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途中,年轻女人贴着他的胸膛,纤细的胳膊在精悍的腰身上缠绕。脑袋瓜不老实地拱来拱去。
“首长!可算找到你了。”
小郭上气不接下气地打了招呼。见首长怀里抱着一位姑娘,忙伸手说:“首长,我来抱吧。医务兵都在下面准备好了。”
顾闻山淡淡地瞥他一眼:“拿上包,别的不用了。”
他越过小郭往临时驻扎的帐篷里去,偶尔会有战士和村民走过。顾闻山发现他们频频往这边看,发现女人纤弱的脚腕和玉葱般的脚趾露在军大衣外面。
鞋呢?
他单手托起她,扯了扯衣摆确定盖住后,继续往前走。
小郭在身后啧啧称奇,昨天他的首长救人的时候还是一个肩膀扛一个。从山上下来以后,两个人肉沙袋蹲在地上吐了好久。
什么时候懂得怜香惜玉了?
“小郭,提炉子过来。”
“是!”
小郭屁颠颠找炉子生火去了。
顾闻山的帐篷作为指挥部是最大的一顶。办公桌对面是行军床,累了往上面一躺,也不在乎隐私不隐私。
今天不一样了,小郭弄完热腾腾的炉子,还没挨边,又被使唤着叫穆颖同志过来,替女同志换衣服。
穆颖听说山上有位落难的女同志被救下来,正在往这边来,看到行军床上裹着顾闻山军大衣的香栀,转头跟顾闻山他们说:“把帘子拉上,不许往里面看。”
顾闻山二话不说起来拉帘子,背着身子隔着帘子站定,他的身影高大如山,让穆颖多看了两秒。
香栀还在睡梦里,每年这个时节她都能睡整个冬季。
她发觉有人动她,又缠上去闻了闻。
“啊...不香了。”她的花露应该是香极的,可是没了,被流氓吃掉了早就被融合了。
穆颖红着脸给她套上小背心,滚圆的胸脯贴在身上,让穆颖吃醋不已。
穆颖在绝美的酮体下自愧不如,接触到的肌肤比剥了皮的鸡蛋都要细腻水灵,而且还不停地往身上缠,这谁受得了。
她使劲拿下缠绕的小臂,听到陌生女人说她“不香”,穆颖深深吸口气,惊讶地发现对方身上萦绕的香味竟与顾闻山很像。
穆颖想,顾闻山抱着人下来,肯定会把身上的气息沾染过去。对方不过比别的受灾群众漂亮,还是不要胡思乱想。要被顾闻山知道,肯定又会冷下脸。
“疼。”
穆颖甩开香栀的小臂,在香栀的轻呼下,发觉手臂上留下淡红的痕迹。
“抱歉。”穆颖迅速给她套好衣服,又把包裹里的棉袄盖在被褥上。
隔着帘子,顾闻山突然问:“怎么了?”
穆颖忙替香栀拉下衣袖:“没事。我出来了。”
顾闻山于是掀开帘子,提着炉子放到香栀旁边看了眼,扭头跟穆颖说:“谢了。”
这就没了?
“用不上你替她道谢。”穆颖迟疑地说:“你们孤男寡女,不然我留——”
石志兵站在帐篷门口打断说:“算不上啊,我跟小郭还在呢。你不是还有工作?忙去吧。”
“行,够可以!”穆颖气呼呼出门离开,差点撞到进门的小郭。
香栀在梦里迷迷糊糊,再次嗅到花露的味道,抬起胳膊挥了挥,又抖了抖。每次这样花露都会出现在叶片上。
顾闻山以为她醒了,刚过去就被揽住脖颈。
他赶紧拽着往下放,又听香栀带着哭腔说:“我的花露,你吃了我的花露。”
“花露?我不认识你,更没拿你的东西。”拉拉扯扯不像话,顾闻山怕伤到她,没好使劲挣脱,反手拉上帘子。
他不得不垂眸凝视着她的颈间,动了动喉结低声说:“醒了吗?”
香栀哼唧一声,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兽,又要往顾闻山怀里拱。
“看起来没事。”顾闻山往后退,想把女人重新按回行军床上。可她哼哼唧唧偏往他身上撞。
石志兵在外面咳嗽了两声,接着有其他军官过来报告工作。
顾闻山按住不老实的小手在腹部,单手压着控制住。他不欲与女同志过于亲密,松开香栀见她又疲惫的昏睡过去,便离开隔间。
“等她醒了带我车上,我有事问她。”
“明白。”
***
香栀浑身滚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外面已经开始转移灾民。
应该没有人死掉,不见哭声。
她看看陌生的帐篷,掀开被子发现热水袋在脚下还暖和着。床边的炉子放着铝饭盒,里面冒着饭菜的香气。
“花露...”香栀口腔还有甜蜜的味道,是错觉吗?
外面传来石志兵的声音:“醒了?赶紧把东西吃了,吃完我们要回部队去。”
香栀坐起来辫头发,手艺马马虎虎,小嗓子却细声细气地说:“同志,请问你们是114部队的?”
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石志兵不免放轻语气说:“是114的。”
香栀雀跃地想,她岂不是坐着顺风车就能找到顾闻山啦?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挺好,算你命大。快趁热吃。”
“好。”
“欸,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山上?”
香栀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到搪瓷杯上,随口说:“渴的。”
石志兵静默几秒,漫山遍野的雪不够她吃的?
铝饭盒半新不旧,主人刷洗的锃亮。里面有油渣子炒土豆丝,还有醋溜大白菜。
她筷子用得不好,吃完饭外面卡车已经走了两批人。
乖乖吃完饭抿了口水,欢欣地等着去114找到顾闻山,盘算着定要先阉再嘎巴嘎巴吃掉他。
石志兵出来进去的走了两趟,好不容易等这位同志吃完饭,走上前拿过铝饭盒说:“走吧,车停在外面等着了。新棉鞋是给你的。”
香栀低下头,看到女士棉军鞋,细声细气地说:“谢谢你的饭盒还有你给的鞋。要不我把饭盒刷了再给你吧?”
“不用不用,每位群众都有饭吃,都是一样的。”
石志兵哪敢揽功,虽然面前的女同志漂亮的跟仙子一样,但越是这样越要保持距离:“另外鞋不是我给的,反正对于受灾群众我们都有照顾,你不用特意感谢哪一位。”
主要是怕知道谁给的黏上去,也不是没发生过。
香栀颔首微微一笑,将垂下的碎发挽在耳后,然后弯腰穿上棉鞋。葱白的脚指头在里面顽皮地拱了拱,好暖和!
顾闻山在驾驶座窗户看到香栀出来,往她脚上瞅了眼,却微微皱了下眉,然后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接过铝饭盒。
石志兵打开车门叫香栀上车,阴差阳错挡住顾闻山的脸孔,让兴奋上头的小花妖没发现要找的人近在眼前。
而香栀脚上的鞋带系的乱七八糟,之前穿的瓢鞋不用系带,开始鞋有点大,只能趿拉着穿,还是尤秀给她做了脚背搭扣。
后来秦芝心给的棉鞋是筒子靴,拽着筒边使劲蹬进去就好了,哪有这样复杂的丝丝线线。可惜打架打丢了,不知道被雪埋到哪里去了。
她琢磨着别被鞋带绊倒了,眼睛没往上看,直接跟着石志兵上了吉普车。
不用说,这辆车肯定去往114部队的。
嘿嘿。
她偷偷砸吧砸吧嘴,这样的细微动作没有逃过看着后视镜的狭长眼眸。
顾闻山心想着,小姑娘该不会在回味人工呼吸吧?
虽然面无表情,还是下意识地挪开落在红唇上的视线,摸了下风纪扣。
吉普车慢慢驶出营地,在山路上缓慢行驶。
积雪的道路两旁,还有不停清理的战士们。为了赶紧转移受灾群众,他们日夜不停地工作着,自己肩膀上的积雪都来不及清理。
香栀望着窗外,感叹人类的凝聚力与奉献,完全跟自私的小妖精们不一样。
顾闻山也是因为救人才受伤的吧?这样想想,浑身是血的他也不那么可怕了。
香栀给自己打气,她一定要扬眉吐气地回到花谷,不能事到临头又怂了。
可是...
他太厉害了,居然真吃了花露,会不会反过来再把她给吃了?
香栀缩头缩脑地靠在门边,捂着小心脏安慰自己,不可能,哪有吃小妖精的人类呢。
呵呵...呵呵。香栀干笑了几声。
顾闻山一边开车,一边后视镜看到她的小脸变来变去,脑袋瓜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好东西”。
这时石志兵在副驾驶扭头问香栀:“同志,你是哪个村的?”
每个村安顿的地点不一样,问清楚好送她下车。
香栀老实巴交地抱着包裹说:“我是烟霞村的。”
顾闻山的老家?当兵的就他一个吧?
石志兵顿了顿,扭头看了顾闻山一眼,见他也在意地往后面瞥了眼。
应该不是吧。
秦芝心女士不是说要亲自送来么。
石志兵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又问:“那你上哪去啊?”
香栀理所当然地说:“我去114部队呀,真好咱们顺路。”
石志兵又看了顾闻山一眼,唇角抽动地说:“探亲还是找工作?”
年前114公开招了一批社会职工,难保听到这个消息过来的。
香栀再次打破他的幻想,美滋滋地说:“我是探亲呀。”
这下换石志兵结巴了:“你你你找谁探亲?”
香栀看着又拿饭又拿鞋的军官,知道自己很招男同志喜欢,顿时敏感起来,掐着小嗓子阴阳怪气地说:“能找谁,找我男人呗。你们救了我,回头让他请你们吃肉,他可大方呢。”
石志兵咔咔咔转向顾闻山,又咔咔咔转向香栀,还没等他开口,香栀拽着麻花辫尾,扭扭捏捏地瞅着他。
石志兵僵硬地没说话,就怕她又说出振聋发聩的话。
反而开车的顾闻山忽然问:“你男人叫什么?”
香栀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张口就说:“我男人呀,叫顾闻山。你认识吗?
顾闻山紧捏着方向盘,还想着要怎么戳穿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女同志。又听她扭扭哒哒地说:“不过不管你们多大的官儿,反正我俩感情可好了,谁不能插足!”
“老顾,看路看路!”石志兵嚎起来,差点抢过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