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楚霸天晃了晃头，“少爷，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还不是为了找你。我说怎么没见到你人，原来是一人躲在这里喝闷酒。”
沈祁韩嗔怪了一句，目光忽然被地上的纸卷吸引。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他一边说着弯下腰捡了起来，好奇地展开。
只见上面用漂亮的瘦金体写着：
【事事皆如意，岁岁长安宁。】
沈祁韩微微一愣。
沉默几许，他开口问：“这是……你写的？”
楚霸天轻嗯了一声，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里的酒。
“送我的？”沈祁韩又问。
楚霸天撩起眼皮看他：“你怎么知道是送你的？”
沈祁韩举着手里的书法端详，有有据地道：“你难得写下墨宝，又带在身边，我猜你肯定不是随便写写。‘事事皆如意，岁岁长安宁’这句话一听就是句祝福语，是送人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真是准备送人的，那除了送给我之外，还能有谁。”
楚霸天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该笑沈祁韩的自信，还是该佩服他对自己的了解。
“就不能是写给我自己的么？”他不服反问。
沈祁韩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那当我没说。”
楚霸天：“……”
他被堵得没话说，烦闷地喝了一口酒。
沈祁韩眼珠子转了转，“不过，我挺喜欢这幅字的，可以向你讨要吗？”
“你喜欢？”楚霸天意味不明地反问。
“嗯，”沈祁韩点点头，“我想裱起来挂在书房。”
楚霸天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高极有压迫感。他缓缓朝沈祁韩逼近，直到呼吸间散发的酒气清晰可闻。
他微微低头，盯着沈祁韩，眼中似有潋滟波光：“那，你是更喜欢我这幅字，还是更喜欢那个盆景？”
“……”沈祁韩懵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是说小李做的那个？”
楚霸天看着他不说话。
沈祁韩瞬间失笑：“这你也要比？”
楚霸天不高兴了，虎着脸道：“说，回答我。”
沈祁韩被缠得一脸无奈，“我真的不想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这很重要吗？”
楚霸天生气：“你根本不懂我在乎的是什么。”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不懂了。”
叫他说，他又闭口不言了。
他神情看上去很难过，慢慢低下头靠在沈祁韩的肩膀上，闷闷地道：“那个四眼仔比我更好吗？”
“……”沈祁韩无语，“别叫人家四眼仔，多不礼貌。”
“还有，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我看见你对他笑了。”楚霸天闷着头控诉。
……他还不能笑了？
“你们俩有说有笑，他送你盆景，你还夸他长得好看。”楚霸天连珠炮似地继续控诉。
……你当时在哪儿呢？
不是，这不是正常的社交吗？
沈祁韩被楚霸天的敏感搞得有些头大，就算他跟小李是竞争对手，也犯不着这样吧。
“小李……他也没做错什么啊，同样是员工，我总不能对着他一脸冷漠吧。”
“为什么不行？”楚霸天抬起头看着他，“我只是想让少爷永远站在我这边，这很难吗？”
沈祁韩一头雾水，“我是啊……”
“那你为什么对着他笑！”楚霸天把沈祁韩的手抓得很紧。
沈祁韩：“……”
话题是不是又绕回去了。
他猜到了什么：“霸天，你是不是喝醉了？”
“对，我一定是喝醉了。”楚霸天摁着头，摇晃了下手里的酒瓶，自嘲一笑：“今天才喝了这么点酒就醉了。”
他也觉得这样质问的自己很可笑，但是胸腔内的情绪左支右绌，完全不受控制。
烦闷得抬手又闷灌了一大口。
楚霸天将酒液全部咽下，稍微平复了一些：“对不起少爷，我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突然有些挫败。”
沈祁韩耐心地轻问：“你在挫败什么？”
“我没有李维那么能干，不会用电脑，也不是什么管家学院的，除了打架我什么都不会。可我也没有做好护卫的本职，反而总是冲动地闯祸，给少爷带来麻烦。”
他说着，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看到少爷对李维那么亲切，我有些嫉妒。我很害怕少爷会越来越欣赏他，变得跟他关系更亲近。”
“我是不是很糟糕？”
楚霸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矫情的语气和说辞跟一个哭着向父母要糖吃的小孩儿有什么区别。
他想干什么？靠言语博取少爷的同情，让他多在意自己吗？
楚霸天感觉自己整个人分裂成了两半，一半自我唾弃，一半又不受控制。
是酒，一定是这酒害的。
让他突然就藏不住话，人也跟着矫情起来。
沈祁韩叹了一声，不免对这样脆弱的楚霸天产生了一丝心疼。
是雏鸟效应吗？
沈祁韩不是没有感觉到，楚霸天只亲近他一个人，对其他人都爱答不。
或许是这个世界只有他能稍微解他，又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雏鸟情结，才让他一直黏着沈祁韩，一旦沈祁韩移开目光，就患得患失吧。
不会电脑没有学历不是他的错。
事实上，看他被这个世界隐隐排斥、和其他人格格不入，沈祁韩是心疼的。
他的一些行为，总是不被人解。
所以即使他很强大，沈祁韩也总是对他放心不下。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私底下拜托小李多照顾照顾他。
“霸天……”沈祁韩轻轻将手搭上了他的肩，“不要这么说自己。”
“我不觉得你糟糕，也不觉得你没用。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过得很开心。”
“第一次有人对我说，愿意誓死守护我。也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我喜欢吃什么，一声不吭地偷偷买来给我。在我被发好人卡的时候，同样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为我打抱不平，不想让我受一点委屈。为了我，不惜得罪别人，甚至还因为害怕给我带来麻烦，傻乎乎地求我责罚。”
沈祁韩的神情，在回忆中逐渐变得柔和。
楚霸天微微一动，偏了偏头。
“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很有安全感。”
“你不是任意的谁，你是楚霸天。对我来说，你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我永远不会拿你和别人做对比，就算你什么都不会，还总是冒冒失失，你也是我最好的知己。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楚霸天忍不住转过头来，瞳孔轻颤。
四目相接，沈祁韩微微一笑：“所以，你永远都不需要害怕。不管是小李、小张还是小王，不管这座庄园进来多少能干的人，我都不会忽略你。”
汹涌的感情在楚霸天心中爆裂开，让他感动得甚至眼眶微微发热。
连他自己都看不上这样哼哼唧唧矫情的自己，可少爷却这么温柔地安慰了他。
完全不嫌弃他的矫情，还郑重地说了这番话哄他。
怎么办……
他到底要对少爷有多好，才能回馈这份情谊。
“少爷……”
“好啦，别不开心了，我去叫厨房给你煮碗醒酒汤。”
沈祁韩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楚霸天的哥哥，多了一个需要操心的弟弟。
“少爷，我今晚能跟你睡吗？”楚霸天突兀地提出这样的请求。
“啊？为什么？”沈祁韩脑子一懵，下意识反问。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楚霸天支支吾吾。
他现在，莫名不想这么快和少爷分开。
沈祁韩呆了几秒，有些纠结。
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睡，不是很能接受和别人同睡。若是同一个房间不同床还好，同张床睡的话好像有点别扭。
“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楚霸天飞快地找补，似乎也觉得自己唐突，懊恼地闭了闭眼。
“……好吧。”沈祁韩看着他那样，最终还是没能拒绝。
两个男人一起同睡一晚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吧？
两人回到了主楼，沈祁韩吩咐道：“吴叔，叫厨房煮完醒酒汤，弄好了送上来。”
“哦……”吴管家迟钝地应了一声，看着他和楚霸天一同走向电梯。
楚霸天双颊酡红，眼神呆滞，手里还抱着一套自己要换的睡衣。
电梯门在眼前合上时，大厅里的众人还回不过神来：“……”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不一会儿，众人四散开，纷纷将这劲爆的消息奔走相告。
“号外！号外！刚得到的新消息，少爷带着楚队长上二楼了！”
“什么？？？少爷不是从来都不许别人随意踏足二楼吗？怎么会带人上去？”
“对啊，少爷领地意识这么重，一在家就不许别人上二楼，今天怎么……”
“千真万确啊！而且楚队长手里还拿着睡衣，这么晚了，估计今天是要睡在那儿了。”
“天哪！这还是我认识的少爷吗？”
“少爷刚刚还吩咐我们煮醒酒汤呢，但是他今天滴酒未沾，脸色正常得很，倒是楚队长脸红通通的，你们说，这醒酒汤是煮给谁的。”
“……我慕了，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少爷对头儿也太好了吧！这完全是独一份的待遇啊！”
“啊啊啊啊啊发糖了！”
“什么发糖了？哪里有糖？”
对于让楚霸天留宿二楼这件事，沈祁韩已经接受良好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庄园内无数双眼睛在见识到这一幕之后，私底下会有多么震撼疯狂。
没有人不知道，除了每日打扫的人以外无关人不得上二楼，是沈家的铁律。
一旦沈祁韩在楼上，就算是吴管家也不会过去打扰他。
少爷虽然亲和，但和庄园内的人都保持着一条分明的界限，从未越界。
所以他们越是了解这样的少爷，对他难得的破例反应就越大。
每次他们都在感慨少爷对楚霸天很好的时候，他都能再度带给他们一些新的震撼。
这何止是好啊，这是在他心里的分量不一般啊！
第32章
其实，沈祁韩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神秘。
他不喜欢别人上二楼，是不想被别人看到他幼稚的、不端庄的一面，但是他在楚霸天面前没有这些顾虑。
楚霸天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他脑子简单，就算在他面前 OOC 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那我先去洗澡咯，”考虑到楚霸天刚喝了酒，沈祁韩帮他做了安排：“你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会儿吧，醒酒汤送上来了就喝掉。”
“嗯。”楚霸天端坐在沙发上乖巧点头。
等沈祁韩进了浴室，无聊的他便开始打量起房间的布局。
这里他之前也来过，但是那时候并没有好好看过，现在才有时间。
沈祁韩的房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氛围感，空气中浮动着暗香，单人沙发边翻开的书和垂落的毛毯很有生活气息。
不是能说得出的固定一种风格，因为是随主人心意做的设计，所以自成一派。
房间的各种用具譬如沙发、抱枕、被褥、摆件、花瓶等，并不是高调奢华、一眼富贵的类型，但仔细观察又能看出这些东西的品质。
楚霸天好奇地走到一面墙前站定，直觉告诉他，这面墙不对劲。
他试探地伸手摸了摸，又敲了敲，看到墙上有个拉手就手贱地拉了下来。
他对这种欧式仿古的机关造型没什么概念，直到面前的墙横向打开，他才吓了一跳，知道误触机关了。
门内，LED 灯条渐次亮起，像是展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所谓的密室，原来只是有钱人的衣帽间。
楚霸天猝不及防，被眼前的“富贵”晃花了眼。
沈祁韩的衣帽间大得离谱，衣服、帽子、鞋子、包包、手表、胸针、围巾、领带、戒指、项链、皮带、袖口等等应有尽有。
比商场大牌专卖店的衣服都要多。
没办法，有钱人就是有这样的烦恼，衣服多得根本穿不过来。
他的衣服按照一年四季、颜色由浅到深分门别类，挂得整整齐齐。
鞋子也是按不同的风格分开摆放。
展柜里的珠宝首饰在灯条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散发着迷人的金钱味道。
满墙的包包列阵以待，宛如昂首挺胸的士兵接受着上级检视。
楚霸天的目光在每一排柜子上寸寸扫过，虽不解，但大为震撼。
他就说少爷每天不重样的打扮和香水是从哪儿来的，上次来完全没注意，原来房间里还另有乾坤。
生活在这样富裕的家庭，还能长得这么正直善良，不沾丁点恶习，真是太难得了。
耳朵忽然听到细微的电梯到达声，楚霸天将拉杆推了上去，快速闪身走了出去。
来送醒酒汤的保姆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楚、楚队长……”
“给我吧。”
楚霸天若有若无地将人挡在电梯前，将醒酒汤接了过来。
保姆任务完成，便原地转身又下楼去了。
楚霸天抿了抿唇，发现自己还真是心胸狭隘。
因为少爷唯独允许自己上楼就暗自窃喜，甚至想守住这份特殊，希望少爷仍然对其他人不变，只把这份殊荣给他一个人。
这就是人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吗？
是他一夜之间痛失所有亲人，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情，所以才格外贪婪吗？
楚霸天抬手将醒酒汤一饮而尽，又回到了沙发边坐着等沈祁韩。
沈祁韩每次洗澡都要很久，因为他要弄一套特定的流程——洗头一遍洗发露一遍护发素，然后用洗面奶洗脸，洗澡先冲一遍，再泡 15 到 20 分钟，用搓澡巾搓一搓，冲掉之后再打一遍沐浴露。
洗完还不是结束，接下来还有一整套护肤流程。
一般沈祁韩还会把头发全部吹干了再出来。
每次没有一两个小时，别想他从浴室出来。
楚霸天从一开始的淡定等待，到后来憋得膀胱爆炸，差点以为沈祁韩在浴室昏倒了。
门开的时候，他正夹着腿坐在沙发上怀疑人生。
“我洗好了，你等……”沈祁韩话还没说完，对方就从身边刮了过去钻进浴室带上门。
沈祁韩愣了愣。
直到厕所里传来放水声，他才尴尬地走开。
解决完大事，楚霸天终于舒爽了。
出来后沈祁韩好笑地看着他：“憋坏了吧，干嘛不去楼下，在这里傻等。”
楚霸天顿了顿，不想显得自己太呆：“少爷让我在沙发上坐着……”
“我让你在沙发上坐着你就不敢动？”沈祁韩撑着下巴笑看着他，“那叫你吃饭你怎么还吃菜？”
楚霸天：“……”
看到他这哑口无言的样子，沈祁韩扑哧笑了出来。
“好了不逗你了，去洗澡吧。我给你拿了条新的毛巾和牙刷，就放在台面上的。”
楚霸天应了一声，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直到他进入水汽还没完全散去的浴室，闻到了空气中沐浴露的香味，楚霸天被酒精侵蚀得迟钝的大脑才突然反应过来——他今晚要跟少爷一起睡觉了。
莫名的激动流窜到四肢百骸，楚霸天亢奋得就像是喝上了头，但是脑子又格外的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了，加上太久没来* 的原因，他的小兄弟隐隐有了要抬头的迹象。
楚霸天诧异又难堪。
不是，男人的下面跟上面是共脑的吗？他兴奋他的，老二参与什么，这不莫名其妙吗？
还是说，他憋太久了？
少爷还在外面，楚霸天真的不想在他的浴室干这种冒犯的事。
就算他不知道。
但是他要是不让老二安静下来，也没有办法出去见少爷。
楚霸天一边自给自足一边羞愤欲死。
最近的他总是在不断跌破自己的下限。
无人的浴室回荡着性感好听的轻喘，楚霸天闭着眼，注意力被引到了空气中浮动的香气上。
这是少爷身上的味道……
刚才他从少爷身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清晰地嗅到了这股芬芳。
紧接着，少爷光洁的皮肤、有点蓬乱的头发、浴袍领边露出的锁骨线条，种种细节不受控制地在楚霸天脑海中浮现，还自带放大特效，怎么都挥之不去。
楚霸天低哼一声，终于结束了。
然而醒过神后，他的天都塌了！
这……这是憋久了脑子出现问题了吗？
为什么会觉得男子诱惑？
难道是因为最近大部分时间一直都跟少爷在一起，太久没怎么和女人接触了吗？
楚霸天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嗯？你洗好了？”见他出来，沈祁韩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楚霸天脚步又是一顿。
沈祁韩又换了一套睡衣，这次的图案是海绵宝宝。
楚霸天不认识这块邪恶的黄色发糕，只是看着在灯下翘着脚看书的少爷，有些新奇。
好像又见到了少爷的新的一面，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更加丰满了一些。
“少爷好想很喜欢喝这种带颜色的酒。”
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沈祁韩就喝了红酒，后来他给他调的鸡尾酒他也很喜欢，不过他平时喝得最多的，还是香槟。
沈祁韩愣了一下，看了眼杯中淡黄色的酒液，“哦”了一声：“葡萄酒可以美容……当然我认为这句话只是商家为了卖酒编出来的，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偶尔小酌一下。”
相信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喝白开水吧？
沈祁韩作为有钱人，他的选择更多。
平时的饮品要不是红茶酒水，就是果汁鲜奶。
红茶和果汁他一般不会在睡前喝，牛奶多少有腥味，就算漱口也很难完全祛除。睡前喝点酒是不错的选择，等微醺感上来，会更容易入睡。
“我陪少爷喝吧。”楚霸天抬手就想给自己也倒一杯，却被沈祁韩按下手：“等会儿，你今天喝的酒已经够多了，这是我的。”
楚霸天愣了一下，收回手忍不住笑。
“好吧，我不喝了。”
随后目光落到他手上：“少爷在看什么书呢？”
“一本外国小说。”沈祁韩展示了一下，道：“随便看看，打发时间。”
楚霸天瞥见上面的洋文，好奇地道：“少爷看得懂吗？”
“看得懂啊，要不要我念一段给你听？”
“好啊。”
沈祁韩清了清嗓子，随意选取了一段轻缓地读了起来。
他从小就有外教指导，且经常出国旅游，因此练就了一口流利的外语，发音纯正。
楚霸天一个外行人不懂这些，但他只觉得从少爷口中吐出来的陌生语言带着奇妙的韵律，声线与他平日说话时有些细微的差别。
楚霸天不知不觉听入了神，眼睛盯着那一开一合的红润双唇。
好像又兀自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沈祁韩说到口干停了下来，抬起眼皮：“怎么样？”
楚霸天一怔回过神来：“好看……不是！好听。”
沈祁韩被逗笑，“感觉你快听睡着了。”
说着，他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润嗓。
楚霸天尴尬地挠了挠头：“少爷说的，我完全听不懂，跟听天书一样。但是，少爷的声音很好听，内心好像莫名其妙就安静下来了。”
“不过，少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这外藩话的？是打算以后跟别国的人做生意吗？”
沈祁韩被问愣了，大拇指在杯壁上不断地画着圈，莫名没了之前的从容：“我……我没有想过这么多，只是有机会学就学了。”
他觑了眼楚霸天的神色，忽然袒露心声：“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如果没有什么重大转变，可能我这辈子就当个富贵闲人吧。”
“你……会觉得我不思进取吗？”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楚霸天不假思索地道。
“世人庸碌，不过都是为生计所迫。谁不希望过着衣食无忧的安定生活？能过好日子，又何必非要吃苦受难。说白了，过日子就是一人一屋、三餐四季，如此而已。少爷又何须想得太复杂？生来富贵，那是得先祖庇荫。先人奋斗，留下财富，不就是为了后人过得好吗。少爷一不赌二不嫖三不败家，怎能叫做不思进取。”
楚霸天的语气太过正经，把沈祁韩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没想到楚霸天安慰人还挺有一套的，生活哲张口就来。
半晌，沈祁韩失笑。
要一个家破人亡、孤身流落在外、受尽风吹雨打的人反过来安慰他，他可真是够丢脸的。
沈祁韩深吸了口气，“你说得对，只要我觉得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日子是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只不过心态偶尔还是会受身边影响，陷入反思当中。
人嘛，总会有那么一个阶段试图找寻存在的价值和生活的意义。
但就像楚霸天说的，生活就是吃喝拉撒如此简单而已。
不必想得太复杂了。
……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点欢快地打在玻璃上，发出滴答的白噪音。
沈祁韩和楚霸天两个人在暖黄的灯光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聊的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但却并不觉得无聊。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中悄然飞逝。
第33章
第二天天光大亮，沈祁韩揉着眼睛苏醒时，才惊诧地发现自己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他昨天晚上和楚霸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完全没有体会到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的尴尬。
身旁的位置早就空了，楚霸天不知道何时起来的。
他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也慢吞吞地起床了。
楚霸天今天精力特别旺盛，保镖们两眼惺忪地到训练室时，惊讶地发现他已经锻炼出一身热汗了，看出汗量至少比他们早到一小时。
龙亚惊讶地道：“你这也太卷了吧！”
楚霸天没有回话，直到耍完一整套枪法才停下。汗水顺着脖颈流至锁骨再没入前襟，露出的胳膊上晶莹密布，散发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
龙亚身后一名小保镖吞了吞口水，低声道：“楚哥也太man了，幸好咱群里那些女的不在，不然还不得被迷死啊。”
“啊？”见龙亚没听懂，另一名保镖解释：“龙哥你还不知道啊，楚哥才来没多久就收获了不少女孩儿的芳心，年轻的女佣里面很多都是他的迷妹，她们私底下还给楚哥起了个‘头牌’的绰号呢。”
“……”龙亚一阵无语。
“什么头牌，说得好像我们保镖队是什么风月场所似的。”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嘿嘿直笑。
“女生嘛，私底下就是这样的，这是她们对楚哥颜值的肯定。”
龙亚还是有些不信，楚霸天桃花很多吗？他怎么不知道？
“来了就别废话，赶紧练功。”楚霸天拿了条毛巾在擦汗，身上热气蒸腾。
龙亚打量他一眼，“你这精神头儿看上去不错啊，昨天在少爷床上睡得好吧？”
“嘭！”
“咔——”
一名小保镖被沙包砸中了脚，另一个人从水缸上摔下来差点扭断腰。
“没事儿没事儿！”
两人尴尬得无以复加。
天老爷，谁能帮忙堵上他们龙哥那张嘴，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啊。
“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楚霸天瞪他一眼。
龙亚撇撇嘴，他知道他这话听起来容易让人想歪，但说的也是事实啊。
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就行了，难道在场还有人会误会不成。
楚霸天没搭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
龙亚说他精神头好，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昨晚一夜未眠。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听着少爷清浅的呼吸声毫无睡意，一直睁眼到了天明。
没睡也就不存在早起的困倦，他感觉确实比以往要精神。
未免出现昨晚那种尴尬的情况，一大早他就到训练室来了，企图用这种方式把过剩的精力都消耗掉。
楚霸天回去洗了个澡，去食堂吃了早餐。
出来后被几个女佣叫住，分给了他一些小饼干。
她们经常会做一些小零食和小甜品，偶尔遇到楚霸天就会分他一些。
楚霸天习惯了。
他捏了一块小饼干放进嘴里尝了尝，剩下的揣进了兜。
龙亚和其他保镖正好结束训练一同出来，看到这一幕早上那两个保镖激动地道：“看到没看到没，就说楚哥很受欢迎吧，咱们可没谁有这待遇。”
龙亚一脸诧异，终于相信了：“还真有桃花啊。”
一帮壮汉看得直乐：“嘿~”
保镖队每天的生活太枯燥了，难得有点儿乐子，一帮人开始了无聊的猜测。
“你们说楚哥会喜欢哪个？”
“中间那个吧，腿长。”
“不，我觉得左边那个，虽然矮了点，但是长得很漂亮。”
“怎么没人说右边那个呢？右边这个绝对是贤妻良母型的，咱头儿就适合这种姑娘。”
“赌不赌？”
“行啊，赌就赌。”
“赌什么？”
“一条华子，干不干？”
“卧槽你真狠！”
被他们议论的楚霸天已经溜达进了屋，对着刚下楼的沈祁韩掏出了饼干：“少爷，吃吗？”
沈祁韩看了看那些形状可爱的小饼干，稀奇地问：“哪里来的？”
“别人送的。”楚霸天随口回答。
沈祁韩可不是龙亚那种神经大条的人，当即就笑着打趣：“你还有小灶呢，少爷我都没有。”
楚霸天腼腆地伸出手：“我的就是少爷的。”
沈祁韩笑道：“得了吧，这是别人送你的，我可不敢吃。”
楚霸天疑惑皱眉，解释了一句：“这不是白拿的，我有帮她们干活。”
沈祁韩讶异地望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正色，一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
可惜了，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楚霸天这明显还没开窍呢。
—
“楚队长，哦不，现在是不是应该叫楚管家啊？楚管家真的长得太英俊了！呜呜呜~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同事之中会有这么帅的人！”
“是啊是啊，那张脸简直比明星还好看啊！我觉得他都可以出道了。”
“我跟你们说，我每次站在楚管家面前，我都紧张得不敢说话，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啊啊啊啊好想偷拍几张楚管家的帅照，但是又怕他发现。”
“对啊，他超级敏锐，每次我还没把手机拿出来他就看过来了。害我不敢动。”
“楚管家不但长得帅而且身手爆好，身材超绝！真不知道楚管家未来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
“嗐，我问过，楚管家说他喜欢的女生类型是长得好看、性格温柔、贤惠持家的那种，感觉他眼光挺高的。”
“唉~我反正没希望了，就希望楚管家干得久一点不要辞职，能饱饱眼福也好啊。”
“就是啊~~~”
楚霸天不知道自己在女佣之中很有人气。
庄园里的女性们，无论是年轻女孩还是年纪大的保姆阿姨，对他都充满了善意。
知道他胃口大，经常会投喂他一些吃的喝的。
楚霸天习惯了，没把这当回事。
因为她们除了爱投喂他，也没别的了。
但是他不知道私底下，他是庄园内的“明星人物”。
就跟保镖们一样，女佣们闲暇之余也喜欢聊些八卦。
以前被她们谈论得最多的是沈祁韩，自从楚霸天来后说起得最多的就是楚霸天。
毕竟少爷是远在天边的月亮，可望不可即，相比起来，楚霸天的身份似乎距离她们更近，她们聊起来更加没有负担。
“其实，你们不觉得楚管家和少爷这一对很好磕吗？从颜值上来说，我觉得他们配一脸啊啊啊！”
“又来了……你到底想拉多少人入坑啊？”
“不是啊姐妹们！你们不懂这一对真的有难了！我最近正好在看这本《少爷的独家执事》，真的很香你们一定要看看！我都是代入楚管家跟少爷的脸看的，看得我好上头！还有这本《世家》，讲的是少爷跟保镖的故事，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双向暗恋，超级好磕~啊啊啊啊我真的建议你们去看！不信的话你们问XX，是不是很好看？”
被拉入坑的XX：“……o(*////▽////*)q”
“……你哪里弄来这么多漫画啊？”
“我才不要看这个，我不磕男男。”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女生喜欢看男男啊？”
“唉哟你们想象一下啊，两个大帅哥站在一起难道不养眼吗？一想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都不属于我就心碎了呜呜呜呜~但是没关系，只要他们不跟女生谈恋爱就行，帅哥内部消化我是接受的。”
“……什么鬼。”
“少爷知道你磕他跟楚管家吗？”
“我相信少爷是不会介意的~楚管家很帅我才磕他俩的，要是李管家……”
“噗哈哈哈哈！同样是管家，李管家跟楚管家怎么就相差那么多呢？”话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两位年轻管家身上，女佣们小声蛐蛐：“说真的李管家那个打扮真的太呆了，而且说话也一板一眼的，一看就是个书呆子。”
沉浸在谈话中的几人丝毫不知危险的到来。
李维无声地站在她们身后，背着手眯起眼睛听了半晌，听了一耳朵诸如“牛舔的发型”、“糟糕的品味”、“戴着眼镜像个小日子”、“拿下眼镜说不定长得像蟾蜍”之类的。
听得他实在听不下去，重重咳嗽了两声。
女佣们这才惊恐地发现他的存在：“李、李管家！”
要命，背后蛐蛐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李维那双被眼镜折射得显小的眼睛缓缓从几人面上扫过，“都闲得没事干是吧，上班时间在这里闲聊。”
几人低着脑袋就想溜：“对不起李管家，我们这就去干活。”
“站住，手里拿的什么？”李维眼尖地伸出手指，指的正是刚才磕cp的女佣。
对方紧张得忙将手里的漫画书藏在背后，却反而引起李维的警觉。
“拿出来。”
女佣面色涨红，羞耻地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没办法，将漫画拿了出来。
李维拿到手里随意地翻了翻，怒道：“上班时间还看这种杂书！没收了！”
“啊？？？？”女佣天都塌了。
“啊什么啊。”李维强势瞪了她一样，“想要的话下班时间再来找我拿，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上班的时候看这种闲书，一律没收！”
漫画的主人顿时像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
其他人在努力憋笑。
“都干活去！”
“是……”
李维推了推眼镜，板着脸看她们散开，才拿着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他强烈要求之后给他配的一间，被他打得干净整洁，桌后一个铁皮柜子，专门用来存放一些重要的文件。
李维正要将几本漫画书放下，好奇心作祟又打开翻了翻，这一看给他辣到了眼。
他一脸扭曲地将漫画书随意地扔到桌面上，转身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门口又进来一人。
楚霸天野心勃勃地买了电脑，却很快折戟沉沙，不知从何下手，再三思量之后还是决定来求助李维。
谁知道他竟然不在。
失望之下，他本打算转身离开，却被办公室摆放的书籍吸引了注意。
楚霸天下意识地想，李维读的书多，说不定他的藏书里面有关于电脑的。
回过神来之前，他已经走到了桌前，上面散落着几本封面花花绿绿的书。
上面的字他认识的不多，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书，楚霸天好奇地打开看了一下，恰好翻到李维刚才打开的那一页。
这一看，他募地瞪大了眼：！！！！
第34章
【少爷，乖，把腿张开点。】
图上身材高大的男人，压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如是诱哄道。
楚霸天：……
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是、这是避火图？
而且还是两个男人……
李维怎么能在处公务的地方放这种东西？！
寡廉鲜耻，简直是寡廉鲜耻！
楚霸天生气地将书摔在桌上，怒了几秒，又将书重新捡了起来。
……有点怪，再看一眼。
他翻到最前面开始看，发现这就是带插图的话本子。
结合框框内人物的神态和动作，楚霸天大致看懂了。
眉清目秀的男生是一个富家小少爷，而身材高大的青年是他的管家。
不过图中说的是“执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说法。
楚霸天气得再度将书摔了出去。
该死的四眼仔到底在想什么？！竟然敢搜罗来这种yin书！
是在意淫自己和少爷不成？！
其心可诛，简直其心可诛！
楚霸天一把捧起了他的‘罪证’，眼中放出凶光。
……
两个小时后回到办公室的小李，在饮水机前接了杯开水，悠哉悠哉地品了口茶。
门口传来“笃笃”两声，被他收缴了漫画书的女生腼腆地探头：“李管家……打扰了，我的书能还给我了吗？”
李维斜睨着她，盖上了保温杯：“进来吧。”
女生顿时笑开了花，卖乖讨巧道：“李管家，我保证以后不在上班时间看了。”
李维懒得多说，伸手去拿书，一摸摸了个空：“咦？”
他明明放这儿的啊，怎么不见了？
“怎么了李管家？”女生见他表情不对，出声问道。
李维愣愣地抬起头，突然有些汗流浃背：“书……书不见了。”
“什么？？？”女生大惊失色。
“真的，我就放这儿了，肯定是有人拿走了！”李维抓狂地在桌面和抽屉四处翻找，一抬头却发现女生正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李维：“……你这是什么表情？”
“李管家，想私自昧下你就直说吧。”女生双手环胸，一副已经看穿了的神情。？？？？？
李维气得跳脚：“谁想昧下你的了，不要乱说！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女生也气：“没有你倒是把书拿出来啊！”
“我都说了不见了。”
“就是你昧下的！”
“……”
李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另一边，楚霸天揣着从李维那里“收缴”来的赃物溜进了房，室友邀他一起去吃饭，却被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等到人都走后，他还做贼似地在门外观望了一圈，确定都没人后才关上房门，将那几本漫画书又掏了出来。
楚霸天喉结上下滑动，望着漫画书出神。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都是可以当爹的年纪了，避火图他自然看过，甚至因缘巧合下连男人和男人的都看过。
但那个时候他只觉得厌恶，看了一眼便嫌恶地丢开了。
但刚才却不一样。
他竟然没有什么恶心的情绪。
除了羞恼之外，心里还有一股麻酥酥的感觉，像小猫的爪子在挠似的。
一边看得脚趾抓地，一边又想继续看下去。
他会被这些书吸引实在有些古怪，楚霸天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似乎能从这些书里得到一些启发。
他的直觉向来没错过。
楚霸天深吸了口气，重振起精神，一脸视死如归地把书捡了起来。
—
【喝醉的小少爷跨坐在保镖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一边和他激烈接吻，一边挪着身体轻蹭。】
【见保镖无动于衷，他啧了一声，居高临下地下令：吻我。】
【保镖一脸淡漠：少爷，这不合适，我只是一个保镖。】
【漂亮小少爷满面怒容：这是命令！】
【保镖轻叹一声：好吧。】
【随后他翻身将人压倒，反剪双手，位置瞬间调换。】
【保镖凑到脸蛋通红的少爷耳旁：属下遵命。】
接下来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doi。
楚霸天：……
他一边脸色通红地想：他家少爷绝对不会说这种露骨的话。
一边又忍不住总是想起沈祁韩。
“少爷”和“保镖”这两个身份实在是指向性太明显了，他无法不往这上面想。
【保镖蹲下身给少爷穿鞋，少爷一脚踩在他的腹部，冷着脸问：你就一点不在乎吗？】
【保镖尽职尽责地回答：少爷和谁在一起都是少爷的自由，我的职责只有保护好少爷这一条。】
【小少爷大怒：我受够了你这死样子！承认一句你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保镖闷哼一声，脸庞潮红，似在隐忍。】
【小少爷得意地道：你看，这就是证据。】
随后又是一番翻云覆雨。
漫画通篇都是在do，只有少量的剧情。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傲娇少爷和闷葫芦保镖的爱情故事。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明明互相喜欢，但是保镖却始终恪守本分不敢向少爷表达爱意。
傲娇的少爷只能不断地刺激保镖，企图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楚霸天看得大为震撼，才知道原来少爷和贴身护卫之间，还能玩出这样的情趣。
两人一个主子一个下属，别说同性不能成婚，就算只论尊卑，家族也不会容许他们在一起。
但是基于少爷和保镖这一层关系，他们的日常生活又紧密相连、形影不离。
他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人，在相处中日久生情似乎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前期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没有挑明，只维持着不清不楚的肉、体纠葛，可是那快冲破禁忌的感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两个人之间不断地试探，朦朦胧胧如雾里看花。
明知道身份有别不可能在一起，却又控制不住向对方靠近。
好像在背着一层枷锁享受短暂欢愉、抵死缠绵，旁观者在为他们感到快慰的同时又揪紧了心。
另一本《少爷的独家执事》剧情要弱很多，上、下两册几乎全部是在不可言说。
吃早餐时在餐桌上do，在上学的车上do，在洗手间里do，在少爷床上do，在宴会上隔着门板do，在漆黑的小花园里do……
反正只有他们没去过的地方，没有他们没do过的地方。
什么？你说没被其他人发现过吗？
没有，他们安静得仿佛死了。
楚霸天在震撼中不断被震撼，头一次知道原来还能解锁那么多场景，而且这两人每次的姿势都不重样……
他都快不能正视“管家”这个身份。
说是管家，除了无微不至地照顾少爷的生活起居之外，还兼顾通房丫头的活儿，给少爷暖床，满足少爷的性、福生活。
不过漫画中，他没把自己看作是下人。
或者说他没把自己看作是“人”。
他自称是少爷的一条“狗”，明明才华横溢，靠自己也能大有所为，却心甘情愿待在少爷身边捧着他，将所有的一切双手奉上。
他不要名分，情愿两人一直如此。
他是少爷永远不会背叛的，一条忠犬。
“……”
虽然觉得他精神状态有点怪怪的，但楚霸天很多时候莫名能get到一点他的想法。
就是那种……折服于主人的魅力，情不自禁想给他当狗的瞬间，楚霸天好像在看自己。
发现这一点后，楚霸天悚然一惊。
后脑勺仿佛有电流窜过，脊背发麻。
合上书，经受过洗礼的楚霸天彻彻底底地顿悟了。
原来如此。
原来他对少爷……
—
沈祁韩坐在阳光之下，却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
怎么回事？是感冒了吗？
生病的事可不能大意。
他进了屋，打算找吴叔要杯感冒冲剂喝，却看见楚霸天和李维在争吵。
李维：“好啊，原来是你拿走了我的书，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惨了！赶紧把书给我还回来。”
楚霸天振振有词：“你还有脸说，竟然窝藏这等yin书，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书已经被我缴了，别想着还会还给你。”
“你——！”李维血压升高，看上去就快晕倒了。
他的一世英明啊，今天就毁在这两个二货手上了。
“小李，霸天，”沈祁韩出声道：“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呢？”
楚霸天身形一颤，转过头时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但是看着沈祁韩时眼睛却又亮得出奇。
“啊呃……”小李有些尴尬，“咳咳，没什么，少爷你有什么吩咐吗？”
“哦，我找感冒冲剂……”沈祁韩走近才发现，楚霸天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
他一怔，下意识问：“霸天，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说话间他已经抬手摸上了楚霸天的额头：“生病了吗？”
楚霸天瞳孔一缩，胸腔中的悸动声震耳欲聋。
李维看到他这模样，眼神逐渐狐疑。
“好像没发烧啊。”沈祁韩放下手道。
“我没事少爷。”楚霸天低下头，微微退了退，目光似有躲闪。
“啊对了！”不等沈祁韩再开口，李维先打断了他：“我记得茶水间里有感冒冲剂，少爷你是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叫家庭医生？”
“呃不用了，”沈祁韩摆摆手，“现在还没有什么症状，我先自己泡杯感冒冲剂就好。”
生怕李维再来关心，沈祁韩快步去了茶水间。
人一走，李维面色严肃转向楚霸天，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犀利的光：“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了那几本漫画？”
楚霸天：“……”
“咳。”他回避开视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傻，不然你看着少爷脸红什么？明显是心中有鬼！”
楚霸天一怔，突然像是被戳中，回过头正了脸色。
“没错，我喜欢少爷。”
“……”
李维呆若木鸡。
“……”
李维五雷轰顶。
他面色唰地一下惨白，如遭重击般连退了三步。
“……什、什什什什么？？？你你你你说什么？？？”
李维肝胆俱裂。
谁喜欢少爷？
喜欢什么玩意儿？
少爷怎么了？
楚霸天贴心地重复：“我喜欢少爷。我对他动心了。”
“！！！！！”
李维彻底抓狂了：“啊啊啊啊啊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在我面前出什么柜？！”
楚霸天面无表情：“不是你在问吗？”
李维一愣：……是我在问吗？
……不是，我是想让你承认你偷看了漫画，没逼你承认这个啊！
李维欲哭无泪，跟接了个手榴似的。
这叫什么事啊！
直男同事突然出柜，对象还是他最崇拜的沈少爷？？
救命啊，有考虑过他这颗脆弱的心灵承不承受得住吗？
他到现在还跟被电打了一样，难受得半死不活。
“撤回！你给我撤回去！我也撤回，当我没问！”李维气得跳脚。
“不。”楚霸天断然拒绝：“说出口的话，我从不后悔。”
李维：“……”
看楚霸天这执迷不悟的态度，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你别告诉我，你还打算公告天下。”李维犀利地眯眸。
“那倒没有。”
楚霸天道：“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为何要公告天下。”
李维松了口气。
就听他接着道：“只要少爷知道就行了。”
李维：“啊？？？”
你说啥！！！
第35章
“等会儿等会儿——”李维死命掐自己人中，才坚持住没有昏过去，“你的意思是，你要跟少爷告白？”
楚霸天面容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有什么问题吗？
“哈~”人无语到极致是真的会笑。
李维一秒变脸：“不行，你不能跟少爷告白。”
楚霸天蹙了蹙眉：“为什么？”
李维真想挖开这小老弟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少爷是直男！直男你懂么？就是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的男人！你要是跑过去跟他告白，他只会受到惊吓，不会有任何的惊喜明白吗？”
楚霸天很是不爽：“你怎么知道少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李维看他就想在看一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牛。
“这还用猜吗，正常直男收到同性告白都会是这个反应。”
“少爷不一样。”楚霸天信心十足地道，“我知道，一开始少爷或许会吓到，但他不会因为这个由就疏远我。”
因为他知道，少爷比谁都温柔。
“我有信心，能让少爷慢慢接受我。”
“……”
李维咬着牙，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奔腾。
“你先等一下，不要头脑一热就去告白，先* 确定一下……”他死死地按着太阳穴，还在做垂死挣扎。“首先你怎么确定自己对少爷的感觉是真的而不是错觉，也许你只是混淆了友情跟爱情，毕竟你看起来挺直的……”
他说着说着就暴躁起来：“不是，你看着真的挺直的啊，怎么会变成同性恋呢？”
“同性恋？”楚霸天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很快反驳道：“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少爷。”
“……”
李维无语，懒得跟他讨论“喜欢少爷到底算不算同性恋”的辩证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少爷的啊……”他无力地呻吟，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那几本万恶的bl漫。
“你该不会看了那些漫画，思想被带歪了所以才说喜欢少爷的吧！”
楚霸天撇开他指着的手，不耐地回答：“不是，我早就喜欢上少爷了，只不过之前没发现而已。”
“不过确实要多亏你那几本书，才让我明白我对少爷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楚霸天淡淡一笑，想到自家少爷眼神就说不出的温柔。
“……”李维牙关打架，气得呕血。
都说了那几本bl漫不是他的……
早知道就不该收那几本漫画，收了也该藏起来不让这疯子看见。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注定会失败的告白又什么意义呢，除了让彼此的关系变得尴尬之外，只能徒增伤感。”李维要不是为了少爷的心健康着想，根本不会拦着楚霸天。
在他看来最后结局反正就是一个“拒绝”。
这么一想，楚霸天也挺可怜的。
楚霸天听他唱衰眉毛就竖了起来：“你话可真多。”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会失败？我可不觉得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相反，我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才是永远都没有机会。”
“你可别忘了，少爷是有未婚妻的，他跟苏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觉得你能介入得了他们之间吗？”
楚霸天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苏玥晞？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是不是眼睛瞎了，那女人除了家世不错以外到底哪点好。她的心根本就不在少爷身上，而且，他们之间的婚约也不作数。”
“你说我会输给她？简直可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维憋了半天，吭吭哧哧地憋出一句：“……至少，她是女的。”
楚霸天脸沉了下来，气势变得有点骇人。
李维心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心想：他不会动手打我吧？
楚霸天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启唇：“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有大把的时间，不管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总能让他看到我的真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楚霸天说这话时语调低沉又危险，任谁都听得出他的认真。
说完便不再搭李维，转身离开了。
李维腿一软，差点坐下。
完了，少爷这是惹到真疯子了……
楚霸天匆忙的脚步定住，想了想，忽然调转了方向，转身朝门外走去。
出门后把保镖们召集起来，风风火火地抛出了问题：“你们帮我想想，和他人表明心迹要怎么做才好。”
楚霸天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有讲究的人都追求仪式感。
他对少爷很珍视，所以不能随随便便毫无准备地去找他，一定要给少爷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让他明白自己的真心。
保镖们一讶，互相对了个眼色，纷纷露出促狭的笑容。
“头儿，你要告白啊？这好办啊，先买一束鲜花。就买那种一大捧的红玫瑰。红玫瑰象征着‘我爱你’，这是表白和求婚必备的。”
“可以请对方在那种高级餐厅吃饭，吃完之后叫服务员把花送上来，然后你再顺势告白~”
“对对对，吃饭的时候还可以加点音乐。”
“哎~咱头长得这么帅，有这张脸在，铁定能成功。”
楚霸天摸着下巴一一把他们的话记下：“还有吗？”
“还有？”
“呃……”
“啊！你可以给她准备一份礼物，最好是她会喜欢的东西，这样她就会觉得你很懂她、很在乎她。”
“最后你要诚恳地跟对方说，你是以结婚为前提跟她交往的。”
楚霸天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要说以结婚为前提跟他交往？”
“这叫承诺，”某个保镖意味深长地道，“代表你对她是认真的，想跟她一直走到最后。”
“没错没错~不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都是耍流氓。”
楚霸天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十分受教地点了点头。
“好，谢谢诸位，事成之后，再请大家喝酒。”
心中已定，楚霸天离开的背影都踏实沉稳了许多。
人走后，保镖们兴奋地搓手。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喝上楚哥的喜酒了，诶，你们说他看上的是谁啊？那个腿长的姑娘？”
“不不不，我觉得是那个矮个子的。”
“贤妻良母的！绝对是那个！”
—
“让开！别挡路！”
珂菲斯特。
曾梁粗暴地推开他人，浑身戾气好似压都压不住。
见到这一幕的同学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苏玥晞压低声音对沈祁韩道：“曾家出了点状况，现在到处求人拉投资，但是他家那个项目我听说有点问题。看曾梁那个样子，估计是还没拉到投资，急得都要喷火了。”
苏玥晞语气不无嘲讽：“活该，平时在学校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人缘差得要死，现在碰上困难了当然没有人会伸出援手。”
距离“好人卡”事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沈祁韩和苏玥晞又回到了从前。
两人都没打算再也不跟对方来往，和好是必然的事。
只不过其中发生的一些变化，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沈祁韩眸光一闪，“我知道，曾秉亮来找过我。”
苏玥晞讶异地看向他：“他也去找你了？”
沈祁韩点了点头。
苏玥晞嗤笑一声：“倒也是，谁都知道你有钱。”
“不过，我倒是有点惊讶，你竟然没有答应他。”毕竟沈祁韩和曾梁除了上一次的摩擦之外，一直都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同学关系。
按照沈祁韩的为人处世，他对求上门的人向来能帮就帮。
他帮曾家她不会意外，反倒是选择不帮让苏玥晞稍稍有些惊讶。
“和你一样，我也不太喜欢曾梁的作风。”沈祁韩道。
苏玥晞笑了一声，“这倒是。”
说话间，宴笙从门口走了出来，和苏玥晞对上了目光。
两人对视一眼，极快地撇开头，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交流。
但是苏玥晞脸上些微的不自在，出卖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沈祁韩暗暗地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心中思量。
这段时间他故意没有再对苏玥晞死缠烂打，就是为了腾出空间让这对小情侣感情快速发酵。
目前看来，进展应该挺顺利。
如果他们能早一点在一起，说不定他就能早点走完剧情下线了。
这样想来，还需要在他们感情上添几把火。
沈祁韩开口道：“小晞，今晚有空吗？”
“啊？啊？”好久没听到这熟悉的邀约开场白，苏玥晞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沈祁韩微微一笑：“我想请你吃个饭，可否赏脸。”
“……”苏玥晞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纠结，但毕竟太久没跟沈祁韩一起约过了，她还是没忍心拒绝。
“那好吧，叫上纪凡宇和彭淑慧一起。”
沈祁韩早有准备，一口答应：“好。”
另一边，楚霸天研究了几日，才终于成功订下了一间高级餐厅的桌位，跟服务员沟通好了，拜托他们准备花束。
一切准备就绪，楚霸天心砰砰直跳。
他握着手机回头去找少爷，打算邀请他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少爷……”楚霸天完全没有想过沈祁韩会拒绝，因此当他满心欢喜地说完后，听到沈祁韩抱歉地表示已经提前跟苏玥晞有约之后，他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瞬间阴云密布。
沈祁韩都冷不丁被吓到了：“……呃，这次真的是不凑巧，明天，明天我们再约，好吗？”
楚霸天咬着牙，尽管心里已经燃起了滔天怒焰，还是舍不得吓到少爷一丝一毫。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好的，少爷。饭，哪天都可以吃。”
忍。
他要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没关系，不就是一顿饭吗，他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他有的是耐心。
第36章
当晚，楚霸天护送沈祁韩和朋友相聚。
他守在门口，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欢声笑语，一直面无表情。
一顿饭的功夫说长不长，也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看到他们出来，楚霸天松了口气，以为终于能回家了。
哪知道吃完饭后这些人又换了个地方继续嗨。
从四个人不知不觉演变成了十来个人，一帮青年男女在包厢里鬼哭狼嚎，后来又开始划拳摇骰子比喝酒。
直到将近十二点，楚霸天才终于把醉醺醺的沈祁韩带回家。
沈祁韩摔在沙发上，扶着隐隐作痛的头呻吟：“这帮人真的太能喝了。”
楚霸天默默地给他倒水，拿毛巾打湿了擦脸擦手。
沈祁韩两颊滚烫，被毛巾一冰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这时突然想起楚霸天一直没声儿，觉得有些奇怪，便睁开了眼睛。
他这才看到，楚霸天脸色很不好看。
“又不高兴了，怎么每次我跟小晞一起玩，你就不高兴。”沈祁韩躺在沙发上，双眼迷蒙，嘴里嘟嘟囔囔。
楚霸天只消看他一眼，什么气都无影无踪了。
他宽厚的大掌贴在沈祁韩的脸侧，柔声道：“少爷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
“开心嘛。”沈祁韩晃了晃头，想把楚霸天的手晃下去。
他的手心有一些粗硬的老茧，对少爷的脸蛋来说有点扎。
“少爷明明酒量不好，为什么要由着别人灌酒，喝多了还不是自己难受。”楚霸天有些埋怨。
沈祁韩幽幽地看他一眼。
还没人说过他酒量不好，他酒量明明就还行，大概在楚霸天眼里，没他那么能喝的都是酒量不好吧。
他闭上眼，放弃了辩驳。
“没事，喝点醒酒汤再睡一觉就好了。”
“但是我有事，我会心疼。”
沈祁韩倏地睁开眼，拧头看他。
楚霸天眼神深邃，一瞬不瞬地迎着他的目光。
沈祁韩干笑两声，赶跑了自己心中奇怪的感觉：“心疼啊，那少爷以后不喝这么多酒了。”
“真的吗？”楚霸天目光幽幽。
“只怕少爷一见到苏小姐，又什么都忘了吧。”
挤兑吧，这是挤兑吧？
“下次让你看着我还不行吗。”师傅别念了。
“既然少爷这么听话，那自然该奖励一下。”楚霸天满意地眯起眼睛，“不如我来给少爷按按头吧。”
沈祁韩头正疼着，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
楚霸天调转了位置，坐到了离沈祁韩脑袋近的那一侧。
他手指有力，力度拿捏得刚刚好，沈祁韩被按得很是舒服。
紧绷的头稍微缓解之后，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楚霸天俯在上方一本满足的笑脸。
沈祁韩表情略微有些古怪：……怎么感觉被奖励的另有其人。
“少爷，我今晚能睡在这里吗？”
“咳咳……”沈祁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不行。”
楚霸天：“为什么？”
沈祁韩眼皮子直跳，觉得这人实在是会得寸进尺。
同意他睡一晚本就是难得破例，这才过了多久，又来？
“你自己没有床吗？”
楚霸天心虚地撇开目光，“其实，是我舍友的呼噜声太吵了。”
对不住了兄弟。
“那我给你换一间。”
“床也没有少爷的软。”
“床垫我也给你换一张。”
楚霸天：“……”
他俯下身额头顶着沈祁韩的额头，干脆耍起了无赖：“少爷，少爷，求求你了，收留我吧。”
沈祁韩静了一瞬，被这硬核的撒娇给整笑了。
留宿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楚霸天回了一趟宿舍拿衣服，见到队友们正点了烧烤在吃夜宵，便凑了过去。
“给我来点儿，我给少爷带些过去。”
“给少爷带？”保镖们一听这话就摆手，“可别，少爷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对啊，少爷最讨厌这种重口味的垃圾食品了。”
“？”楚霸天神情有些疑惑。
垃圾食品？
这么香的烤串为什么会是垃圾食品？
还有少爷上次吃烤鱿鱼吃得很香啊。
龙亚抽空抬头解释：“少爷从小接受的可是精英教育，饮食方面一直保持着低脂、少油、少盐的健康用餐习惯，每天吃的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高级食材，不仅价格昂贵，营养价值也高。”
“你有见过像这种不健康的食物，出现在沈家的餐桌上吗？”
“对啊，楚哥你自己吃就行了，可别让少爷看见。”另一人戏谑地道，“要是冒犯到了少爷高贵的鼻子，你就等着挨骂吧。”
楚霸天看着手中的烧烤串，陷入到了思索当中。
—
深夜，一个黄马褂胆战心惊地骑着他的小电驴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
随着导航提示目标越来越近，周遭也越来越偏僻。
荒无人烟，路灯稀少，两旁漆黑茂密的草丛中像是随时会跳出什么东西来。
路上没有一辆车，安静得只能听到车轮摩擦声和咕咕咕的鸟叫声。
此情此景，实在很难不让人心里发毛。
心里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行驶了半天，路的尽头才出现一扇高大的黑漆铁门。
五米的高度如同巍峨的城墙，人光是站在下面都会产生渺小感。
就在黄马褂怔怔出神时，耳旁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吓得他尖叫一声，差点魂飞魄散。
只见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东西带来了没有？”男人面容被树荫遮挡，晦暗不明，语气疏冷。
“……”黄马褂吞咽了一口，颤颤巍巍地摸索：“带、带来了。”
男人伸手接过他的货，放到眼前检查了一下。
随后掀起眼帘，亮出一双无机质的瑞凤眼，似在无声询问：还不滚？
黄马褂立时汗毛倒竖，一个神龙摆尾屁滚尿流地骑着电驴冲了出去。
楚霸天看到人走了，才翻身进了墙内，一路闪身躲避，用轻功轻松跃上二楼露台，轻敲了几下玻璃。
推拉门应声打开一道口子，鬼鬼祟祟探出个头来，东张西望了一下。
“少爷，没人。”楚霸天用气音说道。
沈祁韩这才把门缝开大了点，对着他勾勾手。
楚霸天侧身滑溜地挤了进去。
“哇~”麻辣小龙虾和香辣蟹霸道的香味一散开，沈祁韩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香！”
他激动地搓着手，“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家吃这个。”
晚上光顾着喝酒，没吃什么东西。在肚子正饿的深夜，面前摆上一大份麻小和香辣蟹，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事情吗？
“这么美味的小龙虾，不配啤酒怎么行。”沈祁韩说着，兴致勃勃地开了瓶啤酒，吨吨吨给自己满上。
楚霸天望着他笑得宠溺。
“少爷，我来给你剥，你别脏了手。”
他戴上手套，一只一只快速而精准地将虾肉剥离出来，同时不忘去掉虾线。
沈祁韩撑着下巴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感觉没过多久就攒了满满一碗。
“唔~太好吃了。”沈祁韩吃得一本满足，眼睛都幸福得眯了起来。
吃几只虾，再来一口冰啤酒，绝了！
“霸天，你别光顾着给我剥，你也吃啊。”沈祁韩道。
“我不饿，少爷。”楚霸天沉浸在剥虾工的身份上，难得面对美食没兴趣。
“可是，我是想着和你一起吃才点这么多的，你不吃的话，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啊。”沈祁韩为难道。
楚霸天沉默了片刻，“没关系，少爷先吃，吃不完的放着。”
难得有少爷这么爱吃的东西，楚霸天只想让他尽兴，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沈祁韩无奈，夹起一只虾尾递到了楚霸天嘴边。
楚霸天愣住，心里仿佛开出了一朵朵的花。
他轻轻张口叼住了虾肉，注意着没碰到筷子，但心里还是美得不行。
——少爷主动喂我吃东西。
沈祁韩含笑看着他：“好吃吧？”
楚霸天点头：“嗯，好吃。”实际上，他光顾着高兴了，完全没尝出味来。
“那你也一起吃吧。”沈祁韩顺势道。
楚霸天推辞不过，吃倒是吃了，却只吃剩下的虾钳蟹钳这些部位。
沈祁韩对他都产生怜爱了，不时投喂了他很多次。
楚霸天眼睛闪闪发亮，一次又一次地乐开了花。
沈祁韩笑着打趣：“原来只有我喂的你才肯吃啊。”
说不好到底是谁比较难伺候。
楚霸天被他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假模假样地咳了声：“少爷喂的比较好吃。”
沈祁韩睁圆了眼睛：“你这家伙！”
楚霸天忍不住笑了起来。
气氛正好。
楚霸天沉默了片刻，还是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出来：“少爷，为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你爱吃这些重口味的东西？”
沈祁韩愣住了，抬起眼看他。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沈祁韩讪笑了一下，“之前不是都不问吗？”
楚霸天道：“因为我想多了解少爷一点。”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祁韩放下筷子，喝了一口啤酒。
“其实也没什么，非要说的话，就是一种形象包袱吧。”
“……包袱？”
沈祁韩一笑：“你又听不懂了吧。你想一想，就比方说别人都叫你楚大侠，觉得你武功盖世，每天都有一堆人用崇拜的眼神围着你，你会不会不自觉地在他们面前端起来？”
“我猜，你肯定不会让他们知道，你每天晚上还要抱着布娃娃睡觉吧。”
楚霸天下意识为自己澄清：“我没有抱布娃娃睡觉。”
“噗~”沈祁韩忍俊不禁：“你急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
楚霸天放松下来，回过头一想，顿时明白了沈祁韩的意思。
“所以……少爷是觉得有损自己的名声，所以才不想让别人知道。”
“对啊。”沈祁韩双手向后撑，懒洋洋地道：“沈少爷怎么可能跟接地气的国民小吃扯上关系，在学校论坛那些人眼里，我应该每天只喝露水，连洗手间都不用上。”
楚霸天被他逗笑，“那不就成仙了吗。”
沈祁韩也笑。
他没有告诉楚霸天，在剧情约束力的作用下，他发现身边的人会默认一些原有的设定。
比如他喜欢清淡的食物，品味高雅，性格温柔善良乐于助人，不懂得拒绝别人。
比如他把苏玥晞看得很重，视她为毕生所爱。
剧情里面那个，可能是他，但不完全是他。
或许那是外人眼中的他。
沈祁韩无所谓别人有没有这些认知偏差，他自动竖起了高墙，拒绝让任何人进入，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外人眼中的自己。
有趣的是，越长大他就发现，每个人都是这样。
大家都戴着假面，维持着基本的社交礼仪，在外树立着良好的个人形象。
这么一看，他好像也不算另类。
“少爷没有告诉别人，只有我发现了。”
沈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听到这句，眸光转动，看到楚霸天勾着笑，语气隐有得意。
他失笑：“对，只有你发现，你是特别的。”
得到正主的亲口承认，楚霸天笑容更盛，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愉悦地甩起来了。
“少爷，我再给你剥个蟹。”
“好，你小心手。”
……
第37章
又是和少爷同床共枕的一晚。
与上次相比，楚霸天的心境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沈祁韩睡着后，他撑着头看了他一整晚。
之前是莫名其妙睡不着，这次是舍不得闭眼。
他总算知道，上次同床共枕时那种奇怪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喜欢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感受着他的一呼一吸，这种事原来是这么美好。
楚霸天嘴角勾着笑，好像怎么都看不腻。
他太想早点向少爷表明心迹了，迫切地想让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思，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他。
如果不是苏玥晞……
他现在已经成功传达自己的爱慕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的他大概就不能躺在这里了吧。
楚霸天慢慢伸出手，很想去碰一碰对方。
但是手指蜷曲又舒展，最后还是慢慢落了回来。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沈祁韩，好像在等那双漂亮的眼睛下一次睁开。
……
沈祁韩一夜无梦，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声闹铃响，但是马上又没了。
他还以为是幻觉，下一刻，耳朵里却传来一道磁性温柔的男声，挠得他耳朵发痒。
“少爷，起床了。”
沈祁韩慢慢睁开眼，视线由迷蒙到聚焦，脑子醒了神。
他转过头看向楚霸天，含糊不清地问：“你今天没早起啊。”
楚霸天望着他笑了笑：“在等少爷。”
沈祁韩一下子坐了起来，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他大概知道自己现在形象不佳，衣领睡歪了，头发也胡乱翘起，但是这回却没心思在意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巳时。”
楚霸天心潮澎湃，刚起床的少爷迷迷糊糊，说话软软糯糯，简直太可爱了。
沈祁韩揉眼睛的手一顿：“……”
“好的，谢谢。”
“少爷，我来为你更衣吧。”
“呃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沈祁韩飞快地奔进了洗手间。
等他拾掇齐整出来后，楚霸天还在门外。
“这块表是我之前用过的，已经很久没戴了。”沈祁韩亮出一条九八新的百达翡丽，径直给楚霸天戴上。
“我教你怎么看时间——你看，这根最长的是秒针、中间这根是分针、最短的这根是时针……”
楚霸天目光在表盘和沈祁韩的脸上来回切换，他喜欢听沈祁韩说话，尤其是当沈祁韩注意力全部在他身上时，他感觉特别满足。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少爷。”楚霸天抬手自然地给沈祁韩领口，凤眼含情脉脉：“今天晚上把时间留给我，可以吗？”
“……”沈祁韩想起了昨天欠他的那顿饭，忽然有种楚霸天大早上把他堵这儿就是为了提前定下他的错觉。
这顿饭，是非吃不可吗？
“……可以是可以。”沈祁韩迟疑地答应。
楚霸天笑容愈加灿烂，笑得沈祁韩一头雾水。
他一步三回头，面露迟疑：“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楚霸天笑眯眯地负着手：“不急，到时少爷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搞得沈祁韩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现在已经完全被吊起了好奇心，有点想时间快进到晚上。
殊不知另外一个人比他还着急。
楚霸天负在背后的手暗暗握拳：这一次，绝对不会再错过。
—
一楼，沈祁韩如常开始享用早餐。
两位见习管家侍立在一旁，一人默默转头瞥向身侧，一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用餐的沈祁韩。
“……”李维槽多无口，张嘴欲言，又一言难尽地把嘴闭上了。
楚霸天都没，凭他一个人在旁边演独角戏。
叮当一声——
沈祁韩不小心把叉子弄掉了，楚霸天立即俯身去捡，手却意外盖住了另一只。
楚霸天浑身一凛。
手本该立即撤开，却一下没能控制住，鬼使神差地握紧后捏了一下。
触感温润细腻，叫他爱不释手。
但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越界，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直起身时，果然看见沈祁韩被他捏懵了，半昂着头呆呆地看着他。
楚霸天的身侧，目睹一切的李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少爷——”吴管家忽然进场，打破了凝滞的氛围。
“呃，怎么了吗？”察觉到现场气氛有点古怪，吴管家咽下想说的话左看右看。
“没什么。”沈祁韩直起身，将叉子随手放在桌上。
他收拾好表情，对吴管家道：“怎么了吗？”
“哦，这是苏家送来的请帖，好像是有关慈善晚宴的。”
沈祁韩接过来看了一下，“嗯，小晞有跟我说过这事。”
“少爷要去吗？”吴管家例行询问。
“去，帮我安排吧。”沈祁韩将请帖递还给了他。
吴管家恭敬接过：“是。”
吴管家走后，气氛好像又恢复到了静默。
李维大气不敢出，恨不得原地消失。
反观楚霸天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坦然得像是什么都没做过。
“你……”沈祁韩侧过头，还是问了出来：“你刚刚，这是什么意思？”
李维心噗通噗通跳，虽然知道这疯子压根没有掩饰的意思，但是他应该不会疯到在这种时候表明心意吧？
天哪，一想到自己要直面那种尴尬的场面，李维腿就软了。
楚霸天张了张口——
“少爷，我摸到你的手有点凉，不用再加件衣吗？”
所幸，楚霸天还是有点智的。
虽然他很想立刻就让沈祁韩知道，但很遗憾，这个场合不够正式。
还是先等一下吧，等到晚上就可以了。
李维松了口气，虽然是个蹩脚的由，但以他的猜测，少爷应该会被糊弄过去吧。
果然，沈祁韩听后“啊”了一声，似乎接受了这个由。
“不用，我看了天气，到中午的时候会热起来的。”
“少爷，”李维上前一步，恭顺道：“我来为您换一把叉子。”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沈祁韩站起身，椅子向后发出了轻微的刮擦声。
楚霸天看他要走，赶紧跟上。
上了车之后，沈祁韩拄着下巴看着窗外，与平时相比略显沉默。
倒是楚霸天闲不住，与他搭话：“少爷，吴管家今天夸我了，他说我账做得不错。”
他语气里求表扬的意思很明显，沈祁韩十分捧场地道：“是吗，要从吴叔嘴里听到一句夸赞可不容易，你真厉害。”
闻言，楚霸天眉梢眼角的喜意果然更浓了。
“他们说的电脑，我现在已经了解了一点。以后，我一定会做得更好的。”
“嗯，我相信你。”
“还有，我现在好像已经差不多习惯坐车了，最近我打算把精力都放在跟吴叔学管家的本事，所以学车的事我想先放放。”
“那个没关系，报名之后三年内什么时候去考试都可以。不用着急。”
楚霸天点了点头，“我想快点学好本事，以后就能好好协助少爷了。”
他的眼神真诚又温柔，烫得沈祁韩愣了一下。
他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看向窗外。
过了许久，不经意地回头又看了楚霸天一眼。
楚霸天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嘴角始终向上勾，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膝盖上轻敲着。
沈祁韩收回了视线，心中的感觉更怪异了。
—
“早啊，祁韩。”
“哦，早啊，小晞。”
“代数作业你做了没有？给我抄一下。”
沈祁韩无奈：“这不是前天布置的吗，你怎么还没做。”
“我本来是打算昨天做的啊，还不是因为昨天喝太多了。”苏玥晞一边嘟囔一边开始抄作业，身旁的宴笙轻声道：“你作业没做啊，怎么不找我借？”
“哦，我忘了。没事，我抄祁韩的就可以了。”苏玥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能说她从小到大抄沈祁韩的抄习惯了吗。
宴笙低垂下眸，神色黯淡：“也是，沈少爷学习比我好多了，抄我的确实不如抄他的。”
苏玥晞笔尖一顿，心里开始发毛。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家伙又在敏感吗？
“那这次英语课小组作业，你要和沈少爷搭档吗？”宴笙接着问。
苏玥晞下意识看了沈祁韩一眼，还没张嘴，宴笙就体贴地说道：“好，我知道了，没关系，我再找别人就好了。”
“……”苏玥晞沉默下来。
班里谁不知道，宴笙人缘极差，每次双人小组合作，他都是被剩下的。
他要是找得到搭档，那才怪了。
苏玥晞犹豫半天，最终定下心来，对沈祁韩道：“不好意思啊祁韩，我想……”
沈祁韩状似失落地苦笑一声：“好吧，我还以为，你这次还是跟我一起组队。看来，我只能另找别人了。”
苏玥晞抿了抿唇，有些愧疚。但是沈祁韩的人缘好，找搭档很容易，她还是得先顾着宴笙。
宴笙冲沈祁韩露出一个隐晦的挑衅眼神，似乎在说：看，她选择的是我。
沈祁韩深吸口气。
他知道，这是宴笙的策略。
原书中，他和苏玥晞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半路插进来的宴笙名不正言不顺，表面上处于颓势，但这小子心眼颇多。
换句话说，绿茶之术炉火纯青。
利用苏玥晞嘴硬* 心软、正义感强这个特点，把自己的劣势化为优势，几次三番抢夺苏玥晞的注意。
再故意挑起‘沈祁韩’的妒火，逼得他方寸大乱，昏招频出。
像今天这样故意用计将苏玥晞的注意力夺走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很多。
他做不出什么气愤受伤的表情，但是假装失落还是没问题。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副情态落入楚霸天眼里，却被他当了真。
楚霸天火冒三丈。
“少爷，你要真是不痛快，我去帮你把那小子揍一顿解气吧。”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楚霸天一脸认真地说道。
沈祁韩差点滑倒，一脸震撼地看向他。
楚霸天不喜欢看到沈祁韩为苏玥晞伤神，但他更受不了沈祁韩受委屈。
谁敢让他难过，就算是沈祁韩的情敌，楚霸天论上的盟友，他也帮他揍。
“咳咳咳咳……”沈祁韩看得出楚霸天是认真的，正因为如此才更慌张。
“不，不用了，我们不能使用暴力。你可千万别去找宴笙麻烦，不然就是把把柄递到别人手上了。”
“没事，我可以套他麻袋，他不会知道是谁做的。”经过了曾梁那次，楚霸天早不是那么莽撞的人了，就算要出手他也不会给自己和少爷带来麻烦。
“……”沈祁韩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无语，他竟然还知道套麻袋了，这算是一种进步吗？
不，这种进步还是不要为好。
沈祁韩再三叮嘱楚霸天不要惹事，楚霸天虽然应了，但一整天都臭着脸特别不服气。
趁着课间苏玥晞离开教室，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第38章
“喂。”
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有力的手，吓得苏玥晞尖叫了一声，惊魂甫定地转过头。
楚霸天的冷脸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苏玥晞看见他就没好气：“干嘛呀！想吓死我啊！”
楚霸天没跟她废话，直奔主题：“我不明白，你既然不喜欢少爷，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为什么要给他希望，又一次次地让他伤心。”
苏玥晞神情微微一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真的很奇怪，作为一名保镖，你不觉得你对祁韩的维护太过界了吗？你到底是以什么立场来跟我说这话。”
三番两次被一个保镖指责，苏玥晞忍不了也不想忍了。
“我跟祁韩怎么样那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他都没有说什么，你凭什么拿一副替他打抱不平的语气来跟我说话。”
楚霸天猛地向前迫近，高大的身材带来极强的压迫，逼得苏玥晞不自觉倒退了半步，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楚霸天瑞凤眼凌厉生寒，一字一顿地道：“你不想要他，就该早点斩断他的念头，而不是以朋友之谊吊着他，碍别人的事。”
苏玥晞眼神晃动，被他的气势所摄：“什……什么碍别人的事？我碍着谁的事了？”
楚霸天不说话，只拿眼睛看她。
苏玥晞却莫名从这个眼神中领悟到了什么，心底毛骨悚然。
“你……你把话说清楚，你这么在意我们两个的事到底是为什么！”
楚霸天冷笑一声：“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苏玥晞瞬间屏住呼吸，头皮发麻。
她脑中有一个非常荒唐的猜测，荒唐到她都不敢细想，但是楚霸天的态度，就像是逼着她顺着那个猜测去发现真相。
“你……你不会是……你不会是……”
看她说得这么艰难，楚霸天大发慈悲地开了尊口：“没错，我喜欢他。”
苏玥晞倒抽一大口凉气，脑子被这重磅炸弹给炸懵了。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霸天这时候都不忘贬她：“比起犹豫不决分辨不出自己感情的你，我可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
“……”苏玥晞有短暂的失语，很快又火力全开。
“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敢的？！他可是你老板！”
“你！你龌龊！卑鄙！下流！你怎么能打他的主意？你太无耻了！给我离他远点！”
苏玥晞气得脸通红，要不是武力值过于悬殊，她已经跳上来打他了。
楚霸天略皱了皱眉，不虞地看着她：“你骂我没关系，但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离他远点。别忘了，你们俩之间的婚约根本就不作数。”
“这跟婚约有什么关系！”苏玥晞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就是作为朋友，我也看不得像你这种心怀不轨的人待在他身边！”
楚霸天总算明白她在嫌恶什么，眼神又黑沉了下来：“怎么，你可以和他谈婚论嫁，我的感情就上不得台面了？”
苏玥晞气结，咬着牙道：“别跟我说什么你是真爱，祁韩他跟你不一样！他不是你这样的人！他很单纯，你就算是看在他过去对你不错的份上，也该收起这份心思！”
“如果你喜欢玩男人，我可以给你介绍大把的男同。但是沈祁韩这个人，你不可以动！”
楚霸天鲜少被人气成这样，牙关紧咬，额角青筋直跳。
“苏小姐可真是伶牙俐齿，知道怎么往人心上戳最狠。”
“不过，你能奈我何？”
“你！”苏玥晞也被狠狠气到了。
楚霸天：“我就是要待在他身边，就是要把他变成和我一样的人，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是怎么双宿双飞的。”
苏玥晞彻底失去智，抬手就想扇他一巴掌。
——当然是没打到，被楚霸天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
楚霸天还在继续刺激她：“别装得好像你很关心他似的，你能给他什么，你除了让他难过什么都不能给他。既然跟你那位好弟弟打得火热，那就顾好你自己，别多管闲事。”
“要是让我发现你从中作梗……我发誓，一定会后悔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苏玥晞浑身颤栗，硬挺着才没有腿软坐到地上。
楚霸天的眼神，森冷得就好像现在一刀杀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从小被保护得极好的苏玥晞，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人。
再高的气焰，此刻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楚霸天见她不再说话，才一把将她放开。
学校里人来人往，他又过于集中在和苏玥晞的舌战上，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的方形柱后面，藏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祁韩捂着自己的嘴，眼睛不可思议地大睁着，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急促不已。
猝不及防听到这番对话，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之前就有了一些端倪，但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
虽然被苏玥晞坏了一通心情，但楚霸天很快就把她抛之脑后，全心全意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晚餐时间。
他先一步到了餐厅，再度和服务员们确认了一番。
为了看上去和这样的场合相称，他还特意托人借了一身昂贵的西服。
准备就绪后，楚霸天满含期待地坐在座位上，静静等着沈祁韩的到来。
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复盘着一会儿要说的话，紧张忐忑的心情，让他自己都觉得新奇。
餐厅里人来人往，大多数人都是三三两两相聚。
唯有楚霸天一个人坐在窗边，什么都没点，只有一杯水。
他特意坐得离门口近了点，只要一有人进来，他就能第一眼看到。
门口不断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楚霸天无数次将目光转过去，都没有看到想看的人。
他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服务员再一次上前询问同伴什么时候到，楚霸天才沉默了下来。
“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好的，先生。”
服务员转身离开后，楚霸天拿起手机，不甚熟练地播出了手机里唯一存的号码。
耳边响起有节奏的“嘟——嘟——嘟——”
但电话始终没有人接通。
楚霸天皱了皱眉，又重播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坏了？”他自言自语地放下手机，不舒服地拽了拽领带。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
夜幕渐渐降临，餐厅的客人由慢慢变多到逐渐减少，楚霸天仍是形单影只。
餐厅里的服务员开始望着他窃窃私语，楚霸天低下头，手摸上了腕上的表。
他还记得，今天早上，沈祁韩是怎样给他戴上这块表，又是怎样细心地教他看时间的。
学会了看时间的他，立马就感受到了时间流逝的残酷。
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沉默着。
直到不知不觉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服务员走过来恭敬地对他说：“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店要打烊了。”
楚霸天这才起身，拢了拢西装外套。“好，我知道了。”
“那，先生您的花还要吗？”
楚霸天沉默片刻，“给我吧。”
—
沈祁韩一整天都心烦意乱，脑子乱得像一锅粥。
他故意让楚霸天先过去，但自己却没有赴约，而是在外面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他已经猜到，楚霸天打算要做什么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所以干脆选择了逃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祁韩的心情也越来越焦灼。
他头痛欲裂，不出半点思绪。
眼下的局面，是他从未设想过的。
楚霸天……他难道不该是个直男吗？
他可是龙傲天啊。
龙傲天不说广开后宫，各路美女如云，至少也不应该……喜欢上男人吧？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为什么换了个世界，连性向都变了。
不会又是那该死的雏鸟情节吧？
沈祁韩把脑袋埋在双臂间，恨不得躲到天荒地老。
要是地球爆炸，或者把他也抽离出这个世界就好了。
他就不用苦恼该怎么面对楚霸天。
哪怕是身处无人的酒店房间，暂时逃离了现实，沈祁韩也丝毫没有放松之感。
他没有吃饭、没有沐浴，没有心情做任何事，只是抱团呆坐着。
时间临近凌晨，正是气温骤降、该进被窝睡觉的好时候。
沈祁韩却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拿起外套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酒店。
一出大门，他随手拦了辆车。
“喂，吴叔，霸天回去了没有？”
“霸天？我没见到他。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好，知道了。”
沈祁韩挂了电话，“师傅，麻烦去XX餐厅。”
“好嘞。”司机师傅应了一声，随口和他聊天：“好像突然一下就降温了，晚上有点冷对不对？”
沈祁韩一怔。
司机师傅继续道：“最好是别下雨，不然的话就更冷了。”
话刚说完没多久，几滴雨点打在车窗上。
司机师傅神奇地“咦”了一声：“真被我说中了。”
沈祁韩：“……”
是啊，被您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师傅，麻烦您开快点吧，我赶时间。”
“下雨了小伙子，雨天不能开太快。”司机师傅语重心长。
沈祁韩闭了闭眼，心中暗自焦灼。
是不是就连老天都在帮龙傲天？
不过，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说不定他早就已经离开了。
又不是演连续剧……
沈祁韩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默默心想：谁会傻乎乎地一直等。
“这段路怎么堵了，前面不会出事了吧？”眼见快到了，车子却陷在了雨幕里。
沈祁韩直起身打开车窗看了看，已经能看到目的餐厅所在的大楼了。
雨丝瓢进来打湿了他的面颊和长睫，他无法再继续等下去，干脆就在这里提前下车。
“哎！小伙子，你没带伞呢！会淋湿的！”
“没关系！”沈祁韩没管司机师傅说的什么，踩着湿哒哒的路面向终点奔去。
看着很短的一段路，在雨幕的阻碍下遥不可及。
沈祁韩抬起头看了眼，只见餐厅所在的那一层，灯光已经灭了。
他来得太晚了。
餐厅都已经关门了，楚霸天怎么还会在这里。
想着，沈祁韩的脚步慢了下来。
身上索性已经被淋湿了，他不是很着急找个地方躲雨，脑子有极短暂的混乱，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时，余光里忽然出现了一抹红。
沈祁韩瞳孔慢慢扩张，向那边投去视线。
……
楚霸天站在漆黑的雨幕里，浑身湿透地看着他，右手拿着一大束的红玫瑰。
红色的花瓣飘零在地。
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沈祁韩心头重重一跳，一瞬间耳边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天地间变得极静，这一刹那长得仿佛永恒，让人连呼吸都忘了。
楚霸天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走近，被雨水泡过的嗓子沙哑地道：“你来了。”
他慢慢地举起了手，关节像生锈的人偶。
沈祁韩低垂着视线，没有看他手中的那束花，声音保持冷静：“先回家。”
他不给对方机会，说完转身就走。
却没想到下一瞬被一只铁臂拉住，没有任何预兆地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里。
吸饱了水的西服冻得他打了个哆嗦，箍着他的双臂紧了又紧，微热的体温迟了片刻才传递到他身上。
楚霸天不容许他再逃，脸颊蹭着他的，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开口：“少爷，我知道你或许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也知道你失约不来的用意。但我还是要说——”
“我楚霸天今生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唯有对少爷，情不知所起。你我相识的时日虽短，但少爷已经成为了我的全部。和少爷相处的这段日子，是自双亲离世后，我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少爷皎皎如天上月，又待我如此温柔。霸天心悦少爷，愿为少爷生，愿为少爷死。”
“今生只愿与君相伴，携手共度，不离不弃，此心昭昭，日月可鉴。”
沈祁韩的眼睫被雨水打得疯狂颤动，心口不受所控地上演着地动山摇。
他被一个男人，一个比他高大强壮的男人搂在怀里，不容一丝逃避地示爱。
这在他过去二十年波澜不惊的人生当中，绝对算最难以忘怀的时刻之一。
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明明是该思考自己的处境的时候，他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要怎么样，才不会伤害到楚霸天。
第39章
“少爷！”
不待沈祁韩继续惆怅下去，楚霸天忽然用力扳过他的肩，一脸认真地道：“只要少爷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结婚。”
……
……
……
沈祁韩实在没忍住自己的错愕：“——啊？”
楚霸天表情一懵，吭哧瘪肚：“不是说，不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是耍流氓吗？”
“……”
沈祁韩一言难尽：“那是对男女情侣来说，我们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楚霸天闭嘴了。
看着他那傻样，沈祁韩都被整得没脾气了。
“别在这儿傻站着挨雨淋了，先找个地方躲雨。
“少爷，你先拿一下。”楚霸天反应过来，飞快地将花塞到了他手里，然后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沈祁韩盖住头。
沈祁韩反应懵懵的，楚霸天是私底下看过电视剧吗，怎么还整上偶像剧经典剧情了。
下一秒，沈祁韩整个人都给他扛了起来，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诶诶诶！你干嘛！”
楚霸天动作飞快，扛起他就跑，在这雨幕里都跑得轻松自如。
“少爷你坚持一下，我跑得很快的。”
“！！！！”沈祁韩伏在他肩上羞愤欲死。
虽然下雨天路上人少，但也不代表周围没有人啊。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头上盖着件外套，手里拿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被一个一米九的男人扛着跑的视觉效果有多冲击，回头率是否高达百分之百。
“你放我下来…”他羞愤抗议的声音细若蚊吟。
不知道是该拼死挣扎，还是该死死掩住自己的脸。
“就快到了！”楚霸天气息都没乱一下，声音散在风雨中。
沈祁韩被他放下时，才发现他带他来的地方是附近一家星级酒店。
“少爷，先上去洗个澡驱驱寒吧。”因为沈祁韩带楚霸天来过酒店洗澡，所以他记得。
沈祁韩被赶鸭子上架，一整个不在状态。
按照他的想法当然是直接回家，怎么会想到要跟刚刚才对自己表白的男人来开房。
但是被楚霸天这么一安排，他又觉得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大晚上淋了雨，好不好打车还不知道，真穿着这身湿衣回家，准得感冒。
没办法，沈祁韩只能硬着头皮开了间房——因为某人的户口和身份证还在办，所以只能开一间。
之前觉得不着急就没催办，现在沈祁韩肠子都悔青了。
前台眼神自以为隐晦地不时偷觑他俩，沈祁韩下意识把巨大的玫瑰花束背在了身后，脸红得能煎熟鸡蛋了。
“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
“谢谢。”
“少爷，我来帮你拿吧。”楚霸天主动接过沉手的玫瑰花束。
沈祁韩跟着他上了电梯，找到房间，临到门口站在外面有点不敢进了。
楚霸天一身的牛劲，如果一时头脑发热要跟他贴贴……他可能就跟刚才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少爷，怎么还不进来？”楚霸天已经进入房中，回头看沈祁韩有些奇怪。
沈祁韩目光闪烁，磨磨蹭蹭地走进去带上门。
“先把衣服脱了吧。”
沈祁韩一惊，“啊？”
“……要脱衣服，把身上的水擦干啊。”楚霸天被他的反应弄懵了。
沈祁韩脸红无措，“可是，可是我们没有带换洗衣服。”
楚霸天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处境。
他自己倒无所谓，但是对沈祁韩来说，在一个刚刚向他表达爱意的男人面前赤身裸体，是一件特别惶恐的事吧。
楚霸天抿了抿唇，“我下去买身干净的换洗衣服，少爷可以暂时待在浴室里。”
“这么晚了，你上哪里买。”
沈祁韩咬了咬唇，妥协地道：“酒店有浴袍，先用那个应一下急吧。”
楚霸天诧异地抬头：“少爷不是说，酒店的洗漱用具很多人用过，最好别用吗？”
“那又有什么办法，跟前台说一下，叫他们送两身新的好了。”沈祁韩转身打了前台电话，拜托他们送来两件新的浴袍。
星级酒店服务很不错，酒店人员很快就将东西给他们送来了。
沈祁韩拜托对方稍等一下，待他俩将衣服换下后，把湿衣服交给对方拿去洗净烘干。
该做的事情一做完，密闭的空间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祁韩凝滞了一会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
这是第一次，他和楚霸天单独相处时空气里漂浮的都是“尴尬”“尴尬”“尴尬”。
明明昨天晚上两个人还一起开开心心地吃小龙虾来着……
现在回想起来，原本还算美好的记忆真是面目全非。
难怪，他死乞白赖地非要跟他一起睡。
沈祁韩捂着脸，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膝盖上搭上了一只手，楚霸天不知何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少爷，霸天刚才所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他身材高大，这样蹲下身就像是甘愿在这个人面前臣服。
沈祁韩放下手，无言地注视着他。
他不是不能感受到他的真心，正因为能感受到，所以才更加不知所措。
“霸天，很抱歉今天爽约了。其实你跟小晞说的那番话……我听见了。”沈祁韩最终决定，先从道歉开始。
“这对我来说太突然了，所以我一时没办法接受，才逃避了。不是想害你等这么久的。”
“没关系，”楚霸天对这个并不在意，“是我自愿要等的，不关少爷的事。少爷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但是我，不能接受你，你知道的吧。”还是说到了最艰难的部分，沈祁韩有些不忍。
楚霸天眸子黯淡了一瞬，表情又重归平静。
“这个结果，我大概猜到了，可是我不想放弃。”
“霸天……我把你视为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就维持这样的关系不好吗？我可以给你房子、车子，你想要的一切，但是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沈祁韩并不想看他带着暗恋的心酸在他身边守着，他没有办法装作视而不见。
“但是我不想只当少爷的朋友，”楚霸天直直地看进他的双眼，“我希望能以伴侣的身份，照顾少爷一辈子。”
“从我对少爷动心之刻开始，我们就注定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
他的直白，击碎了沈祁韩的自欺欺人。
“那如果我说，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接受你呢？”
“……”楚霸天慢慢垂下头颅，心口密密麻麻好似针扎般地疼。
“那我也不会放弃。我会纠缠少爷到天涯海角。”
楚霸天霸道又无赖：“我就是这样的人。别想我会祝福少爷觅得良缘儿孙满堂，然后乖乖离开。”
“你怎么这样。”沈祁韩嗔怒。
或许是没被少爷一巴掌甩飞，给了他勇气，楚霸天伸长手臂紧紧地将人揽入了自己怀里：“我不管，少爷只能和我在一起。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把少爷让给任何人。”
沈祁韩心口又泛起奇怪的痒意，那片刻的震动，就像坐在旋转木马上，机器最开始启动的那一刻。
很难以形容的感觉。
让他手脚都想蜷缩起来。
因为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新奇。
“少爷，真的不能跟我试试吗？我保证会对少爷很好的，绝对不会让少爷后悔。”楚霸天下巴抵在沈祁韩的肩上，声音闷闷的像撒娇。
“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共度一生，那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还有人比我更听话、更喜欢少爷吗？”
“少爷~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少爷~~~”
“……”沈祁韩经历过很多次被表白，但是没有一次像这样让他无力招架。
他的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自己却没有发现。
“求求你了少爷~”
“你真的忍心拒绝我吗？”
“……”沈祁韩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别人面前和在自己面前是两幅面孔。
他实在受不了楚霸天的痴缠，口不择言道：“可是你又不会生孩子！”
一句绝杀。
他明显感觉到楚霸天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沈祁韩抿紧唇突然有些后悔。
楚霸天阴森森地抬起头，眼神仿佛充满了对他无声的控诉。
他募地站起身，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沈祁韩开口叫他。
楚霸天顿住，硬邦邦地吐出一句：“离家出走。”
沈祁韩：“……”
他按着头：“别闹了，外面在下雨。”
楚霸天霍然转过身：“反正我又不会生孩子，少爷看不上我，还留我干什么！”
沈祁韩真的是无语了。
这是给他找到把柄了是吗？
“那你走吧。”他放弃了，“既然你非要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把门带上。”
楚霸天恨得咬牙切齿，几步冲到他面前大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只是喜欢上了你，又不是犯了天条，你竟然要赶我走？！你忘了我是怎么给你当牛做马的！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沈祁韩斜着脑袋看向他，不喜不怒，神情寡淡。
他突然发现，楚霸天也挺能胡搅蛮缠的。
他在苏玥晞面前厉害成那个样儿，沈祁韩还以为他真会宁折不屈地跑出去。
“不出去就歇会儿吧，我累了。”
沈祁韩闭上眼，安详地躺了。
楚霸天咬着牙，憋屈地一屁股坐在床上生闷气。
半晌，他好似把自己哄好了，又开始和沈祁韩商商量量：“少爷，虽然我不能为你生孩子，但是我们可以抱养一个啊。我会把他/她当我们俩亲生的孩子对待。我可以教他/她习武，你可以教他/她电脑那些高深的东西。我们一样可以过得很好的。”
沈祁韩慢慢地睁开眼，装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楚霸天是经过一番怎样的心路程才说出这样的话，只第一时间纠正道：“现在没有人会抱养孩子，只有领养。”
“那就领养一个。”楚霸天不在乎这其中的区别，“我相信，我们会是很好的父亲。”
沈祁韩搞不懂他，“如果没有遇到我，你应该也会像寻常人那样娶妻生子吧？”
他道：“和女孩子在一起难道不好吗，以后生儿育女，组建新的家庭，你就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少爷就是我的家人，我只要有少爷就够了。”楚霸天满脸认真，没有一丝犹豫。
沈祁韩又沉默了下来。
“少爷……”
楚霸天再度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滚烫的掌心盖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只在你人生占很小的部分，与苏玥晞出现的时间不能比，但我对少爷的感情，不会输给任何人。只要余生能和少爷在一起，我愿意拿一切来换。”
他紧紧地握住了沈祁韩的手。
“少爷，让我在你身边吧。”
“……”沈祁韩移开了视线，不发一言。
楚霸天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挣扎，却是心满意足地笑了。
少爷没有再拒绝他，这样就够了。
这世上之事，向来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便会牢牢把握。
他能感觉到，那扇紧闭的心扉，总有一天会为他敞开的。
第40章
时间已过凌晨，大雨还是丝毫不见停歇。
沈家的保镖队出动，过来接他们的少爷。
见楚霸天跟在沈祁韩身后一起出来，保镖们有些许疑问：“大哥，你不是……”
“有话回去再说。”楚霸天脚步不停，快步追着沈祁韩上了车。
保镖们面面相觑，纷纷收伞上车。
到家后，沈祁韩径直回了二楼。
楚霸天停下脚步，驻足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人消失不见了，还在巴巴儿地痴看。
保镖们窸窸窣窣窃窃私语，一看到楚霸天背转过身，立马齐齐闭嘴。
“我问你们，如果你们的心仪之人，从小金枝玉叶、锦衣玉食，身份高不可攀，那要怎么做才能配得上他，抱得美人归呢？”
保镖们听到这话惊奇地交换眼神，露出促狭的笑容。
“楚哥，原来你喜欢的那个是位白富美啊。”
楚霸天：“白富美？”
“皮肤白、家里富、长得美，简称白富美。”
“唔……”楚霸天沉吟了一下，“没错，确实是白富美。”
保镖们坏笑着互捣了一下。
“那头儿，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吗？”
“我……”楚霸天露出迷茫之色，论身份尊卑，确实是他厚着脸皮想高攀，他一个一无所有之人，什么都给不了沈祁韩。
但他还是卑鄙地想要抢夺他全部的视线，把他整颗心都占据得满满当当的，再容不下他人一丝一毫的位置。
“嗐，现在哪还有什么阶级之差啊，喜欢就上啊，想那么多干嘛。”看到楚霸天面色黯淡，一名保镖赶紧转换气氛给他加油鼓劲。
“楚哥你长得一表人才，工资也不低，在相亲市场那都是被抢着要的香饽饽，就算是白富美又怎么样，咱楚哥什么白富美配不上，对吧。”
“对啊对啊。”其余保镖跟应声虫一样附和。
这么说虽然有点不要脸……但他们只是私底下吹个牛逼而已，应该不该犯法吧？
“不过楚哥的心上人家里到底有多富呢，要是富到像少爷这种级别，那就有点……”和谐之中，一人还是没忍住笑呵呵地问了出来。
其他人自动在脑海中补全他的话——有点什么？困难？不要脸？异想天开？希望渺茫？
见楚霸天幽幽投来死亡凝视，所有人一抖。旁边那人极有眼色地狠狠敲了刚才说话的保镖一下：“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头儿，他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那个……追白富美吧，最重要的是会哄人开心，你想啊，她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般的礼物早就瞧不上眼了。你得花心思，经常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表达你的关心，她才会相信你对她是真心的。”
“那万一，他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呢？”楚霸天幽幽地问。
“……啊？”保镖们齐齐石化了。
这、这什么天崩开局！？
“喜、喜欢女女……那没办法了楚哥，你还是放弃吧。”
楚霸天虎目圆睁：“你再说一遍？！”
“不是啊，性取向这种东西天生的，改不了啊！”保镖们怕被打地抱住头。
“楚哥我们这是为你好啊，你这么好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换一个人喜欢呗！”
“是啊是啊，你总不可能为爱变性吧？”
噗……变性的楚哥……
“改不了？”楚霸天怔怔地出神。
“对啊对啊，楚哥你总不能逼着和尚破戒、逼着好人杀人、逼着素食主义者吃肉吧？”见他动摇，队员们以为有戏。
楚霸天心中钝痛，回过神瞪他们一眼：“要你们有什么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算了，我自己来。”
他说完抬脚走了。
保镖们委屈：呜呜呜呜这能怪我们吗？
“诶？头儿今天不是出去约会了吗？所以这是告白失败了？那个女孩儿跟他说，自己喜欢女的？”
“嗬——”一人捂住嘴倒抽* 一口气，“该不会……是为了让楚哥死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别说，你还真别说。”
“天哪，那楚哥也太可怜了。”
“不是吧，长成楚哥这样……都会被拒绝吗？”有人怀疑人生了。
“不对啊，那为什么楚哥会和少爷在一起呢？”
“对啊，两个人还从酒店里一起出来。”
“……”
一群人跟智商欠费似的，想半天都没想明白，有种脑干缺失的美感。
李维从他们面前经过，嘲讽地“呵”了一声。
—
沈祁韩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
但哪怕他将头埋在被子里，也还是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想。
想楚霸天说过的每句话，想他的每个动作和表情，还有一些他们相处时的回忆。
他试图强迫自己入睡，但尝试数次都失败了。
时间早已过了他每天晚上睡觉的点。
今晚，他显然是失眠了。
沈祁韩坐了起来，气得想把楚霸天抓过来打一顿。
为什么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他就是不听呢！
把他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可怕的是，沈祁韩感觉得到，他对楚霸天的那番告白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的。
他那张嘴太会说了。
说得好像视他为全部，不管怎么样都会不离不弃，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歪打正着地满足了沈祁韩“被需要感”的心。
或许很多人都有过幻想自己被爱的时候。
沈祁韩最中二的时候，看完一些可歌可泣的影视动漫作品后，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会有一个人爱自己爱得义无反顾，哪怕与世界为敌也要坚定地选择走向他。
在他心里，他喜欢的类型一直都是模糊的。
但是唯有一点，他很清楚——
他想感受那种被强烈需要、被疯狂爱着的感觉。
所以当楚霸天蛮不讲地说会纠缠他一辈子时，沈祁韩智上认为自己是该生气的，他应该给这无法无天的家伙好好说教一顿，正正他的三观。
然而事实是，他完全气不起来。
他的无奈，纵容了楚霸天的气焰。
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楚霸天会说到做到，纠缠他一辈子，让他没办法跟别人在一起。
甚至，内心深处还相信着他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沈祁韩很挫败。
只是一番告白而已，为什么他会被动摇成这个样子？
从小到大被告白了无数次，他以为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什么彩虹屁没听过？再疯狂的都有。
不过仔细一想，他又能解自己。
现在哪还有人告白时会把“愿为少爷生，愿为少爷死”这种话挂在嘴边？
而且只有楚霸天那种狠起来连自己胳膊都废的疯狂劲，说这话才真的有可信度。
在一个愿意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面前，是男是女……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啊啊啊啊啊啊不管了！
沈祁韩脑子要爆炸了。
他掀开被子拱了进去，再度当起鸵鸟，能逃避一时算一时。
……
这兵荒马乱的一夜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
沈祁韩被露台上有节奏的敲玻璃声吵醒时，精神疲惫得不得了。
不过他没有起床气，再累也只是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然后迈着晃悠悠的0.5倍速去露台边拉开窗帘。
下了一夜的雨，天空洁净如洗，楚霸天在这个秋日微凉的早上，蹲守在门外咧开嘴冲他傻笑。
“……”沈祁韩忍着气打开推拉门，看着这个害自己没睡好的罪魁祸首：“大早上的，干什么？”
“少爷，你看。”楚霸天双手合在一起，举到了他面前。
沈祁韩面色淡淡地看着。
只见楚霸天慢慢打开双手，露出了掌心中的一只小黑松鼠。
“！”沈祁韩猛地睁大眼，瞌睡全醒了。
“松鼠？？？”
楚霸天嘿嘿笑道：“可爱吧？”
“你在哪里见到的！”沈祁韩好奇地凑近，盯着这只可爱的小家伙。
跟从电视里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眼前的松鼠活灵活现，眼睛像黑珍珠一样透亮，尾巴蓬松柔软，几乎比自己的身体还长。
扒着楚霸天的手，想跳又不敢跳的怂样。
“在那边的林子里看到的，跑得可快了。”楚霸天道，“当时我就想，要是少爷在就好了，少爷看到一定会很喜欢。所以我把它捉来了，给少爷看看。”
沈祁韩微微一怔，注意力从松鼠身上移开，全部转到了楚霸天身上。
“少爷要不要摸一摸它？”楚霸天笑着提议。
沈祁韩现阶段脑子没什么思考的能力，怔怔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松鼠头上摸了摸。
皮毛的顺滑触感让他觉得新奇，短暂忘记了其他。
忽然，黑松鼠一个跳跃从楚霸天手中逃窜了出去。
“诶！”沈祁韩一下没缓过神来，正要去看那只松鼠跳到了哪里，手忽然被人一把扣住了。
楚霸天手掌宽大有力，捉着他的手在不断收紧的同时，还在上面缓慢摩挲。
一双漂亮的瑞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底似乎有一片深湖。
气氛一瞬间就变了，毫无防备的沈祁韩一下子就被拖进暧昧的潮湿中。
楚霸天的眼神直白、热烈，明明什么话都没说，沈祁韩却好像听了一耳朵的荤话，脸红得不行。
大脑因为过热而发生短路，他将手一甩，逃也似的跑回房间关上门拉上窗帘。
背靠在推拉门上，沈祁韩面红耳赤地平复着心跳。
作为龙傲天，楚霸天无疑长了一双小说男主标配的完美眼睛，低头看你时，幽沉黑眸内星光涟涟，好似有银河在流动。
没有人能够抵抗住这种眼神。
沈祁韩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