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一
高三是一种什么感觉？
让晏希禾来说，大概就是全程都可以用害怕.jpg这个表情包来形容自己的每一天。
是的，害怕。毕竟她都那么多年混在高二了，对高二的一切了若指掌。但是高三……
她又没办法蹭高三的课，怎么知道高三要学什么。
对着老师抓耳挠腮纠结无比，升上高三的晏希禾根本就没有高二的镇定自若，甚至还有点想哭。
圣德拉特这好好一私立贵族学校，平常管得严也就算了，怎么会还要看升学率？
“我已经想好我以后要去干什么了。”
考完第一轮月考出门，晏希禾满脸恍惚，抓着常钧的胳膊欲哭无泪：“我大概要去我家的酒店当清洁工。”
“……”
还没到这个程度，成绩还没出来，也没必要做一些明显是不可能的打算。
沉默地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再看晏希禾开始真心实意查询自家酒店清洁工待遇问题，在旁边啃鸡腿的左渊都有点困惑：“大姐，你好歹是你们晏家的大小姐啊？拿分红不行，为什么要当清洁工？”
“我妈说过，我干多少活拿多少钱。现在看来按照我这样的技能水平，大约能胜任的工作除了根本不需要的美食顾问以外，就是清洁工。”
同情地看了眼认真在崩溃的晏希禾，左渊还想着要不要给她加个鸡腿。然而等到月考结束分数公布，左大少爷真心实意想要摇着晏希禾的肩膀，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定位有这么大的偏差。
还清洁工呢？啊？
全校年级第三，除了许晨曦和常钧两个神人以外的第三名，这样的人还能去当清洁工？？
“你不用太担心。”
帮晏希禾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掉在地上的绿豆糕放在她的手边，常钧很是淡然地继续写自己的错题集：“高三很多东西都是高二高一学过的。”
都经历过了四百多次的高二，这点基础知识绝对够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变成校园传言中“暑假里一个人去找家庭教师努力了”的卷王，晏希禾恍惚地拆开绿豆糕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咬了两口才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常钧，我一直都没问你。”
“什么？”
“你大学想去哪里？”
许晨曦不走寻常路，决定去干焊工搞航天这事儿让所有人都默默闭了嘴；左渊暑假里奥运会拿了一枚铜牌实现零奖牌突破，基本上也是全国大学随便挑，甚至还被屡屡争抢。
只能说他还好是在圣德拉特上学又有家里企业撑着，不然记者都要挖出他祖宗十八代。
那常钧呢，常钧会想要去什么地方？
“你好像一直都没说？”
现在拘束在晏希禾身上的那些条条框框已经不见，她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谁也都拦不住她。
“你想去哪里？”
“明明是我在问你问题，偏偏你用我的问题来回答我，不觉得很狡猾么眼镜仔？”
愤愤地去戳了戳常钧的左胳膊，晏希禾仔细想了会儿却想不出什么，把绿豆糕吃完后凑过去，直接把下巴搁在了他的手臂上：“你也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好不好？”
她想去的城市也没几个，还不如参考下常钧的选择。
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重量，常钧侧头盯着晏希禾良久才再度转头，无声又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去首都。”
“早说嘛，那我也去。”
晏希禾的成绩足以让她除了T0级别的大学以外随便挑，奈何她本人总是紧张兮兮觉得自己没那个实力。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段时间愈发想要和常钧更接近一点。
这种感觉很奇怪，曾经可以轮回重复的时候她想着的是时间还多，现在轮回已经结束，她却觉得时间越来越紧迫。
很多事情自己以前可以慢慢来的，但现在需要好好规划时间，尽可能早一点把它们做完。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第一次开始有了变化，五官一点点有了微妙的变化。
停滞的东西重新开始运转，给人的并不是欣喜，而是奇怪的恐惧。晏希禾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但常钧很明白她现在的心情。
“你不用害怕。”
感受着胳膊上小心翼翼的重量，少年伸出手取下遮掩面容的眼镜，转头看着她表情认真：“我会和你一yihua起克服的。”
“眼镜！”
想怒吼出声又把声音压制下来，晏希禾手忙脚乱地拿起眼镜想按在他的脸上，看得常钧都有些好笑：“其实班级里看过我脸的人不少。”
“自从学园祭那次之后是吧，我就知道，若不是被别人看剩下的，也轮不到我！”
“……”
咱们不考文科附加题，红楼梦不算在知识点内。
晏希禾凑近仔细看了看常钧的脸，突然又笑了起来：“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这次错的题我再给你讲一遍。”
整张脸画成土拨鼠表情包，晏希禾是真的想抬头学着它跺脚大吼。放过她吧，她虽然是想去首都的大学，但绝对不想要在能够摸鱼的时候内卷啊！
在圣德拉特这种地方，但凡内卷一次，都是对自己家世的不尊重！
看到晏希禾又开始蹦蹦跳跳，常钧将眼镜重新推上，低下头趁着她又趁着大课间拉着许晨曦出门买零食的时间转过身，看向也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的王雅倩叹气：“很高兴？”
“是哦，我超开心的。”
“我是说，你看到她摆脱了轮回，很高兴？”
手中的笔停顿了片刻，一直在写着什么的少女抬起头，脸上露出纯良的笑容：“常钧，你在说什么？”
看常钧一直盯着自己并没有挪开视线，王雅倩的眼神微妙地游移了片刻，才在理直气壮地看回去：“怎么了？”
“不，你开心就好。”
没有再说开自己的想法，常钧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既然王雅倩不愿意说，那也不需要必须获取一个答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更何况王雅倩也没有肆意进行干扰……
“嗯，还不如说，我现在确实很开心。”
“什么什么？你们在聊什么？”
听到晏希禾凑过来的好奇，王雅倩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点头：“没有哦，就是想说高三也挺幸福的，没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嘛。”
“……”
“……”
可恶，她怎么有一种被王雅倩装到了的感觉？
看晏希禾仿佛炸了毛一样转过身，王雅倩转着笔笑容愈发深刻，她确实觉得这样很好嘛。
时间流逝，岁月轮转，世界重新回到它应有的道路之上，当年那个送她离开的少女最后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也有了更多的幸福。
她可以是假的，她可以是真的。
“等高考完，我们一起去哪里旅游吧？”
看到突然回头的晏希禾，王雅倩愣了下：“旅游？”
“是啊，上个暑假我们去看了左大少爷比赛，这次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晏希禾顿了顿，很快补充了下去：“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依旧是那种坚定的模样，依旧是那种对所有一切都抱有热爱的态度，依旧会选择对自己伸出双手。
哪怕自己曾经放弃过，离开过，做了个逃兵，她也真的可以答应么？
“毕竟少了王雅倩，也会觉得不完整嘛。我们这么多人呢，少一个都不行。”
不完整，少一个都不行。
“好。”
本来想要拒绝，到最后王雅倩却还是忍不住点头。看晏希禾那满足转身开始整理卷子，偶尔还侧头与常钧说话的模样，王雅倩深吸一口气，对着两个人的背影笑得温柔又释然。
果然啊，对比她这个被送走的人，晏希禾才是那个从始到终都璀璨无比的，“主角小姐”。
第87章 番外二
“我害怕。”
“你有什么好怕的。”
站在世界顶尖的赛场上，左渊抹着头上的汗，只觉得自己紧张得怕是要当场晕过去。为了拿到这张赛卡，他在最后的时间里几乎可以说是疯狂到处比赛，才将将把自己的积分卡进最后分数线，拿到了能够与世界马术高手一较高下的门票。
当然如果可以，他还是不想一较高下，真的。
他更想要和自己乐队的一群除了许晨曦以外的讨厌鬼们在校园舞台上鬼哭狼嚎。
“怕什么。”
前辈在旁边笑得开心，一巴掌就拍上了他的背：“不用担心，有我呢。”
“那前辈您到时候被我比下去，您不会生气吧？”
“……”
“……”
找打呢！
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错了，左渊乖乖抱头却没等到那个脑瓜崩。抬起头小心看过去，却看到对方笑得灿烂。
“如果你能赢我，最好不过。”
“啊？”
“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不是为了什么心中的荣誉。”
小孩子嘛，他看的很明白。眼前的少年执着，有冲劲，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不一定是为了什么国家荣誉。
这是四年一度的赛场，他想要的大概很简单——
想在喜欢的人或者好友面前表现自己，想对着不让他继续训练的父母证明自己，想要和所有人说他很帅。
“但也够了。”
这就够了，做事情不一定要有一个高大上的意义，也不需要特别让人觉得正义凛然的理由，只要自己喜欢也很好。
“嘿BOY。”
旁边的女骑手准备出场前伸出手，啪地一下轻拍了这个最小的、几乎是卡着年龄来到赛马场的少年的后脑勺：“看好了，我才是那个第一。”
“罗丽莎，今年我可是来报仇的。”
“那就来啊。”
马术，整个赛场大会上唯一一个男女同台的竞技项目，而且人也并非是主体，与自己的搭档共同完成的比赛，总是让观众们心潮澎湃。注视着上次的前三女骑手大笑着冲出门，再听身边的前辈偶尔念叨着自己的经验，左渊就想说你们都不懂。
他紧张的是比赛么？不！
他紧张的是一群克星同学的应援！
“阿嚏！”
对着场地又打了个喷嚏，一身西装的晏希禾推了推墨镜，转头对着高二AB两个班能来现场的人清了清嗓子：“还有两个，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好！那么今天就拜托几位保镖大哥了！！”
面无表情戴着黑墨镜站在看台最前的黑衣保镖沉默地看着这群可以说是群魔乱舞的富二代，真心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娱乐方式。
哦，他也不理解。
在他被雇主要求跳应援操给家里小少爷加油的那刻，自己的底线就已经彻底随风而去了。
“那么重复一遍，注意，重复一遍。”
旁边的王雅倩更是抬起下巴，杀气腾腾地一挥手：“来吧大家，给国际友人一些来自华国高中生的震撼！”
“……”
“……”
“你同学？”
“我不认识。”
面无表情出场的左渊坐在马背上，表情无比沧桑地拍了拍自己的暗影：“影啊，有没有一种回学校了的感觉？”
暗影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响鼻，看向赛场的时候表情无比认真。感受到搭档的状态，少年反而轻笑了下，弯下腰仿佛也在说些什么。
“就像是每一次练习的那样就好。”
是的，就像是每一次练习的那样就好。
晏希禾表情严肃，推着脸上的墨镜沉声开口：“大家准备好了么！”
“是！”
听着广播里对左渊的介绍，高二AB两班或者抢或者买到票来到现场的少年少女们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墨镜带上，顺带再展开了一副请学校艺术班同学画的旗帜。
镜头恰巧也就这么飞来了这一面特殊的看台，旗帜上面是圣德拉特的校徽，与一匹矫健无比的黑色战马。
什么？你问左渊在哪里？
左渊不是在比赛么。
大家知道当人开始比赛起来的时候那当然是什么都听不见，所以在左渊与暗影开始跑动的那刻，晏希禾立刻做出了一个起的手势。
“暗影左渊——”
“第一拿全！”
天知道为了押这个UAN的韵，理科的高二A组有多抓耳挠腮。随后苏哲彦冷漠地窜了个门，脸上露出了无比鄙夷的表情，顺手就把这个韵的字给黑板上排了一排，任君挑选。
“我觉得我们被他一个人鄙视了。”
“没错！”
同仇敌忾也没办法，毕竟字都是人家挑的。不过看B组也很想凑热闹，那晏希禾必须把人都拉上啊。
“大家都是圣德拉特人，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内斗了。”
少女一本正经地开口，顺带手一挥，指向了几位黑衣保镖：“我们需要给左大少爷一个牌面！”
什么是牌面？
牌面就是黑衣保镖站成一排，顺带着所有的同学们也带上墨镜，齐齐开始给赛场上紧绷的选手打call。
看着恰好切过来的镜头，以及一群穿着西装拿着荧光棒的少年少女，整个赛场都仿佛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只留下他们无比欢脱地后面的四字短句。
“圣德拉特，永远独特；高二A组，不畏险阻；千里奔赴，第一无误！”
场上的少年迅速而又熟练地越过一个又一个障碍，挥动着荧光棒的同学们对着摄像头愈发兴奋，甚至于还开始做鬼脸。
“现在左渊选手在进行速度调整，是非常年轻的选手，第一次进入奥运会，但看上去却很有经……”
解说席上在看到大屏幕传播的那刻齐齐卡住，最后露出一声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声：“很有活力！”
什么活力啊！跑完这场比赛，他们学校又要上热搜了！！.
成功进入大学以后，晏希禾觉得自己和在高中里也没什么不一样。还不如说，有不一样的是眼镜崽常钧，而不是她这个普通、装无辜、又不好看的小女友。
“噗——”
“噫，恶心心。”
晏希禾嫌弃地把手里的纸巾递过去，示意许晨曦好好擦擦：“怎么，哪里不对？”
“不对的问题多了去了，你……”
不好看？普通？小，小女友？？？
看到晏希禾无比自信地点头，许晨曦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疼。这都大学了，不努力学习将来报效祖国，盯着别人比是怎么回事？
“因为，看上常钧的人多了？眼镜挡不住？”
“还有让他进娱乐圈的呢。”
晏希禾耸了耸肩，娱乐圈？她圣德拉特的同学学妹都有好几家娱乐公司，要常钧想早这么干了，这不没有么？
按照晏希禾对常钧的理解，这货现在满脑子的光刻机，还有谁能比得过？
哦，也就许晨曦这个立志给火箭拧螺丝的家伙能比比了。
“我只是觉得好笑。”
“好笑什么？”
“高中都结束了，大学再来圈；大学结束了，是不是得工作再来一圈？”
没意思，针对她本人的恶意太没意思了。晏希禾是真的懒得动弹，而且更关键的一点在于，她家眼镜崽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让她不开心。
“但你不开心了。”
“拧你的螺丝去。”
晏希禾哼哼唧唧了一声，看到许晨曦偷笑的样子更加烦躁：“还得考会计，这两年还得搞美食公众号短视频号引流，我也好忙啊！”
“准备继承家业了？”
“这是我愿意做也认真会去做的事情。”
晏希禾趴在桌子上别过头不去看许晨曦，她不会敷衍自己的家庭，也从来都不会说谎：“就是偶尔……嗯，就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想见到那个人在自己身边。
“好的。”
低沉中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从自己耳边传来，惊得晏希禾直接弹起，差点打翻了手边的奶茶。许晨曦已经窃笑着溜远，只留下惊恐的晏希禾与终于笑起来的常钧。
“我，我事先说明下啊，我没有……”
“我拜托她的。”
“我也……”
“我想见你。”
我想见你。
简单的四个字让晏希禾瞬间安定下来，看着常钧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坚定握住自己的手，她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嗯，不会有错了。
她是她自己的女主角，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