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宵从房间出来,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钥匙,撑着栏杆思考回去的路。
糟糕,似乎不太记得了。
江宵沉默几秒,和系统说:“能给我指路吗?”
系统:“新手指引已经用完了,我不能再给你提供帮助。”
江宵震惊:“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我只是一个没用的系统而已。”
江宵:“我倒也……没有这么想,算了,我记得这边应该是楼梯,嗯,走下去应该就对了。”
手指扶在雕花栏杆上,温暖体温迅速被冰冷吸收殆尽,江宵瞬间感觉到了彻骨冷意,仿佛要渗进骨头般,只得再裹紧了浴衣。
再走几步,江宵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他驻足停了一会,开口道:“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
江宵心里发毛,这大晚上的,谁不睡觉还在外面游荡,该不会是凶手出来找他了吧。
江宵心里隐约有种预测,幸运星道具一共触发两次,第一次极有可能发生在晚上死人的那段时间。
毕竟他的死亡率已经高达50%,一半的概率。
而且,如果细想,江暮的话里有很多漏洞,完全说服不了江宵。
可凶手为什么没有杀他,而是杀了秦关呢?
江宵并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现在一切都只是推测。
“没有别人在,你还要演下去?”一道低沉声音带着嘲意响起,
这声音就在离江宵不远的地方,他听出是薄西亭的声音,没有放松警惕:“你怎么在这?还有,我演什么了?”
薄西亭隐没于黑暗中,看着江宵从房间里出来,东摸摸西摸摸,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样……
演的挺真。
薄西亭没有回答问题,看着江宵下台阶,扫视江宵全身,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冷淡道:“江暮不给你衣服?”
江宵只穿了件浴袍,因为出来匆忙,中间潦草系了个结,衣领敞着,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锁骨,随着他走路的步伐,露出光洁小腿。
在黑暗里,他像一块发着光的玉,无知无觉地吸引来自黑暗中的窥伺者。
江宵一哂:“是有点冷。”
江暮刚才的状态实在有点不对劲,江宵刚铐住他就彻底清醒过来,他低头看了看手铐,竟是笑了一下。
“我还在奇怪,你刚才怎么那么听话,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的声音里不含丝毫怒气,反而越发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不生气也不代表没有威胁,正相反,江宵解不开那手铐,江暮不一定解不开。
因此江宵没有跟他再说一句,转身仓促离开,连件外套都没记得拿。
江宵思考几秒,朝薄西亭的方向走去,站定,说:“你不去睡觉,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薄西亭对他的感觉跟其他几人都不太一样,应惟竹跟江暮都或多或少对他做出了报复式行为,但薄西亭却始终纹丝不动,甚至连话也不想和他多说。
这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像个鬼影似的一动不动待在漆黑冰冷的走廊,如果江宵眼睛能看见,准保会吓一大跳。
“等。”
薄西亭微微垂眸,他的眼睛平时都是深黑色,只有和他对视仔细观察才能发觉其中一抹幽深绿意,此刻他的绿眼睛却像是黑暗中的萤火,无比明显。
“等什么?”
“等你跟他复合。”薄西亭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我知道你盼着这天。”
江宵:“?”
等等。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他琢磨了会,才明白薄西亭口中的“他”是指江暮。
江宵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复合了?”
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新剧情?
“你约他来,不就是为了这个。”薄西亭冷冷道。
“那我还约你了呢。”江宵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觉得我是想跟你复合?”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点诡异。
仿佛从鬼片前奏跳转到某个恋爱剧频道。
虽然看不到,但江宵能感觉到,薄西亭周身那股沉甸甸仿佛能压死人的气场忽然消失了。
因为他这句话。
“咳咳。”江宵抱着手臂,外面实在太冷,他已经冻得开始发抖,于是直接道,“你不觉得冷吗?”
意思是既然没事,那他们不如各回各家,明日再聊。
等了几秒,薄西亭的气息靠近,在他的手背点了两下。
……什么意思?
江宵更迷茫了。
“不是看不到吗?”薄西亭瞥了他一眼,“现在又能看见了?”
江宵嘟囔:“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说着,他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薄西亭微微蹙眉,按住他的手腕,放到自己衣袖上:“抓紧。”
“迷路了我不会管你。”
莫名其妙拉着薄西亭的衣服跟他回屋的江宵:“???”
这家伙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但是不是也太别扭了,直接说“我送你回屋”不行吗?
刚一进屋,温暖气息便扑面而来,江宵僵硬的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他舒服地喟叹一声:“谢谢你送我回来,这么晚,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回到熟悉的地方,江宵就自在多了,打算先去客厅的壁炉前烤一会火。嗯?……这里怎么是墙?
房间布局变了。
“这是我的房间。”薄西亭说,“你让我回哪去?”
江宵“啊”了声:“你……怎么没把我送回去?”
薄西亭不说话了,一副“送你回来还得寸进尺”的感觉,江宵说:“那我自己回去,你住几号?应该离我房间不远吧。”
“自便。”薄西亭说完,起身离开,大概是嫌江宵碍眼,回卧室休息了。
“脾气这么烂。”江宵郁闷道,他也没招惹薄西亭啊,总觉得被嫌弃了。
但其实住在这里倒也挺好。
薄西亭虽然讨厌他,但也没到要杀他的份儿,暂时算是个安全地方。
木头燃烧后发出一股有点好闻的松香味,江宵冻僵了的大脑开始缓缓运转起来。他朝旁边摸了摸,拉过一条毯子盖在身上,靠着沙发背思考。
江暮对他所说的“事实”,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全是谎话。
查看江暮电脑,虽然解不开密码,但也并非一无所获。那个神秘的软件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还有需要密码的隐藏文件框……
江暮来这里的目的绝不简单。
江宵隐约觉得,这个副本的线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背后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究竟会是谁动的手?
江宵脑海中闪过几人进入酒店后所做的事,狂饮烈酒的薄西亭,随身带刀的应惟竹,谎称不在酒店的江暮,还有……
一个存在感不高,经常有事离开的男朋友,闻序。
他们四个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应惟竹跟江暮,这两人言论相悖,其中必定有人说谎,又会是谁?
现在看来,其实应惟竹跟江暮的嫌疑最大,一旦在江宵这里得到不在场证明,就等于彻底洗脱了嫌疑。
但对方使用应惟竹的那把刀,会是应惟竹本人做的吗?
这又存在一个问题,应惟竹知不知道有人动过他的刀。
但从这里很难继续推下去……
江宵正在出神,只听旁边有瓶盖用开瓶器掀开时轻微的“啪”声,薄西亭不知道何时坐在他的身边。
“你又喝酒?”江宵忍不住道,“也不怕醉死在这。”
“你又知道了?”薄西亭瞥他一眼,漠然道。
“看不到,猜的。”江宵没好气道,忽地觉得现在是个套话的好时机,“你现在不会还觉得我是凶手吧?”
“你不是么。”
“有我这样的凶手吗?路都不记得,还得靠别人指路。”江宵说,“停电那会,你们不是都去储物间了,没看到什么吗?”
“江暮这么和你说的?”薄西亭仰头喝下一口酒,连猜都不猜,“但很可惜,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屋里很黑,当时情况很乱,储物间的门关着,有人进来,我出去查看情况。”
“那个侍者挡在门口,一直说‘别碰蛋糕’,很吵,盖过了很多声音。”薄西亭微微眯起眼睛,深绿眼瞳十分幽暗,“我怀疑他被人指使。”
江宵将情况记在心里,又问:“还有什么?”
“没了。”
“就这么简单?”江宵明显不相信,“你再想想,还有什么?”
“该你说了。”薄西亭道。
江宵一愣:“我……说什么?”
“说停电的几分钟里,你在做什么。”
“我当时就坐在沙发上,听到你们说停电了。但对我来说,停不停电都一样。”江宵语速极其正常,丝毫不带卡顿,“我一直坐着,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跟应惟竹接吻?”薄西亭说。
“是……是啊。”
薄西亭听到这句话,轻笑了一声。
江宵一愣:“你笑什么?”
自从见面,薄西亭就对他横门冷对的,别说笑,连温声细语都没有,这时候突然一笑,笑得江宵都有点害怕。
“没什么。”薄西亭的语气恢复冷淡,“我只是突然明白,你其实谁都不在意。”
“谈恋爱这种事情对你而言,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什么时候逢场作戏了?”江宵不解地说,“虽然我们分手了,但交往期间,我是认真的。”
“是吗。”
薄西亭话语里有着化不开的冰冷意味。
“那为什么,你以为是应惟竹在亲你。”
“分手后,连我的吻都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