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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番外1:神奇小猫卢米【新增一千字】

    乐澄醒来的时候, 觉得浑身轻松,她有种自己轻松一蹦跶就能飞到屋顶的错觉,对于这种全新的体验,她有些懵。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她耻于回忆昨晚的场景, 那时利亚姆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压榨, 真的是丧失人性的贪婪。

    由于乐澄昨晚喝了一点小酒, 昏了头, 利亚姆又实在楚楚可怜, 他仿佛对自己求婚生涯的不顺感到十分的挫败,头发拢起来,身体微微后仰, 靠在沙发上, 衣衫不整,看起来真的有些让人恋爱。

    然而这副作态似乎是昙花一现, 等到乐澄答应了他的求婚后, 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也头大不太清醒,居然答应了他那些无理的请求。

    肚子似乎还有那种被手掌压下来的感觉。

    她晃晃脑袋, 舔了舔爪子,决定抛弃这些羞耻的回忆。

    舔到第二只爪子的时候, 乐澄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有这种东西吗???

    她原地炸毛, 叫声凄厉。

    老天爷, 她好像变成猫了。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身体已经跳到床上了。

    她看着床上熟睡的“自己”, 手腕上还有淡淡的红痕,微微露出来的光裸肩膀上, 也有使人心痛的痕迹。

    满满的罪证。

    利亚姆把她搞成猫了!

    她焦急地在床上打转,又不敢真的惊醒床上的人。

    她听着床上的自己居然在小小的打呼噜, 像是一架小型拖拉机驶过,灵光一现,发觉自己现在可能在卢米身上。

    那么——卢米很可能就在她的身体里面!

    那等卢米醒来,要是四肢着地乱爬,那她的形象就彻底毁了。

    人焦虑了可能会肚子疼,想上厕所。

    乐澄变成猫之后,居然也有这种感觉,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有种想要立刻在这里解决的想法。

    她顺着床单溜下去,居然有点恐高了。

    走进洗手间之前,她又确认了一遍,床上的人还睡着,呼噜声依旧分明。

    据她的经验来讲,她醒来的时间应该在十二点到三点之间这个区间。

    毕竟她睡前,已经能看到阳光了。

    乐澄醒来时以为自己能蹦跶上天的感觉,只是错觉。

    她连怎么跳到马桶上都觉得费劲。

    好在他们旁边有个小凳子,她才能成功上去。

    站到马桶上的第一感觉居然不是想解决生理需求,而是迫切地想要喝一口,马桶里的水看起来别样的诱人!

    该死的小猫,到底喝了多少马桶水啊!

    上完厕所,她又溜下去。

    利亚姆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是去买早餐了。

    她忧心忡忡地顺着门缝走到客厅了,眼前所有的家具对她来说都大了许多倍,这个家更是大得超乎她的想象。

    她想叹气,却不由自主地“喵~”了一声。

    充满忧虑的叫声,卢米可没有这样叫过。

    乐澄原本还比较焦急,等踱步看到旁边的猫粮后,原本打算去找电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停下来,她眼里充满挣扎,竭力控制自己想要张开嘴巴的欲望。

    心里响起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你现在都变成猫了,为什么不试试呢?”

    “这可是你没吃过的东西,你就当猫咪特产来试一试?”

    “卢米吃得那么香,你难道真的不想尝一尝?”

    乐澄认为,她只是作为产品的体验者,想要替猫咪改进口粮才卷起舌头的。

    反正不是她想吃的。

    等她饱腹完后,只觉得有点腥,其他都不错。

    脆脆的,真好吃。

    泡进牛奶里可能别有一番风味。

    她前爪自然地向前扑,拉伸肚子,睡饱了又美美地吃了一顿,真想站起来打个嗝。

    吃完之后,罪恶感又向她袭来。

    猫咪最近在减肥,这碗饭可能是她一天的量了,狡猾的人类知道自动出粮的按钮在哪里,差点按出火星子。

    她愧疚又心虚地继续伸懒腰。

    吃饱之后,身体越发笨拙了。

    打开电脑花了很久,又要防止屏幕被化花,又要让它张开到合适的大小。

    因此她选择的是利亚姆的电脑。

    ^-^

    电脑才适合猫咪打字,手机小猫人根本无法掌控。

    她知道密码,所以开机之后的一切就变得顺利起来。

    首先要打开一个文档,做出个人身份说明,要简洁而深刻。

    人类听不懂猫咪说话可真是太友好了。

    她一边打字,一边喵喵叫,像是读书时,写作文总会嘴里念叨似的。

    利亚姆拿着鲜花和早餐进家门后,家里静悄悄的。

    他好像听到了猫叫。

    为了防止它吵醒乐澄,利亚姆决定给这只不讲礼貌的小猫一点颜色瞧瞧。

    然后他发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一只猫,在用电脑,打字。

    按错键盘还会气得喵喵叫,然后不小心又踩出来一篇乱码。

    那更是要气得抓狂。

    二十八年人生之异象。

    他本来以为这个家伙又在捣乱,但它看起来真的很有条理。

    猫咪难道真的有不同寻常的智慧吗?

    利亚姆皱着眉头走过去,小猫人乐澄还在“奋笔疾书”。

    她写了二十分钟,只打出来二十个字。

    这是对一个程序员怎样的打击。

    她气愤极了,尾巴都炸起来了。

    “你在干什么?”

    小猫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直接腾空,四肢展开,毛都竖起来了。

    不幸落地的时候,按到了删除键。

    所有心血,毁于一旦。

    罪魁祸都就是把她搞成猫咪的男人。

    利亚姆很镇静地看着眼前魔幻的画面,这猫似乎在对他说脏话,感觉骂得很脏。

    他一只手拎起卢米,路过的时候,看到那只空掉的小鱼碗。

    “你偷吃了?”

    怀里的小猫陡然安静下来,舔一下爪子,又挠一挠脖子,空气里似乎也有看不清的敌人,忙得很。

    利亚姆把她放到桌子上,开始复原刚刚的文档,二十几个字的文章,按了好久才全部展示出来。

    因为中间不停地打错字,删删改改。

    “乐澄变成了一只小猫,卧室里躺着的应该是lu”

    最后一个字都没来得及打出来。

    他神色莫辨地看着桌子的猫咪,那张毛茸茸的猫脸似乎透露出焦急,爪子不停地指着那行字,还会打滚儿。

    利亚姆淡淡地说:“如果你是乐澄,你就喵五下,不是乐澄,你就喵六下。”

    乐澄喵了几声后,呆住了,她刚刚叫了几下来着。

    这猫的脑子,怎么这么不好使。

    “你刚刚喵了七下。”利亚姆好心地帮她数了,“你既不是乐澄,也不是其他人,你难道是什么孤魂野鬼?”

    乐澄委屈,她在桌子上走来走去,竭力想要证明自己。

    喵喵喵喵~

    “四下。”

    喵喵喵喵喵喵~

    “六下。”

    喵!!

    “一下。”

    乐澄看明白了利亚姆眼里温和的捉弄,他就是想听她学猫叫!

    现在可能也不是学了吧。

    她跳到他腿上,钻进他的短袖里,狠狠地咬了一口。

    利亚姆抱起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乐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利亚姆叹了口气,“我听不懂啊。”

    她强烈要求带他去卧室看看,里面还有个熟睡的人。

    利亚姆其实也很担心这个问题。

    他弯下腰,确认她在熟睡后,松了口气。

    也有了和乐澄一样的担心,要是这醒来是卢米,那就糟了。

    这家伙有时候调皮得人牙痒痒。

    利亚姆又抱起在一旁抓耳挠腮的猫咪,她看起来很抓狂。

    “你怎么变成这样的?”利亚姆又带着她出去,“有没有什么征兆吗?”

    乐澄一边舔爪子,一边回忆。

    昨天夜里,她被利亚姆折腾到没有了反抗的力气,这狗男人还在到处乱舔。

    那时,她似乎在想,要是自己变成猫,长满毛,利亚姆就没法舔自己了。

    这种想法是她稀奇古怪的脑洞里,万分不足为奇的一个,为什么就它实现了!

    那她还想过世界和平呢!

    她愤怒地喵喵叫。

    利亚姆发觉她似乎想到了原因,“嗯?”

    乐澄瞪了他一眼,反正她说了他也听不懂。

    而且这一切的一切,都怪利亚姆。

    “我记得网上有那种喵语识别器,我来找找。”

    利亚姆郑重其事地拿出手机,找到软件后,还大方地充了会员。

    猫语也有国别的!

    卢米可是国际友猫,要是说德国喵语呢。

    为了尊重原身的特征,他们先选了德国喵语。

    乐澄疑神疑鬼地对着屏幕喵喵叫,她其实不太相信这个。

    屏幕显示正在翻译,他们一起等了半天。

    “昨天夜里,我说我想变成一只猫,这样你就没法舔我了。”

    “——提示:小猫语法有问题噢,昨晚是阴性词,建议小猫再加强语言基础噢~叫声很可爱!”

    乐澄瞪圆了猫眼,她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利亚姆,不断地点头。

    倒是利亚姆看着那行字,若有所思。

    “你变成猫,那我也一定是一只猫,你现在喜欢什么品种的猫?”

    乐澄呲牙,“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嘛?”

    翻译器如是地传达了乐澄的想法。

    她气急败坏地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利亚姆摸了下鼻尖,“要不你再心里再说说,你想变成人?”

    乐澄又又又炸毛了。

    “不过你这样真的很可爱。”

    他真情实感地赞叹。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里都觉得她可以变回来,总是提不起很大的心力来着急。

    乐澄很忧伤。

    小猫垂头丧气的,让旁观的人看着也很心疼。

    利亚姆摸摸她的圆脑袋,“我来想办法。”

    不像是对待卢米本猫那样严格,利亚姆对待小猫人乐澄,可谓是万分温柔了,连路都舍不得让她多走一步。

    乐澄窝在他的怀里,蔫蔫的。

    “我觉得,或许需要一个契机。”他小心地揉捏着她的小爪子,或者帮她揉下巴。

    把小猫伺候得懒洋洋的。

    乐澄突然就不着急了,反正现在房间里有两只“猫”,人才应该着急才对。

    她可是猫!

    才不用处理这种的事情,只需要等着人类来解决。

    乐澄摊开肚子,眨眨眼睛,想让他再帮自己揉揉肚子,刚刚吃的有点撑。

    利亚姆很上道,轻柔地抚摸那一块突起的部位。

    他轻声问:“那些猫粮都是你吃的吗?”

    人在放松的情况下,一般警惕心会降低。

    乐澄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

    身体僵硬了。

    她把脑袋钻进怀里,浑身窝成一个圆。

    利亚姆没忍住,笑出了声。

    乐澄随利亚姆再次回到客厅里,猫咪走路很灵巧,虽然腿短了很多,但是走起来还是挺快的。

    桌子那里有他新买的早餐,还冒着热气,她的鼻子也变得灵敏起来,立刻就能确定那是她常吃的早餐,也许还有一份巧克力蛋糕。

    乐澄来来回回地嗅着,又想吃了。

    利亚姆看着她探头探脑,欣赏了半分钟,然后无情地拿走了早餐。

    他一本正经地说:“猫咪是不能吃这些的。”这个是出于健康考虑,并非他的恶趣味。

    况且她早上吃了太多的猫粮,吃太多,这个娇贵的小猫咪会便秘。

    到时候还得利亚姆来解决这件事。

    乐澄觉得他很过分 ,猫咪决定报复人类。

    她垫着脚走到利亚姆身后,他正在独自享用早餐,似乎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乐澄悄悄伸出尾巴,探进利亚姆的裤筒里。

    真是一场十分轻柔的报复。

    她玩够了,有跑到沙发上,窝在卢米常待的地方,挠挠肚子。

    不久后,乐澄瘫倒在沙发垫子上,觉得昏昏欲睡。

    利亚姆也没叫醒她,他想,也许一觉醒来,猫咪就会变回人类。

    他在一旁吃早餐,并且好心地拍下了乐澄打呼噜的视频。

    睡得七仰八歪,肚皮一起一伏。

    利亚姆实在没忍住,上手摸了两把。

    猫科动物的警惕心好像消失了。

    突然,卧室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了。

    利亚姆立马起身。

    他推开门的那一瞬见,和“乐澄”面面相觑。

    这张熟悉的脸上,有一股很陌生的感觉。

    哪怕是躺在地上,也有一股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无赖气质。

    这种气质无论是出现在猫身上,还是在身上,都有点欠揍。

    这种独特的气息,唯有卢米小猫会有了。

    利亚姆轻声说:“卢米。”

    人猫趴到利亚姆脚下,习惯性地扯住裤脚想要爬上去。

    幸好利亚姆系了皮带。

    “喵~”

    人脸猫叫的冲击更大。

    但利亚姆不由自主地想:还是乐澄聪明,都会学猫说话,这只蠢猫连人话都说不明白。

    “喵?”

    收回爪子后,卢米下意识想舔一下,发现自己的手,大变样。

    卢米困惑。

    它怎么没毛了!!!

    没毛的人类这么丑,它可不要变成光溜溜的啊。

    卢米想要舔舔爪子,它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有灵活的舌头和干净的爪子。

    对自己要求很高的。

    然而,它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消失了。

    卢米天塌了。

    现在这个房间里唯一一个完整的人类站在门口,有些头痛,对着乐澄的脸,他实在是很难做一些平常会对卢米做的事情。

    利亚姆对卢米说:“坐下。”

    虽然已经变成人类,但是卢米还是很听话的坐下了,在它想要盘起尾巴时,发现不太对。

    没有尾巴做支撑的小猫坐不稳的,它也一样。

    卢米对人类的屁股不太熟悉,晃晃悠悠地倒下去了,利亚姆准备捞它的时候,它难得矫健一把,然后成功撞到床角。

    下一秒,客厅里传来凄厉的叫声:“喵!”

    利亚姆心里不安,迅速走出去,窝在沙发上的小猫头抵着沙发角落,不停地摩擦。

    换回来了。

    但是,一人一猫都觉得自己受伤了。

    乐澄顺理成章又躺了一天。

    她回到自己身体中后,才发现这副躯体有多么沉重。

    她对卢米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从此之后,猫仗人势,越发嚣张了。

    第50章 番外2:我们有一个孩子

    乐炜小朋友有四个名字。

    她六岁以前最自豪的事情就是这件事, 她会不厌其烦给所有第一次见面的人“科普”这件大事,然后静等来自他们的惊叹。

    上学的是时候自我介绍永远会说出这个事情——乐炜地球上名字最多的孩子。

    当然,这个事情一考证就会发现,是假的。

    但是周围的大人都这么说, 乐炜自然非常信服。

    她毫不在意别人给她起外号, 因为这也会被她纳入姓名清单。

    但她最看重的还是人生中最早的四个名字。

    乐炜这个大名自然不用说, 是最可爱的乐澄起的。

    鉴于这个家里比较民主, 所以利亚姆也有起名的权利。

    利亚姆起名起得很漫长, 乐炜五岁是,他才定下来。

    至于后面两个个名字,一个叫做妙妙, 这是卢米起的。

    一个叫做豆豆, 这是她自己起的。

    乐澄庆幸她没有给自己起名叫毛毛。

    乐炜年纪还小的时候,对自己大名是不太满意的。

    她想叫旺财, 富贵之流, 炜这个词,她见得比较少, 看着不像很有钱的字,乐炜并不满意。

    这个时候, 乐澄就会鼓励她给自己起第五个名字。

    这时候, 她就会变得谨慎。

    乐炜十岁之前的人生浸透了欢笑, 她是一个高精力的宝宝, 每天可以只睡六个小时, 然后欢笑一整天。

    总体来说,比较费父母。

    她会和猫学怎么抓苍蝇, 怎么抓蟑螂,会学猫走路, 会学狗叫,会严格地执行自然课上老师布置的人物,执着地要培育出一株小麦。

    她还很犟,说不过人就会用蹩脚的德语骂人。

    但她又非常可爱,一个白白嫩嫩,还有一头卷毛的小孩,就算她在用德语骂人,大家也只会赞叹,孩子懂得真多啊!

    利亚姆对女儿的底线约为负无穷,他鼓励她发展个性,早点独立,她所有的鬼点子,利亚姆都没有绝对的否定过。

    他十分赞成她五岁就自己住,不用妈妈陪伴,十分赞同她要给自己报班学习课外知识。

    每当乐炜眼神发亮,又有折腾人的主意时,他也能非常淡定地接下去。

    两位并不是非常活泼的父母有这一个非常活泼的孩子,所以不得不鼓起勇气,陪伴她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乐澄对孩子,并不是无底线的纵容,也并没有严格地要求她必须要做哪些事情,更不会把自己童年创伤加倍弥补在她的身上。

    她偶尔对乐炜的小心思敲敲打打,防止她变成一个肆意妄为的小混蛋,此外,没有更多的要求。

    乐炜对自己的要求却很高。

    她上小学后,开始严格要求自己,积极当班干部。

    是一个非常适合做榜样的班长。

    她在家调皮,在学校却非常懂事,实验小学的老师看到乐炜,总是忍不住会揉一揉她那一头卷毛。

    她为人十分正义,在小学时就收获了一众小弟,有男有女,有学霸有学渣,大家对乐炜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每当乐炜想参加什么活动室,她的小弟小妹们会一股脑地打票支持她。

    乐炜对当班长还是当老大都得心应手,小小年纪就展现出笼络人心的本领。无师自通了许多收服小狗腿的手段。

    每周周末,她都要去兴趣班学习跆拳道。

    这是她在舞蹈、美术、游泳还有奥数之类的班里,自己选的。

    由于她有非常多的狗腿,她时常也为自己的责任感到担忧,所以,这是她的应对策略之一。

    乐炜上初中时是十一岁,年纪比较小,但是她身体发育十分到位,什么时候都稳坐最后一排,当老大的年龄反倒是最小的哪一个,她常常感到生不逢时。

    她不止一次地问利亚姆为什么不把她生早一点,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上了中学,由于当了六年班长,乐炜决定退位让贤,把这份责任传递下去。

    但是和她一样升上来的同学们不允许她这么大方,又把她推到了班长的位置,她顺理成章地又做了三年的班长。

    班委味儿很重!

    在家里教育父母时,也常常拿出做班长的派头,鼓励乐澄独立起来,直立行走,不要整天窝在爸爸怀里,承担起家庭四分之一的责任。

    乐澄是家庭中最刺头的存在,爸爸又非常没有底线,总是无节制地承担妈妈那一份的劳动。

    她很不满意。

    但只要是十三岁的乐炜喊出“豆豆”这个名字,她就会立刻安静下来,恼羞成怒。

    十三岁的乐炜对自己儿时给自己起的名字很不满意,坦白来说,在街上喊出“豆豆”这个名字,转身的一百个生物里,百分之九十的犬类。

    还是那种推断短的小狗,通常也有一身卷卷的毛。

    一米六五的乐炜已经不喜欢这种名字了。

    她热衷于做好人好事,做一切她觉得正义的事情。

    她会把自己的零花钱捐给贫困山区的女孩子,她会定期去做志愿者,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就要做一些在小区滑滑梯溜来溜去的事情。

    她是整个家里最忙的人。

    但卢米已经是一只老猫了,它不再爬来爬去,总是窝在阳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一只猫的寿命最多就是二十年,卢米已经十八岁了。

    老猫,小孩。

    等乐炜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开始不由自主地陷入失落的情绪里。

    她的人生尚短,还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的别离,那种三个月的别离与重逢对她这样重感情的小孩来说,已经有些痛苦了。

    她开始长时间的待在家里,和猫咪一起,度过昏昏欲睡的时刻。

    她的情绪变化被利亚姆注意到之后,父女两进行了一次深度谈话。

    涉及的内容很广泛。

    “猫咪的寿命虽然比较短,但是家猫在好好的照顾之下,也能活二十多年。卢米长这么大几乎没生过病,是一只很健康的小猫,你要乐观一点。”

    乐炜对于爸爸自始至终把卢米这只老年猫咪称作小猫没什么想法,但她对于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非常感兴趣。

    “那说明卢米不会很快离开是吗?”

    利亚姆却摇摇头,“这个就要看你对快的定义是什么了,据我观察,它在近两年之内应该还好的。”

    乐炜稚气地说:“为什么猫不能和人有一样的寿命呢?”

    她还是抗拒死亡,抗拒离开的。

    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关心,但是没人能给出答案。

    从那之后,乐炜开始做一个严格的健康管家,对于卢米的健康问题十分关心。

    她意识到猫会死亡后,就意识到父母的离开也是一种必然。

    进而察觉到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爷爷。

    忽然觉得妈妈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十五岁的乐炜上高中,她宣布自己要成为一名体育生,四肢要和头脑一样发达。

    两家家长很赞同。

    乐澄犹豫地说:“都说黑皮体育生比较吃香,你这太白了,会不会没有市场啊?”

    乐炜冷笑一声:“我的出现,就是开辟一条新的赛道。”

    她对自己能够引领潮流实在是太自信了。

    利亚姆拍拍乐炜的肩膀,“别想太多,好好锻炼。”

    “你以后会给我当模特,画画吗?”乐澄摸着下巴,看着一米七三的女儿,感觉到一阵兴奋。

    乐炜肯定地点点头,沉稳地说:“我会号召我的同伴们,从黑皮到白皮,从男到女,成为你模特的候选者。”

    乐澄咧起嘴角,利亚姆否定了这个提议。

    成为一个体育生,还要坚持自己的原来的成绩对乐炜来说,难也不难。

    保持原来的成绩倒还能做到,但原来的排名却没办法追上了。

    班里出现了太多努力的人,她的时间又要分去训练。

    有舍有得,她成熟地叹了口气。

    十六岁的时候,有人向乐炜表白了。

    是同班的男生,身高快比得上她爸了,所以乐炜停下去训练的脚步,勉为其难地决定听一听这些小年轻的心声。

    她觉得大家都十分不靠谱,没有一点事业心,这种冲刺关头还要想这种事,简直是自找苦吃啊!

    还是利亚姆说得对,二十岁以后再考虑这个事情比较妥当。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现在想专心搞学习,我们可以做朋友。”

    她只以为他和许多个崇拜她的小弟小妹们一样,所以允许他加入这个行列。

    男生告白时也没有笑,听到这句话却笑了,点点头,看着她转身就走。

    喜欢乐炜的人很多,她决定给他们拉一个群,让他们内部交流一下再推出代表来和她沟通。

    乐澄听到这个事情后,乐不可支,她极力要求要看看那个群的群聊的内容。

    乐炜无所谓地找到那条消息。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打开了,因为里面的内容很无聊。

    绝不是因为她嫉妒有人会有八块腹肌。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乐澄看着里面的消息,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

    大家时不时发一张自己健身照片,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又考了多少分,群内的环境十分积极向上,每个人都在努力进步。

    乐炜偶尔发一个竖起大拇指的系统表情包。

    不愧是一个从小就有粉丝团的人。

    第51章 番外3:婚后

    乐澄读研的时候, 利亚姆读博,他们都在同一栋楼里,利亚姆组的办公室就在乐澄楼上。

    双方都在彼此的组里刷够了存在感,哪个课题组聚餐, 都要拉上另外一个人。

    大家每天都能看到利亚姆送乐澄来实验室, 放学后, 又和她一起回家。

    乐澄往往是直立行走进入大家的视线, 又像没骨头似的靠着利亚姆飘回家。

    她二十三岁的时候, 又窜了一窜,个子高了些,和利亚姆的身高差艰难地缩进了二十五厘米这个区间里。

    虽然硕士毕业了, 但是在这个学校呆了好些年, 她人工刷脸还可以强行进入学校,实在不行就召唤利亚姆, 他就会不远万里从实验楼赶到门口接她。

    这是家属待遇。

    他们组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乐澄, 对她研究生毕业就工作的做法非常赞同,苦逼博士读得人心寒, 每天开机的时候都想排队舔一下利亚姆这个人生赢家,这个组里就他过得舒服。

    利亚姆还在搞些收尾的工作, 身边凑过来问问题的同学, 说话磕磕绊绊, 还会把利亚姆喊成“利师兄”。

    他对同组师弟师妹的求助并不拒绝, 但言辞简单, 说完答案后,身边的人还有些懵懂, 还需要自己理解理解。

    这个时候利亚姆就不会再管了,他淡定地朝乐澄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到他肩膀的同侪便会拖回师弟师妹们,不再打扰这个急切回家的恋爱脑。

    前几年某人主动要做家教时,嘴脸可是大大的不同。

    乐澄在旁边捏着手机读利亚姆硕士毕业的论文,她的德语在离开德国后略有下降,读起来磕磕绊绊,但内容还算熟悉,勉为其难地边查边看。

    耐心降到冰点时,她一把翻到结尾,才记起来他们的致谢在开头的部分。

    利亚姆硕士是一个人毕业的,乐澄在遥远的东八区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她自己的毕业典礼,礼服也是利亚姆熨烫过的。

    他站在看台最前面,后面坐的都是学生家长,他举着相机,替她记录。

    利亚姆的致谢内容很简单,感谢了父母老师,感谢了学校同学,没有过分谈及自己的私事,然后在结尾简写了聂鲁达的诗,隐晦又直白地示爱。

    她一个词一个词地读,好像瞬间领略了利亚姆写下这些词句时的心情,一封也许不会被读到的情书。

    利亚姆出来的时候,乐澄还拿着手机,她缩在窗户旁边,阳光斜斜地印在左侧的脸颊,她的面孔带了一点初秋的黄色。

    注视所爱之人时,看过去的每一眼都会加深爱意。

    利亚姆耐心地等待乐澄,他穿着挺阔的衬衫,手腕上还有乐澄昨晚画下的卡通手表。

    乐澄收起手机就看到了他,什么话都没说,却比刚刚和师弟说话温和了许多。

    “我刚刚看了你之前的论文。”乐澄挽起他的手,指缝被插入,紧紧扣在一起。

    “有什么问题吗?”他的论文也不止一篇,甚至没想到乐澄说的是哪一篇。

    “你读过情诗?”

    他们下了楼,期间碰到许多熟人,他们对两人孟不离焦的状态早已经习惯,除非两人当场接吻,其他没有能使她们惊讶的事情了。

    利亚姆在人前还是一本正经得,走到在楼下的拐角里才扣住了乐澄的肩膀,他平静地说:“你看到了?”

    乐澄把手机抽出来,点点头还要提条件:“我想你给我读。”

    她眨着眼睛,在他的轮廓之外是一片蓝天。

    北方的秋天,空气里有种疏朗的感觉。

    “你偷偷写这种东西都不和我说。”乐澄把手机递到利亚姆眼前,“我给你写了那么多的信呢。”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两封。

    利亚姆看了一眼她,对着屏幕,语调低沉地读起来,他说中文和说德语时,嗓音略有些不同,唯一共通的是对着乐澄说话的时候,总会变得柔和些。

    她把手机举得有点远,屏幕在阳光下又变得有些暗,他其实完全没看清,但这不影响,他在心里已经倒背如流。

    乐澄听他读完,收回了手机,才发现早已经熄屏。

    她没说话,揪了一把利亚姆的衣襟,他听话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爱人。

    秋风吹过来,空气干燥,乐澄觉得嘴唇有些干涩,潮湿的云团漂浮在利亚姆眼下,她轻轻地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你真是狡猾。”

    他们再次踏上回家的路。

    九月,新生大批地涌入学校,军训的队伍走过两人身边时,齐刷刷地留下好奇的目光。

    利亚姆体魄野蛮,气质也有些冷淡。

    带着对新地图的跃跃欲试,有些像她刚到德国的状态。

    “是外教吗?”

    “感觉像体院那边的老师。”

    “体院外教?!”

    乐澄听了一耳朵,扭头就和利亚姆分享,“你现在是体院的了,利亚姆老师。”

    利亚姆肩膀上背着乐澄的小包,不把这种话放在心里,伸手撑开乐澄皱起来的衣领,瞟到她藏在衣服之下身上的红痕,合好衣领又帮她整理了头发。

    “我是不是体育学院的,你不清楚吗?”

    他拉着乐澄的手,把她因为涌现出新生而拉远的距离又扯近了点。

    “我国庆节想出去玩,你有什么想法吗?”乐澄捏着利亚姆的手指,他的掌心有茧,摸上去硬硬的。

    “海边?”

    乐澄立马抬头,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偷偷看我收藏了?”

    利亚姆趁着人少,捉起乐澄的手指亲了下。

    “你买的泳衣和裙子到了,我昨天帮你取的,忘了吗?”

    利亚姆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一点,“你什么时候把收货地址换到我们家,有些东西不方便在学校取。”

    乐澄想了一下自己的购物车,默默修改了收货地址。

    回家之后,乐澄趴在沙发上,卢米慢悠悠地踩着毯子,窝在乐澄身边,利亚姆在厨房开始他的第二份事业。

    “我想你了!”

    她只要喊一声,利亚姆就一定要放下手里的锅铲,不辞辛苦的亲她一下,再去厨房忙活。

    虽然是些幼稚又肉麻的把戏,但两个人玩得乐此不疲。

    卢米把耳朵闭起来,蜷在一块。

    按照乐澄曾经对美好生活的规划,现在已经算是超出预期的美好了。

    她捏着猫咪的尾巴,自顾自地遐想。

    去年他们去了草原,前年和林琳他们去了大兴安岭,今年决定去海边。

    在雷克雅未克的街道上,利亚姆曾经说要陪她去更多的地方,现在也一一实现了。

    乐澄找到利亚姆的电脑,轻车熟路地打开他的技术博客,在各种论文解读专栏里找到秋游的专题。

    里面是他们一起出去的所有记录,甚至补充了徒步初见时的合照,还有学校戏剧社活动时,利亚姆迟迟不肯交给她的照片——马里奥乐澄。

    他按照时间线挂载了所有的节点,细致地记录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乐澄把这种东西当作利亚姆的电子手账。

    她谴责起利亚姆偷看她收藏夹时理直气壮,自己去翻利亚姆的收藏时,照样理直气壮。

    利亚姆的收藏夹里,有论文分析,有八大菜系,有猫粮测评,还有乐澄之前提到的自己感兴趣的人机交互的信息。

    她的事情占据了他数据库里三分之二的空间。

    在一起好几年了,他一开始就做得很好,但还是时常进步。

    让乐澄这个常常偷懒的人有几分愧疚。

    利亚姆解开围裙后,先把乐澄带到餐桌上,才去厨房端菜。

    卢米不甘寂寞地坐到旁边。

    家里有一只爱掉毛的猫咪,但是却几乎看不见猫毛,打扫卫生的人一定非常认真。

    乐澄看着对面的利亚姆,灵机一动,“利亚姆,你想我们家再多出来一个成员吗?”

    利亚姆收拾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乐澄,“现在是白天,你确定要说这个?”

    乐澄笑嘻嘻地说:“这个可不分时间。”

    利亚姆挽起袖子,“你的意思是现在也行吗?”

    乐澄点点头,“先等一下。”她拿出手机,卖乖地递过去。

    利亚姆低头一看,是扫地机器人的商品页面。

    他盯着那个图片看了很久,才把手机还给乐澄。

    看上去比刚才稳重了许多。

    “不用了,我就爱干家务。”他眼神有点萎靡,“你还不想让我伺候你了?”

    乐澄连忙道歉,只好保留利亚姆的兼职。

    说不准这是他的爱好。

    利亚姆有时候真的很M。

    “都怪卢米,它刚刚偷偷朝我哈气,释放了有毒气体,让我说出胡话。”

    利亚姆看了看一人一猫,含蓄地说:“家里再多出来的成员,不能是买来的。”

    乐澄和猫面面相觑,猫脸和人脸上都有问号,那难道要去偷?

    算了,还是吃饭吧。

    午后的阳光洒进来,帘子打着卷儿,窗户里传来叶片刷刷的声音,利亚姆就坐在乐澄对面给她剥虾。

    乐澄坐在椅子上,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总觉得这一份分外眼熟。

    平常的生活里也蕴含了无数动人的细节,她来不及多想,张开嘴咬住利亚姆的手指,在他嘴角微微勾起时放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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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爱你时风中的松树

    会以他们丝线般的叶子唱出你的名字[1]

    第52章 番外4:美人鱼和他的渔夫1

    利亚姆是一只不爱唱歌的美人鱼, 乐澄是个不合格的渔夫-

    遥远的海面一望无际,海水澄澈透明,阳光铺洒在这片与世无争的小渔村上,村落边缘海湾看不到人影。

    整个海滩上寂静无声, 周遭被郁郁葱葱的枝干笼罩, 海边的崖壁在经年的冲刷下, 壁面嶙峋。

    “你叫什么啊?”

    渔夫扛着生锈的渔叉, 躺在礁石上, 身边摆着一个小木桶,里面有几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于,游手好闲地在太阳下睡觉。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渔夫乐澄已经连续五天再这个地方看到这条美人鱼了, 她和其他普普通通的渔民不一样, 她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是一个略有文化的渔夫。

    她观察着他, 看着他裸露的肌肤, 担忧地说:“这里的人吃鱼和吃饭一样,你要是被摆上饭桌我就救不了你了。”

    美人鱼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 偶尔摆动尾鳍,漾开一片涟漪。

    他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泛着奇异的光芒, 是乐澄来到这个世界后, 看到过最丰富的色彩。

    令人目眩神迷。

    他的肩膀宽大, 上半身赤裸着, 肌肤长久的浸在海水里,有种冷冷的白。

    肌肉线条被身后的阳光勾勒出来, 白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面容俊美妖异。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乐澄, 不说话也不靠近,如果乐澄扭扭身体,他的眼神又会跟着她的动作变化。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会很无聊,无聊的话,我下次就不会来这里了。”

    这当然是她开玩笑的,就算她不说话,她也会来的。

    这么梦幻的生物,多看一眼都是赚。

    美人鱼脑袋斜了下,短暂地迟疑过后,迅速地游过来。

    他的脸突然靠近,让乐澄下意识直起腰退了一点。

    “好吧好吧,看来你还是听得明白的。”

    她递出自己的小桶,“喏,帮我捞几条小鱼小虾好吗,我晚上还要吃饭。”

    美人鱼还没等她说完话,手已经接过那个简易的小桶,他生疏地把桶挽在胳膊上,画面有几分滑稽。

    “去吧去吧,我不挑,可以的话,来几条刺少一点的噢。”

    乐澄双手合十,朝她拜了拜。

    “谢谢你,美人鱼大人。”

    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静立在那里,没有反应。

    乐澄不由得靠近了一点,他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表情。

    他的睫毛浓密,又长又翘。

    只是那样看着乐澄,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猛地开口说话:“利亚姆……”

    声音有些粗哑,像是第一次说话。

    这嗓音颠覆了乐澄对于美人鱼的幻想,不是说他们的种族天赋就是美妙的嗓音嘛。

    这家伙怎么像是抽了三十年旱烟一样。

    顶级烟嗓了。

    “什么意思?”

    他又靠近了,乐澄几乎能感觉到他冷冷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股深海的气息。

    “我……利亚姆……”

    乐澄呆呆地看着他,“利亚姆,你的名字吗?”

    他眨了眨眼睛,轻轻颔首。

    “好奇怪,你刚刚是在学我说话吗?”

    利亚姆:“是。”

    他的回答都很简略,似乎是还没有完整掌握好这个语言系统。

    “那好吧。”乐澄又冲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去帮我捞几条小鱼吧。”

    死心不改,图穷匕见。

    “礼物……我的……”

    利亚姆举起那个小木桶,朝她摇了摇头,把桶赖掉了。

    “你在说什么呀?你个浓眉大眼的美人鱼怎么还会搞这种强盗做派呢?”乐澄抽抽鼻子,探出身子去抽自己的桶。

    利亚姆躲开她的抢夺,又伸出胳膊搂住在礁石上摇摇晃晃的人。

    “你干嘛?”乐澄从他的臂弯里挣脱,扭扭身子,他的臂力惊人,乐澄差点以为自己要嵌进他的身体上了。

    “小心……会死。”

    他认真地看着她,指了指波光粼粼的海面,“很深。”

    乐澄无奈地说:“你不给我桶,我才要饿死呢。”

    这个可是她为数不多的不动产,利亚姆就这么拿走,她难道真的要用生锈的渔叉捞鱼吗?

    “这样吧,你先去帮我捞几条小鱼,等我吃完了,我再给你桶。”她循循善诱,“这样我们共同使用它,不是更好吗?”

    利亚姆沉思片刻,点点头。

    “你怎么还不去呢?”

    他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等我你走的时候,我再给你。”

    现在给她,要是她提前卷桶跑路,那可就人财两空了。

    乐澄收回对美人鱼傻白甜的刻板印象,眼前这条鱼可一点也不傻。

    “那你给我唱首歌吧。”乐澄又靠近了一点,“小声唱,我能听到就好了。”

    美人鱼突然身体僵硬了,尾鳍大力地摆动,掀起一阵浪花,卷起的波浪差点打湿在礁石上晒太阳的渔夫。

    他看起来突然丧失了理智。

    “喂!你怎么了?”乐澄躲闪,“一言不合就开摆吗?”

    美人鱼慢慢冷静下来,尾鳍藏进苍蓝的海水里。

    微风吹过海面,刚刚的风波被清浅地拂去。

    “不要你唱啦,别发脾气嘛?”

    她暗想,可能这又是刻板印象作祟,谁要求美人鱼一定要唱歌呢,逮到一个美人鱼就让人家来两句,似乎很流氓。

    “别生气呀,不行我给你唱也行。”

    她趴在凸起的石块上,慢悠悠地开始哼唱,歌声顺着海风传到利亚姆的耳朵里,他的尾鳍又开始慢慢摇晃。

    霞光落下的时候,晚风微量,橙色的海面上托着一轮巨大的落日,天空带了微微的粉色,夜晚快要到来了。

    乐澄唱了好久的歌,连门前大桥下都唱完了。

    “好听……”

    美人鱼很给面子,绕着她游了好几圈,看起来心情很好。

    这是他们相遇以来,美人鱼最开心的一天。

    “现在可以给我捞几条鱼嘛?”她眨巴几下眼睛,“我真的很饿啊。”

    “几条?”

    “嗯……,三四五六条?哎呀随意啦,看你发挥,我吃饱就行。”

    乐澄可不敢提要求,这是真的吃人嘴短。

    利亚姆又绕着她游了一圈,像是在衡量她的饭量,之后才俯身冲入海水里。

    她送给他的那只桶被他随意地扣在臂下,另一只闲着的手在海里随便挥舞,片刻的功夫,就捞到了好些海鲜。

    他还会在海里挑挑拣拣,普普通通的不要,个头太小的不要,长得难看的也不要,经过几番挑选才能成为乐澄食谱上的一员。

    留下的都是乐澄没吃过的高级货,拿出去卖都能发一笔财。

    “哇哦。”她鼓掌,手都要拍烂了,“你可真是太棒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语气非常浮夸,情绪非常饱满,大大的笑脸在眼前摇晃。

    涉世未深的美人鱼空有智慧的大脑,却很容易被人类的糖衣炮弹所攻陷。

    利亚姆听到之后,脸上虽然风平浪静,尾鳍却欢快地摆动,浪花朵朵,暴露主人的心思。

    他看着桶里空着的部分,又看了一眼乐澄。

    “你想吃吗?”乐澄以为他饿了,大方地掏出一条大鱼。

    他闻言摇摇头,又钻进水里,这次游得更深了些,要找到更好吃的鱼给她。

    于是,乐澄多等了一会。

    落日已经完全砸进了海面,只留下小半个身体散发出余辉。

    再不回去就晚了,林子里还有野兽,人吃鱼,野兽也吃人。

    她也是食物链上的一个环节。

    “利亚姆,快点出来,我等不及啦!”

    乐澄催促的话音刚落,“哗啦”的破水声响彻空间,利亚姆又带来了很多海鲜。

    他的脸颊湿漉漉的,发丝还在背肌上流下丝丝缕缕的海水,顺着肌肉的方向流入海中。

    卷翘的睫毛承担了一窝水,留下了明亮的双眼。

    木桶里的鱼已经爆满了,他用大手压下去,像是压饭似的,把这些鱼虾按住,确认他们不会蹦跶出来后,才依依不舍地递给乐澄。

    “我明天再来找你,不急噢!”

    乐澄接过桶,腰弯了一下。

    利亚姆又开始凝视着她,他的瞳孔和大海一样蔚蓝。

    “我会……在这里……等你。”

    他慢慢地说,语调越来越接近正常的话,声音也不再粗哑,低沉又带着些魔力般的磁性。

    美人鱼身后是慢慢沉下去的天空,已经有零星的星星出现,夏夜的静谧感笼罩了这里。

    “好的,我会尽快来找你的。”

    她身体灵活的在礁石的跳跃着,很快就走到了海滩上,遥遥地冲他挥手。

    “回去吧!我还会来的。”

    利亚姆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动,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丛林里,灌木丛还带走了一条鱼。

    “记得带上桶……”

    他的声音消失在海域里,可怜的人类并没有非常强大的听力,自然听不见这样一句喃喃。

    利亚姆像是静止似的,镶嵌在海水里。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海风带着凉爽。

    夜色完全笼罩这片海洋时,海面的微光是月亮带来的。

    利亚姆还漂浮在白天乐澄所在的那块礁石所在的地方,他的目光看向她消失的方向,长久地看着,等待着晨光,等待着她的再次降临。

    第53章 番外4:美人鱼和他的渔夫

    整个夏天, 乐澄都会起早贪黑的从家里赶到海边,陪伴这条寂寞的美人鱼。

    人类是寂寞的,鱼也是寂寞的。

    可以这么说,他们是互相陪伴的。

    她不着边际地给美人鱼讲美人鱼的故事, 恐吓他人类是可怕的, 给他科普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 还给他扎辫子。

    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最熟悉的人。

    利亚姆总是愿意顺着她, 他是个很合格听众, 头发被她扯下来都不会挣扎。

    两个人总归是有种族的差别,乐澄没办法在水里生活,利亚姆没法靠尾巴走路。

    他不能从水里出来, 乐澄就会尽可能地靠近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对于异性的靠近,乐澄肯定会警惕, 而对于这个异族狂奔而来的热情, 她一点也不抗拒。

    他经常会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珍珠, 有金银,有巨大的夜明珠。

    “你不会从人家身上拽下来的吧?”

    乐澄把它们摆在石头上, 挨个参观。

    这时候利亚姆就会摆出一副无辜的嘴脸, 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 利亚姆渐渐说话的次数也多起来了。

    但他总是更愿意听乐澄说话。

    乐澄的渔叉已经彻底锈住了, 她那个小木桶倒是越发光彩动人, 利亚姆好像给它施了魔法,平时除了装鱼, 不舍得拿它做其他事儿。

    乐澄想坐都不行,宁可她坐到他身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你会喜欢公主吗?”乐澄躺在礁石上, 回想着童话环节。

    美人鱼牺牲的尾巴上岸的故事,小时候觉得感人,现在怎么想都觉得有毛病。

    “也许会有一条乘坐着的公主船经过这里,她美丽大方,善良温柔,恰好海上下雨,然后你就出现了。”乐澄翻身,这下正对着利亚姆,“你救了她,然后你们就相濡以沫了。”

    他还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唾沫吗?”

    有时候乐澄真怀疑利亚姆在故意装傻。

    她瞪了一眼乱说话的家伙,心里有些沉闷,“但是你可不要为了能走上陆地,就付出什么很严重的代价啊。”

    你的尾巴很漂亮,自由也很重要。

    利亚姆漂浮在海面上,他手里举着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叶子,替乐澄挡住正午最暴烈的阳光。

    “你救了我。”他俯下腰,那张深邃的面孔贴得很近,“我要对你以身相许。”

    美人鱼没有羞耻心,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乐澄戳戳他,“你有点不要脸了。”

    利亚姆沉静地看着她,“是的,我不要脸。”

    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她又充满了愉快。

    “明天我可能不会准时来了,你不要等我了。”

    乐澄抱歉地看着美人鱼,“明天村长要开会,秋天快要到了,这边捕鱼的人就会多起来,我得去听听他们是怎么安排的,不然我怕他们找到你。”

    她看着面前这个一无所知的美人鱼,她从没有探究过他是哪里来的,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

    利亚姆伸出手,捉起她的手腕。

    他的指节分明,指甲不算长,青色的血管微微鼓起来。

    “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利亚姆捏着她的手腕,她的皮肤温热,但他的指腹微凉。

    “你别等我,我要是来找你,我就会喊你名字。”乐澄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你要听好,除了我喊你,别人喊你,你都不要出来。”

    她严肃地说:“我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你要藏好啊。”

    利亚姆没说话,伸出手戳了戳她的侧脸,觉得她这样说话,脸颊鼓起来了。

    “好好听我的话,咱俩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拉下来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劝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利亚姆从来不反抗她,他最后还是点头了。

    “要是我家有浴缸就好了,我就能把你带回去。”

    她悲伤地摇摇头,“可惜我现在裤衩都是漏风的,连睡的床都像是转转上的八手货,穷得特别具体。”

    利亚姆伸出双臂,搂住了她。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

    他赤裸着上半身,她穿着单薄的衣服。

    他的身体可以完全地覆盖住人类,双臂紧锁,轻嗅她的气息。

    “你可以有。”

    乐澄脸贴着他臂膀紧实的肌肉,“这个是真没有”

    利亚姆抱着她在海上环游了一圈后,又把她送回岸上。

    乐澄觉得很有意思,趴在利亚姆身上舍不得下去,手恋恋不舍地在他身上扒拉了很久。

    “我想摸摸你的鳞片。”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下半身的那一层层鳞片。

    利亚姆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她的脸,然后对着自己小腹核心位置的鳞片,猛地一扯,那块鳞片就被他扯下来了。

    “你干嘛?我只想摸一摸,不是要拿到手里啊。”乐澄看着他,眉头都皱起来。

    利亚姆把那片脱离身体后,仍然闪着光的鳞片塞到乐澄手里。

    “拿着它,我永远能找到你。”说得很平静,眼睛一直黏在乐澄身上。

    利亚姆看着她冲着那个小小的伤口吹气,紧窄的腰腹绷起来,他双手托住乐澄的脸,“没事,海水里有盐,可以消毒。”

    他这是把乐澄这段时间的胡说八道都记住了。

    “消毒什么啊。”她眼睛湿漉漉的,“会疼的。”

    “眼泪也是,会疼。”他又抱着他溜达了一圈,丝丝缕缕的血迹顺着鳞片的间隙散开。

    乐澄在他的肩窝蹭掉眼泪,又在心里下了结论——美人鱼就是一个傻白甜。

    “你要小心,我听说过段时间海上有风暴,你可别被洋流卷走了。”

    乐澄站在岸边,天空黑沉沉的,她心里也压抑。

    正要转身离开时,利亚姆低声说:“别担心,我会找到你的。”

    他又把她差点忘记的小桶递给她,“回去吧。”

    这是这么久以来,利亚姆第一次主动对她说回去。

    他成熟了。

    乐澄反倒一步三回头,怎么都有些不舍。

    他像许多个离别的时刻那样,静默地漂浮在原地,注视着她离去。

    乐澄永远不知道他会一动不动,直到她出现。

    他是条不会唱歌的美人鱼,她是个粗心的渔民。

    那天晚上,海上狂风大作,巨浪滔天,原本平静的海面被风卷起,黑沉沉的夜色下,海洋狂暴地撕碎了自己。

    乐澄在摇摇欲坠的木屋里,担忧自己,又担忧利亚姆。

    他那么柔弱,会不会被风刮跑呢。

    怀着这样的忧心,她在夜里也不能安眠。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里的利亚姆长出双腿,一步一步从海里走出来。

    他被岸边的人当作妖怪绑住,那个被他自己扯下来的伤口忽然裂开,汩汩流出鲜血。

    在嘈杂的梦里,她不得安生。

    在恍惚之间,她的摇摇晃晃的门框裂开了,但这不全是外力所为。

    穿着蓑衣的村民,围住了这个小小的屋子。

    利亚姆在暴怒的海面上稳稳地立在,海风吹过他会绕道而行,激烈的水面在他周围会平静。

    他的脚下聚满了避难的小鱼小虾。

    要是乐澄在,一定会说这是老天爷赏赐的自助餐。

    然而没有那个人类,利亚姆表现得无动于衷。

    他头一次转移了自己的视线,看向遥远的天际。

    已经到了该出太阳的时候了,那里仍然被黑云笼罩着,天色昏暗。

    这种天气,乐澄应该来不了了。

    在他的干预下,整个夏天的雨水都是在晚上落下的,就是为了保证乐澄白天能顺利赶到。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块仍然红肿的伤口,也许是是它的原因,也许不是。

    总之,这场雨,有些失控了。

    她来不了了。

    利亚姆仍然固执地站在那里,他在等晴天,在等乐澄。

    这场暴雨连下了三天,海岸线都涨了,乐澄原本喜欢呆的礁石已经被海水淹没。

    利亚姆看着那个藏入海水里的礁石后,转眼间,那片海水就凹下去,在一片沸腾的海水上,凹出一个巨大的坑,坑的中心就是礁石。

    床可不能被泡太久。

    他记得乐澄之前讲过的故事里,豌豆公主连厚厚的床垫下的豆子都能感觉到。

    她也是公主,也需要被这样对待。

    但利亚姆三天没有看到乐澄了,他心情焦躁,尾鳍拍打出巨大的浪花,拍晕了很多小鱼。

    天空的黑云翻滚,恰如他此刻的心情。

    第四天的清晨,暴雨暂歇,乌云有了褪去的趋势,天空隐约有光线透出。

    利亚姆看了一眼那片茂密的森林,在接连的暴雨后,叶子落了许多。

    他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那双原本看着尾鳍的眼睛突然变得冰冷,他抬眼看着那个丛林。

    片刻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他犹豫片刻,钻进了水里。

    要听她的话。

    虽然不能看到海滩上上的画面,但他能听到那里的动静。

    有一个箱子被砸到地上,有人在商量,有人在咒骂。

    他保持缄默,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直到,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是他养的人类。

    天色再次黯淡,海上的风暴再起,他瞬间窜出了水面。

    那个笼子里,锁着他的人类。

    54.番外4:美人鱼和他的渔夫[完] “没……

    朴实的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个宁静的小渔村, 这里的一切也都平常,渔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衣衫褴褛的外乡人定居在了村落的边缘, 大家也不去在意。

    直到这异象的发生。

    这片广袤的海域里没有人们心中隐匿着的龙,却有一个鲛人,一个俊美的,聪明的鲛人。

    这是妖异, 是不安的来源。

    但人们不知道。

    乐澄脑袋昏昏沉沉,她感觉自己被人摇摇晃晃地抬来抬去, 浑身要散架了,脑子的黄都要摇匀了。

    这是暴风雨席卷她家了吗?

    想起她的食物和宝物,乐澄心里抖了下。

    她的手习惯性地伸出去摸了摸, 没找到自己熟悉的小桶, 却感觉到后颈还隐隐作痛。

    她感觉自己蜷缩在某个狭小的空间里,还有一股鱼腥味, 像是她常见到装鱼的筐子, 浸透了鱼的气息。

    “伟大的海神, 希望您原谅我们的不敬,异乡人盗窃了您的宝物,不是我们所为啊。”

    乐澄迷瞪着醒来,就发现平时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村长对着海的方向叩首,嘴里念叨着告罪的词。

    罪恶的源泉就是这个躺在鱼筐里的人。

    她犯罪的证据特别清晰。

    一个原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变得起早贪黑,按时按点地去海湾,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 很难不引起大家的怀疑。

    原本带回来的只是些海货,后面居然还有了财宝。

    一个屋子都漏风的人,居然能用夜明珠照明, 这合理吗?

    村民的疑窦越来越重,直到这捕鱼期连绵的大雨。

    这是海洋的怒意。

    大家一致认为祸根在这个奇怪的外来人。

    乐澄:这我冤枉啊。

    利亚姆说这是海里灯泡鱼的灯泡啊。

    异乡人相信了本地鱼。

    在海的那一面,暴怒的美人鱼本来要冲出去了。

    朴实的渔民把乐澄投海了。

    他又冷静了。

    这不就是乐澄说的童话故事。

    海上狂风大作,高贵的公主不幸遇难,善良的人鱼救了她,然后就是以身相许了,是谁许的不要紧,反正是个好结局。

    他觉得是。

    所以利亚姆不着急了。

    童话里故事不是骗人的,至少没骗人鱼。

    有了利亚姆的宝石鳞,乐澄就算是漂到南极洲他也能找到,她还可以在水里呼吸。

    他的心情好起来了,天气也变得温和。

    浓厚的黑云被阳光刺破,一道金光洒在海面上。

    太阳出来了。

    惶恐的渔民自以为得到了正确的答案,俯身叩首,留下了乐澄的“赃款”,快速离去。

    乐澄漂浮在寒冷的海水里,居然有了几分如鱼得水的畅快。

    她的呼吸停下来了,但还能睁开眼睛。

    于是,她看到一条欢快的人鱼迅速地向她游过来。

    是利亚姆。

    她这是死了还是进化了,脱离了哺乳动物的行列,在海水里居然也不用呼吸了。

    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也没长鳃啊。

    心口的鳞片微微发热,她探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上的鳞片,在水里并没有漂浮起来,还是紧紧地贴在她的胸口。

    它在海水里散发出淡淡的光,这光芒越来越亮。

    光芒最盛的时候,利亚姆游到了她面前。

    他像是扯开树叶似的撕开了那个困住乐澄的筐子,然后带着她冲破水面。

    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

    乐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快很快,连同呼吸都变得急促。

    利亚姆搂住她,他曾经冰凉的身体如今居然有点温热。

    “公主。”

    利亚姆低头,拂去她脸上的凌乱的散发,脸上有点迫切。

    乐澄等待着他的问题,心里有几分紧张。

    “我的桶呢?”

    乐澄也冷静了。

    “在岸上。”

    利亚姆点点头,又把她搂得更紧了。

    乐澄此刻心跳已经平稳,她淡淡地说:“要去看看你的桶吗?”

    利亚姆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含含糊糊地说:“你要对我以身相许吗?”

    察觉到她不可置信的目光后,他又换了个说辞:“你要我对你以身相许吗?”

    他满脑子都是这事儿。

    三天三夜不见乐澄了,她身上自己的气味几乎都要消散了,要不是那片宝石鳞,也许她会变得完全“干净”。

    利亚姆不能接受。

    他握起她的手腕,按着手掌摸着自己腹下的部分,疑似耍流氓。

    “我感觉我要长出腿了。”

    乐澄顾不得自己享福的手,惊慌失措地问他:“怎么回事,你也要变成恋爱脑吗?”

    最后变成泡沫被蒸发掉吗?

    她用力地按压,试图找到那条还不存在的腿缝。

    “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利亚姆摇摇头,他诚实地坦白:“应该是快到发|情|期了。”

    乐澄歪头,“这个词我可没有告诉过你,你怎么知道的。”

    利亚姆托着她的腿弯,不知羞耻地说:“也许是身体告诉我的。”

    孩子长大了,能理解身体传来的讯息是什么意思了。

    他补充了一句,“可能这就是灵机一动。”

    乐澄很想问,是哪个机?

    海面升起了太阳,朦胧的海雾笼罩了这片空间,海面再次变得温柔,风浪消失了。

    乐澄疑惑地问:“我现在还是人类吗?我刚刚在水里好像不用呼吸了。”

    这简直堪称惊悚事件。

    利亚姆端详着她的脸,又看向她的胸口的鳞片,那几乎要融进她的血肉之中,“你是完整的人类,但我不是一条纯粹的人鱼了。”

    你驯服了我,我愿意被你圈养。

    他把自己最重要的鳞片交给她,她能拥有几乎和他相同的能力和寿命,但他再也不能离开她了。

    利亚姆对自己的这么有用感到骄傲。

    “你想回到岸上吗?”

    乐澄察觉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此岸非彼岸。

    她反问:“你能去岸上吗?”

    利亚姆摇摇头,“我可以去,但我不能一直待着。”

    他小心地看着她,“你要是想在岸上呆着,我可以努力。”

    乐澄转头,看到不远处的岸边,有零零散散她的动产和不动产,有郁郁葱葱的数量,有高高的海崖,有影影约约的人烟。

    那是她所熟悉的生活。

    利亚姆看着她,对哪个答案都能接受。

    “我需要对你负责啊。”

    人类领养了一只鱼,为了不使他孤独,人类也要回到海洋里。

    他不能走在集市上,但她可以在海洋里吃自助餐。

    利亚姆蓝色的瞳孔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像石子投入大海里一样产生的波纹。

    这是乐澄投入了他的怀抱的结果。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乐澄弯起嘴角,又想到什么,迅速地抹平:“除了那个桶啊。”

    利亚姆定定地看着她,他打量着她的每一个细节,观察她有没有什么变化,确定她还好之后,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冰凉的嘴唇贴上了她的额头,眼角,以及唇边。

    “我爱你。”

    利亚姆又说了一声,“公主,我爱你。”

    这条美人鱼被之前的分别打击到了。

    他绕着她不停地转圈,嘴里流出奇怪的语言,像是富有魔力,周遭的海水也像这里聚集。

    他又在表白了。

    他把爱说得严肃又轻松。

    乐澄却不是什么木桶公主。

    乐澄略感肉麻,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他。

    利亚姆抱着她,缓慢游到了那个礁石上。

    海上的雾气慢慢地散开了,阳光好像偏爱这一处,亮堂堂的,晒到人心里也变得暖洋洋。

    海面再次变得波光粼粼,像洒满了碎金。

    她身上的酸痛在利亚姆的拥抱过后,奇异地消失了。

    利亚姆在礁石旁边游来游去,整个海洋都变得快乐。

    “我们可能要在海上流浪了。”

    乐澄故作深沉地感叹,“这是不是海洋版的鲁宾孙漂流记。”

    利亚姆听不懂,但他摇摇头,“我还好好养你的。”

    “冬天到了怎么办?”

    “在那来临之前,我们可以去温暖一些的地方。”

    “你去过吗?”

    “以前去过。”

    乐澄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利亚姆沉默了片刻,他温和地说:“你在召唤我。”

    孤独的人在呼唤一条孤独的鱼。

    你凝望过许多次空无一物的海面,呼唤过许多次不存在的神,日复一日在黑暗里注视着遥远的海面,在长久的等待里,你会逐渐融进海里的雾气,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怪人。

    利亚姆又说:“我一直在等待你。”

    他们再次沉默了。

    阳光最激烈的时候又来了,然而秋天到了,一切都变得恰到好处。

    利亚姆又神奇抽出那片巨大的叶子罩在乐澄上空,她懒洋洋地躺在那里。

    坚硬的礁石像最柔软的床。

    海风像柔软的刷子,从她身上拂过。

    “我最后还有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利亚姆停下来摆动的尾鳍,靠近她。

    “你再去给我找一条灯泡鱼,灯泡不要摘掉,我要看看灯泡鱼活着的样子。”

    利亚姆顿住了,他看起来有些僵硬,避开乐澄的凝视,看向海滩上,那一颗在白天也很璀璨的珠子。

    又大又亮,熠熠生辉。

    是他说的灯泡鱼脑门上长的东西。

    “没有了,和你一样,它也是独一无二的。”

    55.if线-另一种相识 “助教,你也不想……

    乐澄最近有个不太好说的发现, 这种事情思来想去,不知道和谁分享。

    说小了是八卦,说大了就是隐私, 这么敏感的话题,能谈论的对象实在有限。

    她决定还是独享这个小秘密。

    乐澄头一次迫切地希望上课,一点都不拖拉。

    她闷头走进教室,里面还没有多少同学, 助教站在讲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 隐约有些无奈。

    身材高大,肩宽腰细,眉目深邃, 每次来上课都能帅出一个新高度。

    他是新开课的助教, 这门课选课率不高,老师威名在外, 乐澄也颇为后悔。

    这个助教可能是老师给的噱头, 他第一天来大家觉得很惊艳, 之后,这种感觉逐渐转化为惊吓。

    旁边是一个稍矮点的男同学,此刻,他看起来就压力很大的样子。

    “你是说你模型最后的准确率是百分之十二,损失率是百分之七十三是吗?”

    助教的话里没有一丝情绪,前来请教的同学尴尬地微笑了下。

    乐澄瞄了一眼运行结果,发现果然很惨烈。

    但她主要不是看代码, 她还有其他的想法。

    趁着前方同学正撞枪|口,乐澄紧急看了一眼助教的腰侧,期待年轻的助教可以像她高中年级主任那样, 会把秋裤拉到裤腰之外,皮带主要起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遗憾的是,他实在很注意自己的外形。

    头发丝儿都透露出一股严谨的气息,看起来是会在出门前检查每一个毛孔的人。

    要是能看到他健身裤是什么样子,乐澄几乎就能下定结论了。

    但是对着已经隐隐认定的结局,一切符合结局的线索都变成了辅证,对她自己已经认为的事实,符合的是正常,不符合的才是巧合。

    她看得太投入,眼神在敏感的部位游离,没有足够的偷窥经验,以至于不小心被当事人发现了。

    “你也有问题?”声音很低沉,比她高中练听力时偏好的男音好听很多。

    几乎没有德语的口音,和这个人一样,一切都井井有条。

    助教斜斜地看了一眼乐澄,那张脸也很动人,就是眼里写满了没事儿就快走开的想法。

    她其实蛮想问问她心里的疑惑。

    欸,老师,今天天气不错,对了,你西装裤下面穿的裤子是什么颜色?

    但是这话说出去就可以立刻退课了。

    莱昂背着一个大背包,从乐澄背后窜过来,“你怎么来这么早?”

    他和乐澄前段时间组了队,关系突飞猛进,熟悉不少。

    乐澄咧嘴笑,“想多看看大家。”

    她说完后,两人闷头笑,像是说了什么很有意思的话。

    旁边的同学问完了,助教就让他回去。

    “你有什么问题吗?有的话就过来”

    助教看着莱昂,似乎更加不耐烦。

    “没有没有,让老人和小孩先来?”

    莱昂说完,乐澄又笑了。

    他俩成天说些无厘头的笑话。

    乐澄给他说些不着边际的中文梗,莱昂回报她冷冷的德国笑话。

    在助教发火的前一秒,两个人麻溜地跑了。

    乐澄纠结半晌,拿不准是不是要和莱昂说一下她的发现,还没来得及说,莱昂就掏出电脑。

    她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八卦欲望。

    窗外的阳光特别好,助教就站在被阳光直射进来的那一块地方,有些被阳光偏爱的感觉。

    “利亚姆。”乐澄在心里念叨着助教的名字,得出了一个主观性很强,样本也比较有限的结论,“搞科研可能真不如擦边。”

    她有些没办法直视利亚姆,眼睛看着他衣冠楚楚地站在上方,脑子里全是他穿着紧身背心的画面。

    白色的,鼓起来的,饱满的,微微有水光的,会因为压抑的呼吸而颤抖的。

    老师,你的电脑真白,哦不,你的水彩笔真大。

    她擦擦口水,埋头看书。

    下课的时候,人群稀稀落落,教室的人都要走完了,莱昂也溜了。

    乐澄背起书包,打算直冲超市,在打折区大展身手,要有曾经目睹超市里阿姨们抢鸡蛋的劲头。

    反正生活里总得有些让自己的牛劲发挥的地方,不能是那个,也不是学习,就只能在干饭上深入了。

    “等一下。”

    助教叫住了她。

    “我看一下你的作业。”

    他说话一般都很简短,但每次都直击要害,所以乐澄不认为是缺点。

    但是此刻,她有些害怕了。

    乐澄磨磨蹭蹭地掏出电脑,她的轻薄本挨着利亚姆的电脑旁边,显得有些单薄。

    让乐澄觉得这个笔记本可能也需要去健身一下,健出八块硬盘,十六块显示器来最好。

    “这个结果是你跑出来的?”

    乐澄点点头,“改了一点参数。”

    她差点把助教喊成主播。

    “不错。”

    利亚姆合上自己的电脑,他拿起背包,“上课为什么要看我。”

    乐澄眨了眨眼睛,又想起那个问题。

    “感觉助教特别亲切。”

    是很亲切,名字才刚刚知道,就看过百分之八十的身体了。

    怎么不算熟悉呢?

    “你要去健身房吗?”

    她跟在利亚姆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裤子。

    “去。”

    他们同走了一段路,路上都是学生,大家低声说话,乐澄想说点什么破解这个局面。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树叶,故作镇静地说:“您觉得黑色的健身裤和灰色的哪个好看呢?”

    利亚姆对她突然跳转的话题并没有表示疑惑,他没有立刻回答,停顿了三四秒才说:“可能是黑色吧。”

    “不是说灰色显大吗?”

    利亚姆平静地转过头,无声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挑眉问道:“哪里大?”

    她尴尬地弯起嘴角,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真是此家,随机迅速补救道:“肌肉大,肌肉大。”

    反正都是肉啊。

    但总感觉利亚姆的眼神不太对劲。

    “哦,没听过这个说法。”他比刚才在教室放松了一些,“有什么参考的研究吗?”

    这个哪来的研究。

    “比较私人的看法。”乐澄不明显地笑了一下,“反正可以都穿穿,然后比较一下。”

    利亚姆点点头,似乎没放在心上。

    一路上走着,偶尔也会说几句,利亚姆本人似乎没有他在教室里那种不近人情气质,还挺会接话的。

    她稍稍靠近了他,高大的人很适合提供遮荫的服务。

    “你好像一棵大树啊。”她由衷的感叹。

    天气有些热,乐澄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发红,站在树荫下朝着利亚姆挥挥手,她要去超市了。

    于是,他们在路口就分道扬镳了。

    她自顾自地沉思着,听说莱昂说利亚姆前段时间自行车丢掉了,所以最近不怎么高兴。

    她觉得助教好像一直都没怎么高兴过。

    没有转头看一眼,因此也没看到利亚姆在不远处,就和一个熟悉的朋友汇合了。

    莱昂正在等利亚姆。

    “你今天怎么这么慢,最后还和女生一起走过来。”

    莱昂狐疑地看着利亚姆,感觉这个家伙有事瞒着他。

    利亚姆晚上还得加班完成自己的工作,因此他的计划是下课后直接去健身房。

    莱昂最近也打算健身,所以打算和利亚姆一起去看看。

    “你真的很不对劲。”

    莱昂边走边说,利亚姆不为所动。

    “我打算好好学习中文了。”他兴致勃勃地说,“你不是中文很好吗?传授一点经验?”

    利亚姆淡定地说:“经验就是坚持。”

    “不说算了,我问别人。”

    他本来也没打算搁利亚姆手底下求生。

    乐澄睡前习惯地打开了手机,熟练地点进某个频道。

    十一点刚过,就有新的动态了。

    今天的福利是胸前直拍,她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高度很适合做她的腕托,搭在上面肯定很幸福。

    图片配文是“一般”,后面有棵树的emoji。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利亚姆那张冷淡的脸,说出这个单词时的语气。

    平淡的,冷静的。

    然而一代入真人,她立刻有种罪恶的感觉。

    利亚姆老师还是太全面了。

    她切进评论区,发现还是没人评论。

    这种大餐也没人光临,她是真替他委屈了。

    乐澄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

    只能说,这年头擦边博主也不好做,哪个赛道都很卷,纯擦是没有前途的啊!

    她思来想去,不知道要评论什么,人性最后的矜持就在这里体现了,放飞自我显得太夸张,收敛情绪又不够火热。

    最后,她觉得还是得鼓励一下创作者的热情,吃到好吃的饭就得赞美厨子。

    “谁说这肌肉一般的,这肌肉可太棒了!”

    随后留下一个被辣到的表情。

    老实说,掌握了高高在上的助教大人马甲的秘密后,她对着门课都松弛了许多。

    晚上做梦的时候,乐澄终于突破了自己那点可怜的矜持。

    梦中的利亚姆穿着紧身的健身服被她按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似乎还有白日里的高傲在。

    她嘿嘿一笑,“助教,你也不想你的……被发现吧?”

    醒来时,脸上还有不太上得了台面的笑容。

    这可真是不好意思啊。

    脑子自己想这么做梦的,乐澄自己可没有这么想过啊。

    56.if2 天凉了,倒闭吧

    据莱昂观察, 利亚姆丢掉他那辆骑了很久的车后,心情一直不太美妙,忙于工作学习, 找到线索的时候,车都到另一个国家了。

    他一边同情他的遭遇,丢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但另一边作为选修了利亚姆助教的课程的学生, 感到痛苦。

    然而,这几天, 他敏锐地察觉到利亚姆心情似乎好起来了。

    要感受一个不苟言笑,干什么事情都很冷淡的人的心情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作为认识利亚姆十几年的人来说, 莱昂对这种事情还是有一点天赋的。

    他以前有这么自恋吗?

    莱昂穿着有些褪色的短袖, 看着利亚姆在健身房的镜子拍照。

    “你记录这些干嘛?”他不解,好好地突然开始拍照, 这确实有些值得深思。

    利亚姆没说话, 并拜托莱昂帮他拍一张腹部特写。

    “不要对着灯光拍, 不要贴得太近,注意画面的核心。”

    “你真的是!”

    虽然满脑子雾水,但他还是照做了,身体的惯性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明天上课的时候,记得带伞,会下雨。”

    莱昂看了一眼乌云沉沉的夜空,想起什么, 随口提醒了一句。他知道利亚姆不用他提醒,他向来很谨慎。

    但想起来就说一句,不就是朋友的做法嘛。

    利亚姆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看起来确实会有一场暴雨。

    他额角还有一点点湿润,鬓角的发丝贴着皮肤,头发被他粗暴地拢倒后面,露出一张光洁而富有侵略性的面孔。

    刚刚健身过,身体仍然透露着隐而不发的力量感。

    宽敞的短袖遮住了他的身材,但这种含蓄的收敛又并不谦虚,看到的人一定能知道他肯定是那种口感略柴的人。

    “快回去喂猫吧,不然它真要恨你了。”

    利亚姆前段时间突然养了一只猫,真的是非常突然。因为这家伙实在不像是什么好心的家伙,他都没有撸过路边的小猫,却能收养一只可疑的流浪猫。

    猫毛被他从饥寒交迫中解救出来,又被他带到医院残忍的绝育,因为被拯救而生出短暂的感激已经被他这样的举动磨灭了。

    猫很生气,最近都不对着他喵喵叫了,连莱昂都觉得好笑。

    “她不会恨我的。”利亚姆居然很轻微地笑了,“她脾气很好。”

    莱昂在昏暗的路灯下看见这张被抛光过的面孔露出这种惊悚的表情,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绝对不对劲。

    我说东你扯西。

    他回身看着这位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友人,“你最好不要被我发现,你在搞什么东西。”

    “希望你尽快发现。”利亚姆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但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晚上回家后,利亚姆日常清单里又加了一项——喂猫。

    猫是很有骨气的猫,但也是嘴很馋的猫,猫会靠近他,然后一声也不喵地吃完罐头。

    很冷酷。

    利亚姆看着手下这只和他手掌差不多大的小猫,耐心地等它依依不舍地舔完最后一口珍馐才撤开手。

    “猫,你该运动了。”

    他最近又捡起来中文,但周围可供交流的对象很少,去在线网站尝试过一次后,他就放弃了。

    家里的猫成了他的语伴,尽管它连猫语都懒得对他说。

    利亚姆在家穿得很随便,扯掉短袖后,随便套了一个无袖的T恤,肩膀的线条终于暴露出来。

    他抱着猫,在浴室的镜子里有拍了一张照片。顶光也没有摧毁这张照片。

    猫很不耐烦,猫也很善良,等他拍完才跑。

    他在电脑前细心挑了很久,最后还是选了自己和猫的合照,这里有他的考虑。

    吃惯了大鱼大肉,吃点清粥小菜也能解腻。

    发出去后,他耐心地等评论区的熟客,然后熟练地移除掉多余的关注,拉黑所有关注他的人,删掉多余的评论。

    今晚她很晚才上线,等待的时候,利亚姆的电脑屏幕已经暗下去了,显示器上是他的论文。

    十一点三十二,评论区终于不是无人区了。

    [养猫了?小猫真可爱,摸摸,好像我家公园附近那只小猫。]

    利亚姆在漫长的等待下,原本的面无表情的脸上又有了些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破天荒地回复了评论。

    [是的,很可爱,可惜它似乎不喜欢我。]

    这次她恢复的很快,利亚姆并没有等多久。

    [哎呀,猫都是这样的,它现在还有些害羞,所以感觉不好接近,其实已经很喜欢你啦。]

    她恢复得太快,一时忘记切换语言了,立刻删了评论,又用英语回了过去。

    利亚姆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自己身边的小猫,它不看自己,但却是窝在自己旁边。

    [我也喜欢猫。]

    这句是中文。

    但却再也没有回复了。

    他等了很久,才再次点开电脑,看到右下角的时间后,叉掉了文档。

    已经十二点半了-

    第二天早晨出门的时候,天空已经蓄满了乌云,有那种要下一整天的迹象,空气闷热潮湿。

    利亚姆看了一眼桌边的伞,又看了一眼天空,背着书包离开了。

    他每次会提前半小时到教室,然而等所有人来齐。

    今天是实验课,按照大纲计划,是仿真实验,要求复现老师给出的题目结果。

    乐澄来得很早,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她最近上课都很积极,今天还主动坐到了前排。

    她一边给电脑开机,一边在心里说,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衣服上有没有猫毛。

    看外衣上的猫毛总比看人家“内裤”的颜色要简单得多。

    然而被观察的对象穿着浅色的短袖,要看清猫毛,实在不像她开始设想得那么简单,细小的毛发在阳光下透明,他的衣服也是接近的颜色。

    坐在第一排也看不清,除非坐到助教怀里去。

    乐澄觉得他是故意的。

    虽然但是,课还是要上的,助教大人在这门课上确实不仅仅起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屋外狂风大作,乐澄上课的间隙里看了一眼外边的天空,雨已经落下来了,不知道等课程结束的时候,雨会有多大。

    好在她带伞了。

    周围举手求助的同学很多,Esme在旁边支着下巴看着乐澄的侧脸,碎发偶尔飘过来,脸蛋的皮肤细腻,和自己的皮肤的触感完全不同。

    “你都不熬夜的吗?”她好奇地看着她干净的眼下,那里并没有黑眼圈。

    “偶尔会熬夜。”她又在偷偷瞄助教,“期末的时候不熬不行。”

    利亚姆正撑着桌沿,帮一个同学纠正错误他就那么俯身看着电脑屏幕,小臂的肌肉线条无意间秀了一把存在感。

    猫咪就是盘旋在那里吗?会觉得柔软吗?

    她不小心在敲下了“mao”,在Esme没注意到的时候,又快速地删掉了。

    Esme忽然挥手,召唤助教,朝乐澄眨眼,脸上带着善意的调笑。

    她可能误会什么了。

    乐澄看着利亚姆靠近,似乎是因为乐澄更靠近他,即使是Esme叫来了他,他也是靠着乐澄这一侧,看向Esme。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有着灼热的烫意,带着一点干燥的气息。

    Esme装模做样地指出一个问题,很简单的小问题,利亚姆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帮她点出语法的问题,声音就在乐澄的头顶绽开,她在抓紧时间观察助教的短袖,对于上面到底有没有猫毛要探究出一个结果。

    她微微低下头,侧过面孔,轻声说:“怎么没有小猫味儿呢?”

    她没注意到上方的人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话,还在找猫毛。

    “不掉毛吗?小猫真棒。”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利亚姆凑近了,衣服蹭过乐澄的头顶,带下来一缕长发。

    她连忙摇摇头,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天色变暗,教室里都开灯了。

    等到下课的时候,雨水已经在地面上铺开浅浅一层小河。Esme的伞很大,下面挤了两个女同学,她还热情招呼乐澄挤到她怀里。

    乐澄抽出自己的伞,拒绝了这个善意的帮助。

    在这节课,她总是来的很早,离开的时候,又很慢。

    这也是助教的习惯。

    教室里又剩他们两个人了,楼梯间似有似无的谈话声也渐渐变淡了,脚步声远去,雨声显得更嘈杂了。

    乐澄看了一眼还在讲台上的助教,他已经收拾好了,没有什么表情,看着外面的雨幕,似乎皱起了眉头。

    她又看了一眼他的包,那里并没有雨伞。

    “您没带伞吗?”她拿出自己的伞,在空旷的教室里撑开了它,黑色的大伞展开,她笑着说:“我的伞很大哦。”

    利亚姆带着包走近了她。

    然后接过她的雨伞,一起走进这场让人喜欢的雨天里。

    乐澄从来没觉得伞顶距离自己的头顶这么远过,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的身高差距,她悄悄侧了一下头,发现自己刚好在利亚姆的肩膀下面,也不算夸张。

    她的伞对她一个人来说,绰绰有余,要承载两个人个,就有些勉强了,乐澄看到他的包外侧已经有点湿了。

    那里面有电脑。

    她小心地靠近了他,肩膀挨到利亚姆的手肘,那里裸露的皮肤,温热。

    她又低下头,发现利亚姆穿了灰色的运动裤。

    突然感觉有些脸红。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们靠得很近,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家在哪里?方便说吗?”

    德铁又没能准时到,乐澄感觉自己是大脑不清楚,也许是水汽里包含了某些不明物质,麻醉了她的大脑,她把利亚姆带到她家了。

    楼下的咖啡厅也可以躲雨,公园旁边的超市也可以,总之可以收留一个雨天没有伞的人的地方是很多的,把人带到家里是很没必要的。

    她做了一件非常多余的事情。

    利亚姆不声不响地跟着来了。

    他也没想到,超市里还能买伞。

    他在走进公寓楼的前一秒,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旁边的超市,又假装无事发生地跟着乐澄,走进了那栋昏暗的楼梯里。

    下雨了,超市还是倒闭吧。

    57.if-3 “怕我看到什么?”……

    助教漏在外面的胳膊被雨打湿了, 肩膀也有些潮湿,裸露的皮肤上湿漉漉的,夏季单薄的衣服也贴在上面, 乐澄自己倒是干爽的,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但助教本人倒是没觉得不舒服,那只流水的胳膊就那么晾着,还让她先收拾自己。

    她打开自己的房间, 后背紧贴着门,身体有些僵直, 连带着表情也变得不太自然。

    这里是她最私人的空间了,就站着袒露出来。

    外来的客人很是坦然地踏入了这个小房间,在主人的示意下, 坐在那个放着向日葵坐垫的椅子上, 电脑桌上有些凌乱,但都是些书本。

    墙面挂着衣服, 还有小玩偶, 床上还有一个黑色的猫咪抱枕。

    这些内容甚至不需要仔细打量, 一走进去就能一扫眼底,很小的房间,大概是利亚姆用来装健身器材的空间。

    但生活气息很浓郁。

    乐澄看到利亚姆坐好后,才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外面的空间寂静,室友都没回来,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背包的后面有些地方被雨水沾到,但这里用纸巾擦一擦就好了,利亚姆可能需要洗个澡才好, 毕竟半边身子都被雨浇到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带他回来,倒不是因为他见证了她的窘迫,实在是觉得,这一趟来的没必要。

    伞也没打好,人也只能晾着。

    她是一个很普通的留学生,住的公寓也是和同学合租,因此浴室也是一起用的。

    利亚姆有自己的洁癖,不习惯在这种环境里洗澡,她也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去合租的浴室里洗澡,总之就是很尴尬。

    乐澄抽出自己的吹风机和毛巾,递给利亚姆,脸上带着一点抱歉的神色,有些低落。

    她还有点心虚,这个毛巾是她淘汰过的,之前用来擦脸的,但是后来换成洗脸巾就不用了,擦胳膊什么的,有股没问题吧。

    “这个我之前用过,擦过……”

    她慢吞吞地说解释,话还没说完,利亚姆就利落地擦完了自己胳膊,又用另一面擦了擦脖子。

    看起来不是特别讲究的样子。

    “嗯?”他把毛巾折叠好放在腿上,“擦过什么?”这种做完才问的态度,真的看起来很随便。

    乐澄突然感觉事情似乎走向奇怪的方向,她补充:“擦过脸。”很久之前。

    利亚姆坐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似乎环境也变得拥挤,她的房间没有待客的功能,拥挤得堆满了自己的物品,利亚姆这个意外来客在这里块头大得有些超过了。

    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乐澄看了看,“你要吹吹衣服吗?”

    利亚姆拿着吹风机,看起来有些生疏,他可能没用吹风机吹过衣服,乐澄叹了口气,“我帮你吹吧。”

    她插好电,走近了一下,朝着他的左侧的身体吹风,调成了暖风模式,让这一小块空间也变得暖洋洋。

    “谢谢你。”他很自然地抬起胳膊,内侧也湿了,乐澄看着他舒展的胳膊,原本稳稳当当的手,鬼使神差地将吹风机朝着那个空荡荡的短袖袖管里吹了一下。

    袖管鼓起来了。

    他看了过来,乐澄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坏,甚至因为自己这个有点冒犯的举动而变得温和了许多。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好玩吗?”他没有忽略掉这个小小的意外,选择揪着这一点问下去。

    乐澄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她手心有些出汗,身体先于大脑的思考,“好玩。”

    就是好玩,风直接吹进衣服里,身前的布料也鼓起来了,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点美好的□□,按说她已经看过全部了,但是对着一点点的引诱,仍然有些蠢蠢欲动,可能是得知了结局,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拼出来自己想要的画面。

    并且,乐澄已经锻炼出一种只看到胸肌就能认出人的本领了,她不小心看到那点影影绰绰的肌肉,连其他证据都不必再追加,立刻就能肯定他的身份。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副场景和梦里的画面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只要可怜的助教不要反抗,她就可以沿着梦里的轨迹,对他为所欲为。

    他肯定不能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换睡衣的人不能上床,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所以利亚姆只能无助地躺在地板上,这里的空间甚至不能让他舒展开来,只能委屈地蜷缩起来。

    一米九的被害者毫无反抗意识,只能任由到他胸口的女孩子玩弄。

    他的脸上可能还有羞愤,有恼怒,有怯于表达却被挑逗起来的,真实的情欲,有不得不有的克制。

    但他不能反抗。

    屋外的雨还在下,在雨滴声的白噪音之中,世界也静止了,利亚姆就坐在那里信任地看着她。

    乐澄听到了客厅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哐当”一声。

    她被惊醒了。

    外面的人骂骂咧咧,似乎是被雨浇透了,烦躁地不行。

    乐澄手里吹风机掉了,落到了利亚姆的腿上,风直直地对着小腹吹,那里一定被烫到了,他捡起来那个普普通通的吹风机,关掉了风,抖了抖衣服。

    乐澄终于看到一根猫毛。

    迟来的证据以及不重要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窗外雷声大作,树梢被风吹过,呼啸的风声不像是夏天。

    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乐澄看着利亚姆灰色裤子上浅色的猫毛,探出手,尝试了好几次,才把它捏到手心里,利亚姆的裤子也被她捏出痕迹。

    “你养猫了?”又是这个问题。

    “嗯,很可爱。”

    他撩起衣服下摆,刚刚被吹风机热风烫得有些发红,他手指覆上那块泛红的地方,轻轻揉了揉。

    乐澄看着他的手指移动,有点心痒。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里可是她的地盘。

    “雨更大了。”他看了一眼窗外,玻璃变得朦胧,视线也变得扭曲,外面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你还能回家吗?”她收起工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可能得在这里呆一晚了。

    利亚姆没说话。

    室外又开始喧闹起来,室友在外面刷视频,也许他也觉得这里没有其他人了,毫不在意地外放,声音极大,却融不进雨声里。

    他在看色|情影像。

    这太尴尬了。

    乐澄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里翻出耳塞,放在利亚姆的手心里,那里还是很烫,当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厘米,乐澄就能强烈地感受到那种灼热的气息。

    他坐在,乐澄站着,但他们之间的视线也没差多少。

    她感觉空气似乎又掺杂了一些难以捉摸的物质,这种无色无味的东西顺着呼吸进入她的身体,使她在静止的状态下心跳加速,像是跑了八百米一样,喉咙也有些干燥。

    那种身体无意识地变化,让她倍受折磨,她想坐着了。

    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想坐。”

    利亚姆原本很淡定地坐在那个柔软的椅子上,突然就愣住了,他看了一眼那个铺着米色被子的小床,上面还挤着玩偶。

    “可以。”

    乐澄闭上了眼睛,终于收回了礼貌,“算了,还是助教坐吧。”

    外面的声音终于就回归了朴素。

    她从柜子里抽出屯下来的零食,还有她珍藏许久的巧克力,找出自己的不喜欢吃的薯片口味递给利亚姆。

    “要吃吗?”

    利亚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些高油高盐的垃圾食品。

    “已经快八点了。”她为难地看了一眼窗外,又想到在外面刷视频的室友,这个门就很难走出去。

    “没事的。”他干什么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乐澄突然想起,十一点的时候,他就该发图了,这要是被自己耽误了,多可惜啊,虽然他的观众好像也就自己一个。

    “会破坏你的计划吗?”乐澄问得很委婉,期望他能想起他的兼职。

    “都在计划之中。”他突然勾唇笑了,随后就让乐澄坐着。

    “我换个衣服。”

    利亚姆从自己的书包里抽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健身后要换的干净衣服。

    “裤子也要换吗?”

    其实还想问: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但她忍住了,把椅子转过去,视线对着窗外的玻璃,“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偷偷看……”

    然后,她就在被雨水清洗过的玻璃上 ,看到了直播。

    这可是真的现场转播,她看着他双手交叉,干脆地扯掉了身上的短袖——已经被吹干的,穿了好一会的短袖。

    现在是赤裸的了。

    脊背的线条在水光粼粼的玻璃上有些迷幻,他好像在查看衣服的正反,一时半会儿没穿上去,那赤裸的上半身大方地露着。

    她没有闭眼,焦灼地观看。

    背部的肌肉在用力的时候,和板正的腹肌不一样,会灵活的移动。

    她看得太清楚了,没忍住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他已经换好衣服了。

    她不甘心地转过去,眼里还有些后悔。

    利亚姆似乎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换好了呢?”

    他站起来,就显得很高,乐澄看着他换了身黑色的短袖,气质都变冷了一点。

    乐澄仰着头看他,有些被人抓住把柄的尴尬,嘴上打着哈哈,“听到了,嘿嘿。”

    利亚姆没有细究,“我可以做在这个垫子上吗?”

    那块儿是床脚的垫子,她原本设想是可以坐在床上,光脚踩着那里,但是这床太高了,那块垫子就只能冰清玉洁地躺在那里。

    乐澄点点头,利亚姆就坐下了,他换好的衣服贴着乐澄的床沿。

    乐澄逐渐意识到他刚刚换衣服是因为什么了,自己刚刚误会了。

    她拿出手机,原本要看看时间,眼睛却看到信息提醒。

    是昨晚的未读消息。

    她不由自主地点开那条消息,然后看到了中文的回复。

    手机也落到地上了。

    在利亚姆看到屏幕的前一秒,乐澄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扭在一起,然后扑到他身边,按掉了手机。

    膝盖砸到地上特别痛,她直接歪倒在利亚姆腿上。

    利亚姆没吭声,伸出手保住她,以防她磕到床角,手掌直接覆盖住她的肩头。

    她激烈的心跳在利亚姆的怀里缓慢平息,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利亚姆低头凑近。

    “怕我看到什么?”

    58.if-3 一个发健身照都会标注维度的……

    乐澄感受着耳边的气息, “你听得懂中文?”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利亚姆的胸膛突然变得很热,她觉得后背贴着的地方热得心痒,乐澄迫不及待地想逃出去, 却又仿佛自己耳后仿佛被野兽盯住,身体打了一个颤。

    利亚姆那副彬彬有礼的面孔终于被撕下来,他强硬地困住她,把她抬起来, 正正好地嵌在他怀里。

    “我身上有小猫味儿吗?”他反问。

    乐澄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原来对他助教的身份还有一点的尊敬言烟消云散, 她扭着腰往前挪,嘴里气急败坏:“你这个骗子。”

    感情就在这吊着她呢,她还眼巴巴地上了勾, 还担心钓鱼的人力气不够。

    “只有一股狗味儿!”她换过头, 想对他直面攻击,这种心机深沉的男狐狸精, 一般脸皮也很厚, 心眼儿也多。

    狡猾地将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

    耳边擦过柔软的皮肤, 她脑袋顿住了,不可置信地侧头,侧脸再次被玷污。

    “你有小猫味儿。”他慢条斯理地用一只手拢住她,腾出一只手撩过她耳边的碎发。

    他没有贴很近,但是隔着一段距离,还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乐澄又有点脸热,她感觉自己被利亚姆环住的那一圈变得很痒, 但他也没有很用力,可她好像也逃不出去。

    乐澄不甘心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呢?”她也没用自己做头像啊,昵称也是乱打的。

    利亚姆摆弄好她的头发后, 手掌轻柔地在耳后到脖颈处摩挲,指腹和掌心的茧子有点硬,手法像是在撸猫。

    “对我来说,很明显。”

    他自己的心跳更快,那只手又放到乐澄的腰侧,“你愿意原谅我吗?”

    一个闲置多年的号突然开始发图,她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自然地将其归类为擦边博主,显而易见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雨夜实在是一个暧昧的好时机,在滴滴答答的雨声里,一切都被掩盖得很好。

    她感受着身后起伏的胸膛,那种强烈的爱欲似乎隔着身体传递过来了。

    他试探性地把下巴搭到女孩的肩膀上,那里凹陷下去,他又稍稍用力收拢住怀抱,腰侧的手指扣上去,覆盖了她的小腹。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很低,乐澄分出一丝心神回复他:“你知道什么是男喘博主吗?你也可以试试这个。”

    利亚姆侧过头,双手用力,她感觉自己被捆住了。

    “我听到啦!”她急忙安抚这个人,歪着头蹭一蹭。

    “不过,我不喜欢你啊。”

    她语重心长地对利亚姆说:“我们认识也没很久吧?一两个月?”她觉得自己是老实巴交的。

    “都不太了解,说什么喜不喜欢。”身材倒是喜欢的。

    利亚姆没说话,他抬起头,不再紧贴着她,看上去冷静了许多。

    “我知道,你才刚刚认识我不久。”他看了一眼窗外,雨势似乎小了一些。

    “也没说一定要你对我负责。”利亚姆终于把她转过来,使她正对着自己,“不过,玩一下也不行吗?我知道,你想玩我的。”

    他的表情很认真,就像在指导同学问题一样,但是说出的话可谓是离经叛道。

    乐澄坐在他怀里,恍惚之间真以为自己在梦里,不过这次是男主角主动要求被玩弄,她只是被害者。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用力抽出两只手,按下他的头顶,然后又发觉动作有些危险,他的眼睛似乎对准了一些不太适合展示的部位,又立刻抬了上去。

    “助教大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她抓住他的头发,“但我没有那么多的经验。”

    事实上,她只有口嗨的经验。

    “没有,我只希望对象是你。”他被抓疼了也不说,沉静地看着她,仿佛刚刚的火热只是错觉,现在又恢复了冷静,尽管姿态不怎么正经。

    乐澄脑筋转了一下,看着旁边空白的地方,幻想过的画面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眼前,然后她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你躺在那里……”

    她要重复一遍,她的梦。

    利亚姆顺从了。

    ……

    雨停了,一切都停下来了。

    利亚姆缩在角落里,上衣被扯到胸口,运动裤的腰带也被蹭下去了。

    他确实有些狼狈,还在喘息着,生理反应难以克制,衣料又着实轻薄,身体的变化一览无余。

    乐澄收回自己的作恶多端的手,跨坐在他大腿上,好奇地看着他。

    被害者春风满面,加害者衣衫不整。

    她本人的经验实在匮乏,但自身的知识又实在渊博,手法横冲直撞,青涩里带着不懂事的凶狠。

    她也有点累了。

    准备站起来,又有些腿软,手无疑按在了更加敏感的部位,那里她还没有很过分地蹂躏过。

    利亚姆又发出了了低沉的喘息声。

    “不好意思啊,这是真的意外。”

    她扶着床站起来,慢吞吞地移动到椅子上。

    利亚姆还蜷缩在哪里。

    屋里没有开灯,只靠着窗口透露出微光来。

    雨确实停下来了,风声也歇住了。

    她坐在电脑前,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我作业还没写呢。”她懊悔地拍了拍脑袋,“男色误人啊。”

    利亚姆在地板上慢慢地深呼吸,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把衣服整理妥当后,手撑着地板,坐起来了。

    他的发型已经彻底地乱掉了,头发蓬松地乱作一团,衣服也变得皱巴巴的,乐澄就这么看下去,这家伙仍有一种随性的帅。

    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助教是不是该回家了?”

    五个小时之前,她还是彬彬有礼的好学生,五个小时之后,她变成了拔腿无情的坏女孩。

    身份的转变就是这么突然。

    利亚姆哼笑,没说什么,又缓了一会儿才彻底站起来。

    客厅里的室友已经回屋了,客厅空荡荡的,现在出去正是最好的时机。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乐澄不注意的时候双手搂住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等她反抗就迅速地放开手,乖巧地自己离开了,也没提让乐澄送他下楼。

    “我会注意不让别人看到的。”

    在合上卧室门的前一刻,他补充似地说,“总之,你好好休息吧。”

    乐澄看着他离开。

    确实很小心,她都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后,她贴着窗户向外看,玻璃特别明亮,利亚姆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心有灵犀似地也向这边看来,站在原地向她挥挥手后,就离开了。

    她静坐在椅子上,屋子里变得格外的寂静。

    乐澄站起来环视了自己的小房间,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带上了另一道气息。

    她发现自己那条不用的毛巾也被卷走了,在她忙着收拾自己的时候。

    心里突然有些触动,嘴角弯起来。

    扑到桌子上赶作业的时候,雨又开始了,不过不是很大。

    乐澄开了一个小小缝隙,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夜间的清凉,让她清醒了一点。

    他回家了吗?

    穿得那么少,会不会很冷?

    睡前她又翻了翻手机,那个账号没有更新,最后的动态还是那张对着镜子的自拍,她看了一会,就捂住了脸。

    迟来的羞耻感笼罩了她。

    利亚姆实在是一个不知羞耻的男人,没有一点点矜持,仗着自己的脸蛋和身材,对一个没有经过严格训练,抵抗力几乎为零的小女孩施以这样的诱惑,她能怎么办。

    然而等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利亚姆躺在地板上,脖颈变红,脸侧也微微染上红晕,却慷慨地掀开自己的衣服,召唤着她的画面。

    她只是可怜他,毕竟他那个样子,好像在说,她不碰他的话,他会立刻死去。

    他非常需要来自她的接触。

    她只能可怜他。

    临走前还故作乖巧,看起来很规矩,但乐澄觉得他浑身写满了需要被挽留的信息,好像乐澄稍微流露出挽留的气息,他就能顺势躺在地板上,但这是不可以的。

    可以抚摸,不可以收留。

    无辜的,渴望的,充满情欲的,可怜的,侵略性的,强势的。

    他今晚所有外露的情绪一一在乐澄的眼前闪现。

    如果这全部都是利亚姆装的,那他真是个演技精湛的骗子。

    她烦躁地把被子提起来盖住脑袋,被窝里闷热,屋外的雨声又大起来,这时的雨声听起来一点也不可爱,一点也不浪漫,只有嘈杂。

    翻来复起,怎么都睡不着,乐澄伸出手又拿来手机。

    她眯着看了一会,发现三分钟前,利亚姆给她发消息,到家了。

    十二点三十四。

    她愣了一会儿,放下手机,沉淀了半小时,然后灰溜溜地再次拿起来。

    “晚安!”

    这下是真的不想再碰手机了-

    连绵的雨下了三天,她断断续续地在那个软件上和利亚姆聊天。

    总是他先发过来,如果乐澄不回的话,他就会发出一张照片,等她品鉴。

    她总是会上钩。

    但她也借此知道了他不少的信息。

    乐澄怀疑他这是在试图纠正自己之前说过彼此不了解的说辞。

    好吧,她现在确实很了解他。

    一个发健身照都会标注维度的男人。

    59.if-4 “下次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又轮到那节课, 乐澄不慌不忙地赶到课堂,这次她来得并不早,幸好莱昂帮她占了座位, 所以还能挤进比较靠前的位置。

    莱昂来得早,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 却又总是想不通的样子。

    他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自己旁边的人, 语气复杂地说:“假如你的朋友突然开始注重外表,行为举止有点恶心,前段时间还很喜欢自拍, 有时还会做出一些让人搞不懂的操作, 你觉得这是怎么了?”

    乐澄一听,这不是烧起来了吗。

    她微微一笑, 沉着地说:“可能是发|情期到了。”

    莱昂没说话, 他还是不理解, 能对什么发|情?健身房的哑铃吗?

    他们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会,等助教进来的时候,乐澄惊讶地发现,助教换人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莱昂,莱昂忧郁地点点头:“这就是我看不懂的操作了。”

    助教教得好好的,突然不来了,理由也很奇怪。

    他真觉得利亚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卧推被砸了脑袋,人有些变态了。

    乐澄没反应过来,熟练地拿起手机点开某软件, 给某个擦边失败的男人发了一个问号,那边回得很快,像是一直守着手机。

    他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看着就很欠揍。

    “要专注擦边了吗?”

    助教在解释换人的理由,乐澄在向当事人亲自提问。

    “上课的时候,我忍不住会经常看你,所以……”

    他又补充了一个表情,明明本人是个表情十分匮乏的选手,在这种时候,不加掩饰地花枝招展。

    “……”

    “我会去找你的。”

    乐澄关掉了手机。

    不知道莱昂的那位朋友在发|情|期,她身边这位确实在烧起来了。

    本来是有点担心利亚姆来找她,但是一上课就忘掉这回事儿了,这一节不听就相当于在高数课上捡了一只笔,再续下去就很费劲了。

    莱昂一节课始终有些愁眉苦脸,他看着台上的新助教,猜测利亚姆用什么手段换人的?到底哪里想不开?

    这家伙正常的时候人心里害怕,不正常的时候人心里发慌。

    下课后,她看了看外面的艳阳天,感慨似地说:“前段时间下了好久的雨,幸好我每天都带伞。”

    她感谢自己这个时刻看天气预报的好习惯。

    莱昂翻了个白眼,“有个人我提醒他带伞,他居然忘记带了,大半夜回家被浇透了,烧了三天。”

    乐澄瞪圆了眼睛,“那真够惨的,怎么不叫朋友去接他呢?”

    莱昂阴阳怪气得道:“可能是怕被朋友发现什么吧。”

    他们边聊边走,看到分岔路口的那棵树时,乐澄才想起了某人要来接她的话。

    他是躲到哪个角落了吗?

    莱昂说着说着就说起自己最近在健身的事,没忍住当初秀了一把肌肉,他撸起袖子冲乐澄展示了自己的胳膊,看起来很骄傲。

    莱昂是位热情的好男孩,不幸的是他有一位吝啬的朋友。

    在他极力邀请了捏一捏他的健身成果时,某个姗姗来迟的男人插进两人中间,随意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捏爆了那块凸起的肌肉。

    莱昂有种被结扎的痛苦。

    他怒目而视这个不请自来的神经病,神经病却望向身旁的女孩,气质也变得温和。

    他灵光了二十多年的大脑再次聪明了一会,看着这对狗男女,呆滞了三秒。

    “我觉得我内存有点不够了。”他眯起眼睛,“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乐澄对这个问题持保留意见,因为她的认识和利亚姆的认识似乎不在一个时间点上,按照她的想法是才认识不久,按照利亚姆的思维是已经可以结婚了。

    她决定闭嘴。

    利亚姆终于舍得看一眼可怜的好兄弟,他的视线里似乎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貌似和善地说:“这种肌肉就不要展示了吧,挺伤自尊的。”

    莱昂面无表情,是谁替他伤自尊了,他本人都没发现。

    乐澄救场,语气轻快地说:“也很好看啊,不一定越壮越好啊。”

    利亚姆勾起嘴角,语气淡然:“确实,儿童还是要量力而行。”

    不仅是莱昂,连乐澄都觉得这人此刻的攻击性有些太强了,聊天里那种“舔”的感觉不见了。

    莱昂冷笑,绕过去走在乐澄的另一边,“我之前和你说的朋友,就是这个。”

    乐澄瞄了一眼旁边的人,感情就这一位在发情。

    利亚姆双手插在兜里,在分岔路口用手扣住了乐澄,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碍眼的存在:“你去公园里练练吧,我们有点事要谈。”

    他的手掌很有分寸,浅浅地扣住她,被罩住的皮肤似乎穿越了血肉,贴在她的心口,这是隔了好几天的亲密接触,和前几天的缠绕相比,显得克制极了。

    等他们走了五十米后,利亚姆立刻放下了那只手。

    乐澄看着远处的艳阳天,路上的空气都被太阳烤得扭曲,她不可控制地想到那个潮湿的雨夜,想到那个朦胧的玻璃,她生涩的尝试,他难耐的喘息。

    太阳直直地晒下来,她抽出伞,递给利亚姆,理直气壮地说:“帮我撑伞。”

    利亚姆顺从了,又靠近了些,虽然两人还隔着一点空隙,但影子已经连在了一起,透不过一丝光。

    他什么话都没说,乐澄却还觉得他在装可怜卖乖。

    “你要和我谈什么?”

    利亚姆没说话,一言不发地把乐澄的书包取下来,自己背上。

    “不说话我就不想走了,我要回家。”她没空晒太阳,不如回去睡大觉。

    利亚姆紧跟着说:“我可以一起去吗?”

    乐澄严厉地批评了这个没有边界感的男人,动不动要跑到女生家里,一看就不是好男孩。

    利亚姆乖乖听着,等她批评完,又问:“那要去我家吗?”他观察着她的表情,谨慎地补充:“你要看看那只猫吗?我昨天带它去绝育,今天它一只不理我。”

    乐澄停下来,她打量着利亚姆,神色不明,过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说:“那好吧。”

    利亚姆似乎找到了一些和乐澄沟通的技巧,在车上直接将手机递给乐澄,相册里有不少猫咪的绝密影像资料,这可是一手的。

    乐澄仔细地看着,猫越往前翻,猫咪越和蔼。

    她小声说:“它叫什么名字啊?”

    利亚姆:“你要起一个吗?”

    乐澄瞪了一眼他,没说话。

    她手指划拉着,前一秒还是猫在打哈欠,下一秒就看到利亚姆超绝局部特写。

    她以相同的速度浏览着人类的身体,逐渐变得和颜悦色。

    “你怎么拍得这么好,是下定决心要抓门搞这个吗?”她看了看,发现有些甚至有打光。

    利亚姆淡淡地说:“学别人拍的。”

    反正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精一行。

    “你不是给这种照片点赞过吗?”他。凑得很近,只有她能听明白利亚姆在说什么。

    “好看吗?”

    乐澄点点头。

    “这些是未公开的图片,看了是需要负责的。”虽然公开的对象也只有一个人。

    她划着划着,就看到一些更加露骨的照片,不假思索的按住了关机键。

    “你真不要脸。”

    利亚姆一点也不在意,还问得出口:“你不看了吗?”

    “……到家再看。”

    乐澄鬼鬼祟祟地把手机藏在口袋里,一直没有打开过。

    到利亚姆家里的时候,她才拿出来,再打开时就需要密码了。

    利亚姆去请猫了。

    乐澄点开他的手机,锁屏也是猫,她很满意。

    猫咪不情不愿地出来了,看起来受了重伤,除了行动不便之外,猫脸的脸色也很不好。

    利亚姆把乐澄的指纹录入了自己手机,又自然地交给她。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行为。

    她只好围着猫打转儿,忽略掉这种不自在,靠小猫转移注意力。

    利亚姆也蹲在猫咪旁边,被小猫哈气,被嫌弃,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乐澄化身猫咪嘴替,立刻说:“你往旁边一点,猫猫现在对雄性过敏,你还没有绝育,就先不要靠近它了。”

    猫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嗲嗲地“喵”了一声。

    利亚姆看着一人一猫,站了起来,俯视着这两个生物。

    她穿了裙子,蹲在地板上,裙摆挨着地板,褶子散开了,若隐若现地露出小腿,手试探着在猫咪身上抚摸,比对他温和多了。

    嘴里还好声好气地哄着,细长的手指非常轻柔地讨好着猫。

    利亚姆也觉得有些刺眼,他突然抱起猫,把它放到墙角的小碗面前,那里面盛满了猫粮,猫咪立刻化身饕餮,吃饭的时候,不是非常可爱。

    按利亚姆的说辞,小猫现在在绝食,这种样子看着真不太符合他的描述。

    乐澄站起来,表情和刚刚的小猫一样臭,“你干嘛?”

    她觉得他的心眼实在是小,她只是多看了几眼猫,他就抱走了。

    利亚姆拉起她的手,又把手机递给她,低声诱惑:“要继续看照片吗?”

    乐澄斟酌了几秒,看了一眼窗外的晴天,坐在沙发上,“我要看现场。”

    “你现在就脱。”

    猫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人类,又埋头大吃。

    人类消失在客厅。

    等到墨色晕开在天空,昏暗笼罩了客厅的时候。

    利亚姆才从卧室里走出来,似乎是刚刚洗了澡,发丝还有点潮气。

    他接了一杯水,又进去了。

    乐澄的裙子被挂在利亚姆的电脑椅上。

    乐澄抬头看着天花板,原来成年人的世界这么刺激吗?

    利亚姆端着杯子进来,水杯在他手里像是玩具一样,很小。

    她有点不能直视这双手了,手是好手,人却不是好人,她把头缩进被子里,有点不好意思。

    “喝不喝?”

    乐澄不回答,心里嘀咕,她现在也对雄性有些过敏了。

    她憋着憋着有些气短,只好从被子里钻出来,利亚姆还站在床边等她回答,脾气很好的样子。

    “我现在有点不喜欢你了。”她闷闷地说,“你这个骗子。”

    利亚姆特别会伏低做小,现在就是乐澄要骑着他出去看猫他都怕自己的肌肉太硬,要铺上垫子。

    “下次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他很懂有来有往的秘诀。

    乐澄的短袖变得皱巴巴,坐起来的时候,手一直扯着衣角,不明白它怎么这么没耐心,随随便便就有折痕,一点也不坚强。

    利亚姆把水放到她嘴边,一点点喂她喝下去,另一只手绕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光纤黯淡的房间里,他们靠在一起。

    他对她总有一百分的耐心,这种耐心在乐澄偶尔的急躁显得非常有必要。

    由于两个人开始的进程比较着急,现在要谈慢慢来就有点不合时宜,但爱因斯坦也说了,速度越快,时间越慢。换而言之,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越久。

    利亚姆认为这很合理。

    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乐澄偶尔会觉得他面目可憎,故意说些让他生气的话来逗他。

    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象出现。

    他们在一起很久后,乐澄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