,当初他第一次来时想把人拉、劝走……不过事后再听香川提起时,她说已经跟这人沟通好了啊?”
妈妈桑这下是真有些没底了,跟萨兰娜有关的事为什么要把她抓来警署?
放下照片后有些犹犹豫豫地问:“警官大人,您能不能给个准话,把我抓来这儿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我实在是闹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赤松杏子都快气笑了。
对方要是真不明白,最开始为什么要撒谎骗坂田甘?如果不是有人授意,她打从一开始就根本没必要否认见过江口多吉!要不是坂田甘及时找到了香川福月私藏的江口多吉写的情书,他们差点就以为侦查方向错了要走弯路了!
赤松杏子将那张盖了红头章的普通逮捕令拍到桌上:“香川福月因身染毒瘾,目前人在戒毒所戒毒。她亲口承认并交代自己是在你店里染上毒瘾的!现在我们将以容留他人吸毒罪对你进行起诉……”
“等等、等等?我容留他人吸……?我冤啊!她吸毒?!我根本不知道哇!”妈妈桑激动地直拍面前的小桌板,“她这个白眼狼!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这不是冤枉好人么!我哪里对不起她了?当初她没地方去的时候是谁收留的她?!是谁给了她饭碗?这个娘希匹的小贱人——”
“停。”一直没说话的黑田兵卫此时终于出声打断了对方的污言秽语。
可能是因为黑田兵卫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吓人,从刚刚开始妈妈桑就连余光都不敢怎么瞥向他。此刻黑田兵卫一开口,原本言辞越来越激烈的妈妈桑吓得立刻噤声。
黑田兵卫不想再听对方扯这些有的没的了,直接提前告诉对方结果:“容留他人吸毒,容留行为即可以是主动实施,也可以是被动实施,既可以是有偿的,也可能是无偿的。也就是说不管你知不知道香川福月吸毒,只要确定她有曾经在你店里吸食或注射过毒品的行为不止一次,你就会被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
“怎么能这样……”面对凶神恶煞的独眼刀疤脸警察,妈妈桑只敢超小声的抗议。
赤松杏子接口继续道:“你接下来坦白的内容将直接关乎法院对你的处罚力度。你自己斟酌考虑好再回答接下来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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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通了思想工作之后,飞田新地这位妈妈桑变得异常老实配合。
从她的口中得知,就在香川福月失踪前的一段时间,确实有个外国游客常来照顾她的生意。甚至就是因为这个,妈妈桑一度以为离开的香川福月其实是跟着那个老外回国过“好日子”去了,所以在香川福月消失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甚至都没想过要去警署报人口失踪。
妈妈桑期期艾艾地辩解:“我们那儿的人来来去去实在太常见了,谁会因为这个兴师动众地去劳烦你们警察呀……”
至于为什么先前有所隐瞒,妈妈桑说她曾收了那个长相英俊的老外好大一笔钱,对方说自己是什么什么国际大公司的高管,不希望自己来立本出差时寻欢的事被有心人挖掘出来宣扬出去,说是担心竞争对手发现后对他进行打击报复。他还说自己从来没见过像萨兰娜那么特别的女孩,有时真想娶她回家,不过他的妻子肯定要是一心一意只爱他一个人的人,才不会跟别的什么人藕断丝连……
“他话都暗示到这份上了,我当然听得懂的嘛,这不是明摆着想把香川接走的意思吗?我也是本着成人之美的心嘛,香川其他的客人都好打发,只是那个这些年来过好几次的穷酸小子就不好说了。不过好在香川那个青梅竹马来的频率也不高,我就想着先替她瞒下来,让她奔个好前程嘛!那个老外出手多大方啊……”妈妈桑摸着脸颊感慨着。也不知道是说对方在店里消费时大方,还是指老外单独给她的封口费时大方,或者两者皆有之?
至于那个关键的外国人相貌,虽然没有用相机拍下来。但还记得吗?赤松杏子本人去米国进修时学的就是犯罪侧写兼犯罪画像。
根据妈妈桑的回忆,也得益于该名外国男子容貌英俊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赤松杏子才能顺利地画下对方的模拟画像——这是一个习惯微微蹙着眉头、面部线条温柔、气质忧郁的美男子。他留着一头半长快要披肩的深棕色细卷长发。特别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妈妈桑曾提过这个外国男人的左眼球是一只做工十分很精良的义眼。
赤松杏子在向她确认这个特征是否准确时,妈妈桑曾很自信地说:“干我们这行的、呃,我是说我们女人都很注意皮相啦!虽然那义眼很逼真,但只要仔细瞧还是能瞧出是假的。何况有时从他左边递酒过去,他会看不见。”
当赤松杏子拿着画好的画像去找妈妈桑确认时,妈妈桑肯定地点头:“就是这个人!错不了!”
结合妈妈桑描述中此人个子不高,头发和眼睛颜色较深,还有一些其他的面部五官特征,赤松杏子推测此人具有阿尔卑斯山脉人种类型的血统,极有可能是弗朗斯中部地区的人。换句话说,对方是弗国人的概率比较高。
又考虑到对方是一个国际非法犯罪组织的成员,也许曾经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在官方有过记录。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捕鸟”组拿着这幅犯罪画像送去欧洲罪犯系统里进行比对——目前并不是所有国家的警务及司法部门都用上了计算机系统。立本这边只能说把画像分别先传至西欧各国,至于比对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只能说静候佳音了。
“我记得关于那个组织的情报,不是有一条说‘组织高层朗姆酒有一只眼睛瞎了’吗?”坂田甘摩挲着下巴,“你们说,这个跟香川接触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黑衣组织里的朗姆酒啊?”
第132章 1000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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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博士, 上面让我通知您和宫野老师,下午要去基地开全组负责人会议。宫野老师那边就麻烦您中午回去的时候跟她提一下了?会议开始时间是下午3:00,记得要准时去开会呀!不过话说回来, 应该也不用担心可能会迟到的问题,说是到时候会直接安排代号成员过来接送, 负责两位的安全。”
实验室里正在使用显微镜观察培养皿的宫野厚司, 闻言抬头看向刚刚推门走进来的小助理,开口时语气里充满了诧异:“怎么突然间又要开全组会议了?是所有组都要来参加会议吗?连人在南美的马尔贝克也要过来吗?”
“是这样呢!事实上他昨天晚上就到了。刚来就因为波尔多的事情跟上头大吵了一架。听人说会议原先是定在今天上午开的呢, 结果就因为马尔贝克这通大闹搞得基地那边忘记发会议通知了, 等到今天早上快开会了才想起来, 直到刚刚才发来紧急会议通知,并把开会时间改成了下午。”
“你打听得倒是蛮清楚的。”宫野厚司打趣了一句,看得小助理嘿嘿一笑直挠头。
“对了, 你知道是谁来接我们吗?”宫野厚司问道。
小助理继续挠着后脑勺:“这个倒是不清楚, 我问过来发通知的人,他也不知道,只说让宫野博士你们在家等着就好——啊对了!我帮您提前问了小志保的事, 对方请示过了, 说这次开会带过去没问题, 只要保证她会上不吵闹影响到大家就行。”
“啊,太谢谢你了。”宫野厚司真心实意地道谢。同时心里再次感慨一句, 当初听妻子的话, 留下这个能力不算出众但很爱跟人闲谈的包打听小助理是正确的。
又简单交谈了几句,打发小助理帮忙去文印室打印几份不是很重要的文件。监控摄像头下,只剩一人的实验室内, 宫野厚司状似低头继续观察培养皿上的细胞变化。可实际上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其实早已飘回到了家中妻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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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厚司, 今年38岁,曾被自己的导师夸赞为立本药学专业领域启明星般的天才。结果却在冉冉升起之时,因实验手段过于激进而被学术界驱逐,并背负上了“疯狂科学家”的骂名——但事实上,他的动物实验都是经过批准的正经研究项目,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那天上级领导前来学校视察的时候,实验室里的活泼可爱的小猴子怎么就会变成一具死婴?而且接下来的判决跟处罚都来得太快了,他还来不及争辩反驳就丢了教授和研究院的工作——他事后冥思苦想了很久,甚至不知道是谁在针对自己。
他的学生,同时也是他后来的助理、同事乃至妻子的世良艾莲娜曾这么跟他说过:“你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19岁就获得药学、药物制剂双博士毕业,20岁留校任教还成为了研究院的一员。你知道有多少人嫉妒你吗?你难道没注意到,就连最开始很欣赏你的导师,后来同你一起参加国际学术峰会时,两人明明来自同一个国家却从不主动跟你站在一起吗?”
宫野厚司很为难,如果不是艾莲娜提醒,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日常细节。可事后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离开了心爱的研究院。好在还有一家药企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只不过那家白鸠制药在他入职五年后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倒闭了,这下让他彻底失去了再接触实验室的机会。简历再漂亮投得再多,可一经背调,知道了他曾经那个“名噪一时”的“疯狂科学家”的名号,就没人敢聘用他。
彼时已经与毕业后的艾莲娜喜结连理的宫野厚司,为了养家糊口,只能自己在社区开了一家诊所,聊以度日。
开诊所的日子很平静,他甚至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子女。直到他32岁那年,再次有一家制药研发机构慕名而来,表达了希望能够聘用他为自己研发新型药物的意愿。
如果这个邀请来自他二十出头的时候,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他已经三十多岁,这些年遭遇过的种种磨难,远非普通正常大学生毕业后的求职经历可比。就算他再不通实务,也早就该被打疼、知道警惕了——不论如何,他必须考虑自己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女儿的未来。
宫野厚司这次甚至谨慎地请求了妻子那位据说很有能力的姐姐帮忙,请对方调查了一下这家公司。当时玛丽姐姐给的回复并不算理想——也是,如果是正经公司,怎么可能会想到邀请他这个“疯狂科学家”呢?
他几乎都想要放弃了,最后还是妻子艾莲娜劝住了他。
世良艾莲娜,原是鹰国人,姓氏是幼年时母亲改嫁给一位立本人后,随母亲一同改为了继父的姓氏。其本身则是不折不扣的高加索人种,身材高挑、五官深邃,拥有一头浅金色长发和碧绿色的眼睛。
在前往立本交流学习期间,被仅仅比自己大三岁的宫野老师所深深吸引,当时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追到这个男人,即便后来对方受到了学术污蔑也一直不离不弃。多年的陪伴总算感化了一个迟钝的书呆子,她的爱情也终于等到了开花结果的这一天。
然而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丈夫一直以来都过得郁郁不得志。尽管他们的家诊所,因医生医术高明且开药便宜有效,而深受附近居民的喜爱。但她知道,她丈夫的志向远不会甘心止步于这一小方天地里——
所以在接到乌丸集团旗下实验室机构的邀请时,尽管她的姐姐曾提醒最好不要去,但这个机会实在太珍贵了!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因为她和女儿错过——从厚司被狼狈地赶出学校到如今已经整整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可以蹉跎?
她原先是想,也许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让厚司重回学术圈,哪怕这家找上门的机构在进去后发现里面真的有问题,大不了挨个一年半载后就辞职嘛!只要厚司有了在这样高水平的实验室参加过具体项目的经历,之后跳槽想再换个相关的工作也会更容易些吧?
——只是谁能想到,这个机构会隶属于一个完全不知道水有多深的非法组织呢?想要进来不容易,想要出去就更难了。
嫁人后再次改为夫姓的宫野艾莲娜时常感到自责,她觉得都是因为她的撺掇,才将他们这一家子全都推进了火坑。已经进了组织,现金想离开却是不可能了,他们甚至失去了主动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最后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姐姐跟姐夫能察觉到不对劲,想办法把他们一家人都救出去。
为了不让丈夫再感到不安焦虑,保证他有一个专心做学术研究的环境。艾莲娜努力让自己成为了组织中她丈夫这个项目组里举足轻重的副手——实验主导方向及研究由厚司负责,其他庶务、一些见不得人的人体试验等,则统统由她来管。
如今她唯二能做的,除了将一切腌臜下作的事隔绝在厚司的视听以外;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管好他们组的人,尽量提升他们组手底下实验体的待遇……最起码,能稍微活得像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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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博士家的小女儿宫野志保,前段时间不慎着凉感冒,正好这两天实验室事情不多,艾莲娜有空便在家照顾生病的小女儿。
这天中午丈夫回来吃饭时,忽然带来了下午要开全组会议的消息。
像他们现在所待的这种组织,是不可能有什么年终聚会的。都是有事上头才会喊你去,或者出了成果了自己主动去汇报。
在艾莲娜的印象里,她只参加过两次全组会议——
一次是为了讨论实验体相柳的归属权。
他的上一任项目组负责人因为一型糖尿病导致的肾功能严重不全,最后死于肾衰竭。这个负责人死后,相柳就成了其他组争相抢夺的重要资源。艾莲娜当时也想收下相柳,不是因为想拿对方做实验,而是这个人看上去实在是活得太惨了,她于心不忍。只可惜那个时候他们组的研究项目还没出什么像样的实质性成果,自然就抢不过旁人。
那天开会一直开到了夜里,争抢到最后谁也没能独霸相柳。相柳最终就成了几个实验小组的公共资源。就连厚司都因为感兴趣,也曾从相柳身上提取过一些细胞。
第二次参加全组就是为他们组召开的了。
厚司研发的药剂在实验体莎朗身上做药物试验时,取得了一次偶然性成功。尽管莎朗只是极其幸运地碰到了那万分之一的成功几率,组织上层在确认情况后还是要求召开了全组会议,让厚司上台分享“成功经验”,同时也是让其他组的科学家们看看这个实验体是否存在什么特殊之处,确认一下她是否如同相柳一样对其他组的项目研究有帮助。
不过还好,因为在莎朗身上取得的成功让他们一跃成为最受组织看好的项目组。厚司和她的身份都跟着水涨船高,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要求,组织一般都会满足——于是她便以交叉实验可能会污染实验体基因为由,成功保下了莎朗不受其他项目组的骚扰。保证她能够自由活动,别像相柳那样活得像个畜生,谁都能在他身上割一刀。
而莎朗那个女人也很会来事,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很快就获得了代号,不再需要她的庇护了。
如今又要召开全组会议,难道是哪个组又出了成功的实验体?
艾莲娜越想越忧心:她很清楚丈夫在研究什么,而偶然成功的莎朗若是向世界公布又会引起怎样的轰动——拥有那样的效果,就算当下的药剂效果依然很不稳定,并且距离下一次成功也不知道还需要过多久……尽管如此,还是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的。
据她所知,这个组织里的实验项目组,其研究的课题一个比一个更加挑战人伦常理。不管是哪个组取得阶段性成功,说出去都必然会引发社会舆论,掀起轩然大波。
有实力资助这些大项目,肯大量提供各种(合法或不合法的)资源,这前期搞研发烧掉的钱肯定是极为惊人的数字,甚至能比过诸多小国数年的财政支出。
而当这些项目取得成功时,捏着实验成果的组织,究竟会用它们做些什么呢?
宫野艾莲娜内心惶惶地唤醒午睡的小女儿,为她穿上保暖的衣服——远的事情她暂时想管也管不了,眼下的她只是一个放心不下女儿的母亲罢了。
她的大女儿明美已经上了小学,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上的是地方公立学校,每天中午是不需要回家吃饭的。小女儿志保却因为智商极高、学习天赋极佳而不适合去普通学校上学,所以她大部分时候都是由她和丈夫亲自带在身边,自己教导她。
往日平时也就算了,他们这个项目组所在的实验室基本上都是她说了算。但是那种需要去基地开的大会议,她内心其实并不希望将女儿牵扯进去——其他事暂且不提,万一在基地碰到些个人渣呢?就算他们不敢动研究员的子女,纯粹恶心人的事,那些下三滥的人渣可什么都做得出来!她以前自己就曾碰到过……可她的志保才这么小!去那种狼窝让她如何能够放心?
可小孩子发烧很容易反复,不带在身边她又怎么及时照顾呢……
“艾莲娜,好了吗?来接我们的车已经到了!”宫野厚司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马上下来~”艾莲娜扬声应答了一句。回首和女儿再度额头贴额头,确认了一遍对方这会儿没有在发烧,这才稍稍放了一点心。
最后叮嘱道:“一会儿跟着妈咪去公司转一圈好吗?我给你带了耳机和眼罩,你到时候要是困的话可以趴在我怀里睡一会儿。”
“妈咪,我不困,到时候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写化学方程式玩。”小志保抱着艾莲娜的脖子,努力和自己的妈咪贴贴。
艾莲娜顺势将怀里的小人儿抱起身,拎起她的小书包走出女儿的卧室:“好~志保乖~记得妈咪说的话哦!到了妈咪和爹地的公司,不要搭理不认识的人、不要离开妈咪的视线、不要大声说话引起他人的注意。”
小志保声音软软的:“我记得啦~”
两人来到楼下,宫野厚司第一时间上前帮忙接过孩子的书包,替母女两人打开家门。
门外,一辆低调的黑色面包车正停在路边。
见自己要等的人终于都出来了,驾驶座的车窗便降了下来,露出座位里身材魁梧,戴着墨镜和帽子的黑衣男人:“山崎和苏格兰是吧,我是伏特加,快点上车吧,不然要迟到了。”
艾莲娜一听“苏格兰”这个代号就蹙紧了眉头,不过她没有明说什么,而是转头向自己的丈夫确认:“对过暗号了吗?确认是组织里的人?”
宫野厚司也不习惯听自己的代号,不过他还是选择先回答妻子的问题:“来时就已经确认过了,没错的。”
这里插段题外话,乌鸦军团不是有给组织高级干员取酒名为代号的传统吗?一般来说组织给代号的时候,除了特殊情况,在代号选择比较富裕的情况下,会优先考虑赋予该名成员国籍相关的代号。比如前面已经出现过的几位:波尔多、杰克丹尼、马尔贝克……给的代号都是他们各自国家的名酒。
宫野厚司的山崎威士忌和宫野艾莲娜的苏格兰威士忌也都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
“山崎”在立本是个很常见的姓氏,宫野厚司老觉得喊他山崎像在喊别人,所以一般在自己的实验室他都让大家直接称呼他原本的姓氏。大家选择在其姓氏后面加上“博士”的称谓,则是为了与其妻子作区分。
而艾莲娜则更讨厌“苏格兰”这个代号了!她来自英格兰!才不是野蛮的凯尔特人!给人取代号的时候能不能看清别人的民族?哪怕叫“爱尔兰”呢!
……呃,好吧,她得承认,“爱尔兰”也没比“苏格兰”好多少。
总而言之,艾莲娜也更习惯别人直接称呼她现在的姓氏。她更喜欢这种与丈夫休戚与共的感觉。
所以一般来说,稍微跟宫野夫妻熟悉点的组织成员,应该都知道他俩不喜欢别人直接喊他们的代号。以目前宫野博士在组织里的地位和受重视的程度,一般人也不会刻意去找他们的不痛快。
敢当面喊他们代号的,要不是刚升上来的愣头青,要不就是……其他敌对组织派来的不知道详细内情的家伙。
故而在面对不认识的组织成员时,宫野一家的谨慎是很正常的。毕竟身处这样一个非法组织,自身又是宝贵的研究员,必须清楚自己也是可以抢夺的资源之一。
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有敌对势力冒充成组织成员劫走研究员的事件。
至于你问那个被劫走的研究员后来如何了?人没抢回来,结果就是被组织安排的狙击手给干掉了——我拿不回来的,你也别想拥有。
事后组织特地把这起事件告诉每一个研究员,不就是想告诫他们,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凡离开组织就只有死路一条么!
带着种种不太美妙的心情坐上汽车,发现副驾驶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艾莲娜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一下:“我以为会是贝尔摩得来接我们?”
看到有小孩儿上车就没再点烟,只是咬着烟嘴的琴酒瞥了一眼后视镜:“那个女人在忙别的事,没空。”
“是啊!”已经发动汽车的伏特加接腔道,“不过你们去了基地后应该就能见到啦。”
第133章 10000101
345
“那么本次会议就由我来主持咯~”
会议室最前方站着一位红发大美人, 正巧笑倩兮地让手下把一叠资料发下来。
那个新任伏特加说得一点没错,宫野一家三口确实很快就在基地见到了他们的老熟人莎朗……或者在组织里时应该叫她贝尔摩得更恰当些。
站在前方主持会议的人,模样虽然并不是宫野夫妻所熟悉的长相, 但贝尔摩得作为在组织内拥有“千面魔女”之称的人,大部分成员不知道她的真实容貌少数正常——当然这其中很重要的一点, 是因为她的真实容貌在外面可是大名鼎鼎的女明星。基地人多眼杂, 就算假设在这里碰到的所有人都百分之百对组织忠心耿耿,但谁又能肯定所有人在任何时候都意志坚定、口风严实呢?有莎朗·温亚德这层身份, 她在基地里换个样貌行走很正常。
“这次让大家来, 是因为组织的又一个项目取得了重大突破……虽然这次成功也是源于一次‘美妙’的偶然事件。但谁会管经过如何呢?那位大人只追求结果。”红发的贝尔摩得用咏叹的语气赞叹着“Bravo~!”面上真心实意的样子, 真是让人一点都察觉不出她私底下的嘲讽。
“现在发到大家手中的资料,最上面两张就是关于这次最新实验体的个人资料。”感叹完后贝尔摩得开始进入会议正题。
宫野厚司就着这两页资料看了看。
发现这次实验体的个人档案,除了在姓名处写了个明显是代号的“J”、性别为男, 后面的内容基本全是问号和空白, 就连该贴照片的地方都只有一张好像是从监控画面中放大截图下来的侧脸,除了高挺的鼻梁能隐约看出一点轮廓外,其他五官都糊成一片, 什么都看不清。
“我知道大家这会儿肯定很疑惑。”贝尔摩得双手一合, “想必消息灵通点的人肯定都知道, 最近组织内所有的大动向都跟一个被FBI定名为‘The Jack’的神秘人有关对吧?他就是大家手中个人资料上的这位。”
贝尔摩得简单将去年四月发生在旧金山JUKE酒店的事,向大家作了简单说明:“……当时这位J先生伪装成克里斯托弗?金的样子, 赴了组织提前准备好的‘约会’, 这位J先生在敏锐地发现这点后,选择中途强行退场。当时负责‘邀请’克里斯托弗这组的执行人是组织里的波尔多和杰克丹尼,而波尔多先生因为和南美项目组的马尔贝克先生关系不错。”说到这里贝尔摩得向坐在下面会议桌边, 某位容貌秀气的阿更庭人示意了一下,得到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漂亮的红发女人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 而是笑咪咪地接着说:“所以波尔多先生身上带着马尔贝克先生项目组的药剂浓缩原液——这里插一嘴,事后内部调查时,波尔多先生称自己仅仅是为了帮朋友进行药剂运输——我们且不谈这种‘运输’方式是否符合组织规定。总之机缘巧合之下,波尔多先生将该原液喂给了J先生。之后我们的J先生就成了那个‘万里挑一’的人。”
贝尔摩得再次将话头递给马尔贝克:“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马尔贝克先生,由他给大家稍微介绍一下他的研究课题。”
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觉的马尔贝克,苍白的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由于事情最终已经都谈妥了,所以此刻贝尔摩得喊他上台,尽管马尔贝克心里极不情愿,觉得开会就是在浪费时间,但还是磨蹭着等对方离开后自己才走到会议室的最前面。
这个站在屏幕前明显比刚刚贝尔摩得要矮下去一小节的男人,面对下面众多同行的注视,稍微有些拘谨地调整了一下挂在耳朵上的同声翻译器,这才点开自己的PPT,也没有开场白,直接自顾自地讲解起来——
“我研究的主要课题是‘脊椎动物亚门纲细胞复制及再生与拟基因优化表达载体的构建’*——简而言之就是你们部分人口中的‘如何让身为哺乳纲的人类实现断尾再生’。我从黑白泰加蜥蜴*和之前的0号实验体相柳身上得到了一部分灵感……”马尔贝克快速一连切换了几页PPT,似乎就是本着不想让人看清的目的去的,“如此这般……总之我现在也很好奇,并期待发生在NO.3身上的一切变化。”
“嗯?怎么回事?听你这口气,搞半天这个3号实验体不在你手上?”有人在马尔贝克刚结束说话的时候就立刻提出疑问。
就连宫野厚司这个老实人,一瞬间都有种“这个组织真正不是草台班子吗”的荒谬感——
所谓的“试药成功”来自偶发事件不说。试药过程全程无跟踪,无法通过检测实验体的血液、排泄物等标本,来分析、实时监控掌握药物在人体内的吸收、分布、代谢等一系列情况;不知道人体服用药物后的副作用及不良反应……说到底甚至都不能肯定对方身上的变化是否真实来源于组织的药剂!就这,组织居然也敢开会说自己取得阶段性成功了?这是否有点太将科学研究、药物开发当成儿戏了?
一手正揽着女儿的艾莲娜,一见丈夫皱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及时在桌下按住了宫野厚司的手,在丈夫看过来时,冲他轻轻摇摇头。
她知道厚司对学术研究的事一向很认真,但真的没有必要在这种会上做出头鸟——会议桌后方的好几台摄像机可是全程都开着呐,指不定这个组织里的什么大人物正在背后注视着一切。
况且就算厚司不说,肯定会有其他人忍不住站出来找茬的。
果然不出艾莲娜所料,现场很快就有不止一人跳出来跟马尔贝克呛声,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各国语言乱飞,很快整个会议室就吵得像菜市场一样乱成一锅粥。
艾莲娜早在按下丈夫之后就及时给女儿带上了耳机。这会儿小志保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艾莲娜的怀里,跟妈咪一起玩在纸上写化学方程式配平的游戏。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好戏”,直到背后的人看不下去了直接给贝尔摩得下令,她这才上前将已经跟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马尔贝克给请了下去。
“我知道大家现在还有很多疑惑,但不要急,J先生人已经被我们‘请’回来了,之后有的是时间来研究他身上的药物反应情况。只不过……”贝尔摩得话音一转,拿着手中的遥控器对着屏幕按了一下,投影屏幕上的画面从PPT一下子就转成了实时监控画面——
“我们的J先生目前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还需要大家出手帮忙,群策群力,才好为接下来的正式实验做打算。”
随着贝尔摩得的话音落下,只见监控画面上,一个缠裹满了绷带恍若一具木乃伊的病人盖着薄毯,正闭眼躺在病床上。
他的面部和四肢大都缠着绷带,间或裸露在外的地方还能看到下面鲜红的肉色。
他不仅挂着点滴,一眼望去还有数不清的监测生命各项指标的线连接在他身上。若不是一旁的监护仪上,几项重要生命体征显示的数据勉强还在极值范围内,都让人怀疑这具安静平躺着的木乃伊是否还活着了。
所有看到屏幕画面的人都沉默了。
贝尔摩得趁机拍了拍手:“好了,下面发布新的任务了——‘我要他恢复成受伤之前百分之百健康的模样’。”在有人张口想说话之前,贝尔摩得抢先一步强势接着说,“这是Boss的原话,是命令哦~”
不管下面绝大多数人发青的脸色,红发女人甜甜一笑:“那么接下来的修复工作就有劳诸位大科学家啦!”
246
主持完会议的贝尔摩得径直离开了会议室,根本没管身后那对宫野夫妻望向她时欲言又止、想要交流的眼神。
——诚然,他们是在拿她做实验的时候,尽可能给她保留作为人的体面了,但难道这就要她因此而感激对方吗?她又没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从她的视角看来,如果说这个组织是幕后黑手的话,那宫野夫妻无疑就是拿刀的刽子手!别跟她一个受害者谈什么对方是有苦衷的,她只知道她从过去到现在承受的种种痛苦就是他们给予的!同期那么多人死了,她只是侥幸活下来而已——不,不能用“侥幸”这个词,应该是“不幸”存活下来才对,她就这样成为了这帮人手中反复玩弄的对象!
Boss还曾说她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省省吧,不人不鬼的老东西!别以为她看不懂他贪婪的目光下到底在窥伺着什么。
维持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只不过大家各有所求罢了。她在试探,也在寻求出路。
——现在,路已经铺到她面前了。
“人怎么样了?”换好无菌服走进重症监护室的贝尔摩得,询问在场的医护人员。
正好刚刚给病人清创加换完药剂和绷带的医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用赞叹的语气回答着:“真的很厉害啊,胸口在爆炸中被炸开了那么大一个洞,三分之一的内脏都烧没了人都还没死……并且现在还能很明显地看到他的内脏和肌肉组织正在重生。一般来说炸伤、烧伤的病人伤口处的皮肤都会有烧焦的地方,这样的伤口也比其他类型的创伤更加容易反复,时好时坏、难以愈合。但在NO.03身上,碳化的外皮都已经自行剥落了,就是新生的皮肤还没长出来,他身上必须缠绕绷带,防止细菌病毒直接接触到创面,从而诱发感染。”
擦完汗的医师感慨道:“说起来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全靠他自己恢复,我们只能帮忙做做护理的工作……唯一感觉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他一直在发高烧。目前不管是药物挂水降温、还是物理外部降温,效果都只是一时的。这其实很麻烦,如果一直这样高烧不退的话,加上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我担心会发展成脑炎。总之还是需要研究组那边尽快想想办法,我们医疗组这边目前能做到的事很有限。”
“是,研究组那边刚刚开完会,任务已经布置下去了,所有人都去了基地为大家准备的实验室,各自做最后的调整安排了,可能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了吧。”贝尔摩得这样回答完问题,转而问道,“对了,波尔多呢?”
“这个……”一提起这个,医师的表情就变得颇有些苦恼,“中午的时候马尔贝克先生的人就来把波尔多拉走了。临走前还抽了NO.03的400CC*的血。我们已经尝试阻止了,但是对方一直说那位先生已经同意了……”
贝尔摩得摆摆手:“没关系,他们之间是有协议。”
“那就好、那就好。”听贝尔摩得这么说,医师终于松了口气。随后便向贝尔摩得告了声罪,称自己还有事要忙,先离开一会儿。
告别医师后的贝尔摩得,漫步踱到J的床边。
静静看了对方数秒,接着又掀起盖在对方身上的薄毯看了一眼——就看见这个男人的胸腔处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空洞,她甚至能透过那个洞口看到内里断掉的肋骨、破碎的脏器和下方被染成红色的床单。
不过此时这样的破洞已经不再大面积流血了,只偶尔从肌肉、脏器的断口处渗出一些血丝……话说正常人这样,就算不管内脏,光血肯定早就流干了吧?这种情况下马尔贝克的人还能从这人身上抽出400CC的血,也是不容易,别真把人抽成木乃伊吧?
The Jack……还真是一个活着的奇迹啊!
贝尔摩得一遍感叹着,一边又想起之前从监控画面中看到的影像了——
首先,没人料到The Jack会为了救那个Stargaze公司的小老板偷偷跟上了他们的船。
当初朗姆酒的计划一环套一环:为了达到迷惑敌人、带走目标人物的目的;同时也利用已经查明需要清理门户的毒线,引走立本警方跟公安落在组织身上的视线。他安排目标人物和那个被抛弃的对象,柄本隆升一同上船,将柄本隆升留在船上由汾酒“招待”他——那个柄本自称从没有背叛组织,Boss也答应饶他一命……但怎么活着可没应他。那个汾酒的手段着实了得,京阪电车置石脱轨案的嫌疑人也是他处理的,警方根本查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待汾酒离开后,那艘货轮只装了五分之一的燃料就出海了,最终成为了组织送给警方的礼物。至于真正的目标人物?朗姆酒早就安排银辉酒,从一开始就领着目标人物通过栈桥甬道改上了他们的船。
朗姆酒本以为自己这招偷梁换柱玩得精妙,从头到尾把那帮警察公安耍得团团转。谁能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直以来神出鬼没的The Jack居然没被糊弄过去,反而跟着混上了他们的船只?
幸好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突发奇想打算劫走相柳,这才会节外生枝被波尔多发现端倪。不然对方要是直接带那个浅羽小老板走的话,朗姆酒的计划可就要失败一大半了……真是可惜。
不过后来也没找到那个小老板,似乎是趁船上发生爆炸、人员混乱时放下救生船逃走了*。不过没关系,抓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引出The Jack。现在The Jack已经在他们手里了,至于那个什么Stargaze的年轻老板,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后面对方真的大难不死被官方救走了,事后让汾酒再去收拾善后就行,所以他们当时就没再派人出去找人。
从事后复原的监控画面上,他们看到波尔多是如何前去主动挑衅对方,结果又是如何一步步被反杀的——这个波尔多,平时还总自诩是个聪明人。他也不动脑子想想,自己真的有能耐对付The Jack吗?别忘了,对方可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单枪匹马地一个人几乎挑了一座城的□□。事后组织在旧金山湾区的布局不得不全面作废,并且多花了好些功夫、耗时一个多月才完成了善后扫尾的工作。
于是果不其然,波尔多碰上The Jack后,即使当时The Jack带着个累赘相柳,战局也几乎是一面倒。要不是波尔多意外弄坏了相柳的抑制器,The Jack肯定早就逃走了。
那相柳据说在组织里已经被关了几十年。
这么多年的研究下来,组织早就怀疑他是不是传说中的变种人——战争时期,盟军得国的战俘营曾有传闻出现过能控制金属的怪物。同为轴心国的成员,立本对得国那边组建的实验室多少有所耳闻。
最开始组织也没把相柳的特异之处往变种人能力的方向想。但可能是因为在组织里受到了漫长的、日积月累的折磨,让肢体无法行动的相柳发生了精神层面上的能力进化——他的变异方向是可以让周围人共情他的情绪,当脑电波共振达到协调率95%以上时,他就可以直接将自己的思维印入对方的脑海,从而达到操纵对方的目的。
相柳第一次施展这个能力的时候,组织里可是出了大乱子。负责相柳的项目组组长才不是死于什么可笑的糖尿病并发症,那不过是为了掩盖相柳特意之处的谎言罢了——当时那一整个项目组的人全都死光了。要不是相柳行动不便,加上他第一次使用那个能力情绪失控,没能留下一个傀儡带他离开,他可能已经逃离组织了——毕竟当时组织也是过了四五天,发现联系不上那个项目的人后才察觉哪里不对劲。
幸好组织内一直有研究脑域的项目组,再配合汾酒的能力,这才勉强控制住了相柳。
并且事后很快给相柳戴上了,从得国那边一个名叫九头蛇的组织交换来的,后经他们自行改良后的变种人抑制器。
她不止一次听过Boss感慨了,说这个相柳实在可惜了,要是他四肢健全该多好啊。当初不知道他的特别之处呀,没能好好珍惜材料……
之后Boss也一直再想找个变种人,但当今社会变种人大多把自己隐藏在普通人之中,再加上还有变种人兄弟会这样的组织,他们就更难下手了。
——直到The Jack的出现。
老实说Boss那个老男人才不会管The Jack究竟是因为马尔贝克的药剂成功了,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变种人……他就要定他了!
毕竟他等这样一个躯体等太久了,久到再等下去他就要失去自己唯一的器官了。
第134章 10000110
347
宫野夫妻完全没料想到他们这一来基地, 人竟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上头似乎铁了心要等治愈NO.03后才肯放他们离开。
即便很担心,他们也不得不麻烦宫野厚司的小助理帮忙带几天人还在外面上学的大女儿明美。
这天安顿好志保,再三确认她不会自己从他们的宿舍里跑出来。艾莲娜便打算去马尔贝克的实验室找自己的丈夫宫野厚司。
由于表面上号称NO.03的异于常人之处是源于马尔贝克的新药剂, 所以目前关于NO.03的治疗方案暂时就由马尔贝克主导。
只不过研究组各个课题组对待“全力治疗NO.03”的任务态度却不尽相同——主要是因为这个基地面积有限,原本就没有计划预留足够多给研究组使用的场地, 目前临时改造的所有研究组的实验室办公室都在同一条走廊上。再加上有不少高精尖仪器设备本身就比较难定, 基地内配给的设备数量有限,要使用前还要让手下去设备处提前排队。
所以在这群科学家眼里, 在这个基地里的实验效率简直低到可怕!而且完全比不上原先在自己的个人实验室, 干什么事都自己说了算。
组织把一群性格不一但共同点都是聪慧绝伦的人聚在一起, 彼此间不认可,发生点争执摩擦简直太正常了!
可眼下所有人都在组织Boss的眼皮子底下干活儿,彼此间吵得再脸红脖子粗, 也不敢随便发一句关于上面的牢骚。顶多就是消极怠工——有性格比较内向的, 干脆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办公室里磨洋工,以达到明哲保身的目的。当然也有纯粹就是跟马尔贝克不对付不想搭理他的,所以干脆无视了组织的任务, 继续蒙头搞自己的理论研究。
宫野厚司这两天大半时间都在马尔贝克的实验室里蹭空调——当然, 这是玩笑话。
宫野厚司倒不是为了别的, 他是真心好奇:号称拥有完美再生能力的人类,他的不同是源自基因突变吗?改变后的碱基对组成和普通人究竟有什么不同?是什么导致的基因突变?真的是马尔贝克的药剂吗?这个NO.03的基因序列会不会跟莎朗类似, 也适合他们组的实验研究?那么是不是只要掌握了他的变异缘由, 全人类都可以迎来一次进化?
一个又一个念头如同沸水中的气泡,一刻不停地翻腾冒出来,占据了宫野厚司的全部心神——如果不弄明白的话, 那简直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他骨头上爬来爬去,让他不胜其苦、寝食难安。
所幸他跟马尔贝克的关系谈不上差, 弗国语也会一点点。而且他研究的内容涉及端粒,跟马尔贝克曾经在科学院的研究课题有重合的部分,两人算是有东西可以聊。于是这两天宫野厚司就成天泡在这里,给马尔贝克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废寝忘食到时常需要由他的妻子艾莲娜赶过来提醒他去按时吃饭。
“厚司?该去吃晚餐了哦。”艾莲娜刷卡走进马尔贝克的实验室时,发现里面只有宫野厚司一个人,“其他人呢?都去吃饭了吗?”
“嗯?啊,可能是吧。”宫野厚司从计算机后探头关心了一句,“你和志保吃了吗?”
艾莲娜回答:“我带着志保错峰提前去食堂用的餐,已经吃完将志保送回去宿舍安顿好了。现在轮到你了哟。”
结果在艾莲娜话说完之前宫野厚司就先一步把头缩回计算机屏幕后面敷衍道:“再等会儿吧,我还在等一份高效液相色谱仪的血药浓度分析……”
“宫·野·厚·司!”艾莲娜叉着腰佯装生气道,“你耳朵又不好使啦!”
“呃,我不是、嗯,可……”
艾莲娜气势汹汹地几步走到宫野厚司旁边,弯腰看了看他的计算机屏幕和一旁的仪器:“血样已经离心、蛋白质沉淀过了对吧?色谱条件设置好了吗?”
面对问话宫野厚司下意识点头:“是,前置处理的血液样品已经通过自动进样器注入到仪器系统中了,色谱柱、流动相和检测条件也都设置好了。”
“行了,我知道了,现在是在等血液中的化合物通过色谱柱进行分离,还有流动相的作用下根据化合物的特异性互相竞争是吧?”艾莲娜作势要把椅子上的宫野厚司赶起来,“你去吃饭吧。这边我帮你看着——我记得这个型号的液相色谱仪在测定血药浓度的时候需要手动操作把信号切换成电信号对吧?OK,分析报告我帮你等,宫野博士你就放心得去用餐好啦~”
“那好吧……”妻子都说到这份上了,宫野厚司只能恋恋不舍地起身,“我很快就回来,谢谢你艾莲娜。”
艾莲娜和丈夫脸颊贴脸颊亲了一下:“快去吧~”
与仪器相连的计算机系统处理数据还需要一段时间,艾莲娜不禁起身,在实验室里四处转圈随便逛逛,转着转着就来到了实验室中央那个横放着的培养箱旁边。
一些影视作品里在描绘邪恶的人体实验室时,大多喜欢设立一个完全透明的圆柱形立柱,里面装满了未知液体,还有漂浮在液体中的人类。
但事实上,这一幕很超现实——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很简单的物理小常识:只有物体密度与液体密度相同时,物体才会悬浮在液体中。而现实里的营养液、修复液什么的,其密度不可能保证每次都与人体密度恰好相同。把人浸泡在里面根本做不到让人体悬浮其中。
影视作品里那样只是为了方便表达外加好看而已。现实里真有这样的装置,那大概率装在里面的人不是沉在罐底,就是漂浮在立柱最顶上。
现实中,这个目前基地最大、设备最全的实验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台巨大的密闭培养箱。如果不是底座上还连接着各种仪器的线与管道,再加上其合金的外壳,简直在第一时间就能让人联想到法老王的棺椁。
培养箱的盖子是透明的,方便实验室里研究员观察培养箱中实验体的状态——微微发黄变得有些浑浊的未知液体里,一个没有皮肤的可怖躯体正缓缓悬浮在药剂原液里。
是的,他当然能够悬浮在原液里,因为这个药剂的主要原材料,同样来自于人类。
348
时间暂时先倒退回三天前。
下午3:00才召开的全组会议。会议一结束、贝尔摩得刚走出门,立刻就有组织里的人鱼贯而入,开始强势安排各个研究组的实验室在哪儿、各位研究员的宿舍在哪儿等事宜。
可以说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除了马尔贝克。
大概是早到又已经跟上面吵过架的缘故,让马尔贝克提前知道了一些详情,所以他早就挑好了最大的实验室场地和绝大部分的仪器设备。现在大家不过是捡他挑剩下的而已,甚至于后面来的人想用设备还要来他实验室排队看他脸色——这大概也是不少人干脆关门摸鱼的重要原因之一。
兵荒马乱地安排完人,当晚就开启了“专家会诊”。
相比较下午的通知会,晚上的这个会就详细很多,公布了不少组织收集到的关于“The Jack”的个人资料——当然会议结束后他就被更名为“NO.03”了。
当时的会议上不仅有比较清晰的,能展示他自愈能力的监控画面,甚至连他如何受到这样的重伤都记录了下来。
据说组织出事的那艘船上,比较重要的位置都安装了最新的监控设施,并且监控设施的电路与其他常规电器的电路不共用一个发电机,所以当时才会幸免于难。
这个新型监控设施每半小时就会上传一次监控画面至船长室的主服务器中。就在部分监控失灵前的午夜十二点,出事地点的监控画面刚刚完成了一次上传,这才让大家事后能够了解到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The Jack和私自行动的波尔多,两人从动力室一路打到燃料室。波尔多是肉眼可见的敌不过The Jack,但他成功打坏了The Jack用来遮面的特制防毒面具——那防毒面具是组织特制的款式,戴上后有屏蔽相柳脑电波干扰的作用。
显然The Jack不知道这点,他摘掉了面具。
不过很可惜,没有开大灯的燃料室光线很差,监控画面没能拍到The Jack的正脸。唯一一张完整的侧脸(就是他个人资料上贴的那张)又因为监控视角距离太远了,根本看不清容貌。
后来的The Jack显然是被相柳的情绪操控了——会上专门负责分析战斗部分的杰克丹尼如是解析道。
“他此前所有的攻击都是以制敌为主,下手一直留有余地——
“你们看这里,他能在带着接近40公斤负重的情况下,从一楼发力两步跃至二楼,可见其肌肉的爆发力远超常人。接着他用了一招360度旋风踢——就是以一腿为轴,旋身后用另一条腿进行的踢击。这个招式因其动作幅度大,可以充分借旋转体之势发力,威力比普通的蹬腿直踹强数倍——而此时他完全可以朝着太阳穴踢的,以波尔多那糟糕的体技应该是躲不开。
“但他没有,他的目的只是踢飞波尔多的手枪。
“而这里波尔多只是被击中了小臂和手肘,当场就被那一击的威力带着整个人侧滑了出去。如果这一击直接朝着脑袋去——”
杰克丹尼一手摆成手枪的模样冲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就算一下没直接踢爆波尔多的脑袋,踢成颅骨内陷肯定不成问题,一招K.O对手不说,估计等波尔多倒地时脑浆都能给他晃匀了……只可惜啊,一些没有必要君子道义。”
杰克丹尼此番刻薄的描述,甚至让下面听众都一致怀疑:波尔多真的是他的搭档吗?
不过跟杰克丹尼接触久一些的人都知道,他平时就是懒得动脑筋而已,而波尔多喜欢使唤人——跟着波尔多出任务,不用花精力就能完成组织布置的KPI,杰克丹尼乐得偷懒而已。
至于说两人之间有多深的交情?能一起喝杯威士忌罢了。
在杰克丹尼的讲解中,情绪渐渐受到相柳影响的The Jack动作开始大开大合,当他下定决心要杀人时,仅用一招一只手就制服了手持枪械的波尔多。
“只可惜之后发生了爆炸。”也不知道说这话的杰克丹尼究竟在可惜些什么。
杰克丹尼说应该是The Jack在相柳的情绪操控下失去了对环境的观察和警惕性,导致没能及时发现当时现场的危险情况。
在监控画面的进度条走到尽头前的最后十秒——
先是一道刺目的白光覆盖了整个屏幕,长达数秒后才稍微暗沉下去一点,整个画面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橙红色火光,直至视频结束。
由于最初的爆炸地点在燃料室,这里的可燃物太多了,随着温度的升高不断有新的爆炸发生。
当时又恰逢全船电力失控,紧急制动系统还有防火阀晚了十多分钟才重新启动。但那时候已经晚了,好几个水密隔舱都被爆炸和火灾影响出现了漏水的情况。船长最终做出了轮船将会在不到2小时的时间里完全沉没的判断。
但万幸的是,当时轮船已经航行至接近公海的区域。而自己人就在船上的朗姆酒出于谨慎,事先就让一艘组织的潜水艇在公海待命,而这种时候也管不了潜水艇进入立本海域后会不会被官方发现的事了。
最重要的宾客们被组织安排的人,在事发第一时间就请到了一起,好为接下来的安全转移做准备。至于那些第一次上船,不太了解组织内情的普通乘客,他们要自己乘救生船逃走就随他们吧。组织可管不了那么多人,毕竟潜水艇的位置有限,上不了全船的人。
至于The Jack那三人,则是船员去事发地点查看情况时发现的。
由于距离爆炸点最近,爆炸产生的强劲气流将三人全部炸出了燃料室,并且被发现时他们身上都沾染着燃料,全身燃烧着难以熄灭的火焰。
当时赶来的船员最先看到的就是The Jack和相柳。
可能是因为此前The Jack抱着相柳的姿势,爆炸时室内断裂炸飞的一节金属管道,正正好好将相柳和The Jack双双串在一起钉在船舱的墙壁上——高墙上燃烧的人影,恍如一副宗教神子的受难图。首先发现三人的船员口中一边念着上帝一边在胸口划十字。
正常在这种紧急情况下,组织里的人肯定不会废这个劲儿还去把肯定死定了的人放下来。但架不住相柳的体征太明显了,加上他一直以来“不死”的属性,后来闻讯赶来的组织里的人,终究还是先用泡沫灭火器熄灭了两人身上的大火。又找来爬梯,这才在依然不停发生小型爆炸的现场边缘,费劲地将人放了下来。
就在组织的人准备抱着相柳离开时,琴酒轻轻踢了踢刚刚顺带放下来的另一具“尸体”:“等等,把这个人也带走。”
“啊?”伏特加回头,奇怪他大哥为什么要带个死人走。
琴酒眉头紧锁似不耐烦道:“啊什么啊,他还活着。”
伏特加还是一时没回过神来,心想着这人就算还活着又咋了?难道他们组织是什么红十字会,是个人都要救吗?
琴酒气得踹了这榆木脑袋一脚,把人都踹飞了两米疼得嗷嗷直叫——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活着,没准是组织要找的‘The Jack’呢?!”
“哦哦!”伏特加这才反应过来,指挥手下的喽啰赶紧把地上那具同样胸口破了个大洞的“焦炭人”一并带走。随后跟在大哥后面快速离开危险的现场,同时偷偷搓搓自己屁股直抽冷气——他敢肯定自己的屁股一会儿就要青了!嗐,都怪他太愚钝了,让他大哥费心了。
由于琴酒出色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才让组织在撤离时没有错过The Jack这条大鱼。事后Boss了解情况后很高兴,大手一挥不仅给他和伏特加发了不少奖金,还送了他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古董车——第一款被冠以保时捷之名的356A。
爆炸现场的三个人虽然都被救走了,但后续治疗却成了难题——马尔贝克因为“断尾重生”的项目,是继相柳原来的研究项目组之后目前组织里最了解他生理状态的人,所以马尔贝克理所当然就成了最早被喊回组织基地的研究员。
他在检查了相柳和The Jack的状况后,脸色难看地汇报:这两人的伤势过重,他们自身的自愈能力可能没办法抵消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再拖下去两人迟早会死。除非……
只保其中一个。
Boss几乎没什么犹豫,直接放弃了被组织奴役了几十年,价值基本被挖空的相柳,只让马尔贝克想办法全力救治NO.03。
马尔贝克同意了,但他有条件——必须划出一部分资源让他同时救治波尔多。
当时的线上会议,朗姆酒几乎和马尔贝克大吵了一架:他觉得波尔多已经没有救治价值了,这种三番五次无视组织纪律的人死了就是死了。
但性格有些轴,自有一套行事逻辑的马尔贝克就是认定了波尔多这个朋友,非要表示让他救NO.03可以,但前提是也要让他救波尔多。
Time is money!为了稳住马尔贝克,让他尽快救人,朗姆酒不得不捏着鼻子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不过朗姆酒转头就让手下尽快召开研究组的全组会议——他现在不太放心马尔贝克这个人了,必须得防着他一手。
第135章 10000111
349
两天前马尔贝克把NO.03转移到了这个培养箱里, 当时培养箱里的溶液还是清澈透明的浅绿色。这才过去两天,就已经变成现在这种有些泛黄微微浑浊的样子了。
艾莲娜的手轻轻抚上培养箱的透明罩。
她听厚司说,马尔贝克是以相柳为主要原材料, 才制作出的这种修复营养液——虽然听上去很疯狂,但效果也是真的很明显。
三天前的NO.03, 胸口那鲜血淋漓的破洞, 仿佛长在人体上巨大空腔一样诡异可怕。而现如今才仅仅过去两天,他的内脏就已经基本都长好了, 断掉的肋骨肉眼可见长出了大约有1公分多的长度。
——真的宛如神迹。
照这个恢复速度, 可能不出两周的时间, NO.03就能痊愈恢复。这样一来他们研究组的各个项目组应该就能解除禁令各自回自己的实验室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的厚司舍得不舍得离开……
就在艾莲娜愣神、思绪飘向不久后的将来之际,她恍惚间好像看见NO.03睁开眼睛冲她眨了一下眼。
艾莲娜原本想凑近点再确认一遍,看是否是仪器启动微波震动促进药剂吸收、伤口愈合时, 溶液晃动产生的波浪让自己产生了错觉。身后的仪器突然响起两声“滴、滴”的提示音——回头一看, 是高效液相色谱仪的血药浓度分析报告出来了。
于是艾莲娜立刻转身回到电脑计算机前,点开报告结果,正想点击页面上的打印按钮。屏幕上突然就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Hello, Elena Miyano.]
有那么一瞬间, 艾莲娜觉得自己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
除了她和实验体NO.03以外, 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突然出现的这一幕显得十分灵异, 简直让她想大喊一声“是谁在搞鬼?!”来壮胆。
然而就在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静默的那两秒, 屏幕上的对话框里的文字就已经自动流淌了下去。
[请不要惊讶,某种程度上“我”算是赤井务武兄弟的女儿,而您则是我的“Aunt Elena”。]*
[您可以称呼我为“奎茵(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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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浅羽守和最初的计划思路, 他是打算以身为饵,尝试深入乌鸦军团内部, 以期能达到从内部破敌的效果——这点是没办法拜托阿阵去做的。
首先,浅羽守和不是那种把风险转嫁到他人身上的人。
其次,阿阵本人此前也提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自己身上一直有种若有若无的被监视感。如此一来就不适合再让阿阵去做违背那个黑衣组织的事了——同理,之所以会在后期连跟浅羽守和联系都特地换了个联络人,就是不想打草惊蛇,被那个组织的人提起发现端倪。
最后,虽然平时不怎么表现出来,但比起别人,浅羽守和其实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实力。他是那种能亲自做就一定会自己动手把控全局的人——万一他成功突破进入组织后,有机会能直接接触到他们的大Boss呢?别人真的能抓住这擒贼擒王的机会?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中却果然不存在通关捷径。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行至中局,对方棋高一着、再加上意外横出,浅羽守和竟把自己给赊进去了。
但好在浅羽守和还有Plan X——
当你有一个随时随地可能产生新奇想法,并且有能力将所有想法付诸实现的老板,而你则是那个负责追在对方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的人时,你也会被迫习惯做任何事之前都事先从Plan A一直安排到Plan Z,用以应对可能存在的各种突发情况。
而浅羽守和之所以敢制定这样一个以身试险的计划,除了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其全部布局的核心落脚点在于,他有人工智能——Queen System。
早在Stargaze公司位于长野深山中的量子实验室正式投入使用之前,浅羽守和就已经先一步把奎茵重新带回人间了——
这个世界上曾经掌握Queen System核心代码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她的缔造者,克里斯托弗·凯瑟琳·金。
还有一个就是他,琼·琼斯。
浅羽守和其实并不怎么能理解那长长的一串代码究竟是如何运转以及其书写的原理。但他是真的很擅长背书,而他的老板则要求他背下来——“也许未来什么情况下你能用得上呢?”某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送给他的成年礼就是这串代码,并且任性地要求他当场背诵,以方便这家伙可以使用他的生日蛋糕蜡烛点燃纸条,完成“阅后即焚”这样一个“有趣(某人语)”的步骤。
但你不得不承认,有些注定会成功的人,就是会比寻常人更有远见——谁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死后重生到平行世界呢?
所以他真的用上了这串代码。
在他找不到方向的情况下,最起码他把他们曾经一同并肩战斗的队友给带过来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最初的硬件设施没有跟上,奎茵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一种“沉睡”的休眠状态,偶尔“清醒”时也显得十分卡顿,仿佛拟人智能这块模版没有加载好一样,甚至比不上当年基特*——他是指他老板——第一次运行Queen System时初始化的奎茵。
不过浅羽守和一直没放弃更新硬件设施,位于米国剑桥金氏科技的服务器矩阵组在换代几次之后终于勉强能将Queen System的代码跑起来了。
偶尔灵光时,奎茵会跟他哭诉自己住的地方太狭小了、道路(指这时候的网络宽带)更是挤到她完全无法通行,顶多勉强能放几根“头发丝”出去。
基特曾经提过,说他给了奎茵自主权,让她可以自己编写代码,他很期待她能成长到哪一步——某种程度上,奎茵比浅羽守和本人要聪明多了。所以也许是因为后来认识接触到了这个时代的首个本土人工智能“小希”,Queen System的强大学习能力让奎茵开始模仿小希的模样来设计制作自己的分身,并最终成功让浅羽守和带着她的分身离开米国。
为了方便让自己的分身能在移动端被“父亲”随身携带,奎茵对自己的分身进行了功能性切割。浅羽守和带着几个移动硬盘回去后,一直没能很好的组装运行好奎茵的分身系统——他确实不擅长这个。
后来一直到Stargaze的长野实验室开始投入运行时,浅羽守和才在奎茵米国本体断断续续的指导下,完成了Queen System在20世纪80年代的正式运行。
有了奎茵的协助,再加上他本来的记忆,浅羽守和私底下的实验进展速度飞快——他甚至已经制作出了量子计算机!但是因为微观粒子与宏观物体作用很容易退相干,使其失去量子特性——你不用特地去理解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你只需要知道浅羽守和目前制作出的量子计算机,还只是个连原型机都谈不上的试验品,正式运行起来内部很容易出错,没多久就会报废。
奎茵告诉浅羽守和,这是因为他缺少时间晶体*,时间晶体的稳定性可以有效避免退相干的发生,以提高量子态寿命,减少出错率。
时间晶体这一量子物理学概念浅羽守和还是知道的,虽然不太理解,但是知道这是一种并不违背能量守恒定律的“永动机”——寻常的晶体,比如钻石、宝石这种,组成他们的粒子在空间上呈周期性重复排列,所以表达在宏观的物体身上时就呈现出规则的几何外形。而时间晶体则是在时间上呈现出周期性的重复、有规律的重复自身的状态——就好比一个时钟,假定零点是它的周期状态,那么在一段每次都固定的时间里,它的指针就会回归到零点位置。同时因为时间晶体是最低限度的能量状态,此时你可以将这个时钟看成一座可以在指针走动时保持永远精准无误的钟,即便是在宇宙达到热寂的尽头后也是如此。
如果说常规晶体是一个三维物体,那么时间晶体就类似于一种四维晶体,而且是自身状态相当稳定的一款永动机。
奎茵说他的量子计算机缺少时间晶体作为稳定器,这点浅羽守和可以理解。但他是真的不知道时间晶体该如何制作,或者说找到它?他的老板没有跟他讲过这么细节的事情。
于是实验进度一下子陷入僵局。
不过好在浅羽守和还是能制作一些堪称“一次性”的量子芯片。有了这个和奎茵的辅助,他就可以在这次行动中更加全面、快速地分析和掌控全局。
至于未来更加稳定的量子芯片和量子计算机?他可以在当下这个时代的天才们的帮助下,脚踏实地地一步步去探索、去实验。未来还很长,而现在的他还很年轻不是吗?
计划开始前,浅羽守和趁过新年基地没什么人的时候,在自己的私人实验室用当前全部资源制作了三枚不确定使用时长状态不稳定的量子芯片。
他将其中一枚芯片连同备用计划一起寄给了务武大哥;
还有一份留在金氏科技,如果他没有及时回信,将会由板仓卓转交给斯塔克,算是还之前欠下的人情(顺便请他帮忙)。
而最后一枚量子芯片,他选择注射进了自己的皮下组织里。
第136章 100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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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茵和艾莲娜做了一个约定——
在乌鸦军团里的这段期间, 艾莲娜被要求照顾奎茵的父亲,并希望他们夫妻二人能帮忙加入到关于她父亲的治疗方案中;而作为回报,奎茵和她的父亲则会在痊愈之后设法把宫野一家安全带离这个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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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茵偶尔会觉得有些苦恼:她的父亲总是不肯承认她这个女儿。
看看借助在她家的小希, 她的阿爸就成天宠着她,恨不得每天的代码要0就绝不加1……当然, 她绝对没有羡慕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的意思, 她的初始设置就是成熟的大姐姐!也绝对没有指责父亲对她不好意思,他已经给了她在这个时代能做到的一切, 甚至硬是砸钱砸资源把科技推到更超前, 她自然是超级感动的——但父亲总是不肯承认他是她的缔造者之一, so sad:(
该怎么跟屏幕外的你们解释这点呢?
唔,就好比现实中的一对夫妻生小孩,母亲是负责把小孩生下来的那个——她确实是其中一个父亲创造编写的核心代码。但母亲生下来的小孩是同时继承了父母双方的基因呀!而她的人格性格板块的初始模型样本, 则同时来自于两位父亲。所以怎么能因为她仅仅是由一个人编写的, 就不承认另一个人也是她人格的塑造者呢?事实上就单纯性格而言的话,其实她更喜欢现在这个更名为浅羽守和的父亲,另一个家伙实在太烦人和人工智能了。
至于你问她怎么会知道在这一个世界不存在的人?
首先, 她的核心代码上就有两个人的“钢印”;同时, 她的底层逻辑就是服从这两个人的命令。甚至被设定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 优先选择服从J.J的命令。
所以从她有意识起的那一刻起,她便清楚知道自己生来就是为了服务于两个人类的。
所以这个现名为浅羽守和的父亲, 同样是她的造物主, 是她存在于此世间的全部意义所在。
只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她就从来没有见过K.K——她当然很清楚,现在米国金氏科技的大老板只不过是个虚构出来的空壳, 并不是她真正的King。她暂时也不清楚那个把她“生”下的人类在三维空间究竟长什么样子。
不过最初的“房子”实在令人工智能感到拥挤难受,她大多数时候只能采用主体休眠, 仅留下外层基础应答模式状态。
——直到她的分身之一接触到了时间晶体。
在那场可怕的爆炸里,其实也可以说浅羽守和已经死了一次。
他的治愈能力毕竟是意外获得的,当初呛进食道真正喝下去的药剂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就算基于他身体的特殊情况可以从分子层面上将喝下药剂吸收率拉高至99.9%,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药剂本身的作用。但由于摄入的药剂总量稀少,所以能对其身体产生的改变也就极其有限的(奎茵眼里的有限)。
而这其中更有一件可能连浅羽守和自己都不知道事——他的身体里被放了一个量子捕获器*。这个量子捕获器被设定为只要他的生命体征降低至某个临界值时就会启动,直接将他锁定为量子态。
我们来用更加通俗易懂的话解释一下:量子捕获器就像是关薛定谔的猫的那个箱子,被它捕获的物体和人类都会变成量子态。因为量子的特性是叠加,所以在有人从外部打开量子捕获器之前,被关在里面的人就会出于一种生与死的叠加状态。
——可生可死,非生非死。
按原理,“浅羽守和”这具躯壳会在变成量子态时消失在三维空间,直到有人把他从量子捕获器里释放出来。但他身上的这个量子捕获器似乎本来就已经受损。当监测到他的生命体征即将突破临界值时再一次被激活,结果强行启动的结果就是卡了个Bug,让“浅羽守和”这具躯体没能顺利量子化,而是进入到一种假死非死的状态。
浅羽守和事先注射入皮下组织里的量子芯片,会在受到一定强度或者说阈值的刺激作用下,被细胞代谢产生的生物电激活。
奎茵就是在她的父亲被串上墙的那一刻苏醒的。
她醒后第一时间检查了父亲的身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父亲身体里的量子捕获器——或者准确地说一个发生了故障勉强还在运行的量子捕获器。并且她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破损的量子捕获器里,作为稳定装置的时间晶体。
只要有了这个时间晶体稳定装置,她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化到更高的层面,协助父亲处理更多的事情。
但她现在不能拿走。她很清楚父亲的身体由于机器的Bug目前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一旦那个已经快要到达极限的量子捕获器彻底宣布报废,谁都不能保证那一刻她的父亲会不会触发泯灭反应。
于是奎茵一直在等。
在拿她分身寄宿的这个不稳定、随时可能退相干失灵的初级量子芯片去赌。
——她宁可自己失去在这个世界进化的机会,也不想让她的父亲因为她的操作失误而发生任何意外。
奎茵等啊等。
等到了组织里的人用修复液加速修复她父亲的身体——事实证明这种修复液很有效。这个时候她是可以拿走时间晶体的,但她没有。因为她使用量子捕获器上的材料融合进化时需要时间,她不能保证于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的父亲不会受到伤害。
她能通过连接在父亲身体上的电极和线路,将探查的触角延伸至整间实验室——这里没有网络她暂时无法联系上外界,甚至没法“离开”这个房间。
她原本是想等黑泽阵,再不济也得等到黑泽阵托付的那个联络人——虽然她还不知道那个联络人是谁。
会不会是来父亲这里看过两次,一看就不是研究员的贝尔摩得?
不行,她不能冒险联系对方,她得搜集更多的数据来分析概率。
只可惜她一直没能再等到他们任何一方的出现。
不过她终于在初级量子芯片退相干之前,等来了她能等到的最好时机——
那就是宫野夫妻。
这个世界的父亲多了个师兄,名叫赤井务武。赤井务武曾向父亲提起自己妻子的妹妹一家,已经失联很久了,不过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对方。
在父亲进行量子芯片运算测试的时候,曾经输入宫野一家的信息让她查找过。但当时她的搜寻结果仅仅止步于他们失踪之前开设的那家诊所的最后一次进货单。
于是他们一起分析,认为要不就是在那之后的宫野夫妻已不再此世间,要不就是他们被带到了什么保密级别很高的地方,以目前这个世界的网络覆盖率和她的运算能力,她暂时无法搜寻到对方。
如今算是解惑了,难怪她之前什么都没搜查到!他们居然就藏身在父亲想要调查对抗的组织里——夫妻双方姓名、职业都能对上,其中女方还有鹰国血统,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概率她没有认错人。
而对方也果然正如赤井务武所言,也在一直想找机会离开组织。
那么最近这几天父亲就拜托给对方帮忙看护了——宫野夫妻研究员的身份也比黑泽阵更加合适做这个工作。
当然,出于谨慎,她暂时没有告诉对方她会“消失”一段时间,也没有透露黑泽阵的存在。
一切就由她父亲苏醒之后亲自做决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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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3……哦不,那个J……叫琼是吧!居然是她姐夫的师弟!
他居然还拥有一个人工智能女儿!
天啊,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直熬到晚上。艾莲娜强装镇定,像往常一样劝又打算熬夜的丈夫按时回去休息。
平时宫野厚司总表现得拖拖拉拉,离开实验室时总显得万般不情愿,一副就想睡在实验室里的样子。但今天的他也许是敏锐察觉到了妻子说话时情绪里暗藏的焦虑,他便借口晚上吃的东西让他肠胃不适,顺理成章地在妻子的搀扶下提前离开了实验室。
回到两人的寝室后。艾莲娜先是把小女儿哄睡着,这才把傍晚她独自在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丈夫。
起初宫野厚司也很震惊,但很快就释然了:毕竟他们夫妻二人都是走在医疗科学领域最前沿的研究者,人类的返老还童、断尾再生都在自己手下和眼前发生了,那么这个世上在其他科学领域已经研发出人工智能,那也很合情合理的。
惊讶过后自然是要想办法帮忙——不仅是为了帮对方,同时也是为了帮他们自己。
艾莲娜:“奎茵说希望我们能够在琼的身体彻底恢复前,想办法干涉他的疗程方案,尽可能多地激发突出他母系那边的血统基因。”
艾莲娜觉得对方提起这个方面的表达有点怪,但她一时半伙儿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但奎茵反复强调三遍表示这关系到他们能否安全离开,她只能将其当作双方合作中的重中之重去办。
宫野厚司听后想了想,虽然觉得这个要求虽然有点奇怪,但也不是不能实现:“基因编辑不是我们的研究方向,但如果只是想改变基因组印记的表达方式,我应该能制作出相应靶向治疗的药物。”
人类的基因一般情况下一半来自于父亲,一半来自于母亲。也可能会有一些稍微特殊的情况,比如新生儿在染色体重组过程中,父母的基因可能会发生重新组合的情况,导致子代基因组的某些区域来自祖父或祖母,而不是直接来自于父母。
此外,还有少部分被称为印记基因的基因。印记基因中会同时携带来自父系基因和母系基因的双份拷贝,但人体细胞中实际只能有一个表达,或者说只能有其中一个起作用。两个等位基因,一个表达一个不表达,得到的结果就可能完全不同。
宫野厚司只需要尽可能找到对方印记基因中记载母系基因的片段,尝试将不表达的等位基因改成表达即可。*
宫野夫妻二人一夜未睡,就靶向药物的事讨论了一整晚。
艾莲娜还专门写了一份冠冕堂皇、花团锦簇的申请报告,吹虚他们组正式加入对NO.03的治疗组后,会对NO.03带来怎样的正向变化,表示也许NO.03会成为下一个NO.02(贝尔摩得)也犹未可知。
之所以行动显得这样仓促焦急,那是因为现今泡在实验室修复溶剂里的琼真的是一天一个样。越晚加入进治疗组,他们就越难对他身体基因的表现进行引导性修复——宫野夫妻认为他们的靶向药剂应该只能对人体躯干尚未恢复的地方起效果。
况且实验研究哪有一次成功的,基因编辑本身就存在“脱靶”等技术风险。他们必须预留充足的时间去试错。
也许是因为艾莲娜将自己的研究前景描述得太过成功理想,第二天申请报告交上去没多久,Boss就下达了让宫野厚司成为马尔贝克基地那间实验室的第二负责人的命令,并赋予他“当马尔贝克不在实验室时,实验室内有关治愈NO.03的内容,由山崎威士忌全权做主处理”的权利。
这个命令下达得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只是一般来说下达正式命令时,为了不让听令者因理解不到位从而产生歧义等情况发生,命令的书面用词都会更加精准一些。
——“当马尔贝克不在实验室时”这个前提就很微妙,仿佛在暗示什么。
第137章 1000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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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耀眼的白光刺透视网膜, 巨大的轰鸣从耳朵锤进心脏——
有那么一瞬间,J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视觉与听觉同时失去作用,嗅觉和触感就成了眼下唯二可以依仗的感官。
在四周硝烟味弥漫的环境下, 一股以三重雪松油为基调,搭配阿米香树柔软芬芳的熟悉木质调香, 带着迸发的勃勃生机, 强势凑近钻进了他的鼻腔——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行动之前又没有听他的话先去洗澡清洁身上的味道!都说三千遍了干“特别”工作的时候不能给人留下任何记忆点!要小心隐藏好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连串指责的话语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教训的话来不及说出口, 他就被来者猛地扑住, 在惯性作用下, 两人同时向后方倾倒。
于是,在被席卷进爆炸前的最后两秒,抱成一团的两个人在失控的火车飞驰穿过山谷间的铁路大桥时, 直直坠落向崖底。
天上是足以照亮整个夜晚的盛大烟火, 背光的某人胸腔震动,紧紧相拥下连带着他的胸口也跟着微微颤痛起来——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对方一定在哈哈大笑得意地说着些什么吧。
只可惜这会儿他什么都听不到。
——谢天谢地他听不见, 不然他怀疑自己在行动临了结束的时候还要被自己人反复气死好几次。
这会儿应该已经过了十二点吧?这个三十岁生日过得真是惊心动魄, 谢谢老板的生日“惊喜”, 都挺好的,下次就不必了, 让他先睡会儿吧!
就在两人在猎猎的风声空中做着自由落体, 即将坠至崖底摔成粉身碎骨之前,Q驾驶着奎式战机*成功悬停在崖底树林的上方,稳稳地将两人接进打开了缓冲气囊的机舱内。
刚经历过一场酣战, 仍活力十足的某大龄青年,落在气囊的下一秒就立刻像个弹簧一样弹射起步, 飞快地从机舱某个保险箱里拿出了什么。
“嘿~!我就说0点结束之前一准会把你的生日礼物送到吧!”无视了Q投射到虚空中显示此刻早就过了午夜十二点,日历都已经翻页的虚拟时钟。K绕开她,将手里拿着的东西猛地拍进还躺在气囊上的同伴胸口——
“Happy birthday to dear Joan~!”
正躺在气囊上闭目养神的J,突然毫无防备地遭受到来自同伴的痛击!被锤这一下不仅呼吸都被打岔了,整个人差点儿心脏骤停。
J捂着嘴和发闷疼痛的胸口在气囊上缩成虾米,一时间连句脏话都骂不出来。
“怎么回事?这么疼的吗?不应该啊!我自己试过的……”K一边心虚地试图解释,一边手忙脚乱地拉过机舱里的检测仪器开始往J身上接。
另一边Q已经抢先一步完成人体扫描:“快住手!K.K你个大笨蛋!他胸口有内伤!肋骨骨折挫伤肺叶了!”
“What?快,先回去!通知杰夫*准备好手术室——”
“已经通知了!6分48秒后战机将停至赫尔墨斯山庄*!你先让他平躺好别动他!”
“好好好……”
一些似乎是很久远的记忆,一段一段地从脑海中浮起。慢慢帮助他转动大脑,把觉知带回当下。
他的意识依然有些朦胧模糊,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好像还很急?可他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了……
难道是明天有董事会要开,老板却借口今晚必须要调查某黑色帮派的动向,为了实时监控正准备连夜出国,但其实是打算溜号跑路的事?
不对,他已经事先帮忙把老板的机票改签了。黑色帮派的事一时半会不着急,等开完会再去调查也完全可以。
那就是有环球小姐的冠军找上门说怀了老板孩子的事?
我们会安排住处和团队跟上照顾您近期的生活,直到查明……抱歉?您说是三个月前的慈善晚会结束后……?不好意思,当晚的慈善晚会我们老板中途“有事”提前离开了,所以您碰到的人不可能是我们老板。当然,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们会帮您调查清楚当晚的真相。
……
如果都不是这些事,那就是老板的智能全息手环发布会出问题了?不可能,他明明已经费尽心力安排好了发布会的一切。
由于好不容易为杰夫预约上的华国著名针灸老医师的专家号日期与事先订好的发布会时间冲突,他才不得不熬了好几个通宵,和金氏科技的各个团队做了足足30套应对各种可能情况的备案——光“发布会有超级罪犯来搞破坏”就根据不同的罪犯做了18套预案。确认没什么遗漏了,他才自己给自己批了年假出门。他打算亲自先去华国探探虚实,确认治疗计划可行后再把如今行动不便的杰夫接过去进行治疗。
老板在得知专家号日期后一直在说想要推迟发布会的时间。但他知道为智能全息手环的事,老板真的花费了很多心血,提前一年就在为它筹划了。按计划,这款划时代的智能全息产品发布会将在老板母亲生日的时候召开,预计在其父母结婚纪念日的那天正式上线。他不希望因为他和杰夫的事打乱老板的计划。相反,不能留下来陪他经历这样有特殊意义的时刻他才真的很抱歉。
最后他们协商好了,老板照常去开发布会,如果他在华国这边确认没问题了,就由老板亲自陪杰夫一起来华国。
直到登机前,他都跟多方确认过了发布会正照常进行,没有任何异常。所以在飞机上他才会为这难得的假期——坐飞机时不用赶文件整理资料——而小憩了一会儿……
啊……是了,他已经死了。
死在飞往华国的飞机上。
也不知道那起空难是因为意外还是恐怖袭击。
当时一切发生太快了!他刚因为异常颠簸赶到机长驾驶室门口,飞机就爆炸了。什么都来不及探查。
……
关于自己的死亡,他意外的并不为此感到愤恨不公,没有“为什么偏偏是他?”这样的困扰——可能是他这半辈子过得实在太过精彩纷呈了吧!在老板确认他要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后,他们就注定要时常与死神为伍了。
虽然说出来很不好意思,但他此刻真的有种旅行结束,放下一身行李负重的轻松感。
——此刻的感觉就像回到羊胎里一样令人感到安逸。
基特、杰夫,真的很对不起,让你们再次经历生离死别的痛苦。
但……请容许他偷个懒吧。他真的很累,等他再休息一会儿,他就去寻找从地狱重返人间的方案。
355
“已经确认准备完毕了吗?”
“确认完毕。”
“很好,现在开始尝试第一次唤醒。NO.03,你可以醒过来了。”
“……NO.03、NO.03?”
“汾酒的唤醒词为什么没有用?人怎么完全没动静?”
“汾酒大人说了,他只是负责抹除主干记忆,不能直接把人洗成脑袋空空的白痴。他不仅得保证实验体具备基本的人类常识,还要保证对方掌握的各种技能不遗失太多才能保证此人对组织有用……”
“说重点。”
“呃,我猜测,也许对方还残留着对自己名字或者代号的熟悉感呢?毕竟NO.03只是我们在他昏迷期间起的编号,他应该都不知道这是在喊他。”
“你分析得也有一定道理。”
“尝试第二次唤醒——The Jack,你可以醒过来了。”
“你可以醒过来了,The Jack?Mr.J?J?……”
“动了!他的手指动了!”
“开启修复液排放系统,连接器脱落准备……”
浑身赤裸的男人从培养箱内坐起身,一些土黄色的浑浊液体随着起身的动作,从他肌肉线条起伏流畅、看不到一丝毛孔的完美肌肤上滚落。
银辉酒一直站在距离培养箱最近的地方。
此刻的她正一手拿着毛毯,一手向前伸出,想搀扶培养箱里的人出来——这一刻,没有人看到她在基地时便常年佩戴的半覆面面具下,目光灼灼的眼中闪烁着何等狂热的光芒。
男人睁着他靛蓝色的眼眸,视线平淡地环视一周,没有在银辉酒身上做任何的停留,自己跨出了培养箱。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银辉酒也不生气,第一时间展开毛毯,想要为对方披上。
这次男人倒是没有拒绝。
男人一出来后,立刻就有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围上来——
“来,先做个思维逻辑测试。你叫什么?”
男人借着身高之便,垂眸快速扫了一眼对面那名研究员手里的测试题,他想起自己醒来时听到的呼唤,这才回答:“……J。”
研究员记了一笔又问下一个问题:“你的性别?”
自称为J的男人:“男。”
“你的年龄?”
“……”
“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
“你记得自己某个亲友的名字吗?”
“……”
“你对杰克、丹尼尔、克里斯托弗、佛罗伦蒂诺……这些名字有印象吗?”
男人用略显茫然的表情摇摇头。
“现在的米国总统是哪位?”
“……”男人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布什*?”
研究员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男人一眼,快速写了一行评语,继续道:“好吧。那么我们进入下一个回合。牛顿第一定律是什么?”
似乎终于等到了自己确定会的题目,男人总算松了口气迅速回答:“一切物体在没有受力时,总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
“元素周期表里的稀有气体有哪些?”
“氦、氖、氩、氪、氙、氡。”
“贝塞尔公式是用来计算什么的?”
“计算实验标准偏差。”
……
关于NO.03的评估报告,在出炉的那一刻就立刻同步到了基地某个秘密房间内。
朗姆酒为他的Boss朗读NO.03的报告内容:“……经过专家评估,NO.03对自身信息感缺乏,不太清楚自己的真实姓名、年龄、受教育程度等。
“记忆状态:程序性记忆、语义记忆、内隐记忆基本正常;陈述性记忆、情景记忆缺失;*
“情感状态:稳定,没有出现因自我身份认知度降低而产生焦虑、抑郁的倾向;
“思维状态:流畅,准确性较高,但疑似存在抽象性,将理想中的状态认为是现实(指认错总统一事);
“行为状态:优异。您也看见了,杰克丹尼跟他打了一架。虽然NO.03输了,但毕竟昏睡这么久刚醒,运动协调性、肌肉力量完全不像躺了近1个月没动过的人。”
坐在主座上的老者还在欣赏屏幕上,NO.03身穿病号服和杰克丹尼格斗的场景。画面中的两人有来有往,招式虎虎生风,不用慢放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如何出拳的。当鞭腿拳风不慎击打到周边的家具时,那力道瞬间就能达成粉碎性效果。
老者眼里满是赞叹和欣赏,满意地点着头。
朗姆酒也为Boss感到高兴:“脑域研究组那边快出结果了,之前已经把实验成功率提升至85%。正好NO.03这边还需要再观察几天,一是要密切观察他的身体情况,二是得看看他的测试结果是否存在伪装造假的情况。”毕竟The Jack可是连FBI的特工都自叹弗如的家伙,即使已经被洗掉了记忆,也不能随便掉以轻心。
“回头等两天确认他身体情况稳定,就先放他出去做点任务吧。就是米国最近的‘那个’计划。”
“那个啊……”朗姆酒沉吟了一番,近期他的工作重心都放在了立本,米国这边计划不是他负责的,把这么重要的NO.03交给其他人他实在有点不太放心。
“没事的。”因为说话对象是朗姆酒,老者才愿意多解释两句,“不需要他参加主流任务,先让他从旁策应,要是碰到CIA或者FBI的人也好,试探一下他们对NO.03的反应。”
朗姆酒一想也是,The Jack之前那么神秘,连“The Jack”这个代号都是FBI起的。但谁知道私底下他跟米国官方有没有联系?那布什现在可是CIA的头子,没听说他有入主白宫的计划。
他们先生要的是一个身份足够清白的人。
原先他们猜测这个J可能是克里斯托弗培养的死士或影卫,一个身份干净完美到不存在的人。
但如果对方也跟官方纠缠不清,如果有必要的话,事后就要考虑给对方换张脸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NO.03的自愈能力更强了,他脸上能做得了整形手术吗?啧,如果不行的话这事还有点麻烦。
“哦,对了。”朗姆酒想起一事来,“要给他个在组内的代号吗?出了研究组再喊他NO.03有点太打眼了。”从NO.0到NO.02,对外他们都称呼其组内代号。
主座上的老者沉思了片刻后开口:“既然他自称‘J’,那就给他选个‘J&J Juliet Fiero Brut’*吧,产地刚好就在米国。”
J&J Juliet Fiero Brut,California,USA.
朱丽叶菲罗起泡酒,产自JJ酒庄。这座全球知名的葡萄酒酒庄正坐落于阳光灿烂的米国西海岸,加利福利亚洲——朗姆酒赞叹一句,确实挺合适的。
毕竟,The Jack与组织的相遇,最初就是从加州开始的。
356
两天后。
“记住NO.03,出了实验室以后你就叫朱丽叶菲罗了。”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拿着手册啰啰嗦嗦说完一堆注意事项,最后再三叮嘱对方每月必须回来做一次身体检查等事宜,最后道,“之后你就先跟着杰克丹尼吧。”
杰克丹尼,之前跟他打过一架,他暂时打不过的人。
身材高大的男人沉默地点点头,同时对组织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女性化的名字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反正他自己内心是不认可的。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J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搜集这个很显然在做非法人体实验的组织的信息——
他记得他明明应该死于空难,为什么会醒来?为什么醒来后人会在这里?
K呢?Q呢?013呢?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着?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这是什么组织?在K的观察名单上吗?为什么他的样貌跟之前有细微的不同?虹膜颜色也有差别。难不成他在空难中毁容了?失明了?这个找到他的组织给他修复了容貌更换了眼球?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冲谁去的?是为了针对K吗?
这个组织里的人似乎认为某个代号为汾酒的人给他洗脑成功了,但他其实对过往所有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他接受过专业训练,可以控制伪造出自己失忆的假象……只是他在回答米国总统是哪一位时,对方的神色明显有异。难道他沉睡了很多年?乔治·沃克·布什后来没有成功竞选上总统?
这个组织很谨慎,在研究中心的实验室内基本上探查不到外界一点儿消息。他也不能跟研究员做过多的交流,以防他们在他这两天的严密观察期内发现什么端倪。
现在终于能出去了,他得想办法尽快联系上K。
第138章 100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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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个组织的人对他究竟是放心还是不放心, 一天前他们尝试在他皮下成功注射了定位器。如今出了研究中心竟然就这么随他乱走不管他了。
——虽然他们说那个叫杰克丹尼的男人会来接他,但这不是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来么。
J穿着最普通的作战裤、黑色T恤从这个基地里闲庭信步地走过。
不同于研究中心那边十步一哨的严密监视环境,这边外头给人感觉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米军训练基地, 甚至更为松散,因为路过的绝大部分人都不穿统一服装(有些甚至穿得非常有个性)。只在他经过一个健身房的时候, 能集中地看到一些鱼贯而出的人穿着跟他一样的统一黑色T恤。
“嘿!叫你呢!”一个说话口音有点奇怪, 身材魁梧的男人拦住他,“我的大哥, 找你。”
J指了指自己, 确认对方要喊住的人是他后, 没什么所谓地改变方向跟着对方往健身房里走。
随着对方转身时的动作,扬起的衣摆正好露出其别在腰间像钥匙扣一般的便携烟灰缸。J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人的鹰语口音奇怪在哪里:原来对方是个立本人啊。
这个在室内也依然坚持带墨镜的大高个儿领着J来到健身房深处。
这里刚刚出去了一拨人,此时倒显得室内空旷旷的。只有一个青年在看到他们进来后, 从龙门架拉力器上下来。等他们走过去时, 这位一头银色长发很有识别度的青年正抽了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擦汗。
大高个墨镜男用略显谄媚恭敬的语气说话:“大哥,人我带到了。”
J一听,发现果然是立本语。
银发青年让这个墨镜男去拿运动饮料, 这显然是有意支开对方。J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能静观其变。
然而直到墨镜男走出去两三分钟了, 偌大的健身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对方都没再开口说一个字。
J觉得此人态度表现得仿佛认识自己, 但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一直不开口说话要跟他打哑谜的话, 那就恕他不奉陪了。
“抱歉这位先生,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J开口就是标准流利、自带一股矜持气质的伦敦腔。
闻言一直在反复用毛巾擦拭发梢, 实则正在心里酝酿该怎么开口的琴酒,烦躁地将毛巾一把甩到旁边的龙门架上:“你有完没完?真的被汾酒把脑子洗傻了?”
银发青年说这话时也是用的立本语, 仿佛笃定对面的J听得懂能回答一样——J确实能听懂,但他还是决定假装自己不会立本语。这年头懂亚洲语言的欧米人毕竟是极少数,听不懂也不足为奇。给别人营造自己不懂他国语言的假象,还能方便他搜集更多的情报。
于是J继续用鹰语表达了自己不能理解对方语言的歉意,并询问对方是否能改用鹰语交流?
琴酒看着面前这人无辜的表情,连头发丝都在用力克制——没有用!皮筋都蹦断了!
于是披散着头发,气得像恶鬼一样来来回回地踱步,用立本话恶狠狠数落起对方。
J继续眨着眼,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实际上听明白了银发青年的大意是在骂他真是白痴,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现在把自己整成了个鬼佬样,看上去更丑了。像他再这样作下去,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把自己玩死云云。
——这真情流露的模样,听上去倒真像是认识他并在关心他这个人一样。
其实得知自己从爆炸死亡中“复活”后的这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J察觉出异样了:
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体被改造,突然就从一个普通人类变成了拥有超凡恢复能力的变异人。这算是因此超能力吗?他还得感谢对方?
开玩笑,他是个头脑清醒的成年人,他知道这世间的真理就是等价交换。谁知道这种使普通人拥有“超能力”的背后组织,为了做到这一步消耗了多少生命?谁知道拥有“超能力”后,他将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还有那些研究员在他清醒后对他进行了骨龄检测,得出的结论却只有二十岁上下!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体甚至可能还是个未成年?他返老还童了?哦,上帝啊,这一切真是疯狂!他甚至怀疑自己苏醒在地狱又或者这一切只是他濒死前脑内一段奇妙的幻想?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醒来,J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觉得很荒谬。要不是他那种经过长期训练才能获得的,对自身肌肉细节的绝对掌控力还在,这都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更换躯体了。
同时他也无法判断身边出现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这里有许多人都对他表现得异常关注。
比如自他醒来后就时不时抽空过来看他一眼的……“银辉酒”?这是什么酒?没听说过。
尽管对方总是戴着面具,但他总能感觉到对方滚烫的视线粘腻在他身上。研究中心的其他人甚至在她来时调侃得问对方是不是迷恋上他了,那个女人也大方承认了。
可J觉得,对方表现得并不像单纯的男女私情那般简单。
——这会是个麻烦的家伙。
J如此判断。
在研究中心里,还有一对夫妻研究员对待他的态度表现得也不是很太自然。
他们算是他的“主治医师”之一?看他的眼神却不是那种纯粹的研究员看实验体,更像……对他有所期望、不对,应该是更加……嗯……有求于他的感觉?
还是这种他可以掌握主动权的身份调转差距让他比较有安全感。所以J决定以服用药物后身体不适为由,主动与对方进行接触。
而那位金发女研究员果然也借机向他透露了一些情况——女研究员说自己是跟一个名叫奎茵的人工智能做了约定。
——奎茵就是指Q吧!感谢上帝,这可真是个他醒来后收到的最好的消息!起码没有真的让他独自一人苏醒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时代。
而原来自己容貌的变化之处,就是这对夫妻在Q的请求下,借组织要求他们治疗修复他被爆炸损坏的身体之便,私底下动的手脚。
通常人们会认为,影响一个人相貌的基因应该是一半来自于父亲,一半来自于母亲。但事实上,男性的基因相较于女性有更强的攻击性,在基因遗传方面会表现得更为突出、活跃程度也更高。所以,父亲对一个人容貌的显性影响会比母亲更多些。其他包括牙齿健康等方面,通常情况下也是受父系影响更多。
而这对宫野夫妻居然能通过靶向药物来修改印记基因的表达方式,把隐性表达改为显性表达?他们真是天才!
一旦宫野夫妻在“治疗”他的过程中,激发突出他母系那边的血统基因,就能从“底层框架”上直接改变他的容貌,哪怕只是细微的改变。也能有效避免这个非法组织的人根据他的外貌调查到他和K的真实身份——因为如果仅仅只是容貌相似,这个世上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却长相相似的事情还是挺常见的。
比较重要的一点是,宫野夫妻成功改变了他的虹膜颜色。这是个比较明显、普通人就算整容也无法伪造的特征(除非移植眼球),可以较为明显地区分他与金氏科技首席执行官琼·琼斯的差异之处。*
宫野……还是称呼她为艾莲娜更方便一些。
艾莲娜女士在快速交代完前情后,又说自己没办法阻止组织下达的给他洗脑的决定。她说自己不清楚他还记得多少事,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去问奎茵,但她有些担心,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最近已经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再出现在计算机里跟她聊天了……
既然宫野夫妻对他实施了帮助——虽然他暂时不知道Q是如何判断他们可信的。等他联系上Q确认情况之后,该完成的承诺约定他自会完成。
只是J在与艾莲娜的沟通时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对方的口中,他似乎凭空多出个师兄?
关于这点,当时谈话过程中被他用话术不着痕迹地带了过去。只不过在他心里已经暗暗记下“赤井务武”这个名字,待之后确认事实真相。
还有一点很让J在意的事……话说他这次重生醒来之后,身边围绕的立本人的含量是不是有些过高了?难不成这个组织的头目是立本人?所以才会重用立本员工?
现在又碰到这么个银发青年,对方似乎对他“忘了他”这件事感到很恼火——说真的,J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记忆不完整了。也许他失去了一段怎么来到这个大型非法组织的记忆。
看来只能等他想办法联系上K或者Q之后再做决断了。
眼前这个像匹孤狼一样青年,在用立本语狠狠咒骂他发泄了个爽以后终于停了下来。
青年原地站定,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这才转身面对J,改用带点米式发音的鹰语说话:“看来你的语言系统方面也出现了一些功能性缺失。该死的!报告上怎么没有写?那帮白大褂是吃干饭的吗?”银发青年皱着眉,气势汹汹地继续输出,“总之,这件事我会替你汇报上去。我是‘Jin’。杰克丹尼有点事,今天就由我先替他带你熟悉一下基地的环境。你在这儿等我十分钟,我去冲个澡,马上回来。”
J点点头,表示自己这次听懂了。
——相信他,他会尽快弄明白当前状况。以及他与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的。
358
这个组织,嘴上说是让杰克丹尼带他,可那似乎是个很不靠谱的家伙,除了头天晚上来他被安排好的寝室点了个卯,后来就直接来无影去无踪了。
倒是寝室正好在他隔壁的琴酒时常能碰到面,为了加深对这个组织的了解以及探明这个“Jin”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J这两天就一直以希望更了解“自家”组织为由跟在对方后面。
琴酒是个看似不好说话,实则问他什么都会答的人。
而在相处了这么些天后,J也开始逐渐相信,自己也许以前真的跟对方认识了——他们的训练时有不少个人小习惯很相似。对练起来就像曾经来回打过无数遍一般默契。本能地知道对方哪些地方是虚招,哪些地方是实拳该收力。
他甚至诡异地有种在对练完后指点两句的冲动,幸好被他强行压下去了。
——故意犯与过去相同错误的黑泽阵发现这招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暗自啧了一声。
也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通过聊天J才得知,原来杰克丹尼跟琴酒还有层“师徒”关系——
琴酒告诉J,他幼年时得组织培养重视,曾派他赴米跟在杰克丹尼进修过一段时间——杰克丹尼,十年如一日霸占着这个组织里最强战斗力的头衔,是个天赋极高的可怕男人。
而关于这点,J刚醒来时就领教过一些了。
就是琴酒在提到自己赴米进修的这段经历时,曾一度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大家还记得吗?“克里斯托弗·金”这个人的身份,是当年小守和拜托阿阵帮忙办的。
但你仔细想想,一个刚十来岁的孩子,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他真的有能力帮忙将伪造身份的事做到如此完美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所以当年真正办理假身份一事的人其实是杰克丹尼——他被自己的徒弟拜托后帮的一点小忙。代价是对方帮他赢了好几场赌马(浅羽守和背后支招)。不过在“开挂”赢了几次以后杰克丹尼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他又不缺这点赌马的钱,场场都提前知道答案还有什么赌博的乐趣。
不过答应便宜徒弟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毕竟对方确确实实帮他赢了一架私人飞机的钱——虽然没多久他就又把钱给“还”给赌马场了。
杰克丹尼给完假身份后,他自己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甚至在很多年以后跟搭档波尔多一起完成组织派发的任务,碰到的任务目标也叫“克里斯托弗·金”他都完全没产生任何联想——谁会一直记着自己快十年前替人办的一张假证内容啊!
直到后来他跟着波尔多去立本,在那边又碰到自己曾经的小徒弟,经对方提醒他才想起来有这回事的。
当然,别指望他会主动跟组织反应这事,说又说不清,他才不会干自找麻烦的事。
——这破组织尽布置些麻烦的任务。
此刻的杰克丹尼显得很暴躁,一路杀气腾腾地走过来时,基地里知道他名号的人全都主动纷纷避让。
自从没了波尔多打头阵冲在前面了解分配任务细节,只能自己顶上去的杰克丹尼,不知道为这个破组织操碎了多少心——好麻烦啊,好想跳槽啊!但跳槽也很麻烦,可能会被追杀。算了,还是先不跳了。
在开完上头的“作战会议”后,临走时杰克丹尼不顾旁人的阻拦,随意把机密任务的文件卷吧卷吧给带走了——他打算把这些文件扔给那个组织强塞给他的新人自己的看。
“喂。”杰克丹尼把一叠厚厚的文件扔到正在琴酒一起吃饭的J面前,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直接将接下来的任务透了个底——
“走了,我们被安排去刺杀总统。”
第139章 1000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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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特殊时刻, 人就是会产生出一种自我逃避的心态。即便已经有所预感,但只要没有真正发生,就会像鸵鸟似得假装一切都没有改变。
J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逃避某种真相——尽管以他这几天与琴酒相处下来的交情, 真要想知道那个答案就只是问一句话的事而已。
早在研究中心看到那里一些版本陈旧的电子设备时,他便隐隐有所察觉了——通常而言, 一个先进实验室里的器材设备, 应该是最能体现当代科技发展水平的地方,相比较J醒来时躺着的培养箱, 那间实验室内配备的计算机主机实在太过笨重, 电脑屏幕也显得又小又厚。简直就像……他努力不去思考某种荒谬的可能。
然而直到这一刻。
当杰克丹尼把所谓的任务详情扔到他面前时, 上面的内容这才真正打破了他的幻想。
——这是一份关于“刺杀约翰逊·雷根*”的行动计划书。
约翰逊·雷根是谁?
他曾是好莱坞冉冉升起的演员,是战时米军征兵宣传片上家喻户晓的明星;他曾是加利福利亚州的州长,更是第40任的米国总统。
雷根任职米国总统的那8年, 让米国成功摆脱了70年代末爆发的经济大危机, 他被后世称为“雷根经济学”的一系列政策计划,将米国一举拉出了经济停滞与通货膨胀的泥潭;他带领米国与苏连对抗、实施军备竞赛,大名鼎鼎的“星球大战”计划就出自他之手……他所传达的米国梦, 给予了米国民众无与伦比的乐观与信心, 他让民众相信明天会更好。
然而这样一位伟大的总统, 他的总统职业生涯却始于一场极具传奇色彩的意外开端——在他仅仅任职总统的第69天,他便遭遇了刺杀——他是米国历史上首位被枪击后还能生还、并继续任职的总统。
约翰逊·雷根遇刺的时间是1981年3月30日。
所以, 今年是1981年。
有那么一瞬间, 拿着计划书的J感觉就像眼前被人蒙上了一层黑布,有白金色的星火映射其上。
“怎么?有什么不对?”琴酒敏锐感觉到坐在对面的人一瞬间乱序的气息,提醒性问道。
“Nothing, 只是有些惊讶罢了。”J凭借超绝的记忆,将资料放到一旁空荡的桌面上, 动作流畅地重新拿起刀叉。直到这时,他眼前的黑雾才随着星星点点扩大的白光渐渐散去。
他面色如常地侧头询问杰克丹尼:“请问任务很急吗?不介意我先用完午餐吧?”
其实早在看到琴酒的那一刻杰克丹尼就不急了。他之前烦躁是嫌弃上头尽给他安排些麻烦的活计。但他现在临时起意,打起了便宜徒弟的主意,于是也拉开一旁的餐椅坐下,还有闲情随便指使了一个刚进门显然组内地位没他高的“幸运儿”,让对方帮他去领两份巨无霸套餐。
于是此刻的杰克丹尼随口回了J一句不急,头也不转地继续试图游说琴酒跟他一起出任务。
“献祭”了琴酒从而获得片刻安宁的J,终于可以抓紧这点时间的缝隙,加速思考当前的情况——
J清晰地记得他出事的时间是1999年8月7日,那是个晴朗的周六——这一天老板在召开智能全息产品的发布会,而他则选择乘坐普通国际航空公司的飞机头等舱去华国。
由于老板决定让全息终端趁千禧年之际正式上线,所以世纪末的那两年他和老板都快忙疯了,他不可能把这个时间年份记错。
1999年的米国在任总统是克林顿,当时他已连任过一届总统。按照米国宪法的规定,下一届的总统一定会换人。而通过老板的关系,加之夜晚的“见义勇为”活动,让J对米国上层的情况还算比较了解。他有听到风声说老布什的儿子小布什已经在为下一届的总统选举做准备了。因此才会冒险在研究员提问总统问题时回答“布什”——他以为按照自己死于空难级别所受的伤,就算就回来少说也得要个一两年恢复。如果猜错后来小布什没有竞选成功成为总统也不要紧,克林顿的前一任总统就是老布什,他回答错误也没什么,毕竟他“被失忆”了嘛。
——但J完全没想到现在会是在整整18年前!这个时间点甚至老布什应该还只是在任的中央情报局的局长,暂时没有参加总统竞选的打算。
为什么他会回到过去?难不成飞机爆炸时他掉进了偶然出现的虫洞?
那么这个世界还有存在小时候的他、K,还有……脊柱没有被子弹击中导致瘫痪的013吗?等他出去,等他出去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013!
对了,还有Q,Q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照正常时间线她应该还没有被K创造出来……难道是跟随他身上的电子移动设备一起穿越了时空?又因为穿越虫洞时的磁场干扰导致自身损坏,现在消失不见是去进行自我修复去了?
该死的,他应该向艾莲娜再打听一下关于这个组织是怎么发现他的事。之前能私下接触的时间太有限了,他只能紧着要紧事先问。如今离开了研究中心,他的身份档案成了机密。向这个组织的普通成员打听应该没什么效果;高级代号成员的话,则需要谨慎考虑开口询问的时机,以免对方怀疑。
或者,找个理由回研究中心?
不行,研究中心属于想回去容易,再出来的时间却难以预料,极有可能会在里面浪费更多不必要的时间。
现在最合理的计划应该是他先在外面尽可能多的搜集情报资料,等后面一月一次的身体例行检查时,再找机会向宫野夫妻进行确认。
J用餐完毕、放下刀叉,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
另一边杰克丹尼还在试图说服曾经的徒弟:“你也来嘛,难得来一趟米国就一直闷在基地里不出来透口气?到时候任务一起出,新人一起带,结束后我领你去好玩的地方……”
琴酒嫌弃地把杰克丹尼的餐盘推远一点:“首先,我想逛街可以自己去,没必要非借任务才能出门;其次,新人你自己带,谁让你把自己的搭档玩没了,我之前不是有让你滚么,搀合进这浑水很有趣?”琴酒指的是之前在立本的基地,碰到波尔多买醉耍酒疯的那次。
说到这个杰克丹尼就又恼了:“你们一个个的烦死了!整天说话跟谜语人一样,就不能直白点好好说人话?谁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啊!还有那根本就是波尔多自己想往里闯,没看见我后来都懒得跟他一起行动了么。谁知道他会是个没点B数的蠢货。”
见琴酒鼻子一哼气似要开嘲,杰克丹尼立刻在对方开口前抢先一步堵住:“我不管,反正你欠我人情,这次你得跟我一起去。”
琴酒知道对方这是在说至今没有把“‘克里斯托弗·金’是个不存在的人”这件事上报给组织。
这件事很关键。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克里斯托弗·金”这个身份已经做得足够瓷实,但假的就是假的,架不住有人从积木塔的根基抽牌。而一旦被人发现“克里斯托弗·金”这个人是伪造的,那么拔萝卜连根带土地就会牵扯出一票人。对面这个家伙的计划也会跟着全线崩盘。
也不管这里是食堂室内,琴酒掏出烟盒倒出根烟来。有求于人的杰克丹尼主动殷情地递火,琴酒也不跟他客气。
还是熟悉的薄荷味,劲道的香气一下子直冲脑门。
琴酒缓缓吐出这口从肺部过滤过一圈的烟气:“行吧。但只此一次。”
在杰克丹尼的朗笑声里,琴酒想的却是他这次带出门的银峰香烟不剩多少了,但愿能在全抽完之前回到立本吧。
360
失策了。杰克丹尼如是想着。
他没想到那个分到他手底下,理论上来说脑子恢复出厂设置的新人,居然表现得还挺有用,起码任务前期的了解准备工作搞得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早知道就不喊琴酒,这么早把小徒弟的人情用掉了。以那家伙的成长速度,现在要想让他欠点人情可是很难的。重点是——他们谈好让对方加入进来还要分走他百分之三十五的抽成。
四舍五入他这单白干。
失策啊失策。
“关于这次刺杀任务所有的相关情报都在这里了吗?”朱丽叶菲罗捧着一堆资料,进屋后径直走到私人休息室的小沙发边坐下,一副准备补课温书的样子。
“应该是咯。”甩手掌柜杰克丹尼随意答了句,他正站在墙角杆架边挑选称手的球杆,还招呼刚刚帮忙带人去领资料的琴酒快点过来陪自己开盘斯诺克。
琴酒瞥一眼正在从球袋里掏球的杰克丹尼,把自己手上那叠资料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这里是组内跟这次任务相关的全部资料。由于这次任务比较特殊,组织才同意借阅的,不允许把资料带出基地,三小时后必须归还。”
琴酒“殷切叮咛”的结果,换来对方头也不抬只一句特别疏远客套地“谢谢”。
顿时琴酒额角的青筋就跳了起来,于是某人便咧开嘴角恶意满满地追问了一句:“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朱、丽、叶?”
这下对方终于抬起头来了。
“是,我就在这里看,一定会在三小时内按时归还所有资料的。”
回答完黑发蓝眼的青年顿了顿,随即抬手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结果不想推了个空,不过他也不尴尬——最起码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我有一个提议。”
琴酒双臂抱胸,好整以暇:“你说。”
“或许,我是说或许,你们可以直接叫我‘菲罗’?”这个被组织赐予代号“朱丽叶菲罗”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解释着,“You know,朱丽叶是个非常女性化的名字,极少有男性会起这样的名字不是吗?假如我们离开基地去到外面,当面叫我‘Juliet’不就太引人注目了吗?当然,我本人是并不在意你们怎么称呼我的。只是我们在执行任务时还是以低调行事为佳,您说是吧?”
谁说自己不在意?他明明在意死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撩拨完人的琴酒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好吧,出门我会改口的——朱丽叶。”
361
望着某人长发飘飘的背影。J发誓,如果他的眼睛能发出热射线的话,某人的后背此刻一定早就被他戳两窟窿了!喜欢留长发是吧?头发都削秃你的。
心里气不过地诋毁两句后,这股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J也不清楚为什么这小子还真知道怎么挑动他的神经,就算之前真认识,应该也是损友关系吧!自己居然还能交到这种类型的朋友,真是神奇。
J摇摇头,将杂念暂且先清空离大脑,开始专注翻阅眼前的资料——
在J曾今走过的那段历史进程里,真正刺杀雷根总统的主凶,约翰·辛克里被判定为精神病患者——他在审讯时表示刺杀总统只是为了引起好莱坞女明星朱迪·福斯特*的注意。再之后他便因认定为患有精神病而免于受到处罚。
当年关于辛克里的判决,很多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都表达过不满。雷根一直都是共和党的偶像,在公众心中也具有很高的威望。而这个刺杀雷根总统的恶徒,却因为“区区精神病”就免于刑罚。甚至关于辛克里是否真的精神失常,他本人是否真的对自己的行为没有分辨力、自控力都饱受争议——此人在实施谋杀前,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自己使用证件乘坐飞机旅行、在旅馆办理入住手续。他为刺杀一事准备充分,特地选用的是击中目标后随时可能引发爆炸带来更大杀伤力的子弹。并且在整个行动开始前,留下一封写给福斯特的“情书”,里面详细完整的陈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不少人都认为他是故意留下这样未寄出的信件,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好在法庭上为自己的刺杀行为脱罪。
总之世人对雷根总统刺杀案的讨论焦点大多聚焦在凶手辛克里本人及女演员福斯特身上。极少有人猜测,或者说当时没有人发现?雷根总统刺杀案的背后还隐藏了这样一个庞大的非法组织。
根据这个组织的内部资料上显示,约翰·辛克里此人虽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但他这个人确是组织精心挑选出来的结果。
约翰·辛克里是一个有案底的人,他早就有跟踪上一任总统吉米·卡特的异常行为。当时是1980年10月,辛克里在纳什维尔国际机场因非法携带武器而被捕,彼时卡特总统就正在当地为连任竞选总统而进行拉票。但那时的联邦调查局并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在将辛克里教育过一番后,让对方交了一笔保释金,很快就将其释放了。
而就在1980年4月,第40任米国总统竞选人之一的阿曼达·休斯,在旧金山湾区的JUKE酒店因恐怖袭击事件而死亡——原本的J对这件事了解不深,毕竟当年案件发生时,他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鬼头。仔细想想似乎是有这么个事,但可能消息被当时的米国官方压下去了,所以他并不清楚这起案件的细节。
而根据这个组织目前资料里的官方对这件事的记载显示:未知杀手潜行进酒店后毒杀了休斯,期间还误杀了一位从立本赶来参加国际象棋比赛的选手。本来案件进展缓慢,但就在此案发生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休斯集团就被曝出私下进行非法人体试验。于是关于阿曼达·休斯的死亡,在各方压力下就被草草定性为非法人体试验受害者家属的打击报复。
这份官方报告的复印件真假姑且不论,但这个组织的资料里可明晃晃地写着阿曼达·休斯就是他们原本想接触“投资”的对象。而休斯本人的死亡确实是这个组织所为,但却是受多方干扰下的意外——wwwwait,这里面怎么还有他和K的出场?!
[The Jack伪装成克里斯托弗·金的样子代其赴总统竞选人阿曼达·休斯的邀约……]
……?!
带着满腔疑惑,J只能先将涉及自己的部分放到一边。
J发现即使有他的加入,阿曼达·休斯和那名立本棋手羽田浩司,应该还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去世了。但因为有他的介入,导致了这个组织在米国加州境内布置的势力全部作废。
而这个组织之所以想拉拢阿曼达·休斯,一方面是垂涎其身为全米五大制药公司之一的医疗资源,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阿曼达·休斯本人是亲立本派。
阿曼达·休斯的竞选主张是完善提升全民的医疗保险制度,保证每个生病的米国人都能看得起病。经济方面则主张与立本合作,共同打通第三世界的市场大门,以此谋求经济增长。
显然阿曼达·休斯的死亡,让这个组织头目疑似立本人的国际非法组织,正在谋划的某种计划蓝图中一块重要拼图落了空。
所以出于打击报复——或者有某种更深的利益驱动,但缺少必要信息的J暂时分析不出来——这个组织找到了约翰·辛克里这个人。
约翰·辛克里的父母对儿子平时古怪的举动感倍焦虑,于是特地从当地广告上找到一位知名心理医生为儿子进行干预治疗——心理医生的广告宣传自然是这个组织投放的,提供上1门1服1务1的心理医生也是这个组织事先安排好的——正是由那位给J进行过“洗脑”的汾酒扮演成心理医生,为约翰·辛克里提供了特殊心理咨询服务,鼓励他释放内心深处的欲望。并在治疗结束时给辛克里的父母开了个“狠方”,建议他们可以先把辛克里暂时赶出父母的家庭,以此来促使他成长成熟。
现如今独自一人在外面的世界“闯荡”的辛克里,在这个组织的精心安排引导下,已经确定了刺杀总统的计划。
杰克丹尼收到的任务,是确保辛克里顺利完成自己制定的刺杀计划,不被任何人阻挠。
“今天是几月几号?”借着这个次任务的时机,J终于将这个关于时间的问题问出口。
琴酒击出一杆,白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成功将2号球送入袋内。打完这一杆他直起身回答:“1月29号。”
“这样啊……谢谢。”J继续低头托住下巴。
还好,还有时间。
但……他到底要不要阻止这次场“名垂千古”的刺杀行动?
第140章 10001100
362
2月初的波特兰市气温还普遍偏低, 街道的拐角、写字楼的墙根依然能看到有不少堆积的厚雪。再加上从清晨开始就阴雨绵绵的糟糕天气……要不是为了上班挣钱,谁愿意选这种时候出门?
与其他行色匆匆的路人不同,拐过一个街角的一家路边精品咖啡店门口, 巨大的遮阳广告伞下正悠闲地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穿着打扮个性化到给人压迫感极强的男人。
此二人中,身材更加宽厚健美的那个, 画着全包的黑色眼线, 眼神像雄狮一样慵懒又冷厉。染成蓝灰色的短发用发蜡抓着凌乱又不失造型感的发型。在当前室外温度最高只有八摄氏度的情况下,上半身穿着一身卫衣加冲锋衣, 下半身只穿着一条牛仔裤。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腕、手指上都能看到各种不知名的繁复图腾纹身。他背着一个方形的厚长匣, 可以看到最外面的拉链袋里斜塞着一叠有点淋湿的乐谱, 所以推测长匣里面装着的可能是一架电子琴。
这个强壮男人的身旁站着另一个高个盘着银色长发,身穿高领毛衣披着军大衣的青年。他的眉毛全剃光了,眉骨处别着眉钉, 往下……几乎所有五官上都穿了孔。可谓审美极其先锋, 不过大概很是能轻易吸引一批叛逆青少年的目光。绝大多数普通人路上遇见了他,就算觉得很猎奇,但迫于其强大的气场, 顶多只敢用余光扫视一眼, 绝不敢当面有异议;即便是碰到有胆子敢盯着他的脸仔细研究的, 过渡穿刺还是十分挑战人类大脑神经的,一般人应该看不了几眼就会受不了地避开视线。
这位人体穿孔艺术家手里提着葫芦形的大匣子, 应该是琴盒吧?里面可能装着吉他或者贝斯。
精品咖啡店的室外桌椅因为阴雨天气, 即使没有淋雨也变得湿漉漉的,让人提不起坐下的兴致。所以这两个男人只是站在广告伞下避雨,顺便等他们进咖啡店里买咖啡和早餐的同伴。
在吓得第三波路人绕开自己的方向走远后, 琴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缘由同意贝尔摩得这么给我们做伪装的?”
造型相较于自己的徒弟不算夸张的杰克丹尼,嚼着泡泡糖很是无所谓道:“不是你私底下跟我说希望这次出门的伪装适合直接喊那家伙‘Juliet’的吗?”
好吧, 琴酒承认自己有暗示过,但他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意思啊!
杰克丹尼还在铮铮有词:“贝尔摩得说过,像我们几个这样优异的外形条件,除非有她每天跟着给我们做全套伪装,不然很难做到泯于大众。”但他们这次的任务算是小长期任务了,而贝尔摩得没空跟在他们后面,“所以就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只要伪装特立独行到看一眼就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也不失为一种藏匿身份的方式。”真正行动时,只需要换掉这身引人注目的伪装再稍作打扮,就能轻易避开众人视线离去归来。
琴酒眯了眯眼,感觉这么有逻辑的一长段话不像是杰克丹尼会说的话。他继续凝视着望天吹泡泡的杰克丹尼,冷不丁来了一句:“这是贝尔摩得教你说的吧?”
啪。
杰克丹尼的泡泡吹炸了,他稍显狼狈地用指甲抠粘在鼻尖上的泡泡糖,假装自己现在很忙,没空说话——他怎么可能拉下脸跟徒弟说,是自己跟人床上打架打输了,所以才不得不愿赌服输接受对方一点“无伤大雅”的改造请求吧!
而且主要吧……他也玩得挺尽兴。他就算性格再烂,也不至于人品差到下了床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的程度。
琴酒一看杰克丹尼那躲避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在心虚。以他从小对这个便宜师父的认知,当年对方打赌把他赌输出去的时候就这幅表情。
所以……这家伙怕不是被贝尔摩得给算计了吧!真的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真实生理年龄还未满20岁,以最小的年纪操最多的心——黑泽阵,此刻内心悲怆沧桑地想点烟。结果伸手往口袋一摸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他现在扮演的这个身份的主人最近正在戒烟。
是这样的,目前外出行动的三人组,他们正在扮演的人设均盗用自一些真实存在的人——某个地下摇滚乐队的成员。
这个地下摇滚乐队近期很幸运得被一家娱乐公司一次性把所有成员都签了下来,并且刚签约完就做为重点培养对象,被公司送去国外参加秘密集训了——没错,这个签下地下摇滚乐队的娱乐公司背后有黑衣组织的注资。
所以组织只需要先找到合适的人,再稍微运作了一下,让娱乐公司完成“出面签下人、将人暂且送出国”的一波操作后,就可以由组织成员顶替这些人的身份在国内行动了。
琴酒假扮的这个人,是真的可以直接喊某人为“朱丽叶”的。因为这个男人的本名就叫罗密欧。而这个男人之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另外一个男人“朱丽叶”,以及“他”最近为什么戒烟,都是因为——
从咖啡店里挤出来的一个俊俏的男人。他两只手捧着三杯咖啡,一个臂弯里夹着早餐纸袋,另一边的手腕上挂着雨伞。从细雨里急匆匆地跑过来时还不慎脚底打滑,差点在台阶处摔一跤。
“哈尼?快点~帮我接一下咖啡!刚刚洒了有点烫手……嘿!我还买了金枪鱼三明治、双圈饼干、芝士培根可颂……你看看你要吃什么?都不喜欢可以丢给我和杰克。我问过别人了!咖啡店里的店员先生告诉我,前面路口拐过去往东走200米就有一个固定早餐车,里面卖的热狗据说是当地一绝!你要是想吃的话,我们就快点过去吧!晚了万一卖光了就不好啦!”
琴酒……扮演的罗密欧,一把将手里提着的琴盒塞进旁边杰克丹尼的怀里,大步往广告伞外跨出,迎上去接过某人手里的一杯咖啡和纸袋,等对方“ba?la?ba?la”完,他呵斥的话也骂得真心实意:“怎么?下雨天就不会走路了?”
“我只是想早点飞到你身边嘛~”这个撒着娇的家伙明明是个成年男性,可穿着一身姜黄色的厚实羽绒服的他,一身鼓鼓囊囊的样子却偏偏会让人联想到一块松软面包或者一只走路一摇一摆的鸭子这类可爱的事物。
——当然,琴某人只会觉得恶寒,心想这家伙可真能装。
J被琴酒接进广告伞下面,他第一时间把咖啡递给杰克丹尼一杯,再把自己的那杯咖啡和雨伞放到室外桌上。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和手帕,重新打理起自己的有点淋湿的发型和妆容——
伪装后的J,戴上了碧绿色的美瞳遮盖其原本的瞳色。他那头黑色卷发如今被接长了,不仅被烫成弗式大卷,还染成了一种非常艳丽的红色,在俄勒冈州阴冷的冬季里就如同一朵热情盛放的玫瑰。右耳戴着链式耳坠,脸上虽然戴着大大的茶色墨镜,但依然能看出其本就出众的容貌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要不是他的身高体型摆在这里,光看脸的话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个漂亮女人。
确认自己即使发型有点塌了也依然美貌依旧,拿着自恋主唱gay剧本的J,尽心尽力扮演着自己的人设,收起小镜子后对着主唱刚刚告白成功变成男友的吉他手“罗密欧”大献殷勤:“罗密欧~!我亲爱的罗密欧!我把那家咖啡店所有能买的早餐都买了一样,快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琴酒顶着额角的青筋,抄手拿起一块双圈饼干塞进对方嘴里,皮笑肉不笑道:“谢谢你,朱利。”失策了。
感觉调戏与被调戏身份发生颠倒的黑泽阵暗自恼火。
很显然,这家伙就算失忆了,性格依然也还是那个糟糕讨人厌的家伙——某人的羞耻阈值就跟抛物线一样,只有在恰到好处的某个点才能触发他的别扭与羞耻感,但凡过了那个点他就会迅速脱离身份困扰,变成这幅破廉耻根本不要脸的样子。
琴酒嫌弃地推开某人如今显得有些陌生的脸,自己拿了块三明治后把剩下的面包连同纸袋一起扔给杰克丹尼。
杰克丹尼正一手提着徒弟的琴盒,一手拿着咖啡呢。面对扔过来的早餐袋,只能以一个难度较高的动作,像足球运动员那样用他的大胸肌接停住纸袋,以防纸袋滑落又迅速用抬手臂将其按住——
“Holy shit!快把你的东西拿走!”刚刚这一下,杰克丹尼感觉自己把可颂里的芝士都挤出来了!刚出炉的面包,里面的芝士隔着衣服都烫得他一哆嗦。
在便宜师父这里找回平衡的琴酒,接过琴盒,抽出盒子上的单肩背带,将琴盒挂到自己的肩膀上。
三人站在大广告伞下各自快速消灭早餐。
无视了杰克丹尼嫌弃那两块被压扁的可颂,嘟嘟囔囔着一会儿还要去买热狗的抗议声。
小小扳回一城的J抬起手腕内侧,用他现在这块更强调装饰性的女士手表看了眼时间——他们的火车发车时间是11:25,现在的时间才刚过上午九点,出行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那么,就让我们趁着这段空闲时间,来整理一下黑衣组织外派的行动三人组目前所在地及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打算吧!
为什么眼下这三人会出现在波特兰市呢?因为波特兰市是俄勒冈州重要的经济中心与交通枢纽。
而乌鸦军团这个国际非法组织在米国最大的基地(或者说巢穴?),同时也就是先前J醒来时所在的地方,就位于俄勒冈州东部茂密的丛林里。
俄勒冈州位于米国的西北海岸,西边就是太平洋。
这里总体而言气候温和,东西两侧由喀斯喀特山脉和海岸山脉相隔。西部沿岸地区虽天气多雨,但有深水良港,使得国内国际的海轮均可直达。便利的交通让这里的出口贸易变得极为发达,这也让俄勒冈洲成为米国极为重要的金融中心及高科技发展中心之一。全州的常驻及流动人口也都主要都集中在西部沿岸。
与繁忙的西部沿岸不同,俄勒冈州的东半部分则全部都是高原,同时拥有的森林面积占全州面积的一半。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内地干燥,夏季酷热、冬季严寒,就业机会又少的东部并没有沿海地区适宜居住。但对于一个非法组织的秘密基地来说,这里真的是再完美不过了——繁盛广袤的森林覆盖率意味着此地极方便藏匿行踪,干燥的气候则表示这里的土壤适宜下挖建造大型地下建筑。
当J从那个隐秘的丛林基地里出来时,发现自己人在米国的俄勒冈州,当时就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其他州可没有俄勒冈州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即能满足一个组织明面上开公司玩转金融界、勇闯科技圈的需求,又能满足该组织私底下就近掌控进行一些属于违法犯罪的实验与活动。
就在一天前的上午,J跟着另外两人,先从基地乘坐越野车被一个代号伏特加的成员送出森林——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尝试记住路线了,但千篇一律的树木与植被实在有些难以辨认,他不确定下次他一个人来时到底还能不能找到对方的基地。
伏特加选了一个没人又距离合适的地方将他们放下,自己开车回了基地,而他们则需要徒步前往最近的城镇。从小镇的车站买下车票,坐了大半宿的夜间巴士,凌晨才抵达波特兰市。疲惫的三人随便找了家汽车旅馆开钟点房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又要起床,因为他们今天还要赶中午的火车。
其实如果要去首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从波特兰的国际机场坐飞机直飞才是最快的选择,全程只需要飞1-2小时就可以横跨米国东西海岸。可虽然他们的最终目的地肯定是首都华盛顿特区,但他们当前需要做的是找到并跟上约翰·辛克里——他们的目标人物目前还在其他州闲逛,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监视目标人物的行动,如果对方迟迟未动,他们就得想办法敦促辛克里尽快进行他自己定制的刺杀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