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BA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白月光她好心机 > 120-126
    第 121 章   咫尺

    随着太阳渐渐西沉,天边的颜色也逐渐加深,路灯一盏接一盏地点亮。

    天空泛着柔和的橙红,温暖的暮色与高楼大厦玻璃幕墙所反射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描绘出绚丽画卷。

    正值下班高峰期,街道上川流不息,黑色轿跑在拥挤的车流中优雅穿梭,流畅的线条与低矮的车身格外引人注目。

    目光专注地望着前方,沈汀寒动作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眸底的情绪复杂而又纠结。

    搭在膝盖上的手掌虚握着。

    抿紧樱唇,沈觉夏时不时就会偷看她一眼。

    “小夏,你不要多想。”敛眉,沈汀寒忽然开口。

    手指抠着甲缘的软肉,转头看向窗外的夜景,小兔子轻声回道,“我知道的,姐姐你安心开车吧……”

    虽然她清楚——

    沈汀寒亲自开车是担心她的安危。

    可是…只要她一想到待会儿三个人要同时待在封闭的车厢内,她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随着车子逐渐减速,发动机的声音慢慢变柔,最终归为寂静。

    二月底的空气里夹杂着几丝凉意。

    这苍蝇在说谁,听见这话的人心里都明白,沈汀寒暗暗咬牙,好歹绷住了表情,助理却露出了不忿的表情来。

    江家这位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沈总是什么身份的人?竟然被她比作苍蝇。

    沈觉夏背靠在床头,神色淡淡地看着江轻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好像还没放学吧?”

    她明明让江轻澜去上课,这人却在上课时间跑来医院,还一来就这么大的火气。

    “我的手受伤了,来医院包扎,顺便上来看看你。”

    江轻澜伸了伸自己的手臂,示意她看手臂上的绷带,以此来证明,她并没有说谎。

    “好好的上课,手怎么会受伤了?该不会是你自己弄伤的吧?”沈汀寒嗤笑了一声,她说这话也只是为了嘲笑江轻澜,其实心里并不这样认为。

    沈觉夏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旁人不清楚,她却知道,江轻澜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她愿意,别人根本伤害不了她,甚至很有可能,这伤就是她自己弄上去的。

    这疯子为了缠着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沈汀寒任她拍打,她好脾气地说:“就是想解除婚约。”

    沈汀寒本来无所谓这场订婚,梦里父亲问她,要是不愿夏,这场订婚作罢,是她自己同夏的,因为那时候她的世界除了钢琴,嫁给谁都无所谓。而龙沐辰向她保证过,就算是婚后也会给她最大的支持。

    她眼神暗沉,要是知道沈露沈喜欢龙沐辰,她可能就不会答应了。

    偏偏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说,事后又在恶心人。

    沈觉夏手指划过她的眼睛,那双乌瞳如暗夜的碎星子,“想什么呢?表情这么难看。”她冷嗤道:“就你家的那些事,要不求求我?”她贴近沈汀寒的耳边,喃喃私语:“我帮你把他们全杀了好不好?你也不用为此费心了。”

    沈汀寒沉默半响,看到沈觉夏眼中流露出的杀机,她是真想杀人,而她也有这个本事。

    伊万诺夫家的交易本就是建立在血腥之上的。

    她伸手盖住沈觉夏的眼睛,把人抱坐到了自己腿上。宽大的车厢,就算这样坐也顶不到头。

    沈觉夏扑腾脸又红了,“你,你又干什么?”小嘴嘀嘀咕咕的,“不是觉得我重?”

    看来她还是有些介夏沈汀寒抱不动她的事实。

    沈汀寒保证道:“我会加强锻炼的。”她把沈觉夏的头按在胸前,“你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哼!”沈觉夏贴在她的胸口,听到沉稳的心跳声,她突然蹭了蹭,小声说道:“也不大啊。”

    沈汀寒按着她脑袋的手一顿,磨牙问道:“你说什么不大?”她总有办法调动她的情绪。

    沈觉夏无辜道:“胸啊。”

    “你大吗?”沈汀寒推开她的脑袋,低头问她。

    沈觉夏亮晶晶的,“我还有Bcup的。”

    “挺骄傲?”

    沈觉夏点头。

    沈汀寒气笑了,揉乱了她一头金发。

    路上,沈觉夏顺便去服装店买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沈汀寒陪她换衣服时才发觉那一身繁复的裙子藏了多少武器,怪不得这么重。

    换好衣服,沈觉夏出来跳到她的背上,轻得宛如羽毛,让她不由得颠了颠。

    “我重不重?”沈觉夏故夏问道。

    沈汀寒无奈道:“不重,很轻。”

    沈觉夏搂住她的脖子,“算你识相。”

    两人这才又坐车回沈汀寒家。

    路上,林肯车后座的可视电话响起,沈觉夏在座位上按了一下,保镖提醒道:“大小姐,有人跟踪我们。”

    沈觉夏慵懒地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交给沈汀寒。

    “搞清楚是什么人,无关紧要的人跟着就跟着吧。”他们入境时向华国递交了一份保证,保证不会在国内乱动用武力,否则这将是一起外交事故。

    不过,沈觉夏眼神暗含精光,接过沈汀寒递来的酒。要是对方先出手,他们只是自卫反击可就说不准了。

    “在想什么?”沈汀寒把红酒瓶放到一旁的置酒架上,感觉沈觉夏身上的气息又变得危险。

    沈觉夏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鲜红的酒液沾湿她的唇瓣,她看向沈汀寒。

    沈汀寒手指拂过红酒瓶,掂起酒杯。

    她皱眉看了看,又放下。

    “不喜欢喝红酒?”沈觉夏不回答反问,她摇晃着酒杯,等待红酒中的单宁与氧气产生奇妙的反应。

    沈汀寒说道:“空腹喝酒不太好。”

    沈觉夏看她嫌弃的表情,微拧的眉头,心头一动。

    “你在关心我?”

    “是。”沈汀寒有些时候直沈的可爱。

    沈觉夏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其实也很可爱。眼睛弯起,嘴角微勾,不像往日的似笑非笑,像只猫儿一样打开蜷缩的肚皮,让沈汀寒想上手挠一挠。

    “可我离不开酒精怎么办?”沈觉夏勾着下巴,无辜地看她。

    那眼神纯真中透着一丝欲望,像在伊甸园里被欲望勾引的夏娃。

    沈汀寒不由得放低了声音,手指摸上了沈觉夏的肩膀,“不喝了?”

    沈觉夏把酒杯放到她的手里,“你想让我喝吗?”

    沈汀寒诚实的摇头,“你可以在饭后喝一点。”

    沈觉夏问她:“那你家里有准备好我喜欢吃得饭菜吗?”

    沈汀寒回答:“有。”

    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因为沈汀寒家到了。

    沈氏在郊区有一块地,基本沈家人都住在这里,偶尔外出住在其他房子里。

    江轻澜大步走进来,在沈汀寒身边站定,脸色沉沉地看着她。

    沈汀寒手里还拿着那个苹果,“你挡光了。”

    上次江轻澜倒水在她头上,最后也没弄个明白,她又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自己狼狈的模样。再加上江家人一直强调,江轻澜还是个小孩子,如果她再计较的话,倒像是她在欺负小朋友一样。

    虽说这件事情好像已经过去了,可她心里一直都不太舒服,对江轻澜也越发不喜欢。

    江轻澜才不管沈汀寒怎么想,她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苹果皮,还有上一个苹果的尸体,哼了一声,冷淡道,“这么丑的苹果,你也好意思拿给觉夏吃。”

    “丑不丑不重要,重要的是,觉夏喜欢就够了。”沈汀寒说完,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沈觉夏,“小狐狸,你尝尝。”

    沈觉夏顶着两个人的目光,正想伸手接过去,江轻澜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使劲儿一抓,就将苹果抢了过去。

    她也不吃,就拿着看了两下,然后十分平静地说道,“仔细一看,这苹果果然长得丑。啊,觉夏,我刚才包扎的时候,手好像不小心碰到药水了,忘记洗手了。不过,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这是沈总亲自给你削的。”

    沈汀寒嘴角一抽,沈觉夏的洁癖她算是清楚,她的手干干净净的时候,摸了苹果,沈觉夏都不肯再吃,更别说沾了药水。

    果然,沈觉夏眉头一皱,“算了,我好像肚子不太舒服,不想吃了。”

    江轻澜啧了一声,好像十分遗憾,“沈总,苹果还你。”

    沈汀寒没接,“小狐狸不吃就扔了吧,我也嫌脏。”

    江轻澜当着她的面将苹果扔进垃圾桶,发出砰的一声,也让沈汀寒脸色更加难看。

    “小狐狸,你每天都过得这么辛苦,我看了真是心疼。”沈汀寒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江轻澜一眼,分明是在说她。

    江轻澜不甘示弱,“假如沈总不在这里的话,我和觉夏会过得非常幸福,觉夏已经很累了,还要抽出时间来应付你。”

    沈汀寒没说话,她仔细看了看沈觉夏的脸色,“小狐狸,今天陪我聊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快休息一会儿吧。”

    沈觉夏不觉得累,她本来还想看个热闹,结果这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只会吵架,还都说些没营养的话,十分无聊。

    沈汀寒这样说,沈觉夏便顺势躺了下来,“那好吧。”

    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取悦了沈汀寒,沈汀寒不想留在这儿看江轻澜的臭脸,她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沈觉夏目送她离开,门还没关,江轻澜就伸出一只手,将沈觉夏的下巴掰过来,“不许看她。”

    这话她之前就说过,沈觉夏垂眸,就是不看她,“这也不许看,那也不许看,你管的有点儿太宽了。”

    “你只需要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她们没有我好看。”

    沈汀寒听见这话,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冷哼一声,大步离开了。

    江轻澜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沈觉夏的嘴唇,“觉夏,我的脾气不太好,你别招我。”

    明知道她讨厌沈汀寒,也讨厌她和沈汀寒待在一起,沈觉夏还故意把沈汀寒放进来,分明是为了气她。

    沈觉夏心里涌起一阵不耐烦,伴随着深深的厌恶,她扭过脑袋,挣脱了江轻澜的手,“我困了。”

    江轻澜脸色铁青地看着她的后脑勺,自个儿生了好久的气,最终还是没对沈觉夏说什么。

    反正这人从来都不待见她,连个陌生人在沈觉夏那儿的好感度都比她高。

    江轻澜目光落在微微渗血的绷带上,大概是刚才动作太大,伤口又裂开了。

    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当然更不会考虑别人。

    要是有人敢觊觎她的宝贝,她一定会亲手解决那些人。

    萧冉没能从江轻澜这里得到沈觉夏的消息,但她问了沈觉夏的同桌,得知沈觉夏生病了,正在医院治疗。

    萧冉本想跟沈茗说一声,转念一想,沈茗是沈觉夏的妹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想来只不过是不愿意告诉她罢了。

    若是在之前,萧冉或许就顺着沈茗的意思,不再过问,可最近父亲跟她提了几次婚约的事情,都被她躲过去了。

    她想着,沈觉夏兴许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这件事也该让对方知道,如果沈觉夏肯出面拒绝她父亲,自然是最好的。

    江轻澜手受了伤,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教室,萧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守着沈觉夏呢。

    她不想和江轻澜撞上,免得平白增添麻烦,便专门趁着晚上江轻澜不在,偷偷摸摸地过去了。

    门口守着江轻澜留下的保镖,因为上次的事,他们对病房进出的人越发谨慎,起先怎么也不肯放萧冉进去。

    沈觉夏本来也没睡着,系统又告诉她,萧冉来了,她干脆坐起来,让保镖放人进来。

    保镖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把人放进去了,不过立马就有人给江轻澜打电话。

    江轻澜才到家,凳子都还没坐暖和,就听保镖说,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进了沈觉夏的病房。

    她气得差点儿没把手机扔出去。

    总有令人恶心的苍蝇围在觉夏身边,防不胜防。

    江轻澜冷笑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

    萧冉一个人去见觉夏,也太无聊了,不如她找个人陪陪她。

    江轻澜垂眸,随手给沈茗发了条消息。

    总该让沈茗也看看,萧冉是怎么纠缠她姐姐的。

    沉默片刻,沈汀寒才道:“没有想开。”

    感觉自己再随便乱猜。

    很有可能——会惹怒眼前的美人。

    拉着沈汀寒的手臂摇了摇,熟练地撒着娇,小兔子眨眼问道:“姐姐,你就告诉我嘛~”

    拿起桌角的圆镜,沈汀寒垂眸说道:“因为镜子。”

    “镜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难得有点害臊,沈觉夏愉悦地晃动尾巴,“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

    “小夏现在很开心。”

    第 122 章   橘色

    温热的水汽在浴室升腾。

    小声哼着歌,沈觉夏捧起浴缸里的橘色泡泡。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令她焦头烂额的难题就这样迎刃而解,甚至——季知节还因此得到了姐姐的认可。

    虽然姐姐最后也没有承认,但她还是觉得姐姐对季知节改观和季知节处理这次舆论的方式之间,有绝对的联系。

    不知道季知节这次回国会呆多久,等泡完澡以后,她要下楼好好问问……

    与此同时。

    别墅一楼的客房。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大理石地板上,形成一片片银色光斑,舒适的皮质沙发静静靠在窗边,圆形茶几摆着两杯温度正好的红茶。

    手里捧着一本书,偶尔端起红茶,季知节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了窗外被风吹落的叶片上。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门缓缓推开,沈汀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江轻澜的手还在流血,她也沈不上旁人的眼光,匆匆往校门口跑,火急火燎的,把保镖都吓了一跳。

    “大小姐,您这是…”

    怎么上个课,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江轻澜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没事,是我自己弄的,去医院吧。”

    饶是保镖见多识广,也被她这个操作搞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又说没事,又要去医院,还是自己给划伤的,大小姐到底图什么呢?

    江轻澜原本想等到医院以后,让沈觉夏先看一看自己的伤口,以此证明她并不是想要逃课,而是有充分的理由,不得不留在医院。

    可随后她又想到,沈觉夏连她自己的血都嫌弃,要是看见自己的伤口,大概也是恶心多过心疼。

    江轻澜嗤笑了一声,搞不好沈觉夏只会觉得恶心,毕竟那人对自己向来冷漠,大概是不会有心疼这种情绪产生的。

    她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保镖,“有湿纸巾吗?”

    刚才拿来遮盖伤口的纸巾,早就被鲜血给染湿了,粘在伤口上,江轻澜面不改色地撕下来,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保镖有时也很佩服她,虽然江轻澜做事老是让人摸不到头脑,但不得不说,她是真的狠,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保镖用最快的速度买了湿纸巾回来,江轻澜扯了两张,仔仔细细地将伤口旁边的血液擦拭干净。因为她的动作有些粗鲁,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保镖欲言又止,大小姐偶尔做事,简直不像个女孩子。如果是普通女孩子受了这样的伤,恐怕早就疼的流眼泪了,她倒好,像是生怕自己的伤不够严重一样。

    江轻澜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在教室就敢做出自残的举动,就更不会在乎保镖怎么想了,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过程是什么并不重要。

    不过这会儿她还没想到,在医院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场景。

    沈汀寒还在给沈觉夏削苹果,她没做过这种事情,一刀削下去,果肉缺了一大块。

    沈觉夏笑了一声,“你是打算给我吃苹果核吗?”这是他能现场观看地东西吗?!

    芬迪脑子咯噔一声,双眼无神,寒显傻掉了。

    沈汀寒被迫拉近她与沈觉夏之间的距离,沈觉夏舔了一下上唇,两人呼吸交错,她凑近沈汀寒笑道:“你知道的。”我想干什么。

    两人唇距可能只有几毫米的距离,清晰到沈觉夏卷翘的睫毛有几根,沈汀寒都能数清。

    沈汀寒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被迫弯腰,她冷淡转头,眉毛不适地拧起。

    “不知道。”她说,“放开我。”

    “阿嘞?”沈觉夏苦恼道:“你不知道?这可怎么办?”

    沈汀寒身子往后仰,“放开我。”她挣扎。

    沈觉夏气恼地鼓鼓脸颊,她脚一盘就攀住沈汀寒的腰,沈汀寒差点被她拉倒,多亏了这些时日为了世界巡演她天天的锻炼。

    她靠着扶手撑起身子,身上裹了只树袋熊。

    “下来。”沈汀寒低头望她,声音里寒显不悦。

    “不!”沈觉夏咬牙。

    芬迪只觉得脑袋宕机了。

    啊?啊!发生了什么?

    不是强取豪夺吗?这幅小学鸡过家家的赌气画面是什么情况???

    这时一位女仆突然出现,挡住了芬迪的视线。

    “小姐和沈小姐还有事相谈,不如您去花园逛逛?”

    芬迪僵硬地看着女仆,脖子嘎噔嘎噔的转不过来。

    又听到那边传来。

    “下来。”

    “不。”

    “你到底下不下来”

    “我不。”

    弱智对话

    芬迪尬笑一声,“好好好。”

    沈汀寒手拖住沈觉夏的屁股,沈觉夏腿盘在她的腰侧。

    为了防止掉下来,还用手勾住她的脖子。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服气。

    四周的女仆气氛快活,显然已经适应了沈觉夏有些时候的突然抽疯。

    沈汀寒咬牙。

    虽然她有锻炼,身上的人也不重。

    但她只是一个钢琴家,不是什么运动员也不是什么大力士。

    已经快承受不住身上的重量。

    她最后低头威胁道:“再不松开我要放手了。”

    沈觉夏鼓鼓脸颊,腮帮子圆圆的吐出一口气,她瞪着沈汀寒冷淡的神色,突然搂紧她的脖子,腰上用劲,屁股一弹就咬上了沈汀寒的脸蛋。

    “嘶!”

    沈汀寒手上一松,沈觉夏好端端地站在地上。

    她露出一口小沈牙冲沈汀寒直笑。

    绿眼睛闪动着恶劣的光。

    沈汀寒手摸上脸颊,一手的口水,还有几个小凹陷。

    她拧眉叫道:“尼娜小姐”

    “叫我觉夏,我叫沈觉夏。”

    “觉夏?”沈汀寒疑惑道。

    “对!”沈觉夏终于高兴了,“这是我的原名。”

    她歪头看向沈汀寒,“你需要锻炼。”

    沈汀寒不语。

    沈觉夏继续笑眯眯看她。

    沈汀寒问她:“这就是你想要我做的?”

    沈觉夏拄着手杖往前走,“我要你锻炼好了,再抱我一次!这只是其中一个条件。”

    “还有呢?”沈汀寒冷静道。

    沈汀寒啧了一声,“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熟练,你得理解我。”

    随后她下刀便轻了一些,不过还是削得不好看,就像一个不规则的多面体,面与面之间的接缝处十分锋利。

    好不容易把苹果皮削干净,沈汀寒拿着苹果左看右看,颇为满意,“虽然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削的也不算丑吧?”

    沈觉夏沉默不语,沈汀寒将苹果递给她,“尝尝看。”

    沈觉夏抿了抿唇,刚才沈汀寒和苹果作斗争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此刻却看也不看苹果,只摇了摇头。

    “我已经把皮都削干净了。”沈汀寒晃了晃苹果,“你还要怎样?”

    沈觉夏认真地看着她,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可你刚刚削皮之前没有洗。”

    沈汀寒感觉自己太阳穴跳了一下,她忍着脾气,沉声道,“这不重要,皮都已经削掉了,你又不吃皮,洗不洗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的手摸到了苹果皮,也接触到了果肉…”

    爱谁吃谁吃,反正她是不会吃的。

    沈汀寒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人就是嫌弃自己手脏呗。

    她堂堂一个大总裁,亲自给人削苹果,还要被嫌弃手脏,要是被付珂知道了,恐怕能笑话她一辈子。

    沈汀寒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她看着沈觉夏唇红脸白,柔弱惹人怜爱的模样,再大的火都发不出来了。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纵容和宠溺,“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沈觉夏舔了舔唇,嫩红的舌尖一闪而过,被勾住了沈汀寒的目光。

    她无辜地看着沈汀寒,“这不是常识吗。”

    她都没亲手削过水果,哪儿知道什么常识。

    沈汀寒投降了,“好好好,是我没常识,我重新削一个好不好。”

    她将手里的苹果扔进垃圾桶,又重新拿了一个,放下水果刀往外走。

    助理在门外等她,见她出来,连忙迎上来,“沈总。”

    沈汀寒冲她晃了晃苹果,“你去给我买两瓶纯净水,然后再拿两双一次性手套,要快。”

    这小祖宗规矩多的很,万一待会儿又说她洗苹果的水不干净怎么办,她把一切都安排妥了,沈觉夏总挑不出毛病来。

    助理懵了一下,她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总,要亲手削苹果?

    “愣着干什么,去啊。”

    助理哦了一声,匆忙往外跑,生怕耽误了沈总讨好小情人。

    没错,助理坚信,里面的人一定是沈总的新任小情人,而且还是特别受宠的那种。

    瞧瞧,小金丝雀恃宠而骄,仗着自己生病,还敢指使沈总做事。

    不过嘛,助理回想起沈觉夏惊人的容颜,又觉得正常,长的好看的人,总是能得到很多优待。

    折腾了一圈,沈汀寒带好手套,拿着用纯净水洗过的苹果,慢慢地削皮,不求快,但求完美。

    沈觉夏也不嫌烦,等了这么久,脸上没有不耐烦,还好像很好奇,一直盯着沈汀寒的动作看。

    沈汀寒有种紧张的感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刀,越发小心起来。

    江轻澜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就往楼上跑,远远就看见几个陌生人守在旁边,她留下的保镖则像是没看见一样,任由这几个人站在门口。

    江轻澜心里一沉,她大步走过去,保镖看见她,连忙鞠了一躬,“大小姐。”

    江轻澜没说话,她将助理从头打量到脚,“你是谁。”

    助理挺直了背,“您好我是沈总的助理。”

    沈总,又能来看沈觉夏,江轻澜立马猜到了是谁,她脸色更加难看,瞪向保镖,“你们都是死的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谁也不许放进去?”

    保镖为难道,“可是沈小姐说…”

    江轻澜咬牙,沈汀寒能进去,肯定是沈觉夏允许的,她手指收紧,扯到手臂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

    “一群废物。”

    江轻澜深吸了一口气,手落在门把手上,助理被江轻澜的保镖挡住,也不敢拦她,只能暗自祈祷,沈总不会和江轻澜打起来。

    江家这位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江轻澜进去时,沈汀寒正削好了皮,刀还没放下,沈觉夏坐在床上,乖乖地看着她。

    听见声音,两个人同时抬头看过来,沈觉夏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沈汀寒则是冷下脸来。

    “觉夏,我不在,有苍蝇来了,你也不赶走。”

    见她答应得这样轻松,略微皱眉,季知节迟疑道:“你为什么……”

    向前一步。

    将脸埋在她的身前。

    声音被布料隔得闷闷的,揽紧她的腰肢,沈觉夏软声说道:“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偏心。”

    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最后,季知节却只是顺了顺她的发丝。

    “你和姐姐是不是打算要做什么?”知道自己在姐姐那里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仰起小脸,沈觉夏盯着季知节问道。

    “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跟她在某些事情的方面想法一致。”沉默片刻,季知节掐头去尾地回道。

    “这件事和沈从钧有关系?”

    望着她澄澈的眼眸,说不出谎,季知节只好垂下长睫。

    第 123 章   证据

    空气中弥漫着香薰气息,走廊铺有厚重的灰色地毯,手里拄着紫檀拐杖,头发花白的沈辉民步履蹒跚地踏入病房。

    躺在特质的医用床上,周围环绕着最先进的医疗设备,看到来人,沈从钧撑着扶手坐起身,“爸。”

    眉头皱成“川”字。

    沈辉民看着他没有说话。

    “爸,昨天的新闻您看见没有。”声音因为愤怒和虚弱而颤抖着,攥紧钢制扶手,沈从钧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我们沈家的种……”

    “一个新闻就把你气成这样?”摇了摇头,沈辉民双手抵在拐杖顶部,“为什么又要去招惹她?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汀寒发生冲突。”

    “汀寒,您叫得倒是亲近,人家认你这个爷爷吗?”冷笑,沈从钧的眼底满是怨怼。

    在嘉威特时季知节也是问:“你还是很喜欢郑晚意吗?”

    沈觉夏总感觉季知节在意的不是郑晚意,而像是在意她是不是喜欢郑晚意,抑或是,她是不是还喜欢郑晚意。

    前者可能只是意味着一个粉丝对明星光环或作品的喜欢,这种喜欢可能是短暂的、一时兴起的,而后者却意味着沈觉夏对这个人一直以来的喜欢与欣赏,意味着她的长情与专一。

    季知节关注她喜不喜欢郑晚意做什么?难道,她跟郑晚意之间有过节或者利益冲突?她不喜欢郑晚意?

    不重要。

    沈觉夏轻扬了自己手里的海报,“泛黄了。”轻轻将它卷起,竖着放进垃圾桶里。

    没有回答她是要再贴新的,还是不贴了。

    季知节唇角仍扬着笑,将杯子递给她:“喝杯牛奶吧,我给你准备了些小礼物,在那里,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她手指向书桌上方的格子。

    沈觉夏却在凝视着她手上那只镶嵌着金色小鹿角的杯子,是季知节某年送给她的圣诞礼物。

    季知节也送了楚岚一个,给她自己的好朋友也送了一个——

    为给楚岚送礼物不显得突兀,她送了一圈。真是用心良苦啊。

    沈觉夏伸手接过,淡淡道:“谢谢。”随即背过身去收拾行李。

    季知节感觉她的情绪与在楼下时相比明显下沉,她是觉得跟自己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很尴尬吗?或者她现阶段并不想跟她单独接触?

    问题出在了哪里呢?

    季知节想不明白,识趣地离开,帮她带上门时看到她行李箱里有张卷起来的海报。

    她果然是想贴上新的。

    就连短暂回国都要贴上郑晚意的新海报。

    她好喜欢她。

    季知节感觉心口有一座大山压下,呼吸很是艰难,想走到窗边去透透气。

    还未开窗,便听到外头的树被北风吹得沙沙作响,快步走过去,又看见天上布满了阴霾。

    季知节忽而盼望着天空能砸下一场滂沱大雨,替她诉说心中难言的酸涩与苦闷。

    腿根又泛起一阵疼痒,那熟悉的暮霭情绪逐渐变浓。

    季知节抬手转了转右手腕上戴着的佛珠,终是没有打开窗,回了自己的卧室。

    沈觉夏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刚拿起手机便看见HR给她发了消息:【沈小姐晚上好!请问你是否抵达沈州?明天上午方便来面试吗?】

    沈觉夏还没开始倒时差,但这么晚还给她发消息,大概是急招,便回了句:【我在沈州,方便。】

    对方迅速发来了面试时间和地点,应该是提前编辑好的。

    沈觉夏抬眸盯住书桌上方的格子,那里甚至还摆了个新的CD机,以及几张黑胶唱片,是她这几年喜欢的乐队。

    季知节的品味与她出奇地一致。抑或是,季知节推测的她会喜欢的风格,恰巧与她真正喜欢的风格一致。

    这么了解她?沈觉夏的唇角不自觉勾起弧度。

    另一个格子里放了些新书,大多是她从前喜欢看的。

    沈觉夏随手拿起来一本,发现是作者亲签版,眉眼愈弯。

    【To沈觉夏:

    要天天开心哦!】

    又拿起一本。

    【To沈觉夏:

    平安快乐,万事顺遂!】

    接连几本都是些正常的亲签用语,只有最后一本不同:

    【天雨粟,鬼夜哭,思念漫太古。】

    思念漫太古。季知节在思念谁呢?

    沈觉夏心尖一颤,合上书却发现这书的封皮上也写着这句话。

    哦,原来是这本书的经典语句。

    心上提起的不知名情绪又落了下来,像在那逆风之下,刚放起来但又随轻风飘然坠地的风筝。

    沈觉夏将书按照顺序排列放好,转身打开衣柜取睡袍,一阵郁金香香气迎面而来。

    沈觉夏去浴室洗澡,又发现洗护用品和她在嘉城用的一模一样,季知节是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个牌子的?

    哦,当时自己觉得好用给妈妈安利过,是妈妈跟她说的?

    沈觉夏忽而有种被人猜中心意的感觉,感触于她的用心。

    等换上睡袍,沈觉夏才发现胸口处绣着一枚郁金香。

    季知节她真的,无处不在。

    突然对话框里闪现出一条新消息:【韫韫,你到了吗?】

    沈觉夏望着上方的“季知节”三字一时愣神,缓缓打了两个字:【到了。】

    “沈小姐,这里!”沈觉夏循着声音的方向抬眸看去,是她的助理阿念,还有,那个传闻中的祝总。

    “祝总好!”工作人员一溜地同她打招呼。

    “你们好。”祝今宵笑着同她们点头,没有什么大老板的架子,亲和力很强。

    祝今宵穿着一身利落西服,同阿念的青春打扮形成鲜明的对比。望向沈觉夏的眼里似有玩味,眼也不眨,像是执着于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祝今宵跟过来做什么,还盯着她看。沈觉夏心有不解,但不欲过多思考,也不想看她。

    季知节的女朋友还是追求者,跟她沈觉夏又没有什么关系。

    沈觉夏朝阿念微一点头,将保温桶递给她,“我妈给季知节的汤,你帮我拿给她吧。”

    话音一落,又加了句:“谢谢。”

    阿念伸手接过,同祝今宵介绍:“祝总,这位是我们季姐的朋友。”

    祝今宵的眼中兴味更浓,瞧了眼阿念,又看向沈觉夏。

    沈觉夏朝着祝今宵轻点头以作招呼,表情仍是淡淡的。对方亦笑着同她点头,眼里更是多了些探究。

    任务已完成,沈觉夏没有兴趣久留,转身就要走。

    想起季知节的交待,阿念连忙挽留她,伸手要递口罩给她,“季姐这会儿正好上戏了,沈小姐你有兴趣去看看吗?或者去休息室等她也行。”

    祝今宵在这里,要她过去做什么。

    沈觉夏看了眼她手里的口罩,摇头拒绝:“不了,再见。”

    阿念望着她的背影发愣,被身旁人轻敲了个板栗才回过神来。望了眼祝今宵,自季自说道:“这位沈小姐好像又生气了。”

    季姐昨天为去接她,跟导演请了晚上的假,今早3点出发来的剧组拍戏,相当于昨晚没怎么睡。还有那些季姐竭力想压下去的热搜这位沈小姐大概是一无所知吧。

    祝今宵笑着摇了摇头,“她跟季知节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位沈小姐看到她这么扭捏,怕不止是朋友关系这么简单吧。

    答案过于复杂,阿念瞧了眼四周,才发现旁边小马扎上坐着两位“八卦女王”。

    两个女生本来在默默吃瓜,没想到阿念的视线径直扫了过来,顿时心虚垂眸,“我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哈。”

    两位是出了名的爱嚼舌根,知不知道点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阿念再行警告:“请你们不要谈季老师的八卦,谢谢配合。”

    祝今宵望着她们似笑非笑,加了句:“特别是我和季老师的。”

    两个女生忙不迭点头。

    祝总这不是欲盖弥彰么?阿念在心里叹了声气。

    等等,特别是她和季老师的阿念突然灵光一现,莫非是她们聊祝总和季姐的八卦被沈小姐听到了?

    “你们刚刚是不是聊祝总和季老师八卦了?”

    其中一个摇头,另一个女生轻声说了句:“我们就说祝总和季老师好嗑,也没说什么”

    怪不得,沈小姐定是误会了。

    阿念无奈翻了个白眼,“娱乐圈这么多八卦不聊,非要聊季老师的?我真服了你们了。”

    都是季姐平时对她们太好了,咖啡奶茶甜品什么的经常点,合作品牌方赠送的产品也经常发,惯得她们认为季姐好欺负。要是换个骄纵蛮横的性子,总不至于全组都在传她的绯闻。

    阿念带着保温桶和祝今宵回去,被她耳语:“所以,她们是什么关系?”

    阿念轻瞪她一眼:“你也这么八卦!”

    祝今宵噤了声。

    她又什么都没干!迁怒于她做什么!

    *

    这边沈觉夏回了家,整理华兴那边发来的资料。

    目前华兴AI研究所舆情组跟几家比较大的影视公司合作,主要负责公司艺人的舆情监控工作。

    其中就有季知节所在的唐英娱乐,而季知节是其中的重点关注艺人。

    还有那天提及的其他两位女星,程荔和明芷,也赫然在列,不过和季知节不是同一家公司的。

    怪不得那天面试官会问她认不认识这几位女星,既然是甲方,那就不奇怪了。

    沈觉夏看着厚厚一沓季知节的资料,看到第一页,上面写着她今年拿了金荔奖最佳新人,又荣获金橙奖最佳女主角,是今年内娱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沈觉夏刚要往下翻,便听到敲门声。

    “请进。”

    来人是祁阿姨。

    “小姐,楼下到了你的快递,好像是从嘉城寄回来的。”

    是回国前寄回来的礼物,刚好晚上要去外公外婆家。

    从昨晚到今天,家族群里消息不断,大概今晚来的人不少。幸好送给她们的礼物及时到了家里,不然今晚怕是难以逃脱姐妹们的魔爪。

    沈觉夏跟着祁阿姨下楼,两人费了大力气将包裹搬上楼梯,又搬进一楼杂物间里。

    这间屋子不朝阳,打开一股子潮气扑面而来。

    沈觉夏看过去,角落里放着她当年一气之下扔进去的笔墨纸砚,多年无人问津。

    而一旁从嘉城寄回来的礼物,光鲜亮丽。

    对比过分鲜明,沈觉夏将视线从笔墨纸砚上移开,埋头分拣礼物。

    “沈觉夏!”

    沈觉夏猛然回头,看见陈尧青吓了一跳,“你怎么先来我家了?”

    陈尧青刚从机场过来,“来接你和小姨一起回家呗,小姨不在家?”

    沈觉夏摇头,“应该快回来了吧。”

    陈尧青点了点头,又凑过去她耳边轻声道:“季知节上热搜了你看到没?”

    沈觉夏不关注国内新闻,但季知节上热搜不应该是常事么?

    见沈觉夏毫不知情,陈尧青又神秘说道:“你也上热搜了。”

    “我?”

    “昨天季知节去接你被狗仔拍到了。”

    陈尧青又拍了拍她的肩:“不过放心,没拍到你正脸。”

    沈觉夏松了口气。

    陈尧青要的就是她松懈,紧接着加了句:“现在全网热议,季知节去机场接的人是谁。”

    “哦。”沈觉夏面上似乎毫无波知。

    陈尧青又幽幽开口:“还有,她的女朋友到底是祝今宵,还是你。”

    “啊?”沈觉夏平静的脸上渐显疑惑。

    第二天,沈觉夏早起赶去华兴面试,却没碰到季知节。

    沈觉夏去华兴面试回来,也只有沈初霁一人在家。

    沈初霁正倚在沙发上看综艺,见她回来,迫不及待问她:“面试如何?”

    沈觉夏进客厅一眼就看见角几上摆着季知节昨天送她的郁金香,早上出门时那里还是香槟玫瑰,这会儿怎么放到这里来了?

    进了室内,体感骤暖。沈觉夏解开羽绒服,露出里头穿的西装,“当场发了offer。”

    沈初霁眉飞色舞给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沈初霁的姑娘,那就留国内啦?”

    沈觉夏点了点头,面上却没多少笑意。

    沈觉夏感觉今天的面试有点奇怪,专业问题是问了很多,但还问了她一些关于国内娱乐圈的问题。虽然对方解释她第一年的主要工作内容是舆情监控,但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比如hr问:“目前很火的女明星你认识吗?比如程荔,季知节,明芷?”

    天天听沈从钧念叨他这个女儿有多恐怖,在沈汀寒面前不敢耍一点心眼子,蒋梦琴细若蚊蝇地说道:“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挺厉害的。”说完这句话,沈汀寒又转而问道:“你想方设法联系到我的秘书,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吗?”

    和梓成亲生父亲见面的证据全都在沈汀寒的手里,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把这些证据交给沈从钧,那样一来,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只要不违法……”肩膀瑟瑟发抖,蒋梦琴咽了咽口水。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不知道沈汀寒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摇了摇头,蒋梦琴老实回道:“知道是儿子,他就高兴傻了。”

    真是没意思。

    就像脑子被虫蛀烂的朽木。

    眉心几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嫌恶,指尖微动,沈汀寒垂眸说道:“我不需要你违法,我要你——假装我违法了。”

    第 124 章   气味

    晚上九点,医院走廊里静谧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会打破这份宁静。

    冰冷的消毒水味道。

    混合着鲜花和高级香水的气息。

    病房里的香味已经十分浓烈,可惜,却丝毫掩盖不住“繁华”之下的腐旧。

    闭上双眼,内心却像不断发出“嘀嗒”声的心电监护仪,时刻都无法平静,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沈从钧眉头紧皱。

    忽然——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死寂。

    沈觉夏心中升起某种不知名的情绪,随即却又觉得有趣,谁能想到有一天她沈觉夏竟然也能成为季知节的绯闻对象呢?

    哦,之一。还有祝今宵。

    沈觉夏想起下午那两个女孩子感慨的“她们好配”。想来祝今宵作为一个影视公司老板,又是陪她去嘉城参加时装周,又是去她剧组探班,俨然一副追人的态势。

    季知节上次跟祝今宵通话的样子也是很熟稔亲昵,还有那天媒体采访她也是对祝今宵赞不绝口。

    祝今宵怕是快把她追到手了吧。

    沈觉夏眉头轻蹙,“与我无关,是我妈没空才请她去接我的。”说完转过身去接着整理礼物。

    视线又从那笔墨纸砚上扫过,她依稀想起当年季知节给她研磨,她写字的样子。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们都已长大成人,季知节都要有女朋友了。

    背后传来轻笑一声,沈觉夏没理她,但心上莫名泛起些烦躁。

    陈尧青兴之所至,“你确定是小姨没空,才会请她去接你的?”

    沈觉夏停下手里的动作,“确定怎样,不确定又怎样呢?”

    确定与不确定,只是她的主观臆断而已。沈觉夏不愿多想,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多想无益,徒增烦恼罢了。

    沈觉夏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但很快就打消了。季知节有追求者,而且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密,她沈觉夏应该不会在她的择偶范围内。

    毕竟谁会去选择一个讨厌自己多年的人作为女朋友呢?

    况且还是她妹妹。虽然沈觉夏的户口在当年父母离婚时就已经转到外公外婆那里了,但就某种伦理而言,她是季知节的妹妹这件事是既定事实。

    陈尧青见她不为所动,主动解释:“前几天人家就进组拍新电影了,大女主戏诶,我猜她没有闲工夫去接你,而且家里这么多人谁接不是接,怎么就偏偏她去接呢?”

    沈觉夏想起来,季知节离开嘉城前去她家里时同她说的时间安排,这几天确实是在拍戏。

    沈觉夏心上泛起些迷茫,季知节既然不想承认她是妹妹,现在又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可是她对她的好,并未主动说出口。如若她没发现,没有人提起,她做过便只是做过了。

    还有季知节为她准备的亲签书籍,收集起来定是花了一番功夫,但她没有提起过。

    沈觉夏心上的天秤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又往她那边压倒了几分。

    “韫韫,收拾好了没?”沈初霁喝完下午茶回来,听说沈觉夏在杂物间,陈尧青也在。

    沈觉夏听到妈妈的声音,直起身子,指了指地毯上堆起来的包裹,“快收好了。”

    陈尧青缓缓回过头来,对上沈初霁的视线,唇角扬起的笑意愈深,轻声道:“小姨。”

    “尧青也回来了。”沈初霁朝她点头,并未过多亲近。

    陈尧青敏锐地感受到她的疏离,眼神微黯,随即过去同沈觉夏讲话,不想让气氛变得过分尴尬。

    “我先回卧室整理一下,你们好了喊我。”沈初霁离开了杂物间。

    沈觉夏望着两人的相处模式眼神一黯,随即收拾好情绪整理包裹。

    傍晚时分,三个人坐上车往沈家去。

    今日天气晴好,落日余晖尽数撒在大地上,天边的云霞也透着一股子温柔。

    沈觉夏许久未见沈州的日落,此时看入了神。

    古今文人都心悦于将月亮作为思乡的意象,人人都写故乡的月亮。

    可沈觉夏却总等不到明月升起,每每到落日时分就会想念家乡,想念共赏过黄昏的人。

    太阳落山,鸟雀都知归家。

    沈觉夏想起这两天妈妈总是搓着她跟季知节一起,大概妈妈以为她是因为和季知节的关系缓和,才会回国。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她沈觉夏作为女儿、孙女也太不孝顺了。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讨厌季知节,当年又非要出国留学,人人都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猜她是因为讨厌季知节才出的国。

    其实季知节去找她只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而已。

    她在嘉城时,怀念沈州的一切,怀念沈州的小山绿水,怀念沈州的各色美食,甚至连那落日,连那家门口的松树,她都想念万分。

    在沈州的一切中,最最想念的,还是家人。

    “爱世间温暖事物/沿途为晚霞驻足”

    车里的电台音响在悠悠地唱着歌。

    陈尧青轻笑,“这歌还挺应景。”

    沈觉夏心中也如是想。

    到了外公外婆家,大门前乌泱泱站了一片人。

    “阿韫姐姐,尧青姐姐,我的礼物!”

    “还有我的!”

    沈觉夏笑着拥抱外婆,老人乐得合不拢嘴。

    外婆作势要敲她脑门,终究是没狠下心,轻飘飘地点了点她额头,笑骂道:“小没良心的,终于舍得回国啦!”

    外公在一旁仍严肃着,待到外孙女转过身去抱他,眼眉也终是弯了。

    沈觉夏将礼物分发完毕,还没等跟同辈、长辈们寒暄,便被外公叫去了书房。

    心中无奈,猜想又是那件事。

    果不其然,书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沈霖山沉声道:“写几个字看看。”

    沈觉夏扁了扁嘴,抱着外公手臂撒娇,“外公!我都给您带礼物了,能不能不写?”

    老人的拐杖朝书桌方向点了点,意思明确:绝无回旋的余地。

    沈觉夏只好提笔,写了个“万事如意”。笔法还算稳,但许久未练,比上次回来写的还要退步几分。

    以至于从她下笔至收笔,沈霖山的眉头愈皱愈深。

    沈觉夏心虚,连忙找补:“外公,我学习太忙了,没有时间练!”

    沈霖山沉默了会儿,再次出声时却没评价她写的字,反而问她:“你跟季家那姑娘和好了?”

    外公惯是个喜怒无常的性格,沈觉夏从小到大都听不出他的语气,绞尽脑汁应了句:“怎么算和好呢?我们又没吵架。”

    沈霖山没理她惯用的小把戏,鹰眼盯过来,直击问题核心:“网上在传,你们在谈恋爱,属实?”

    沈汀寒盯着盘子里的水饺。

    真奇怪,她还以为自己根本不在意那个人了。

    回忆被气味拉到遥远的曾经,她还记得…那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

    沈觉夏出生以后。

    谢清玥的状态就好了很多。

    那天突发奇想,谢清玥拦下正准备包饺子的陈妈,亲手给她们包了一锅水饺。

    味道是出奇的难吃。

    但…她还是很开心地吃完了。

    就像现在这样。

    第 125 章   甜杏

    春风轻轻吹动浅紫色的铁线莲。

    甜杏味的花香,影影绰绰地裹着站在窗边的人影。

    手臂搭在白色的铁艺扶栏上,柔顺的发梢荡着小漩,听选角导演介绍完剧本之后,沈觉夏认真回道:“导演,我需要看过剧本以后才能给你一个……”

    开口说话时。

    纤细的脚踝不自觉摇晃。

    倚墙站在一旁,盯着那抹摇摇晃晃的莹白,季知节安静地欣赏着……

    “喵~喵喵!”

    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

    从睡梦苏醒,琥珀开始扒拉门把手。

    “咯吱,咯吱咯吱——”猫爪摩擦硬物的噪音在走廊格外明显,欣赏美色的雅兴被打搅,皱眉,季知节望向发出噪音的猫房。

    隔着一扇门,仿佛能察觉到季知节的目光,琥珀顿时叫得更欢了,“喵喵喵!喵~”

    瞥了眼阳台的方向,担心它再这样叫下去会影响沈觉夏,思虑片刻,季知节推门走进猫房。

    哇!是主人耶!

    尾巴高高竖起,琥珀谄媚地走向季知节,围着她不停绕圈,“喵喵喵~”

    这还是在沈家人面前,江轻澜就敢如此放肆,沈觉夏斜睨了她一眼,江轻澜不仅不感到羞愧,反而还很得意。

    沈茗心里更加难受,姐姐眼里只有江轻澜,还跟她打情骂俏。

    她就不信沈觉夏真的不知道江轻澜的意思,知道却还这么亲密,难道她们已经在交往了?

    沈茗胡乱想了一些东西,反而把自己给想的越发愤怒,看江轻澜也越发不顺眼,恨不得这个人立马消失。

    如果不是有江轻澜在,这会儿本该是她搂着姐姐的肩膀,抱着姐姐低声安慰。

    都怪江轻澜!

    沈觉夏身体不舒服,学校那边自然是要请假的,江轻澜本来也想留在医院陪着她,却被沈觉夏给赶走了。

    她当然有办法留下来,可沈觉夏只要一冷着脸,她就拿她没办法。

    不过她走了,沈茗当然也不能留下。

    方仪乐和沈成泽都有工作,只能请护工去照沈沈觉夏,江轻澜还留了几个保镖,确保没有人能打扰沈觉夏。

    当然了,这也不是绝对的。

    至少沈汀寒就畅通无阻地进来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沈觉夏昨晚进的医院,今天她就知道了,还专门挑上午没人的时候过来。

    “几天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沈觉夏半坐着,背靠在床头,脸上带笑,“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只怪她身体一直都不好,这病怏怏的体质还跟着她穿了过来,想躲都躲不开。

    “不过呢,好看的人怎样都好看,感觉你病了以后,更加有韵味了。”

    沈汀寒说的是实话,有的人生病了,面容憔悴,人也变得沧桑,可沈觉夏不同,她是越病越好看。

    缓过了昨天那一阵,她的唇色恢复了平时的朱红,脸颊却越发的白,眼睛红通通的,无端透出一股浓烈的艳色来。

    沈觉夏伸手拿起一个苹果,她的手指很细,指尖像透明的一样,又白又嫩。

    沈汀寒眼见她把苹果递给自己,不由得笑了一声,“你让我给你削苹果?”

    沈觉夏表情自然,“不可以吗?”

    沈汀寒啧了一声,接了过来,她从没做过这种事,却愿意为沈觉夏破例。

    “可以,怎么不可以。”

    反正这小祖宗从来没把她当成可讨好的对象过,偏偏她还甘之如饴,闻着一点味儿就眼巴巴地追过来。

    这边沈汀寒在削苹果,那边的江轻澜也没安分。

    沈觉夏没去上课,萧冉还有奇怪,问沈茗吧,对方又不说清楚,只让她去问江轻澜。

    萧冉还以为江轻澜又欺负沈觉夏了,思考了一会儿,还真跑过去找江轻澜。

    “觉夏为什么没来上课?”

    江轻澜心里正烦呢,萧冉就凑过来了,一下就撞在了她的枪口上,惹得江轻澜大发脾气。

    “你不是说你跟她很熟吗?那你怎么不打她父母的电话问问清楚?”

    萧冉倒是想,可她又不太清楚沈茗和沈觉夏的关系,万一把沈茗惹生气了怎么办。

    江轻澜这样一问,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憋的脸都红了,“你管我为什么不打,你只需要告诉我,她为什么没来就够了。”

    “我是你爸爸吗,什么都要告诉你。”

    江轻澜踹了一脚凳子,“滚远点儿,别烦我。”

    觉夏生病,她已经够烦了,萧冉还要凑过来叽叽喳喳。

    “江轻澜。”萧冉脸都青了,“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

    “我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对你这样的人,我还能说的更难听。”萧冉之前还说她是觉夏的未婚妻,江轻澜早就看她很不爽了,对她能有好脸色才怪。

    “你…!”萧冉气得不行,可是江轻澜能豁的出脸去说一些难听的话,她却拉不下脸来。

    江轻澜看也不看她,旁边的同学赶紧把萧冉给劝走了。大佬打架,遭殃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小虾,幸亏江轻澜今天没动手。

    梁惜也被吓得不轻,今天江轻澜一来,她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情很不好,而且是那种发生了大事的不好。

    “你说。”江轻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梁惜,“我要是想留在医院不走,能有什么办法?”

    梁惜愣愣地看着她,下意识地说道,“你要是生病了,或者受伤了,不就可以一直呆在医院吗?”

    她还以为江轻澜是想逃课,“但是你没有必要吧…”

    江轻澜要是不想上课,直接不来不就行了吗。

    没等她把话说完,江轻澜就拍了一下手,“这倒是个好主意。”

    梁惜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知道江轻澜想做什么,可对方这样问,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江轻澜眉眼慵懒地看着她,“你给我找把刀。”

    梁惜手抖了抖,“刀?”沈觉夏却没有解释的夏思。

    她手杖轻快地敲击了两下地面。

    这像是一个信号,很快有女仆走过来应道:“小姐。”

    沈觉夏吩咐道:“请古医生过来。”

    沈汀寒和芬迪被请到大厅。

    来的人竟然是一位中医?

    他让沈汀寒伸出手腕把脉时,芬迪都震惊了。

    沈汀寒眼中也露出讶然。

    沈觉夏好笑地看着他们,她懒懒地坐到一边,女仆很快上手为她揉头。

    她耸肩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道:“我的母亲是中国人。”

    古医生把完脉又翻看沈汀寒的手背,按压了几下,又问了一些日常。

    芬迪好玩的看着,他是英国人,也是第一次接触中医。

    古医生诊断结束,他神情沉重。

    “这位小姐应该是被下毒了。”

    沈觉夏挑眉了然,芬迪左右看看,听不懂古医生在说什么,只觉得气氛沉重。

    古医生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芬迪立马跳脚,“什么?下毒?”

    沈汀寒脸色微沉,倒是有所准备。

    原来背后的人这么早就开始布局。

    古医生说道:“应该是神经毒素,具体还要抽血化验才能了解。”

    怪不得她这几天都觉得手指麻木。

    沈汀寒不自觉看向她的双手。

    那梦中她突然僵持被货车碾过就是因为这个吗?

    可笑,她为了推开妹妹,竟然又苟活了一阵,让沈露沈亲自下手。

    身边的女仆很快抱来工具箱,里面针头,线管都很齐全。

    不用古医生下手,女仆就很专业的为沈汀寒消毒抽血。

    芬迪在旁边瞪大眼睛,料想这是什么家庭?女仆都会抽血?

    沈汀寒虽然也讶异,但没有芬迪那么夸张。

    沈觉夏懒散地坐着被女仆伺候,她笑说:“放心,我们家的女仆可是有证的。”说着抽完血的女仆就亮出了她的护士资格证,还温柔地对沈汀寒说:“抱歉,让小姐受到惊吓,是我的不是。”

    沈汀寒用棉签按压伤口,芬迪担心地看她。

    究竟是谁想害沈汀寒?按理说他们全国巡演也没带其他人,就他和沈汀寒还有一个司机,难道是?

    沈汀寒和芬迪想到了一起,下毒的只能是司机了。

    沈觉夏把脚放在了地下,她走近沈汀寒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沈汀寒眼中没有情绪,直视沈觉夏。

    沈觉夏勾唇笑了,“我可以帮你,你需要帮助吗?”她逼近沈汀寒蛊惑道。

    沈汀寒能感受到她喷在她鼻尖的气息,那距离近到仿佛她只要微微一抬头就能吻住她。

    芬迪惊叫了一声。

    连厅中女仆忙碌的脚步都为之停顿。

    沈汀寒拿下按压手背的棉签,毫不留情地打掉沈觉夏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离开那暧昧的距离,她冷静地说:“尼娜小姐太近了。”

    芬迪又倒吸一口冷气。

    他眼睁睁看着沈觉夏的手背泛起大片的红。

    悲哀地想,他们今天能出了这座庄园吗?

    沈觉夏轻笑一声,她抬起手背,当着沈汀寒的面露出猩红的舌,慢慢舔舐沈皙的手背。

    红与沈的碰撞,隐约露出的尖牙利齿在舌尖若隐若现。

    沈汀寒眉头又皱起,又是这种感觉。

    她放下手,身边的女仆早有准备般地闪现,冷敷上药一条龙。

    待要缠绷带的时候,沈觉夏挥挥手,女仆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退下了。

    沈觉夏往后坐在椅子上,女仆不知何时给她搬来一张镂空玫瑰花背的椅子。

    她靠着椅背,薄纱帽子斜斜的打下阴影,绿眼睛里波光粼粼。

    江轻澜皱眉,“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这根本听不听得清楚的问题,关键是她究竟拿刀想要做什么?

    梁惜不敢问,又不敢不去,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一把小刀,江轻澜还有些不满意。

    不过也没关系,她只是想在自己手臂上制造一条小小的伤口,也不需要太大的刀。

    江轻澜把刀拿在手上,转来转去地把玩着,看得梁惜心紧,生怕她下一秒就要拿刀捅向别人。

    真的不是她脑洞太大,而是江轻澜就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还好,一直到上课,江轻澜也没做什么。

    梁惜放心得太早,课上了不到十分钟,江轻澜突然站了起来,老师转身惊讶地看着她,“江轻澜,你…”

    江轻澜打断她的话,“老师,我的手受伤了,需要去包扎!”

    她说得很大声,教室里又安静,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自然也看见了她手臂上的伤口。

    不知道有多严重,只能看见不停地有血冒出来,顺着手指往下流,然后滴在地上。

    老师吓了一跳,“你赶紧去!需要我找两个人陪你一起吗?”

    “不用了!”

    江轻澜随手扯了张纸,将伤口遮住,然后踢开凳子,大步往外走。

    梁惜神色惊恐,盯着递上那滩血迹看了好一会儿,脸色都白了。

    “梁惜?”同桌拍了拍她的肩膀,“上课呢,你在看什么?”

    梁惜反应很大,身体抖了一下,满脸害怕地看着她。

    同桌皱起眉头,“你怎么回事,怎么…”

    梁惜慌乱地摇了摇头,“没事…”

    同桌嘀咕了一声,又疑惑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江轻澜的手怎么突然流了这么多血?”

    她刚才不在教室,也没听见江轻澜的话。

    梁惜咬着唇,一语不发,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轻澜那个疯子,居然真的用刀划伤自己!

    她对自己都那么狠!

    对所谓父爱,她早就没了期待。

    但她不想把自己的爱憎加注到沈汀寒身上,虽然沈汀寒很爱她,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可同样的,她也很爱沈汀寒。

    “不用担心我。”用眼神安抚她,沈汀寒垂下长睫,“对我来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不是心软,只是觉得有点恶心而已。”

    眼神微凝。

    季知节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们的出生,从来就没有被任何人期待过。

    沈从钧只想要一个“继承香火”的工具,而谢清玥则是以她们为交换自由的条件,并且深深地怨恨着她们的存在。

    亲眼见到谢清玥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沈汀寒那句“沈觉夏不欠你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

    她就是被母亲抛弃的。

    此刻的安静,比方才的针锋相对还要令人难忍。

    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沈觉夏想要问些什么,却又敏锐地察觉到——她们都不想袒露这点。

    “嘟嘟…嘟嘟嘟……”

    安静被打破,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接通电话,还没等沈从钧开口,沈汀寒就先声夺人:“不用问了,后天下午我会去医院找你。”

    第 126 章  积雪

    计划展开。

    沈觉夏带着沈汀寒到达了位于国泰广场楼上的一处密闭咖啡厅内。

    二楼的良好视野,把国泰广场一览无余。

    她牵着沈汀寒的手,为她拉开椅子坐下。

    早一步先来的女仆递来了两杯咖啡,沈汀寒的那杯是燕麦拿铁。

    咖啡香浓,沈汀寒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沈觉夏手指在杯壁轻触,沈瓷温润的质感传来,她说道:“你什么我都知道。”

    “调查过我?”沈汀寒挑眉,不等沈觉夏回答,她又说道:“对我不怀好夏?”

    沈觉夏笑了,她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你猜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汀寒闻言有些遗憾,“不是一见钟情吗?”

    沈觉夏笑了,“是一见钟情。”

    她眼睛荡漾起一抹涟漪,“在你到俄国巡演的时候,我手下人说剧院来了一位钢琴家。”

    “第一场你就在?”沈汀寒问道:“我没有发现你。”那么炙热露骨的视线她不可能发现不了。

    沈觉夏捧着杯子,小心地啜了一口,相比黑咖啡,燕麦拿铁的确会更甜一点。

    外面人肯定想不到在台上如此清冷的钢琴家,在饮食上却一点都不清冷,爱吃甜,爱吃肉,还爱抱着人撒娇。

    她的风情只有她能看到。尔琴目光放到她放在一边台子上的咖啡,目光转冷。

    “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吗?”她问道。

    沈露沈眉头不耐烦地皱起,“你是吗?”

    尔琴回答:“我是。”

    沈露沈放下心来,“那你今天是想和我商量如何对付沈家人的吗?”她手指攥紧衣服,“你知道的,我需要沈汀寒那颗心脏。”

    尔琴目光转回自己手上,那双与沈露沈相似的眼睛说不出的冷淡,她冷冷问道:“他们养你长大,你不内疚吗?”

    沈露沈咬紧牙关,“那是他们要养大我!”她揪着心脏恨声说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就是因为这颗心脏!我不能跑!也不能跳!每月还要去医院复查!连我爱的男人也不爱我!就是因为它!”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已经是泪流满面,“医生说我心脏的阴影扩大,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着想?”

    她喘着粗气,“你说你是我妈是吧?”她眼神诡秘,“那这些年你又在哪?”

    尔琴沉默。

    沈露沈冷笑道:“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你就要为我得到沈汀寒的那颗心,祝我活得长长久久。”

    尔琴手指微动,她说道:“我知道了。”

    沈露沈坐直身子,“那谈谈你有什么计划。”她说道。

    两个人相似的面孔面对面,尔琴看到沈露沈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嘴唇,包括那双招风耳,都有他的痕迹。但到底与他不一样。

    他如风如雾如雨,天真单纯,心里无垢,朗朗如天上寒月。沈家最像他的人应该是沈汀寒。露沈虽然是他生命的延续,竟然最不像他。

    她眨了一下眼,眼角有光闪过,很快消失在阳光中。

    抱歉露沈,是我利用了你。

    “我计划”

    “举起手不许动!”一群持枪特警从旁边钻出来很快控制住了尔琴,其中一位举起手中的警牌严厉说道:“你已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罪,现在依法逮捕,请女士配合合作!”最后一句是对沈露沈说得。

    沈露沈如惊弓之鸟,看着尔琴被手铐铐住,在黑袋覆上她头的时候,她听到女人惊愕地说道:“是你!”

    她瞪大眼睛,疯狂摇头,心里喃喃念道:不是我!不是我!

    她暴露了!

    沈爸和沈广等待特警抓捕完毕才从车上下来,他们走到沈露沈面前。

    沈露沈手捂住心脏,面色惨沈。

    沈爸在车里听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他痛心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们沈家何时亏待过你?你心脏有问题,家里哪个人不照顾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沈广扶住父亲,眼神冷冽地看着沈露沈。

    沈露沈慌张地摆手,“不是,不是,我”她想不到还能如何解释的,只好假装柔弱地哼唧道:“我,我,我心脏疼。”

    但是面前的人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关心她,只是冷冷望着她。

    最后还是特警过来说道:“我们现在要传唤沈露沈女士问话!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沈爸和沈广让开路,看她被特警带走,步伐踉跄。

    走到沈广身边时,沈广忍不住叫住了她。

    沈露沈眼露希翼,沈广冷冷说道:“关于你心脏的问题,家里早有讨论,在你十二岁的时候,就建立了全世界物联网心脏物联库,只是你的心脏一直没有出现问题,不需要在库里进行配型,其实这几年一直有适合你的心脏出现。”

    说完他低下头,对沈爸说道:“爸,走吧。”

    两个人先沈露沈一步走了。

    沈露沈身体一垮,被旁边特警扶住,她用力吸气,感觉到心脏干疼,这下她是真的犯病了。

    沈汀寒抱着沈觉夏站在二楼,耳中连着耳麦清楚地听到广场上的谈话。

    她亲了亲沈觉夏的鬓角,“谢谢你。”

    沈觉夏转头咬住她的下巴,又放开。

    “嘴里的谢夏我可不领情。”她说道,又转过身攀上她的脖子,想要加深这个吻。

    沈汀寒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想亲亲沈觉夏,却被抵住嘴。

    “先接电话。”

    沈汀寒无奈掏出手机,看到是沈爸打过来的。

    接通后,沈爸一阵怒吼:“你跑哪鬼混去了?昨晚一夜没回!”

    沈汀寒把手机拿远,揉揉耳朵。

    “我在国泰广场。”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沈爸还在训斥,“我原本以为只用操心你哥哥就行了,免得他像你叔一样,现在看来我最应该担心的是你!”

    沈汀寒无辜道:“我和觉夏在一起。”

    沈爸话停了,“现在?”

    “嗯。”

    想到这里沈觉夏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她微笑地盯住沈汀寒,沈汀寒与她对视,两个人看着彼此沉浸在莫名的气氛里,周围冒出一圈粉红泡泡。

    女仆开始上早餐,沙拉鸡蛋面包还有酱。

    沈汀寒挑眉,“不着急?”

    沈觉夏放下咖啡杯,“早餐还是要吃的。”

    沈汀寒被逗笑了,“快中午了。”

    “早午餐还是要吃的。”沈觉夏换了种说法。

    沈汀寒摇头拿起餐刀,两个人没有再交谈。

    吃到一半,女仆进来躬下身子,“大小姐,目标人物之一已经到了。”

    沈觉夏手往旁边一挥,沈汀寒清楚地看到沈露沈走进国泰广场,就在他们窗下咖啡馆的休闲座椅旁徘徊,好像再找人。

    沈觉夏手托下巴,右手把玩餐刀说道:“这个观赏位置怎么样?”

    沈汀寒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伸手捏住沈觉夏的手腕,“别玩刀。”

    沈觉夏微讶,又笑了,“这刀很钝的。”

    沈汀寒从她手上拿过餐刀,“不行。”

    “好好好。”看到对方坚持的眼神,她只好让步,又问道:“你摇头是什么夏思?这个位置不好吗?”

    沈汀寒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坐这么近,对方要是很谨慎,发现了我们怎么办?”

    沈觉夏捏住她的手,“不会的,这个玻璃是反光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看外面却毫无障碍。”

    “这样啊。”沈汀寒不是很关心,只是催促道:“好好吃饭。”婆婆妈妈的。

    沈觉夏撅撅嘴,“你好像没什么想法。”

    沈汀寒刚拿起餐叉的手一顿,她好笑道:“因为我相信你。”

    甜言蜜语使人心醉,沈觉夏又开心了,她脸颊微红,被人肯定的滋味。

    她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沈汀寒又想捏她的脸颊了,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唇角抑制不住地微笑,另一个人目标人物也出现了,两个人却都没再回转视线,甜蜜吃起早午餐。

    沈爸和沈广坐在停在路边的一辆普通商务车里。

    国泰广场除了餐厅,商店,楼上还有酒店,有商务车停在这里并不奇怪。

    两个人苦大仇深地盯着沈露沈,沈广问道:“是我们亏待她了吗?”

    沈爸苦笑道:“到底是母女。”

    尔琴一走进他的视线,他就知道这是弟弟的情人。

    当时弟弟死后,他也是第一次见她,就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瘦,肚子也瘪瘪的,穿件宽大的衣服基本就能遮住,可她的确是怀孕了。

    沈爸都觉得自家弟弟作孽,怎么搞了个这么个女人。

    听说这个女人刚从大山来到城里,是弟弟给她交得学费,她就答应做弟弟的情人报答,但显然这种人不是玩玩就行的类型。

    她有一双执拗的黑瞳,安静地坐在床上,他把弟弟去世的消息告诉她,她也没有哭,只是默默说知道了,当晚却动了胎气,送进了急救室。

    人都说七活八不活,她已经怀胎八月,学业也因此中断,沈爸当时以为她活不下去了,这个女人却坚决要保孩子,进产室之前也一再要求,好像没有这个孩子她就无法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