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的生活目标

    小派蒙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怀疑——她那么小小的身子,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裴娜娜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她只吃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几乎让空与派蒙吃了个七七八八。

    饭后两人仰着肚皮瘫在椅子上,一副吃的很撑很饱的样子。但裴娜娜觉得,其实再来一桌,他们同样能吃的掉。

    仿佛胃部连接异次元。

    裴娜娜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派蒙略微鼓起的小肚子,引得小派蒙一阵哈哈哈,一边笑一边躲,“哈哈好痒的娜娜!”

    刚吃饱笑闹容易不舒服,裴娜娜也不敢再闹她,惋惜的收回手,期待的问,“我们可爱的小小美食家,你觉得今天的晚餐怎么样?”

    派蒙毫不吝啬的点头夸赞,比着大拇指说,“很好吃哦!是我之前没有吃过的味道!”

    裴娜娜有点忐忑的问,“那,你觉得如果这些菜拿到饭馆里去卖,会有生意吗?”

    “嗯?”派蒙一愣,立刻飞到裴娜娜的面前,吃惊道,“娜娜,你是想卖菜谱吗?”

    想了想,她点头说,“我觉得可以哎。”

    派蒙道,“我们可以把菜谱卖到猎鹿人餐厅,价格嘛,我跟旅行者可以一起去谈,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空却摇头说,“不行。猎鹿人之所以名气那么大,本身也有它是蒙德特色餐馆的原因。娜娜会的这些都是异国菜,与猎鹿人的定位不符。

    如果真的想要售卖菜谱换钱,我们需要再找其他的买家。”

    “不过,”他看向裴娜娜,认真的问,“你确定自己要卖掉菜谱吗?”

    裴娜娜看看他,又看看派蒙,勾起一缕长长的发丝在指间缠着,将自己的想法缓缓道来,“之前戴娜女士买菜,我向她询问了不少信息。我发现,这里的食材跟我们那里其实也差不多,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太大变动。

    我尝了食材的味道,跟记忆里也没有多大差别。所以就尝试着复刻了一下自己知道的那些菜谱。发现确实可以使用。

    我打算卖一些食谱,快速收拢一些初始资金,然后开一个小餐馆,也不求能挣什么大钱,能满足日常所需就好了。”

    虽然现在抓住了空的‘把柄’,好像可以放心大胆的欺压他了,但裴娜娜只想保护自己而已,又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无论如何,空救了她是事实,并且一直对她非常好。难道说她手里有了能对恩人造成威胁的武器,就能心安理得的让救命恩人为自己当牛做马?

    而且,哪儿好意思真让人一直白养着自己?总得想法子尽量少麻烦别人才行。

    空看了看她那张怎么看怎么好看的脸,皱起眉,提醒到,“这很危险。”

    “蒙德虽然安全,但也并不是那种没有犯罪的城市。如果你与那些人距离太近,很容易给他们‘接近你很容易’的错觉。

    蒙德是自由的城邦,人们工作自由,言论自由,追求爱情,同样自由。”

    而糟糕的是,他并不能时时保护她。

    即使有了阿贝多的道具,但再好的防护道具,也得有机会先使用出来。

    小派蒙也很担忧,“是啊,娜娜。卖菜谱也就算了,反正又不影响我们自己使用。但开餐馆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再考虑考虑。

    如果你担心钱的问题的话,咱们真的不缺吃饭的钱!你像今天旅行者就完成了好几个委托,我们收到上万的委托金呢!这还都是小单子。如果好运遇到大生意,一天说不定能有几十万!

    随随便便拿出一天的工钱,就够我们大吃大喝好几天了!”

    “啊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旅行者,不太确定的问,“话说回来,娜娜…现在好像是我们冒险团的正式成员了吧?”

    空与裴娜娜一阵沉默。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惜他们已经全忘了。毕竟旅行者已经习惯了与派蒙搭伙,而裴娜娜着实不像一个冒险家。

    忘了这件事,似乎也并不值得奇怪。

    派蒙犹犹豫豫的问,“那个,旅行者……一般冒险团,团长是不是,应该给团员发工资啊??”

    他们当时直接莽上去了,只想把娜娜的身份尽快确定下来,好像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空的脸上浮现几分尴尬,挠了挠脑袋,不太好意思的说,“那我明天去问问其他冒险团,他们工资都是怎么算的!”

    裴娜娜一下子被他逗笑,心里却是暖暖的,语调越发的清甜软糯,“哎呀,不必不必,我又没有对任务做出什么贡献,怎么好意思收钱?还是等以后我能帮上忙了再说吧!”

    “要的要的!”小派蒙一本正经,严肃道,“既然已经加入我们冒险团了,那就是我们团里的一份子,我们吃肉当然也得带你喝汤啦!而且,娜娜怎么就没有做贡献了?你看今天晚上的大餐,不就是很——好的慰劳吗?

    而且娜娜长得那么好看,说话又好听,跟娜娜在一起,一天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这也是娜娜的贡献呢!

    你说是不是呀?旅行者?”

    空赞同的点头,说,“既然是冒险团的一份子,就算没有分成,最起码也得有基本工资才行。而且,你也确实需要一些钱做零花。

    关于冒险团工资分成的事,明天我会去问一问凯瑟琳小姐,我们接着聊聊小餐馆的事吧。”

    他端正了神色,严肃道,“你确定要去经商吗?

    坦诚讲,以你的容貌,就算食物口味一般,应该也是稳赚不赔。但,你自身会面临很大的风险。”

    裴娜娜听懂了他的警告,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笑着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打算与外面的那些人接触太多。”

    她耐心的解释道,“我并不是专业的厨师,会做的菜也不是很多,更多的其实也只是看过但不会做。

    ——就算知道菜谱,也没那个本事上手。

    所以,完全可以掌握的食谱,对我来说也是很珍贵的。

    我打算把那些自己记得却不会的菜谱卖掉一部分,也算是废物利用。我这种业务选手学不会,人家专业的厨师应该很快就能上手吧?

    所以我想,应该能卖出去的。

    而我会的那些,就可以放到小餐馆里,只做中低端的家常菜,应该也有不少蒙德人愿意尝尝物美价廉的异国菜吧?

    至于店里的生意……我也不打算亲自上手。”说到这里,她一下子笑起,自我调笑道,“做厨师可是个力气活,又是抖锅又是剁菜的,我可弄不动。

    不过,我今天做菜的时候,戴娜女士很轻易的就学会了。我想,对于一些本就有厨艺基础的人来说,想要学会应该并不难。我完全可以给店里请一位厨师,再请一位侍应员,自己只做幕后的管理环节。”

    她说着,眼神闪亮亮的,显然是对自己描述的未来充满憧憬与期待。

    空与派蒙对视一眼,小派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听起来好像很可行的样子啊……”

    她下意识又看向空,询问他的意见。

    相对于小派蒙,旅行者想得更多。

    他注意到了裴娜娜说起自己对未来的计划时那明亮期待的眼神。

    坦白说,私心里,他并不想让裴娜娜接触太多人,最好只接触自己,甚至连派蒙都不接触。还是那句话,接触的人多了,危险也多——各个方面都是。

    但他必须得考虑裴娜娜的心理需求。

    人类是群居生物,假如裴娜娜真是一个普通人类,她已经离开了自己熟悉的世界,而他跟派蒙要出去做任务和冒险,也无法长久的陪伴她,如果再隔离人群,也许用不了多久,她的心理健康就会出现问题。

    她会无比的孤独,像是被所有人遗弃。

    空是能理解这种孤独的,在找不到妹妹之后、与小派蒙结伴之前,他时刻都能感受到这种游离世界之外的孤独。

    像一个居无定所漫无目的的游魂,每天浑浑噩噩的飘荡在这个世界上。

    而这还是他是一个长生种、对时间的忍耐力格外坚韧的结果。

    假如只是一个普通人……

    会疯掉的吧。

    在幕后做一个小老板其实也挺好。即不用跟外面的人大量接触,也能找一个打发时间释放精力的目标,每日生意上的往来,也不会让她与外界断开联系。

    无论是裴娜娜还是他,都能接受。

    空思考了一阵,点头,赞同了小派蒙的意见,“如果只是幕后的话,应该确实出不了什么大事。

    另外,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

    他忽然站起来,直接跳到椅子上,双臂抱胸,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的炫耀道,“其实我对修复菜谱这种事,也很有心得哦~!”

    像一只骄傲的金色小狮子。

    裴娜娜又惊又喜,看他像是在看天神下凡!

    “真的?!你不是冒险家吗?怎么连这个也会?”

    “嗯哼~”空趾高气扬,玩笑般道,“你忘了吗?我可是十项全能的‘勇者’啊!会一点生活技能有什么奇怪的?

    所以你最好说两句好话讨好讨好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帮你把那些菜谱的成品给做出来了呢!”

    “嘁——”裴娜娜和小派蒙一起嘘他。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鄙视了他一下之后,两人就手拉手高高兴兴的跑进书房写菜谱去了。

    留下没人捧场的空遗憾的叹了口气,悻悻的从凳子上跳下来,感慨万千,“果然是人心变了,队伍不好带了啊。”

    这要是刚认识那时候的娜娜,一定早就冲上来,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了吧。

    还有那个臭派蒙!也跟着学坏了。

    不过,他也没失落太久,要一起长久生活的小伙伴整天相敬如宾像什么样子?打打闹闹才更像是一家人嘛!

    很快,他就高高兴兴的也跑向书房:“说起来,娜娜你会写这边的文字吗?不会拿出去大家都认不出来吧?!那蒙德城里岂不是要流传绝色美人是文盲的传说??”

    ……

    第二天前往冒险家协会,旅行者挂上了加入协会后第一个委托:“出售十个三星异国食谱,价格面议,三日后下午风神广场前见。

    任务最低要求:最少找到三位有意向购买客户。”

    冒险家协会的接待员凯瑟琳小姐,一边帮他入档挂任务,一边笑着与他闲聊,“我们还以为旅行者阁下永远不需要使用这个功能呢。”

    面对外人,旅行者显得沉默寡言又疏离冷漠。

    他礼貌的微微一笑,淡淡道,“我一个人也无法把所有的事都做完。”

    凯瑟琳笑道,“但您可是我们这里最勤快、最有名的冒险家了!不少客户都向我们写信表示,您的任务完成的又快又好,希望下次能够指定您呢!

    可惜,您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如果真的同意这么做,任务会多到根本排不开。”

    派蒙背着小手不好意思的笑笑,甜甜的道,“过奖了过奖了,我们也只是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而已。嘿嘿。”

    凯瑟琳,“所以我们从没想过,旅行者也有无法完成的事情,需要拜托给别人。”

    派蒙理所当然道,“我们到底是异乡人,这种事,最好还是要交给一个消息渠道更广、更熟悉蒙德的本地人来做更好吧?

    而且,把任务书挂在冒险家协会,就算没有人接这个委托,也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要卖食谱啊!

    对了凯瑟琳,你最好帮我们宣传一下,告诉大家我们打算卖食谱这件事,地点就在三天后的风神广场的大雕像前。”

    “好的,派蒙小姐。”凯瑟琳应到,很快,任务书就挂到大厅。凯瑟琳又拿出厚厚一叠任务单,问,“今天还是先暂定四个任务吗?”

    空点头,“对。”

    他拿出自己来时从任务大厅揭下的任务书,递给凯瑟琳。凯瑟琳接过一看,惊讶,“呀!看来您今天很赶时间嘛!这几个都是战斗类任务,对于您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是的,下午有事。”

    他下午还需要去港口看看,娜娜的小饭馆开在哪里更合适。

    她身体柔弱,肯定不能离家太远,再加上目标客户群要求不高,昨夜商量了半天,直接锁定了西城门码头的工人。

    甚至未来客户是这些工人的话,连店铺都可以省了,搭个凉棚搞个摊位摆几条桌椅就行,成本进一步降低。

    凯瑟琳在任务单里翻了翻,从中抽出四张,一式两份做好记录,又把登记好的任务书交给了旅行者,“祝您一切顺利。”

    “谢谢。”旅行者接过任务单,“对了,再跟你打听一件事。

    你知道其他冒险团关于后勤人员的工资,都是怎么分配吗?”

    “后勤人员?”凯瑟琳小姐愣了下,很快想起旅行者的冒险团前两天新加入的那位成员。她转身在档案柜里找了找,找出一叠文件,“蒙德的冒险团大多都属中小型,很少有纯粹的后勤人员,但其他国家有相关资料——你们可以参考下这个。”

    她把有关资料递给旅行者,旅行者拿去一边翻阅,派蒙好奇道,“蒙德为什么没有后勤人员啊?”

    “因为蒙德的冒险团都是中小型啊,后勤其他成员可以顺手解决,无需专员。

    蒙德风调雨顺物产丰饶,人们安居乐业平静幸福。在这里,小偷小摸常有,但大型恶性事件却鲜少发生,这是因为除了商队雇佣的保镖,这里几乎没有大型团队生存的空间。

    再加上蒙德酒文化盛行,人们对自由追求向往,所以蒙德的孩子们从小就很适应自由搏击的环境,几乎人人都有还算不错的身手。

    所以理所当然的,蒙德的冒险家团队渐渐就有了小而精的风格。”

    派蒙和凯瑟琳还在闲聊,空已经看完了文件,把资料还给凯瑟琳后,他与派蒙礼貌告辞。

    正要离去,另一位冒险家来到柜台前,说,“任务。”

    语气有一种莫名的呆板与迟缓。

    还有些耳熟。

    空和派蒙下意识一回头,看到一个戴着斗篷帽的少年站在柜台前,褐色的帽子下,几撮银色的短发,桀骜不驯的翘着,手里拿着的任务单格外眼熟。

    空和派蒙莫名停在门口,气氛莫名压抑。直到少年带着任务书离开,才沉默的对视一眼。

    小派蒙捂住了胸口,飞的高度都压低了一点点,小声而又沉重的说,“旅行者,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娜娜的委托,不会很顺利。”

    旅行者的表情同样凝重,“……我也这么觉得。”

    刚刚出去的那位,确实是个认识的人,名叫雷泽,据说是个幼年期由野外的狼群抚养长大的‘狼孩’。但这小孩特别的成长经历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班尼冒险团的人!团长班尼特!

    班尼特,蒙德知名老倒霉蛋了。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派蒙急得跺脚,小声又急促道,“那怎么办啊?我们出来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给娜娜打了包票的!信誓旦旦的给她保证事情一定办妥!

    这可是娜娜第一次拜托我们正事,如果食言的话,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别这么说,派蒙。班尼特还是很可靠的。”旅行者想了想,安慰她,“虽然班尼特比较倒霉,但我们的委托内容只是寻人和口信,不会出现实质性损失。顶多……就是过程曲折了点。

    而且,班尼特认识的人确实也很多,听说他的长辈也是冒险家出身,说不定是好事呢。”

    派蒙想了想,好像确实任务失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又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说,“希望他能顺利完成任务吧。”

    空笑了下,说,“不如我们打个赌?我赌他能按时完成。”

    小派蒙哼了一声,说,“那我赌他会丢失任务单!”

    空,“……”过分了啊!

    下午,空到西城门附近绕了一圈。

    蒙德的西城门人迹罕至,进进出出大多是各种各样的酒水货物。除了看守仓库和城门的骑士团卫兵,最多的就是搬运货物的工人了。

    城门内的小广场就不要想了,虽然场地很大,但也是货物的临时存放点,不好占据,但出了城门,在果酒湖边却有一片荒树林。

    把摊位放在城门口的树林里,既不影响骑士团和工人工作,也不影响小食摊的生意。

    选定了位置,又带着裴娜娜到现场看了一圈,三人都觉得不错,第二天,空就往骑士团跑了一趟。

    填了一堆文件又交了租金,这片湖边树林算是被他低价租下来了。

    紧接着物色厨师,打造摊位,准备餐具,忙忙碌碌好几天,转眼间,约定出售菜谱的日子就到了。

    当天中午,裴娜娜和戴娜女士在家继续准备打造小食摊需要的物品,空和派蒙也赶往西风大教堂前的广场。

    一点……

    两点……

    两点半……

    派蒙忧心忡忡,不安道,“那个班尼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旅行者左寻思右寻思,实在不知道就他那个委托任务能出什么事。叹了口气,说,“再等等吧。”

    又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雷泽扶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短发少年过来了。

    旅行者,“……”

    派蒙,“……我觉得那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班尼特了。”

    旅行者急忙迎上去,帮忙搀扶着他,担心道,“你好?你没事吧?”

    一身是伤的少年摸了摸脑袋,爽朗的大笑两声,又疼得龇牙咧嘴,“哈哈!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吧?!我是班尼特!嘶——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空和派蒙不忍直视,派蒙整张小脸都皱巴起来,“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没事吧?西风大教堂就在前面,要不,咱们先去里面看看?”

    “没事没事!小伤!等下再去就行了!”班尼特赶忙道,“对了!”

    他忽然站直,活力四射的小老虎一般精神抖擞的原地一跳,和身后的雷泽一起摆了个帅气的pose,昂扬的声音充斥着朝气蓬勃的生命力,“——班尼冒险团!不辱使命!任务完成!”

    空&派蒙:“……”

    可恶!这种又尴尬又感动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一身是伤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这么有活力,也不得不说一声医学奇迹。

    空和派蒙不得不佩服班尼特的身残志坚,沉默的为他鼓了鼓掌。

    而后,眼睁睁的看着他疼的变了脸色,龇牙咧嘴的弯下腰。

    雷泽赶忙过去扶住他。

    空,“……所以,你们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派蒙,“对呀对呀!我们的任务还是挺简单挺安全的吧?只是找找人而已,为什么你们却像和魔物大战三百回合一样?”

    “哈哈!出、出了点小意外。”班尼特干笑。

    雷泽语气依旧呆板又迟滞,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风,单子,追。湖水,脚滑,石头。”

    小派蒙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有一阵风忽然吹跑了你们的任务单,然后你们在追的时候追到了果酒湖,然后因为湖边太滑,一不小心滑倒,撞在了石头上?”

    “嗯。”雷泽点头。

    空和派蒙,“……”

    空看着班尼特的鼻青脸肿,心想,(这怕不是在撞到石头之前,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吧。)

    小派蒙不忍心的道,“……算了,你们还是先去西风大教堂吧,我们也不差这点时间。

    这看上去也太惨了。旅行者,我们和他们一起去吧。”

    空看的也很不忍心,点了点头,上前和雷泽一起搀扶班尼特。

    班尼特十分尴尬,不好意思的“哈哈”笑了两声,“那个,真的很不好意思,不过不用了,我们等下自己去就好了。

    放心,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很清楚的,没事儿。对了,我先把任务消息告诉你!”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旅行者,正色道,“我和我的团员原本已经找到了三位客户,但后来他们又都走了。不过,我还额外找到了一位优质客户——他不仅有意购买菜谱,而且出价很高,比那三位客户都高!所以我觉得,我们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嘿嘿!”

    他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问,“您觉得呢?”

    空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正是他们委托的那个任务的任务单。

    估计也是害班尼特摔得那么惨的罪魁祸首。

    他抬眼看班尼特,外表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笑容灿烂的看着他,但依旧能从额边的冷汗与唇角僵硬的弧度看出强撑的疼痛与忐忑。

    他不由得一阵不忍心。

    班尼特真的是个很好很努力的孩子。

    而且不同于自己这个只有外表年幼实际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长生种,他跟雷泽都是真正的少年。

    还是个孩子。

    听说他是个孤儿,被一个冒险团捡到并养大,后来老人们因伤退役,养家糊口的重担反倒落到了班尼特一个孩子头上。

    班尼特运气非常差,活着已经很艰难了,每次任务都是一身伤,却从来没叫过苦叫过累,每次任务结束,都会把钱带回家,然后跟养父他们开开心心说话。小小年纪不仅撑起了一个家,还得到了神之眼的认可。

    多愁善感的蒙德人们怜悯又敬佩他,因此也对他格外宽容,有时候任务出一点小差错,也不会跟他计较。

    真正见到班尼特之前,空还有点不理解。因为这世界奇葩真的很多,如他这样极其优秀的冒险家,偶尔还能遇到一些杠精挑刺呢,班尼特这种几乎每回都必出岔子的家伙,怎么遇上的都是宽容大度的雇主?

    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他太倒霉可怜了。可怜的不忍心跟他计较。当你看到他,即使再怨天尤人的人,也不由得觉得:上天真是对我太宽容了。

    他也太阳光开朗了,像一朵热烈灿烂的向日葵,即使遭遇狂风暴雨,依旧努力的向着光辉的太阳盛开。

    他是个很悲惨的人,却在无形中,鼓励感染着身边所有人一起乐观起来。

    当人们的情绪处于积极状态的时候,宽容,也是有感而发。

    空一边在那张皱巴巴的任务单上签字,一边随口问道,“那个优质的客户是谁?”

    班尼特灿烂的笑了下,狡黠的卖了个关子,“您知道‘天使的馈赠’吗?”

    空:“????”

    漂亮的小王子眉头一皱,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他签字的笔停住,看向班尼特,语气微沉,“‘天使的馈赠’?你说的是迪卢克老爷那家酒馆?”

    “——!!”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一直沉默安静的照顾团长的雷泽忽然眼神一变,毫毛炸起,威胁似的向空呲了呲牙,亮出了爪子。“嗷——”

    班尼特立刻拍了他一下,把他往身后推了推,连忙替他解释道,“雷泽他只是之前有点受惊还没好,绝不是在威胁您!我替他向您道歉!”

    小派蒙无语的吐槽:“这种话谁会信啊!”

    班尼特干笑两声,又拍了拍不争气的团员,赶忙道,“是的,先生。正是那家酒馆。

    不过,迪卢克先生那样的大人物,哪是我们这些小小的冒险家想见就能见的?也只有您这样能打败强大风龙的无畏勇士,才能让任何人都刮目相待吧!

    和我们谈生意的是酒馆的查尔斯先生!查尔斯先生说,酒馆的下酒菜长时间不换大家也会腻,刚好前段时间酒馆里常常出现一位璃月姑娘,大家这段时间都对异国文化很有兴趣,听说我们要找人购买异国菜谱,就直接来收购了!

    天使的馈赠可是纳税大户,真正的有钱人!菜谱能卖给他们,那可真是走了好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小派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呵呵……▼_▼。”空皮笑肉不笑的呵呵笑了下,又面无表情低头继续签字,刷刷刷三两下写好,把任务单塞进班尼特怀里,“谢谢,那位查尔斯先生现在在哪里?”

    班尼特挠了挠脑袋,说,“因为客户只有一位,而且天使的馈赠下午很忙,所以那位先生没有过来,但他说您可以直接去天使的馈赠找他。”

    “好的,谢谢,你可以去疗伤了,再见。”旅行者向他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小派蒙连忙追上他,“旅行者旅行者,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现在就去找查尔斯吗?他现在应该很忙吧?”

    “不。”旅行者露出微笑,凉凉道,“我们去找我亲爱的好朋友聊聊。”

    他承认,他对迪卢克是有好兄弟滤镜的,遇到可疑的事,他会下意识帮他找理由,但是……再厚的滤镜也经不起这一而再的折腾啊!

    迪卢克你到底想干什么迪卢克!

    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好好聊聊了。

    身后,班尼特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扭头向雷泽求证,不太确定的说,“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雷泽面无表情,“疗伤。”

    班尼特,“……好吧好吧,我们去疗伤。唉,又要麻烦芭芭拉小姐了。”

    第52章 怀疑之心左右横跳

    气势汹汹跑到天使的馈赠,但迪卢克今天并没有去酒馆代班。旅行者现在也没心情去谈什么生意,满脑子只想弄清楚迪卢克究竟有什么想法。

    于是他也没有惊动查尔斯,确认迪卢克不在,直接通过传送锚点传送到蒙德西方的苍风高地。

    在苍风高地平坦的高原上,树立着一座风神像,那里视野开阔,气息清新,村庄和城镇都在高地下方,周围的风元素力十分活跃。

    是个观看田园风光的好地方。

    就连平时在城镇里难得一见的元素晶蝶,在这里也比比皆是。

    那东西数量稀少又捕捉困难,元素凝结的高纯度能量结晶又有各种妙用,几乎所有的炼金商店药剂店都愿意高价收购。

    旅行者平时兴致来了,也会特意过来抓上几只,无论是自用还是卖给商店,都是一笔不错的收益。

    旅行者传送过来,那些晶莹剔透,悠然飞舞的美丽精灵下意识四散逃开,流光溢彩,仿若飘飞的彩带,浓郁的风元素力化作点点荧光,星星闪闪的追逐在它们身后,美轮美奂。

    但这次这个罪孽深重的晶蝶猎手居然连看都没看它们一眼,出来后直往断崖的方向冲。

    几只晶蝶停下四散逃跑的动作,又若无其事的挥舞着修长优美的翅膀回到神像身边,围绕着高大的神像缠绵飞舞,还有一只格外大胆,飘飘悠悠跟到旅行者身后。

    小派蒙同样追逐着旅行者的身影,追的气喘吁吁,直觉有什么鬼东西在视野里乱晃,下意识伸手一捞,抬手一看,哦豁!居然是个漂亮的风元素晶核。

    意外之喜!

    她随手把晶核往自己口袋里一揣,又拼命往前追,“等、等等我啊——旅行者!”

    闷着头一阵猛冲,忽然又有什么东西在眼角余光中一闪而过,这次非常大只。

    小派蒙,“???”

    她下意识一个空中急刹,懵逼的回头,只见旅行者居然停下来了。

    他站在巍峨的高崖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的城镇与原野。

    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之前的愤怒,已经全然不见。

    出乎意料的冷静。

    她又气喘吁吁的飞回来,只觉累的腿脚发软,茫然的问,“旅、旅行者,你怎么停下了?”

    旅行者没说话。

    他站在高崖边,呼啸的山风吹起他的围巾与发丝飞扬,送来草地与美酒的香气。

    极目远眺,远方是辽阔的天空,橘红色的晚霞如同锦绣,披帛在浅蓝苍穹上。高崖下方,雇农聚居的城镇里,炊烟袅袅。连绵成片的酒庄工坊,霸道的酒香随着喷吐的蒸汽涌动向四面八方。

    再看,一望无际的葡萄园碧如翡翠,大片大片铺陈在田野,像一条条绿色的巨蟒。而在巨蟒盘绕的中心,晨曦酒庄如藏在迷宫深处的巨大宝石,火红的琉璃瓦折射着阳光。

    真是一派高远浩渺的田园好风光。

    ……忽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不要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空。)

    (仔细想想看,听风就是雨的,是不是我太偏激了?没有证据的事,怎么能直接生气?对待朋友,我应该更慎重一点。)

    他还记得共同讨伐‘风魔龙’的时候,他询问迪卢克一个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前途无量的大富豪,为什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和他们一起去讨伐‘风魔龙’。

    当时,迪卢克给他的答案是,‘信任’。

    他信任他的朋友,所以愿意和朋友一起去冒险,哪怕赌输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信任’。)

    旅行者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眼前令人愉悦的好风景,心情逐渐恢复平静,眼神渐渐清明。他转身走向神像方向,说,“走吧。”

    (也许迪卢克还有别的原因。再想想,不要轻易下结论。)

    “哎哎哎?”派蒙大惊,连忙追上他,好奇道,“我们不去找迪卢克要说法了吗?”

    “不,当然要去。”旅行者道,“但不是现在。”

    “我跟娜娜才因为误会吵架和好不久,像这种与她有关的事,我想在做出决定之前,我应该先去问问她自己的意见。”

    想起裴娜娜坚持要开小食摊自力更生的样子,旅行者不由笑了下,“她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其实很有自己的主意。”

    “而且,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的事,我如果就这样气势汹汹的上门兴师问罪,很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最起码,他跟迪卢克的朋友肯定没得做了。

    如果迪卢克明知道娜娜是他的恋人还想撬他墙角,那这个朋友没也就没了。没什么值得可惜挽留的。

    但如果迪卢克是无辜的呢?

    冷静想想,他还是很难相信迪卢克会做出这种事。

    那可是最重情义的迪卢克!

    就算真的对某个人心生爱慕,也不该会为了一场不该有的爱情而背叛朋友。

    也许他只是一番好意、把过于柔弱又娇气的裴娜娜当成他的生活负担,想帮他这个好朋友减负呢?

    想象一下,一个无车无房没有亲族家无恒产的朋友,忽然有一天,带着一个一看就是富家千金、还身患‘绝症’不能‘断药’的娇娇女私奔了……既然是私奔,肯定不能说分手就分手吧?那一定是冲着厮守一生去的。

    那作为本地大富豪,愿意为义气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你不得帮没有父母亲人帮衬的好兄弟张罗张罗?

    迪卢克确实在大幅度、不合常理的帮助裴娜娜,但话又说回来,在世人眼里,他跟裴娜娜是‘一家人’。

    裴娜娜一个不事生产还必须娇养的大小姐,跟他‘私奔’后,所有生活压力理所当然的都属于他。迪卢克帮助裴娜娜,不正是在帮他这个好兄弟?

    他又不是真的养不起,只是突然多出一大笔支出,日子肯定没之前好过。直接给他钱他肯定不会接受。迪卢克选择从裴娜娜入手、直接把最用钱的事项给解决了,不也是一种‘援助朋友’的思路吗?

    而且,该死的契合‘有钱人’的惯有思维!

    迪卢克不就是那种,‘爷不差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的标准有钱大老爷吗?

    也许你不让他砸钱解决问题,他才会苦恼,觉得需要动脑子想别的办法很麻烦呢……

    至于为什么不说明……迪卢克本就是一个只做不说懒得解释的人啊。

    而且,他把菜谱挂出去卖这个行为的本身,是不是也在向外传达出一种‘我很需要钱’的信号?如果他不是忽然缺钱,为什么忽然开始变卖菜谱?

    迪卢克也许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缺钱’,但他选择由自己买下,是否也是想在帮他渡过‘难关’的同时维护一下朋友的‘面子’?

    假如他是这样想的、假如迪卢克真的只是为人太过仗义、想帮他这个曾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收拾烂摊子,那他就这么气势汹汹的打上门,迪卢克会怎么想?

    ‘……啊,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我在你的眼中,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人。’

    所以……

    (再忍忍,确定了再说!)

    旅行者冷静又凌乱的胡思乱想着,无数念头犹如万花筒在脑海中回旋,最终又一次说服了他自己。

    ——正如之前所说,假如你愿意相信一个人,你总能找到无数种说服自己的借口。

    迪卢克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宁可怀疑自己多心,也不想去随便怀疑的朋友。

    但是,这种信任又经得起多少次考验呢?

    旅行者自己,对此并不乐观。

    他带着派蒙又传送回了蒙德。

    蒙德城下雨了,夜幕降下,天黑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如他杂乱沉闷的心情。他站在门廊前,用元素力震飞身上的小水珠,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就不由得嘴角一抽,无语道,“……天又不冷,你怎么忽然烧壁炉了?”

    “你懂什么!这叫仪式感!”客厅里,裴娜娜从沙发上探出头,“而且外面不是下雨了吗,我怕屋里潮嘛!”

    她埋怨道,“你不是去谈菜谱了吗?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要不是知道你福大命大实力还强,我都要往冒险家协会挂个委托请人去找你了!”

    “遇到点事。”

    空走过去,看到她现在的状态,越发无语。

    犹记得刚认识的时候,裴娜娜毫无疑问的是个打扮到头发丝的精致女孩。温柔端庄,袅袅婷婷,言行举止都像个正儿八经的名门淑女。

    但此时此刻,她脱了鞋子,蜷着脚整个窝在沙发上,旁边堆着个小毛毯,栗色的长卷发随手挽了个丸子,松松垮垮歪歪斜斜的,七零八落的。

    就连身上的穿着,也是又宽又大除了舒适毫无美观可言的睡裙。

    就突出一个自由散漫,不修边幅。

    空:“……”

    空沉默了一阵,很想问问,这就是你所说的仪式感吗?

    摊牌之后真是一点都不装了。

    空无语的移开目光,看到沙发上散落着许多纸张,地板上也丢着好几个团成一团的小纸团,随手捡起一个,打开一看,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你在记录物价?”

    “啊啊啊!”听到这句话,裴娜娜崩溃的哀嚎一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把散乱的丸子头弄的更加凌乱,赖皮蛇一样往沙发扶手上一趴,语气都透着股生无可恋,“……明明我看妈妈做生意很容易的,随随便便就能处理一堆事情,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么难啊呜呜呜!”

    小派蒙连忙飞过去安慰她,“娜娜是想调查物价吗?我们可以帮你呀!其实也挺简单的,只要往蒙德图书馆里找一找,连前面几年的物价单也能找到哦。”

    “不是啦,这个我已经找到了。迪卢克先生很贴心的,知道我打算开餐馆后,就派海丽小姐给我送了一份往年与今年的蒙德物价变动单。还让人提醒我说,因为今年蒙德遭遇龙灾和风灾,很多农作物受到影响,各种商品与原材料的价格应该会比往年上浮一些,让我注意。

    事实上我之前都没考虑过这种宏观经济,得亏他提醒了我,不然预估的成本都得算错很多。”

    裴娜娜烦恼道,“我现在在做的是成品价格表。卖给码头工人的,又是异国菜,没有参考物,我拿不清到底应该定价多少……高了卖不掉,低了不回本。啊啊啊啊真的好难啊!妈妈您为什么就是不肯遗传我一点点商业天赋!”

    “……”同样没有商业天赋的小派蒙,默默飞退一步。

    旅行者却挑了挑眉,问,“你说迪卢克派人给你送了资料,什么时候的事?”

    裴娜娜坦然道,“昨天啊。”

    旅行者,“我怎么不知道?”

    裴娜娜,“你们出去了呀。”

    旅行者,“你怎么没告诉我?”

    裴娜娜,“……朋友间本来就会互帮互助,这只是一件小事吧?……你,你怎么有点生气的样子?”

    旅行者:“……”

    看着娜娜无辜茫然还带着点警惕的样子,空只觉莫名无力。

    但仔细想想,也许在裴娜娜眼里,迪卢克的形象,还真就是那种沉默寡言却异常温柔体贴的大暖男样子?

    毕竟,他会跟她温和说话,给她鲜花寄语,大半夜的为她请医生牧师,送她心灵手巧的小女仆,一周七套的给她准备漂亮衣服,借她宽敞明亮又安全的房子,安排勤劳又能干的厨娘,送她价值不菲的“车子”……

    哦,他甚至能注意到她被风吹可能会着凉,送她暖手的漂亮珠子:)。

    现在她想开个小食铺,他也能迅速收到消息,并贴心又及时的送来一份参考材料……

    对比迪卢克做的其他事,也许这确实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微不足道的小事。

    ……呵呵。

    (……所以,兄弟。你真的,对‘朋友妻’,没想法吗▼_▼?)

    刚刚开解安抚好自己的旅行者,突然再次陷入某种动摇之中。

    他沉默的盯了裴娜娜一会儿,直把咸鱼装死的女孩看的重新炸毛,警惕的坐起来瞪着他,猫咪似的杏核眼瞪的又大又圆,白嫩的两腮鼓起来,凶巴巴的问,“你看什么看?!”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移开目光,扯过堆在一边的小毯子,抖开,盖住裴娜娜因快速坐起大半露出裙摆的大腿。而后转身到另一条沙发上坐下,随口闲聊般提议,“遇到想不通的事物不要钻牛角尖,也许转换个思路就能解决了。所以,要不要来聊两个摩拉的天?”

    裴娜娜狐疑的打量了他一阵,忽然向他伸出手,手掌摊在他面前。

    旅行者,“?”

    裴娜娜,“摩拉啊!不是要聊两个摩拉的天吗?快交钱!”

    娇蛮又任性的样子充满活力。

    旅行者被逗笑,配合的拿出两个摩拉放在她手里。小派蒙见状立刻跟上,也把手摊在他的面前。

    旅行者沉默看她,小派蒙眯了眯眼睛,软嫩的包子脸面露危险,又奶又甜的娃娃音故意压的很阴狠,“你不会想赖账吧?”

    裴娜娜也和她一样,故意把声音压的很凶狠,阴恻恻威胁道,“对,团长大人,你也不想让外人知道,某个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连两个摩拉的小费都抠吧?”

    旅行者无言,只好又掏出两个摩拉交给小派蒙,好笑道,“这总行了吧!”

    小派蒙美滋滋的接过摩拉,揣进兜兜里。摩拉虽少,但也能许两次愿呢!而且积少成多,总会发财的!

    裴娜娜一招手,她就乖乖飞到裴娜娜身边,像个软绵绵的大抱枕一样被她搂进怀里。小派蒙追了旅行者半晌,早就累了,沉甸甸的深埋进裴娜娜柔软的怀抱里,直接放松了身子,温暖香甜的气息立刻包裹住她。

    莫名开始犯困。

    她悄悄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没一会儿迷迷糊糊睡去。

    旅行者起身,来到两人面前,向她们伸出手,裴娜娜就把小派蒙送进他怀里,小声说,“你轻点儿。”

    旅行者低声应,“我知道。”

    于是,旅行者就抱着睡着的派蒙轻手轻脚上了楼,没一会就独自下来。

    他又到那条沙发上坐下。

    裴娜娜稍稍露出一些庄重的样子,故作严肃,“咳咳!好了,收了钱就该办正事了。

    从一回家就藏着心事的样子。说说吧,空同学,你有什么烦恼需要告诉你亲爱的娜娜老师?”

    旅行者沉默了下,配合的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如听话的小学生一样端正坐好,说话的语调也故意夹了夹,更显稚嫩纯真,乖巧又懵懂的道,“是这样的,娜娜老师,我有一个好朋友……”

    漂亮的金发小王子眨着那双金灿灿的卡姿兰大眼睛,无辜的歪头,用最纯真无邪的童稚语气,把关于迪卢克的种种怀疑和忧虑用“我有一个朋友……”的方式讲述出来。

    然后,他乖巧的问,“娜娜老师,你说,我那位朋友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裴娜娜:“……”

    裴娜娜:“……”

    别问我啊!你个坏心眼的伪正太!

    裴娜娜原本是想寻点乐子的,但没想到,听着听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旅行者讲完,她已经坐立难安,尴尬到无地自容,擦着冷汗干笑连连,“哈哈,你不会真的怀疑我跟他有一腿吧?”

    旅行者天真的表情消失了,语气也恢复正常,双臂抱胸,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重点不是我怎么想的,而是你们怎么想!”

    “我,我能怎么想啊……”裴娜娜也心虚,干笑着重复他的话,飞快思考,为自己拖延时间。这种事作为当事人被另一个当事人问到脸上,实在是太尴尬了!

    虽然都是没影的事,她也不打算背叛旅行者……但想想迪卢克先生那张极其符合自己审美的漂亮脸蛋……她很难不心虚。

    而且,她以前确实不缺追求者。她跟迪卢克认识虽然不久,但以前对她‘一见钟情’的多了去了。假如迪卢克先生也中奖,她也不算十分意外。

    ……所以,她真不敢和空保证,她跟迪卢克之间,双方都互相没有半点想法!

    但,作为一个稍显另类的‘万人迷’,她见过的奇葩追求者不知道凡几,空直接来‘请教’她,不得不说,……说不定还真的算是找到了专业人士。

    她只思考了几秒钟,就迅速找到了洗清迪卢克先生与她暧昧关系的关键点,很快冷静下来。

    裴娜娜,“现在其实有没有想法都不重要,就像我很喜欢一条项链,却是有主的,我也不一定非得弄到手一样。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再喜欢也只能表示遗憾。

    因为我就算再喜欢,也不会去偷去抢啊,所以,无论迪卢克先生对我有没有想法都不重要,只要人家行为没出格就好。”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疑神疑鬼。迪卢克先生很重视你这个朋友,就算他真的喜欢我,为了他跟你的友谊,也不会插足的。顶多就是见我有困难帮帮忙,远远做个护花使者。

    你觉得他对我有意思,帮我这许多,像是想做对不起你的事,但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我反倒觉得,他在爱情和友情中选择了友谊。”

    空怀疑的看她。

    裴娜娜两手一摊,道,“咱们就以他真的对我心存爱慕为前提——他爱我,所以舍不得我受苦,想照顾我,情不自禁的关注我,在意我的安全。

    可是你看,他那么在乎我,但除了你邀请的时候,他从不到我们家里来呢。

    不然你想想,除了第一天帮忙搬家的时候,他是不是只有晚宴那天和大家一起来这里参加了一次宴会?而搬家那天,我们可还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恋爱’的消息呢。

    那时候我在大家眼里还是单身,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有理由也有资格追求我。

    所以,你看,从这个时间来看的话,假如迪卢克先生真的爱慕我,像不像以为我单身的时候确实曾经尝试追求,但知道我是别人的女友后,就默默的保持了距离与克制?

    所以啊,空先生,我才说,假如迪卢克先生真的爱我,那他一定是选择了与你之间的友谊!”

    旅行者若有所思,略带悲伤忧郁的金眸都逐渐明亮起来。

    (……确实。从晚宴之后,迪卢克再也没接触过我们。就连晚宴那晚,迪卢克也只是沉默喝酒,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更没跟娜娜说过几次话。除了怕自己摔了想送娜娜上楼,他们之间几乎不来往。)

    (无论是送防具,送资料,又或者买食谱,迪卢克都从未亲自出面。犹如高岭之花,即使别人有心攀折,也找不到引诱的机会。)

    正越想越高兴的思考着,他又听裴娜娜打趣,“而且,迪卢克先生如果真的想撬墙角,干嘛非得是现在?就不能再忍忍?

    你可是一个旅行者,冒险家!总会出去冒险的。等你出门了他再来送温暖,不是更方便?

    你以前那么信任他,只要做的小心一点,就算他常常出入你家里你也不会怀疑他,还要暗暗感谢他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帮你照顾异国他乡无依无靠又身体虚弱的老婆……这不比直接在你面前献殷勤引起你怀疑警惕强?

    他像是连这几天都忍不了的傻子吗?非得在你眼皮子底下挑衅你?生怕你发现不了?”

    旅行者,“……”

    裴娜娜看着他忽然像踩了狗屎一样微微扭曲的表情,立刻心领神会他联想到了什么。顿时乐不可支的笑起来,语气轻佻暧昧,意味深长的坏笑道,“漂亮老婆守空房~隔壁老王帮你忙哦~”

    说着,她俏皮的向他眨眨眼睛。

    旅行者狠狠翻了个大白眼,翻完之后,情不自禁的也笑了起来,笑骂道,“做梦去吧!我可是会回来查岗的!真要被我抓住,你跟那个人可就都完了。”

    骂完,两人一个对视,都憋不住一阵大笑。

    笑完之后,看空今天的心结已经基本解开,裴娜娜捋了捋因为大笑散落的发丝。

    正要说话,空“啧!”了一声,过来解开她的头发,以指为梳帮她梳理,一边梳一边操心的唠叨,“不是我说,你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小姑娘,能不能不要这么糟蹋自己?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不好吗?本来还以为阿贝多的道具会做成首饰,现在看来还需要准备别的。”

    裴娜娜老老实实坐着任他摆弄,嘴上反驳,“你这说话的语气好像我妈啊!在家里只要舒服不就好了吗?出去又不会给你丢人!”

    丑是丑了点,安全又舒服啊!

    而后她的语气又稍稍正经了一些,“哎,我说真的,你说迪卢克先生想帮你这个可能性,我想过了,也不是没有。

    不过这事儿我们没办法印证。假如人家真拿你当好兄弟,纯粹一片好心,要是发现你怀疑他勾引你老婆,你们这兄弟还处不处了?

    但这事如果一直糊里糊涂的,那也是个疙瘩,埋在心里难受。只要你一天不弄清楚,一天就惦记,就忍不住怀疑——我的好朋友有没有背叛我?”

    旅行者梳头发的手渐渐慢下来,显然专心在听。

    裴娜娜的话正戳中了他的心事。

    这种难以启齿的私密情感问题,说,说不出口,不说,心里又隔应。

    这件事里,他最难受的其实并不是迪卢克喜欢娜娜。

    裴娜娜又不真是他的心上人,她喜欢谁又或者谁喜欢她都无所谓。迪卢克也是。

    但,‘迪卢克可能在勾搭他的女朋友’这件事,却让他非常难受。因为这件事,代表着一位他很信任很看重的友人,背叛了他们友谊,背叛了自己。

    他在乎的是朋友对自己的背叛。

    尤其是,迪卢克与他约定的就是‘信任’。

    裴娜娜道,“但我有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而且做起来很简单,还不会伤害你们之间的感情。你要不要听听?”

    旅行者立刻眼睛一亮,坐在她身边,期待的望着她,“说来听听!”

    裴娜娜嘿嘿一笑,像只奸诈的小狐狸,“吶,你明天准备一份礼物——不需要多昂贵,迪卢克老爷不差钱,送再昂贵的也没什么意义,只会让他觉得你是个傻子。

    而且,在自己经济能力不佳的情况下,送真正的朋友过于值钱的礼物,对方反倒容易生气。认为你没把他当作真正的朋友,过于虚伪客套。因为他如果是真正的朋友,必定会为你着想,又怎么会明知你经济状况不好,还收贵重礼物呢?

    只要够稀罕,有意义就行。你一个冒险家,成天到处跑,应该不缺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吧?实在不行,你给编个来历故事也行。总之,得是不贵重但有意义、拿得出手的礼物,代表你十分重视这份友谊,又不会因为过于严肃与郑重缺失亲近之心。

    然后,你带着礼物光明正大的上门,好好的向迪卢克道谢。越诚恳越好。

    ——最近我们欠了他不少人情,态度无论多郑重都不奇怪。

    据你所说,迪卢克先生是个重情重义又道德感很强的人,你越是重视与他的友谊,他越无法背叛你,你越信任他,他越无法辜负你——因为他的道德感太高了。

    对于他来说,这都是道德的枷锁。

    他的道德感与羞耻心不会允许他做出这样卑劣的事。

    即使他真的爱惨了好友的爱人,因求而不得、咫尺天涯而倍受煎熬,他也只会默默忍受,绝不允许自己越雷池一步。

    道德高尚的君子,可是这世上最好拿捏的人了。”

    她摇摇晃晃,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这样一来,无论迪卢克先生是想帮你还是喜欢我,都没问题了。”

    如果他不喜欢,那正好,这次答谢就是对迪卢克先生这段时间的帮忙。如果他真的喜欢,那就是加强友谊认知和道德束缚。

    道德感高的人通常都具备“克制自我欲望”这一崇高美德,完美解决空的小烦恼。

    空十分心动。

    裴娜娜的计划说起来并不十分高明,还有一点想当然,但就跟提议给妹妹留房间一样,戳到了旅行者的心坎儿上。

    旅行者,其实并不是特别想深究迪卢克怎么想的。正如裴娜娜所说,无论迪卢克有没有‘背叛’他的想法,只要他深究,被迪卢克发现了,两人的友谊都会受到巨大影响。

    迪卢克背叛了,他失去一个朋友。

    迪卢克没背叛,发现他在怀疑什么,迪卢克恼怒,他失去一个朋友。

    空:“……”

    如果有个选择可以避免友谊破裂,为什么不去做?

    空沉思一阵,点头说,“明天,我去拜访迪卢克。”

    作为一个“笨蛋”,意见突然被采纳,裴娜娜非常开心,忍不住给了旅行者一个甜甜的笑脸,说话的语调都禁不住惊喜的上扬了很多,也更嗲了,“真的?!

    嘻嘻!既然不舍得跟朋友闹翻,那就防范于未然,不要给他背叛的机会嘛!”

    旅行者扬了扬唇角,手臂支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托腮,似笑非笑凝望着她,精致的少年面孔浮现几分邪气,调笑道,“就像对你一样?”

    “啪!”裴娜娜一抱枕砸向他的脑袋,被旅行者抬手接住,顺手塞进怀里。

    裴娜娜嫌弃,“这么帅气可爱的脸,不要做那么油腻的表情!还有,我们是双向制约!”

    她起身,用力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哦。”

    “晚安。”

    第53章 震碎三观的宣言

    对于旅行者跟他好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裴娜娜不想过问太多。虽然她好像也是当事人之一,但……反正无论迪卢克有没有背叛旅行者的想法,她都没有背叛旅行者的打算。

    不打算出轨,不打算出卖,不打算跟其他人牵扯不清。

    既然如此,旅行者的交友情况,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算是人家什么人啊?手伸那么长?

    说的好像她想管就有资格和立场管一样。

    旅行者心情不好,做个陪聊的知心大姐姐,提供一些情绪价值,也算报答这自愿被自己寄生的宿主了。

    见旅行者身上郁气少了很多,她就上楼睡觉了,一夜好梦,醒来时太阳已经露了头。

    洗漱过后,她打着哈欠下了楼。

    戴娜女士也早已经起来,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看见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裴娜娜点头回应,与她问好,左看右看,只觉家里十分安静。问,“派蒙呢?”

    戴娜女士说,“旅行者和派蒙小姐很早就出门了,那时天都还没有亮。他们还让我转告您一声,今天早上就不在家里吃饭了,说是有点急事要去办。”

    裴娜娜:“……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默默走到熄灭的壁炉前,昨天的纸笔并没有带走,不知道被谁收拾了整齐的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她随手拿到手里,坐到沙发上,笔尖在纸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留下一个个毫无规律的墨点……

    心里莫名堵得慌,有点闷闷不乐。

    据说以前在她加入之前,旅行者和派蒙日子过得都特别糙。两人形影不离,冒险途中跟幕天席地的野人一样常常在野外找个帐篷山洞大树杈凑活凑活就睡了。

    总之,所谓旅行,就是说走就走,走到哪算哪。

    但从她加入这个团队,或者说,从他们在这里安家之后,两人的行动模式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也许是突然“安家”很新鲜,也许是不想把她丢到一边毫无参与感,总之,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些奇怪的仪式感。

    比如,早晚会特意回“家”吃饭。

    旅行者这个人闲不下来,特别喜欢到处跑,每天早上都会出门‘晨练’。到处溜达的时候顺便巡巡逻,处理一下复生的魔物,也算不辜负他荣誉骑士的称号与赞誉。

    可能是曾经有个要陪伴的妹妹的缘故,他还很贴心,回家的时候时常还会带些小礼物回来。

    昨天可能是一束沾着晨露的塞西莉亚花,今天可能是一兜东北望风角特产的落落梅,明天可能就是雪山上刚找到的冻苹果……

    总之,因为可以到处传送,他的‘晨练’范围非常大。小派蒙就不一样了。

    自从安家后,旅行者每天一大早就出去晨练,小派蒙却会在家陪她一起睡懒觉,直到大家一起用过早饭,空和派蒙一起出去忙工作……

    但,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就没回家吃饭,现在一大早,竟然不声不响的又没了影子。

    裴娜娜心里有点难受。明知道人家只是借自己个身份求庇护,不该奢求太多,可也许是之前几天确实相处太好,突然被排斥在外,还是心里发堵。

    她在沙发上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忽然烦躁的丢开本子,“烦死了!”

    (人家接下来还要到七国旅行的,真当谁会一直陪着你啊?矫情!)

    她噔噔噔跑进厨房,灿烂的笑道,“戴娜女士,今天外面下雨,我们也做不了别的,不如练习下做菜吧?!到时候还是我说你做怎么样?”

    即使已经成年,她蹦蹦跳跳的进来也如天真的小女儿般娇俏可爱,戴娜女士不由得笑容慈爱,“可以呀!”

    ……

    今天的雨一直没停,天空也是黑沉沉的,下午的时候,裴娜娜正在书房做表格,有人忽然轻轻敲响房门。

    她以为是来送茶和水果的戴娜女士,随口道,“请进。”

    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她按着尺子,头也不抬的道,“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吧。”

    但没人回应,也没人离开。

    裴娜娜:“??”

    裴娜娜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家里进了歹徒,下意识惊慌的抬头。结果,这一看,顿时心中一喜,正要欢喜的迎上去,但转瞬这欣喜就变成了不高兴,低头继续画表格,凉凉道,“哼,大忙人回来了呀?”

    这不声不响神神秘秘的进来的,正是空与派蒙。

    对于她的挖苦,两人完全不在意。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使了好几个眼色。

    “娜娜我好想你呀~!嘿嘿,快让我抱一下~!”

    最终,派蒙开开心心的凑上去与她贴贴,刚开始裴娜娜还冷着脸要躲,不让她碰,没两下她就憋不住笑起来,丢下尺子与笔抱住她一阵亲亲蹭蹭。

    裴娜娜恨恨的掐了把她肉嘟嘟的小脸,又不舍得真的用力,酸道,“真想我了?我看未必吧?你们两个出去都没和我说一声!害我早上起来白白找你!”

    “嘻嘻,因为那时候你还在睡着嘛~我们不想吵醒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旅行者和迪卢克的矛盾解决了!”

    “真的?!”裴娜娜惊喜!

    虽说是不打算管,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这对好友真因为自己闹翻了,旅行者也很难不迁怒吧?能够和好真是再好不过!

    她连忙好奇的追问,“快说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旅行者找了个椅子坐下,笑道,“就是照你的法子呀!”

    他笑道,“迪卢克对大部分人都很宽容,但极其讨厌愚人众。

    今天早上我跟派蒙跑了大半个蒙德,从各种地方找到一些隐藏起来的愚人众成员,抢了他们的身份徽记,凑够一百个作为礼物送给了迪卢克。他果然很高兴,再次向我承诺,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对了,我还特意留了一个军官的,送给你了!”

    他说着,掏出耳朵尖尖的徽章递给裴娜娜。

    裴娜娜高兴的接过来,已经完全消气了,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看,忍不住掩嘴偷笑,“耳朵尖尖的,好像一个兔子脑袋呀!”

    旅行者也凑过去看了看,又想了想,忽然洒然一笑,打趣道,“他们总在不该有的地方有点可爱。”

    “哈哈,好吧!”裴娜娜收起徽章,关心的问,“你没被迪卢克发现什么吧?”

    旅行者微妙的沉默了一下,果断的摇头,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我问他了,为什么这么不懈余力的帮助我们。

    迪卢克说,西风骑士团一向靠不住,总是瞻前顾后顾忌太多,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他们很多时候也不能及时处理。

    而我还要到其他国家去冒险,到那时候,作为我在蒙德友谊最牢不可破的朋友,估计还是要他帮忙解决。

    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只要有钱,绝大部分麻烦都不算什么。而且,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帮助我们,也是为了震慑其他人,告诉其他宵小,你这边是他罩着的,这样即使我离开了,其他人忌惮迪卢克的势力,也不敢轻易来滋扰你。”

    小派蒙的表情微妙了一瞬间,低头不敢看另外两人,默默抬起小手,捂了下自己的嘴巴。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开始回想下午与迪卢克谈话的场景,又在只回忆了一个开头的时候,就羞耻的拒绝继续往下回想。

    ——啊啊啊啊太羞耻了!太社死了!

    恨不得原地蒸发!

    结伴同行那么久,这是派蒙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旅行者感情那么好,居然总是形影不离!

    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明明应该在车底!

    裴娜娜浑然不知,小派蒙已经羞耻的脚趾头都蜷缩起来,旅行者这样说,她就这样信了,高兴道,“这么说起来,迪卢克老爷可真是够深谋远虑的。”

    “是啊。”谁说不是呢?

    旅行者心情复杂。

    他也不由得回想起下午的谈话。

    今天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他跟小派蒙紧赶慢赶的赶在午饭之前跑到晨曦酒庄找到了迪卢克,然后把那一百个愚人众徽记作为礼物送给迪卢克。

    迪卢克非常讨厌愚人众,收到这种礼物当然很高兴。但与此同时,他看过来的目光,也像在看两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

    沉默的打量了他们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委婉的措辞,然后问,“这就是你们下雨天,到处乱跑的理由?”

    空&派蒙,“……”

    迪卢克,“虽然我很感动。但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为这么点小事把自己淋成落汤鸡,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派蒙气的跺脚,“喂!我们可是诚心诚意过来道谢的!你这家伙怎么净说风凉话啊?!而且,冒险家不就是这样吗?风雨无阻也是一种属于‘旅行者’‘冒险家’的浪漫!”

    迪卢克双臂抱胸,凉凉的看着他们,黯淡的深红双瞳没有一点鲜活的神采,“说吧,你们突然到访,究竟是想干什么的?”

    派蒙,“道谢啊!”

    迪卢克,“非得挑个雨天?这么迫不及待?”

    小派蒙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旅行者叹了口气,说,“确实是为了道谢。

    我们已经听说了你让查尔斯高价收购菜谱的事,之前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实在过意不去。我就跟娜娜商量了一下,说要好好感谢你。

    娜娜说,迪卢克先生是大富豪,不缺钱,道谢要送能让他高兴的东西。但像迪卢克先生这样的有钱人,真正喜欢的东西是最难猜的,也不知道送什么能让他高兴。

    不过,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一起同生共死,一起暗夜缉凶,一起糊弄骑士团……我们是可以互相交托后背与生死的盟友和共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所以,我就去找到那些还没有离开蒙德的愚人众,把他们痛打了一顿,抢了他们的身份徽章。

    至于下雨天……唔,这真是个误会。”

    他耸了耸肩,轻松的笑道,“正如派蒙所说,我可是旅行者!风霜雨雪都不该成为我行动的阻力!”

    迪卢克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出了那句至今回想起来,依旧心神俱震的话。

    迪卢克面无表情的说,“你其实,在怀疑我对你的恋人心怀不轨吧?”

    旅行者&派蒙:“——?!!!”

    不是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我的表现和措辞都那么完美!甚至都没有多提‘恋人’这类关键词!!

    旅行者大受震撼,猜疑忽然被好友揭穿,羞愧的恨不得原地逃走。

    然后紧接着,不等他着急辩解,迪卢克就冷笑一声,说出了更让人震撼的话!

    迪卢克道,“呵,不必奇怪,从乔迁宴那天,凯亚当众说出那句话,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

    不过,他也不算完全冤枉了我。”

    他活动了下手腕,似笑非笑道,“我确实,对那位小姐怀抱着特别的情感。”

    “——??!!!”旅行者目瞪口呆!

    小派蒙直接捧脸尖叫,“——你为什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你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就承认了?很骄傲吗这种事?!

    她羞耻又崩溃的捂住脸,浑身都蜷缩起来。

    旅行者的思维直接被创成了乱码,一阵天旋地转,稍微扶了下桌子,才语无伦次、艰难又迟疑的问,“你知道,她是我的恋人吧?”

    迪卢克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平静又坦然,理所当然道,“当然。那天晚上你已经告诉了现场所有人。”

    旅行者心态爆炸,“——那你还说这种话?!!”

    虚化的长剑直接被炸了出来。

    就连他还只是怀疑,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坦然的说出来?!!

    迪卢克挑了挑眉,理直气壮,“不能说吗?我以为你是来求证的。”

    “我,我……!”旅行者快被气哭,脑子里乱糟糟的,像被一大堆的闪光弹炸成了浆糊,一时间无数种想法与无数句话都撞在一起,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抓着银剑的手抖啊抖。

    这是迪卢克???

    “你为什么生气?”迪卢克平静道,“我心有私情,又不代表会插足你们感情。”

    旅行者愣住,派蒙也愣住。

    迪卢克道,“美丽优秀的女士本就更受人欢迎,每一个有魅力的女性,都会有许多爱慕者,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美丽的女性会心生好感,很奇怪吗?

    但这不代表着我会去破坏对方的家庭。”

    旅行者沉默了下,默默收回剑。

    派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庆幸道,“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迪卢克略显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道,“情感自然而然,没什么好羞耻的,也没必要假惺惺的不敢承认。

    但,情感与理智,欲望与道德,本就是彼此制衡的关系。我存在理智,也不屑沉沦欲望,所以,不必担心,我永远不会插足他人,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原来如此……”旅行者也松了一口气,甚至脸上都浮现了点不好意思的笑……

    但就在这时,迪卢克又说话了!

    迪卢克,“但是——”

    旅行者和派蒙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惊恐的盯着他,无意识退后半步,生怕他又吐出什么震碎三观的惊人之语。

    迪卢克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微微翘起,又冷漠抹平,平静而有力的对旅行者说道,“我不会去做超出道德的事,但如果这件事合乎道德,我也不会随意放弃自己的权利。”

    小派蒙懵逼的问,“什、什么意思啊?”

    迪卢克下巴微扬,道,“很简单,如果她是别人的伴侣,我自然永远都只会是恪守礼仪的守护骑士,但,如果她并没有伴侣,我为什么不能尝试?”

    小派蒙大喊,“可她已经有对象了啊!”

    “又没有结婚。”迪卢克歪了歪头,说,“就算结了婚,离婚丧偶的女士也是可以再嫁的。”

    旅行者:“???”

    派蒙,“???”

    迪卢克,“而且,你们真的觉得,一位冒险家和一位娇弱的女士,会真的成为伴侣吗?”

    旅行者&派蒙:“??”

    迪卢克,“她受伤的时候,她生病的时候,她害怕的时候,她孤独的时候,她想和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她所有需要的时候,那个人都不在。你们觉得,这种爱情,能存在多久?”

    旅行者&派蒙,“……”

    迪卢克注视着旅行者,郑重的承诺,“我向你保证,旅行者,我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朋友的事,而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好友。”

    旅行者&派蒙,“……”

    旅行者和派蒙从晨曦酒庄走出来,都是一言不发。两个人恍恍惚惚的,坐在风神像下沉默良久,浑身都被雨水浇透,破碎的三观才缓缓重置成功,渐渐冷静下来。

    派蒙喃喃道,“为什么我觉得……迪卢克人设好像崩了?又好像没崩?我都快……想不起来他以前在我心中是什么样的形象了。”

    旅行者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心情复杂,“……大概是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吧。”

    坦坦荡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遵守道德,又理直气壮的告诉你,‘我在等待机会’。

    让人想骂都不知该怎么骂他。

    小派蒙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大不了咱们把娜娜一起带走,不给他机会嘛!”

    旅行者,“……”

    虽然但是……我跟娜娜也不是真爱啊……

    ……

    在蒙德城里旅行者一家闲聊的时候,遥远的晨曦酒庄,另一场对话也在进行。

    迪卢克孤身一人把自己关在房间,手里拿着针线,正把旅行者送来的愚人众徽章连成长长的一串。

    微眯的眼睛能够看出几分愉悦。

    阳台的墙壁上,好几串特殊‘珠帘’在轻轻摇晃。

    忽然,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带来几缕细腻的雨丝。

    迪卢克若有所觉地回头,只见怀抱里拉琴的绿衣诗人正站在他身后,天青色的双眸望着他,无语凝噎,欲言又止。

    迪卢克回过头,继续缝‘珠帘’,随口问,“你怎么来了?先说好,要酒没有。”

    “我不是为这个来的,当然有就更好了。”诗人到他对面坐下,几次张口,又闭上,忽的一咬牙,左右看了看,一扬翠色披风,一道淡青色的微风屏障笼罩住两人,少年凑过去,有点纠结又有点好奇还有点兴奋的小声问,“哎——迪卢克,你真的喜欢那个‘小公主’?爱情那种?”

    迪卢克瞥了他一眼,淡定,“谁说的?”

    少年一下子坐直了,微微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哎?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都听见了!”

    “谁说的?”迪卢克轻声哼笑一声,“我说的明明是,‘我对那位小姐怀抱着特别的感情。’我可没说,这份感情就是爱情。

    ‘沉默的守护骑士’与‘公主’,这份感情还不够特殊?”

    少年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噗嗤一下笑出来,“那你这不就是在欺骗旅行者吗?怎么?欺负他很开心。”

    “哼。”迪卢克冷哼一声,脸色微沉,“我拿他当朋友,他却至今都不曾向我坦白真相,还一再试图欺骗我,难道我不该给他一点小小的报复吗?”

    如果迪卢克对裴娜娜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们的情侣关系是假的,对好友的爱人生出别样心思,确实让人羞愧。旅行者来这里暗示一番,也确实能让人无地自容,自觉退让。

    但是,一切的前提是,他不知道是假的。

    明知道是假的,再看自认为是挚友的人一再欺骗自己,却还不能揭穿,谁能没有一点情绪?

    温迪笑起来,心神一放松,目光不自觉就飘起来,笑道,“你也别那么生气,旅行者也要想办法隐藏小公主的身份嘛。你知道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对降临者态度友好,而那位小公主显而易见,并没有什么自保之力。”

    手无意识的偷偷摸向迪卢克装饰架上摆放的名贵红酒。他目光瞥向迪卢克,迪卢克还在专心缝他的‘珠帘’,少年抓住酒瓶,‘嗖’的一下藏到披风底下,嘴上还在若无其事的说着话,“不过,假如旅行者跟‘小公主’分开,你真的会去……向她求爱吗?”

    “为什么不?”迪卢克反问。

    温迪皱了皱眉,总是含笑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些威严,“……你该明白迪卢克,我虽然让你保护她,但这个要求中,从未包括牺牲你自己。

    没必要这么做。”

    迪卢克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里的杂活,坐直了些,庄重抬眼看祂。

    他与少年太熟了,他知道,当少年与他用那种语气说话,他面对的就不再是自己的酒友‘温迪’,而是‘风神巴巴托斯’。

    迪卢克端正的坐着,语气庄重而又严肃,显示他的想法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并非任性的随性而为,“巴巴托斯大人,您又怎么知道,这种‘牺牲’,不是我自愿的呢?

    不可否认,那位‘公主殿下’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丽,而且性格也很好。还是说,她并没有为人类诞下子嗣的能力?”

    巴巴托斯噎了下,气势弱了点,干巴巴的说,“……那倒也不是。”

    迪卢克矜持优雅的微微点头,问,“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成为我的妻子?”

    唯一能制裁他这一想法的只有不同世界的生灵是否存在生殖隔离。

    因为他是莱艮芬德唯一的后裔,他不可能让家族的血脉断绝在自己这一代。而假如他迎娶‘小公主’,也不可能去寻找其他情人。那么,‘小公主’是否能孕育子嗣,就很重要。

    巴巴托斯,“你并不喜欢她!”

    迪卢克坦然道,“我也没有喜欢其他的人。既然如此,任何人,只要她合适,都能成为我的妻子。

    我有过思考,巴巴托斯大人,这个决定并非一蹴而就,我经过郑重的思考。

    从我隐约听到‘迪卢克老板爱慕旅行者恋人’的暧昧风声,又知道旅行者与那位小姐在假扮情侣,我就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旅行者对外公开虚假的情侣关系,目的是为了保护那位小姐,他的目的与我们是一致的。

    但假的就是假的,他们可能一直维持虚假的情侣关系,也可能维持一段时间就分开。但是,巴巴托斯大人,即使选择维持关系,旅行者依旧会到其他国家游历冒险,而那位小姐会被留在蒙德。

    也就是说,他无法为她时刻提供保护。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亲自来?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比我自己,更值得我信任?

    晨曦酒庄会提供富裕的生活,莱艮芬德家族会保障她的安全,我会是世间最珍爱她的丈夫,为她打造最舒心的生存环境,直到她安然离开的那一天。

    她会有一段很愉快的经历。”

    他盯着巴巴托斯,身体微微前倾,无意识显出几分压迫感,压低了声音轻声说,“巴巴托斯大人,这是最好的方式。未来,需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才更安全。”

    巴巴托斯皱起眉,“那你自己呢?”

    “我?”迪卢克一愣,突然笑起来,露出一点酒窝,温柔道,“感谢您的关心,巴巴托斯大人。但是虽然说起来会有点奇怪,但是,一位美丽又可爱的妻子,谁能保证将来的自己一定不会爱上她呢?尤其是,我不想她将来察觉到虚假而痛苦,自然会竭尽所能的,让自己真实的爱上她。

    也许有一天,我会庆幸自己做下这个决定也说不定。”

    巴巴托斯陷入挣扎与思考,迪卢克一直耐心等待着。终于,绿衣的少年眼一闭,狠心道,“不行!”

    “蒙德与旅行者,与‘小公主’的友谊都不得破坏!”

    迪卢克皱了皱眉,不悦道,“我并未打算破坏与旅行者的友谊。我做出过承诺,我不会破坏他们的感情。”

    巴巴托斯无语道,“旅行者不在家,你在一边大献殷勤,这还叫没破坏?你这叫趁虚而入!”

    迪卢克:“……”

    巴巴托斯:“总之,与那位小姐保持距离,除非旅行者宣布他们的关系正式结束,不然放弃你的想法。”

    迪卢克:“关系结束就可以了是吧?”

    巴巴托斯:“……”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54章 诗人与蔷薇

    这场连绵的雨又下了持续两天,裴娜娜困在屋里什么都做不了,静极思动无聊至极。

    好处是,她终于想好了自己应该卖什么。

    ——既然是打算卖给卖力气的工人,那就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油饼包子热豆浆,再来点重油重盐的下饭菜,总之,量大管饱就行,争取一个薄利多销。

    如果大家都吃的惯,能赚到一些钱,可以再尝试开一家真正的美食店铺。

    到那时候,她就可以随便使用那些她曾感兴趣的菜谱了。

    ——她一个偶尔兴趣来了学一次的业余爱好者,认真学了的都是“有意思”的。大部分主食都不在内,也就是,现在无处可用。

    她只能尽量先发展自己耳熟能详、怎么做都不会很难吃的几样。比如包子油饼茶叶蛋。

    而且,这些基础食物本钱要求也低,万一真的赔了,她也不会彻底赔光本钱。还能再尝试别的。

    雨停后两三天,所有东西包括临时帮工都准备妥当,旅行者特意提前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留在家里给她帮忙。

    他实在是个多才多艺又心灵手巧的人物,无论做什么菜,练习个七八次就能做的有模有样,看上去漂亮又美味,当然,吃起来也确实不错。

    猛一瞧,甚至觉得跟多年大厨的作品都没太大差别。

    裴娜娜教他包包子,明明第一个还笨手笨脚,第二个基本了解原理,第三个就开始自己尝试改进,第四个完美定型。

    从第五个开始,皱褶漂亮,外形圆润挺拔,重点是——每一个都跟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大小形状高度相似,每一个都非常完美。

    当那些包子团整齐排列,竟然有种整齐秩序的几何美!

    仿佛那不是一堆软乎乎的包子,而是一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军队。

    而作为老师的裴娜娜呢?

    旅行者灵活又迅速的包完一笼,回头一看,看到裴娜娜正专注的做第四个。

    纤长的手指白里透红,莹润剔透如美玉,手指上粘着面粉,就跟故意用玉石雕刻出生活化细节的艺术品似的。

    看上去像是假的,动作起来也像是假的。

    几根手指慢吞吞,一点点捏着褶子,这儿捏一下,那儿扯一点,……好好一个圆润的包子皮,这边长那边短的,愣是跟狗啃过似的。

    偏她神色专注又认真,水润又明媚的杏核眼全神贯注的盯着,一点都不像在故意搞怪。

    旅行者又看派蒙。

    派蒙同样一脸严肃认真。软乎乎的小脸上不知何时蹭到了面粉,丁点大的小肉手抓着同样小巧的包子,已经包到了第三个。而且,她俩包的简直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各个东倒西歪鼻歪眼斜,没有一个重样的,每个都丑的非常有辨识度。

    没忍住,目光落在那些包子上的一瞬间,空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迎着两人茫然又幽怨还带着点小小委屈的目光,他不由得干咳一声,赶忙拿了一张新的包子皮摊在手心,笑道,“吶,你们看——这样。”

    他放慢了动作,一点点把所有的动作细节都展示给她们看。然后问,“学会了吗?”

    两位姑娘点头,信心满满!

    会了!所有要点基本捕捉!

    然后,不提本就手指短短的派蒙,旅行者就看到手指纤细修长——本该十分灵活的裴娜娜,十根手指就跟十根芦草棒一样,不知所措的动了起来,仿佛每一根手指都有点自己的想法,怎么看都有种不听指挥的僵硬。

    包出的成品虽然有了进步,但依旧歪歪斜斜的,一边高一边低。

    裴娜娜微微脸红,讪讪的小声为自己辩解,“……不影响吃不就行了吗……”

    “虽,虽然丑了点,但我以前在家做过的,我妈妈说过味道不影响的……反正,反正都是要嚼碎了吞进肚子里的嘛……”

    她为自己挽尊,越说越小声……

    旅行者叹了口气,拿了一张包子皮放在她手里,绕到她的背后环住她,像老师教小朋友一笔一划写字那样,两只手包住她的手,带着她的手指一起动。

    她的手指依旧有点不听使唤的乱使劲儿,但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对旅行者毫无影响,他依旧温柔又强势的主导着所有的动作,强迫她的手指必须随着自己的力量起舞。

    (就像被溪流冲击的大石……)

    裴娜娜的心中突兀的浮现出这样莫名的念头。

    很快,一个没有旅行者自己包的漂亮、但也算清秀端正的包子就包好了。

    旅行者问,“学会了吗?”

    “学、学会了……。”裴娜娜有点磕巴的回答,不太敢看他,急忙又拿过一张面皮自己尝试,清丽如芙蓉的脸上微微泛红。

    她又包了一个,这次成品的品相与之前相比有了显著的提升。

    旅行者暗自点头,拿了一个空蒸笼,继续低头包包子。

    裴娜娜这才偷偷抬眼看他,少年低着头工作快速又专注,五根细长的手指灵活多变,一撮一捻如灵动的蝶翻舞着蝶翼,在视网膜上留下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影。

    (真好看啊……)

    裴娜娜的脸颊不由更红润了,收回目光低头默默的继续包包子。

    在她目光收回后,少年金色的长睫轻轻扇动了下。

    ……

    第二天早上是第一次开张,他们并没有准备太多东西,做了三百多个包子几十个油饼和一些菜粥豆浆就去试水了。旅行者和派蒙带着戴娜女士与临时帮工前往摊位,裴娜娜留在家里,一边登记各种耗材一边七上八下的等着他们回来。

    坐立不安的也不知道在楼上楼下到底转了多少圈,忽然,“——娜娜!!”

    楼下忽然传来派蒙惊喜的尖声呼喊。

    “派蒙?!”裴娜娜呼吸一滞,又惊又喜,噔噔噔一溜烟的就跑下了楼迎接他们,看到派蒙那张灿烂的笑脸不由得眼睛更亮,紧张又期待的小心问,“怎么样??”

    “我们卖完了哦!!”派蒙激动的在半空中蹬着双腿,骄傲又得意的大声宣布,“除了豆浆——全都,卖完了哦!海鲜粥和青菜粥也没剩几碗了!”

    “耶!”裴娜娜兴奋的原地跳了一下,冲过去用力抱了下派蒙,又用力抱了下空,还热情的抱了下戴娜女士,惯性之下差点还给了那位新来的男性帮工一个大大的拥抱,中途反应过来,想也没想的一扭身又转向空的方向。

    她不由踉跄了下,差点把自己别倒。空眼疾手快,想也没想一步上前把她扶住,“小心。”

    裴娜娜向他灿烂一笑,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抓着他一手拽着派蒙兴匆匆就往书房方向冲,“走走走!我们快去算账!”

    一听算账,小派蒙比她冲的还快,转眼间就从裴娜娜拉着她跑变成她拽着裴娜娜跑。

    空并没有跟着加速,于是,裴娜娜不知不觉丢下这个拖后腿的,跟着派蒙一起冲进书房。

    空看着她们背影消失,哑然失笑,转身给戴娜女士和帮工安排完收尾工作,才不急不忙的走进书房。

    不知为何,短短几周时间,他竟然已经习惯从各种地方接住裴娜娜了。

    有时甚至能预感到她可能会摔倒,然后手比脑子还快的提前习惯性扶一把。从存在潜在风险的地方路过,也会无意识的留心危险源,不经意想‘如果带娜娜来要小心……’。

    然后被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自己逗笑。

    (果然啊,习惯的养成是很快速的。)

    ……

    书房里,裴娜娜和派蒙一人一个小本子,正在专心的对账,一大一小脸上的神情都是如出一辙的严肃与认真。

    (真是两个小财迷。)

    空内心无语的摇摇头,随便拉了把椅子倒骑着,垫着手往椅背上一趴,静静的看着她们为了几个摩拉郑重其事的追根究底理清楚,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伴随着一大一小兴奋的压着声音小声地讨论与偶尔遏制不住短促尖笑,迷迷糊糊他竟觉睡意上浮,不知不觉趴在椅背上睡过去。

    直到他忽然被人用力摇醒!

    “?”旅行者茫然的睁开眼睛,率先闯入眼帘的是一张因激动的红绯而格外明丽娇妍的脸。

    裴娜娜压抑着兴奋小声地尖叫,“亲爱的!你知道我们今天挣了多少钱吗?!”

    她情绪过于充盈,努力让自己冷静,却克制不住的在书房里转圈,兴奋的眼睛闪闪发亮,“——一万三千摩拉!”

    (一万三?还不如我随便一单任务赚的多。而我昨天为了提前准备食材忙了一下午……)旅行者偷偷打了个哈欠,下意识想着。

    裴娜娜忽然转过来,激动的抓着他的手用力摇了摇,“你知道吗?!刨去所有成本!净利润一万三!

    我们赚钱了啊!!哈哈!我们赚钱了!

    我赚钱了!我赚钱了……”

    喊着喊着,眼泪忽然掉下来。

    旅行者一个机灵,稀薄的睡意立刻散了,不经思索反手拉住了她的手,下意识附和,“是啊!你赚钱了!恭喜!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旅行者下意识说完,才后知后觉莫名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她寄谁篱下了?那不就是我吗?)

    但他低头一看裴娜娜,裴娜娜正哭着不停的用力点头,又哭又笑的,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我赚钱了……,我赚钱了!”

    旅行者心中一软,一边安慰的拍了拍她,一边有些奇怪的看向派蒙。

    往常派蒙是最看不得裴娜娜哭的,那边一掉眼泪,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派蒙总会第一个冲上来,手忙脚乱的一通安慰。裴娜娜假哭骗她的时候,简直是一骗一个准。最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是,下次她依旧会毫不犹豫上当。

    小派蒙悬浮在空中,小短手捂着胸口望着裴娜娜,稚嫩的包子脸上满是与外表不符的慈爱与沧桑。眼睛湿润润的,时不时吸一下鼻子,仿佛随时可以感动落泪。

    一副‘我不争气的女儿终于出息了’、感触比裴娜娜还深的样子。

    旅行者:“……”

    旅行者无语,知道这家伙是靠不住了。干脆起身抱住裴娜娜。也不说话,就安静的陪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像在安抚一个年幼的孩子。

    好在,没一会儿,她过载的情绪就收住了。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轻擦去眼泪,推开旅行者,两手一拍,引起大家注意,情绪昂扬道,“这可是我们三个创业的第一笔收益,我要把它保留起来,当成我们的幸运金币!还要拿它买礼物!你,我,派蒙,戴娜女士——还有迪卢克先生!在这件事上每一个帮助过我们的人,我都要送他们一份幸运礼物!

    啊对了,还有那位琴团长!她帮我们拿下了那块的土地!让我想想还有谁!

    嗯——”

    旅行者不由笑起来,双臂抱胸看着她开心的做出各种安排,眼看越说越夸张,他轻笑着提醒,“人太多的话,小心你的‘幸运金币’不够用哦。”

    裴娜娜一想,确实如此,不由心虚的吐了吐舌头,讪讪笑道,“好吧,确实如此!

    啊对了!蒙德城有漂亮丝线吗?最好是红色的!我学过一点简单的编织小技巧,可以帮他们编一个漂亮的金币护身符!

    ……好吧也许没那么漂亮,不过那可是我亲手做的!不贵又有心意,大家一定会喜欢的!”

    “当然有,我明天帮你带!”

    ……

    第二天,旅行者再次陪着一起去了,准备的四百多个包子多了一点,回来后,裴娜娜给戴娜女士和帮工分了。

    不过,虽然没卖完,她依旧很高兴。因为派蒙说,今天的顾客里有不少昨天也出现过。

    这代表着,蒙德人是能接受这些异国食物的。

    巩固了两天人气,她又试探着加了一点油煎锅贴,大概香气更足的原因,卖的比包子还好。

    就这样,时不时试探着加点新口味的新东西,小摊子食物的品种越来越多,顾客也越来越多,有时新添的食物种类大家不喜欢,也会赔进一部分本钱。

    但每日收益高高低低,总体来说,总能有些入账,这已经让裴娜娜十分心满意足了。

    她虽然是个家境优渥的大小姐,但一向识相,又是个宅女,对物质需求其实并不是特别高。每日几千不嫌少,每日几万也不嫌多——反正无论是多是少,这个收益已经能保证她在不生重大疾病的情况下,安然度日吃穿不愁了。

    有能力自己生存,这无疑让她潜意识中的不安感减轻许多。

    旅行者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也看着她心态的渐渐转变,并没有出手破坏干涉。

    有了生存能力,也并不代表着就有了自保能力,顶多就是让她生活上更轻松自在。

    只要她的美貌与实力无法达成和解,她就无法脱离“强者”的庇护。除非她找到另一个“庇护者”,不然不会想不开的逃离他。比如说……

    (……迪卢克。)

    (呸!想那狗贼干什么!晦气!)

    ……

    生活步入正轨,日子就会过得很快,从生意开张,裴娜娜一直忙着买进卖出,她不愿意出门,想要获得准确而有用的消息,就要比正常情况花费更多心力。

    好在虽然不学无术,但在妈妈彻底放弃她之前,也是尝试努力教导过的。现在很多‘生意经’捡起来拍拍还能用……虽然都是七零八落又很浅显的知识,但总比两眼一摸黑的纯小白好许多。

    同时,也得亏旅行者还有一个荣誉骑士与异乡人的身份,凭借自己的权限,从蒙德图书馆里借阅了大量纸质资料,让裴娜娜真正做到了即使足不出户也能大致了解蒙德。

    不过,忙也是真的就是了。

    派蒙也想劝她出去走走,来来往往的冒险家们说蒙德的自然风光在提瓦特大陆还是很不错的,不去看看实在可惜。结果裴娜娜一句:‘如果我遇到了旅行者的熟人,人家问候我,然后问我璃月的风物怎么办?’就让她沉默了。

    就在这一日又一日的充实忙碌中,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半个多月。某天,阳光明媚,微风习习,裴娜娜正坐在书房里记录账本,对着花园的窗户口却突然冒出一朵鲜花。

    它在窗户口摇啊摇,灰黑色的影子投入室内,也跟着晃来晃去,像一根摇晃不停的逗猫棒,引来了裴娜娜的注意。

    “嗯?”裴娜娜先是下意识的看了眼影子,然后警惕地看向窗户。

    爱好自由的蒙德人们是没有防盗窗的概念的,窗户大多可以推开,人们就能从窗口跳下去,但裴娜娜给一楼的窗户——包括旅行者的卧室——都加了护栏。

    此时,阳光从加了防护的窗户撒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格一格的印记,铁柱组成的护栏外,一支纤细出尘的塞西莉娅花在摇摇摆摆,轻轻晃动。

    裴娜娜眼神微变。

    她警惕的悄悄起身,蹑手蹑脚来到书房门前,而后一溜烟跑进厨房!健壮的戴娜女士正在厨房里择菜,看到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连忙问,“出什么事了,娜娜小姐?”

    裴娜娜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她急促喘息两声,稳了稳呼吸和心跳,慌忙道,“有人进来了!我在书房窗外发现了一朵鲜花!”

    就这一句话,戴娜女士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裴娜娜不仅给窗户加了铁制护栏,还在门口挂了个牌子,说明户主不喜欢任何人打扰。

    牌子的措辞很不客气,第一眼就给人些不太好的印象,许多人在知道这家住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之前,就对这家心生不喜敬而远之。后来即使听说这里有一位绝色美人,没被美颜魅惑又格外自我骄傲的蒙德人们也会不屑的远远走开。

    即使偶尔有两个荷尔蒙上头的小年轻不死心的在外转悠,也只能败退在裴娜娜坚定不移的死宅属性之下。慑于迪卢克的名望和威严与旅行者勇打恶龙的勇武,也没一个敢闯进来的,顶多在外面弹弹琴唱唱歌,再念几句情诗。

    但现在,有人进来了!

    戴娜女士眼神一变,拽下围裙撸起袖子,信手抄起一边的擀面杖,手臂上强劲的肌肉高高鼓起,朴实敦厚的脸上浮现几分凶狠的杀气,“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小兔崽子居然敢进来!”

    裴娜娜还是第一次看戴娜女士这样凶悍的样子,不由得呆了呆,迷茫又胆怯的小眼神不由自主的在她肌肉虬结的手臂上转了一圈,又怯怯的收回来。异常软糯的应了一声,“好哦。”

    而后乖巧的跟在戴娜女士身后,揪着她一点点衣服,像个温顺的跟着鸡妈妈的小鸡仔,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戴娜女士没有去书房,而是打算从庭院绕到书房外的窗前,逮住那个小子。离开房屋时,她转头对裴娜娜说,“不用跟的太紧,娜娜小姐。等会儿别碰到你。呆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就行。”

    “好的。加油哦。”裴娜娜乖巧的回答,以手握拳放在脸颊前,小幅度下拉一下手肘,矜持的做了个可爱的‘猫猫加油’动作。

    戴娜女士笑了下,眼神里不由流露出几分慈爱。一转身,神色更加凶悍,看向书房窗户的位置时,表情已经被杀气腾腾的狞笑所取代。

    恍惚间她拿的好像不是一根还沾着面粉的擀面杖,而是一根狰狞残暴的狼牙棒或者大砍刀什么的……

    裴娜娜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脑袋,开始心虚又心慌的回想自己平时有没有得罪过这位戴娜女士……

    安置好纯洁美好犹如娇花一般的娜娜小姐,暴怒的戴娜女士像一只正在狩猎的巨大的冷血猫科动物,踩在庭院花园的草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绕过房屋的转角,她看到一个正扒拉在书房窗格上,向里努力猫猫探头的少年。

    他戴着矮墩墩的帽子,披着绿色的小披风,像风中柔韧的劲草,又像水边亭亭的花茎,趴在窗户上扒拉了两下,又迷惑的挠了挠脑袋,嘀嘀咕咕,“奇怪……人呢?”

    可惜,同属‘娇花’,娜娜小姐她只想爱怜的装在玻璃罩子里,眼前这株‘植物’,她只想狠狠地将他拔掉然后丢出这片他本就不该存在的苗圃!

    悄无声息的,庞大的阴影逐渐笼罩在少年身上。

    少年僵住,如定格动画一般一寸寸转过头,强壮如牛的中年女人正站在他的身后,冷笑连连,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棍,一下一下敲在手心。每一下挥动都带起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咻咻’的破空声。

    “不如,你来问问阿姨我怎么样?小子?”

    少年小脸煞白额头冒汗,怂猫似的微微缩着身子后靠在墙上,怀里抱着精巧纤细的里拉琴和蔫头耷脑的塞西利亚花,干巴巴的强笑道,“大大大大姐,误、误会……”

    他干巴巴的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天青色的大眼睛蒙上泪光,弱小,可怜又无助。

    “呵!”戴娜女士冷笑一声,没有半句废话,凶狠的高高扬起棍子!

    “咻——!”重击挥落的力量重若千钧,撕裂出令人惊悚的尖锐爆鸣。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绿衣少年尖叫着,腰一猫,狼狈又幸运的闪避过这一重击,像一尾灵巧的游鱼从戴娜女士腋下钻出去,一边惊恐的大声尖叫一边脚软的踉跄奔逃。

    “该死!”

    戴娜女士脸色一变,因为少年所逃跑的方向,正是裴娜娜所在的方向。

    她立刻大喊一声,“娜娜小姐,关门!”

    少年像是被她的话提醒了什么,急忙大声喊,“娜娜!娜娜!娜娜小姐!娜娜姐姐!是我啊娜娜姐姐!娜娜姐姐救命啊!我是温迪!我是旅行者的好朋友温迪啊!快救救我!我没有恶意的!娜娜姐姐救命啊!!”

    “?”

    正下意识往屋子里跑的裴娜娜惊讶的回头,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曾经乔迁宴上见过的温迪。

    这一打岔,温迪已经跑到她的面前,嗖的一下躲到她的身后,抱着她的胳膊瑟瑟发抖,“呜呜呜娜娜姐姐救命啊呜呜呜!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让她不要打我啊呜呜呜!我会被打死的!!呜呜呜!”

    前方,戴娜女士像一头暴怒的母狮,举着擀面杖向这边冲来。身后,柔弱的美少年正惊慌失措的向她求救……

    场面紧急又混乱,裴娜娜根本来不及多想,连忙张开双臂护住温迪,惊慌的大喊,“等等!等等!戴娜等等!”

    “嗖——!”

    但戴娜女士冲的太快了,转眼间已经到达他们面前,那种恐怖的闪现速度,简直就是大逃杀恐怖片照入现实!

    “呀——!!”

    裴娜娜下意识的跟温迪缩成一团抱在一起,像两个瑟瑟发抖的小鸡仔,本能般惊恐的闭眼尖叫。

    颤抖又高昂的海豚音飙了最少得有足足四五秒钟,巨大的疼痛依旧没有降临,裴娜娜的声音渐渐小了,泪水润湿的眼睫颤动了两下,小心翼翼的掀开一条缝偷看。

    身边,恢复成敦厚老实的普通农妇模样的戴娜女士既好笑又无奈的看着她,一如往常,十分亲切。

    (……没、没事了?)

    裴娜娜腿一软,直接脱力的坐到地上,顺带还拉倒了看上去比她还要纤细柔弱的小菜鸡温迪。

    劫后余生的泪花不断上涌,裴娜娜热泪盈眶!

    (呜呜呜妈妈我又活下来了!)

    崩溃痛哭了几秒钟,软掉的手脚力气渐渐回来了,裴娜娜愤怒的瞪向也在拍着胸口劫后余生大喘气的温迪。

    温迪一脸无辜,纯真的眨巴眨巴大眼睛,歪了下脑袋,“唉嘿?”

    “哎什么哎啊!”裴娜娜一把夺过戴娜女士手里的棍子,愤怒的挥舞着就往温迪身上砸,“你这混蛋!!!”

    温迪怎么可能乖乖被打?从裴娜娜去抢棍子,他就咕噜一下爬起来,“嗖”的一下蹿出两三米远。

    比树上的松鼠还要灵巧!

    裴娜娜情急之下擀面杖根本没抓稳,这用力一砸,擀面杖直接飞了出去,咕噜噜滚到他前面。温迪顺势一踩一勾一踢,擀面杖直接被他用脚抛飞到半空中,“啪”的一下一把稳稳的扣在他的手里,然后带着擀面杖一起跑了。

    爆发那一下之后,裴娜娜恢复的力气又没了,直接跪坐在地上,刚好看完了他行动的整个流程!

    那真是如行云流水般自在随意,潇洒又帅气。

    裴娜娜呆住了……

    两三秒后,她开始抽噎,抽着抽着,忽然,“哇!”的一声号啕大哭!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是真的菜鸡啊?!!!”

    两个小时候,书房,裴娜娜又在书房给往年的数据资料做表格,忽然,又是一道影子在窗口摇了摇。

    她转头一看,窗外,绿衣的可爱少年在向她招手,笑容灿烂。

    裴娜娜,“……”

    裴娜娜鼓了鼓脸,“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看资料,根本不理他。

    温迪开始拍窗户,一边拍一边用可怜兮兮的语调笑眯眯的喊:“别这样嘛,娜娜姐姐!我这不是故意的!我给你带了道歉的礼物,你原谅我好不好?”

    “娜娜姐姐?娜娜小姐?小姐姐?”

    “原谅我嘛原谅我嘛~漂亮可爱的娜娜姐姐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拜托拜托~!”

    “不要那么小气嘛~说不定我们也可以成为好朋友哦~!”

    “谁要跟你做朋友!”裴娜娜恼道,摔掉笔,怒气冲冲走到窗前。

    温迪惊喜的看她,“小姐姐要邀请我进去了吗?”

    “呵。”裴娜娜眼圈还有没退完的残红,娇美的脸庞浮现出恶狠狠、残酷的笑,像一只冷血无情的白兔子。

    然后,“刷啦”一下拉上窗帘。

    “你!做!梦!”

    温迪:“……”

    面对完全挡住视线的窗帘,温迪咂巴了下嘴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吧,看来是真的很生气。”

    他转身背对书房,顺着墙壁滑坐到窗台下,悠闲的盘起双腿,仰着清秀可爱的小脸,感受着风的温抚,清新舒适又自在。

    一只圆滚滚的小团雀不知从何处而来,温迪伸出手,它就叽叽喳喳又乖巧的落在他的指尖。

    少年笑着伸手逗了逗它,那小家伙就抖动了两下小翅膀,用顺滑的小脑袋去蹭他的指尖。

    温迪宠溺的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用咏叹诗歌的腔调笑道,“小雀儿啊小雀儿,不知烦忧的小雀儿啊,我因莽撞冒犯孤独的蔷薇,被惩罚守望在冰冷的窗前,我该如何寻求她的原谅,让泣泪的蔷薇重展笑颜?”

    小团雀自然无法回答他。

    于是,少年微微一笑,手指一抬,放飞了小团雀。而后,他低头含笑,轻轻拨动怀中的琴弦。

    优美温柔的琴声从他指尖流淌,飘扬着融入温柔的风里,流淌入茂密的树林与喧嚣的街道。穿过冰冷的玻璃窗与黑暗的帘幕,流淌入拒绝他的书房。

    终于,一曲终了。

    “刷啦。”

    身后的窗帘再次拉开了,娇美的蔷薇站在房间里,向他投来注视的目光。

    第55章 临行的礼物(小修改摩拉)

    裴娜娜站在房间里,隔着一扇窗户,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语气却已经恢复惯常的温柔和缓:“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

    仿佛已经不再计较他的冒犯与连累。

    温迪从草地上一跃而起,回头惊喜看她,笑容阳光又灿烂,像烂漫的春光下清新的原野,带着青春洋溢的活力。

    他笑着眨眨眼睛,“你猜?”

    裴娜娜:“……”

    以前面对外人,裴娜娜很少言辞轻佻,尤其是当对方是个男性的时候。她也不会轻易接受男生的示好与套路,如果以前在‘老家’,有个男生敢神神秘秘的对她说,‘你猜?’,裴娜娜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除非那人是亲近的亲友,正在与她开玩笑。

    眼前的少年确实是旅行者的朋友,她也确实曾经见过。但也只见过那么一次而已,甚至因为当时西方骑士团占据了她大部分注意力,她根本没怎么留意这位先生。

    最亲近的一次接触,就是小可莉刚来的时候,帮他给橘子摆了下盘。

    如果不是他长得漂亮又可爱,头上带花还披了一个绿披风,简直像一只传说中的森林精灵一样特点鲜明,说不定裴娜娜已经把他忘了。

    真的没有熟到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地步。

    裴娜娜没接少年话茬,礼貌又疏离的反问,“你是来找旅行者的吗?他要晚上才会回来。如果不是十分要紧的事,你可以先告诉我,我会帮你转达。

    如果不方便告诉其他人,你也可以等到晚上亲自来告诉他,或者我让他去找你。”

    “哎?好吧好吧,看来真的生气了。”绿衣的诗人苦恼的揉了揉脸,叹了一口气。

    他把新采来的一篮子作为道歉礼的鲜花挂在窗台上,也不再故意搞怪,正色道,“我找旅行者确实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他。路过这里的时候想起来顺便说一声,也不是非得亲自跟他说。”

    裴娜娜也严肃了一点,“请讲。”

    温迪笑了下,说,“距离璃月的‘请仙典仪’,已经没几天了哦。如果旅行者现在还不出发的话,说不定真的要等到明年了。”

    裴娜娜一愣,“请仙典仪?”

    温迪点头,“嗯。璃月的请仙典仪一年一次,由管理者璃月七星举行,请求岩神降下神谕。

    除了这一天,基本没有稳定的渠道。

    旅行者想见到岩神,这是最好的机会。甚至,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清新明朗的微笑,语气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但裴娜娜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的心跳的厉害,满脑子已经被心虚与心慌占据,不停的想着,(他不会发现什么吧?)

    为自己刚才下意识茫然的反问而心慌。

    ‘请仙典仪’……

    听温迪话中的意思,其重要程度不弱于他们老家的春节,可她一个‘璃月人’,竟然不知道‘请仙典仪’!

    一个‘兔子’,说你不知道‘春节’,谁相信你是在种花家长大的呀?

    但凡温迪多想一点,她身上的马甲就要摇摇欲坠了!

    裴娜娜的心脏几乎快从心口跳出来,一边不自觉的小心的观察温迪的神色,一边努力装的若无其事,用有几分惆怅怀念的语气轻声叹息,期望能够弥补方才留下的破绽,“……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请仙典仪了啊。”

    温迪愣了下,随即再度扬起笑脸,随手拨弄了两下琴弦,饶有趣味的笑问:“娜娜小姐要回母国过节吗?”

    裴娜娜不好意思的抬起手,用轻柔的衣袖挡住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的脸,只露出一双尴尬窘迫的眼睛,诚恳的望着温迪,欲言又止:“你知道,我与空先生在一起,是私奔来的吧?”

    温迪:“……”

    她婉转低眉,忧郁伤怀,“对于这场不般配的爱情,我的家人并不支持。如果我现在就回到了璃月,要是不小心被家人撞见了,那该多难堪啊。而且,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也不想回去破坏大家的心情。”

    温迪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朗微妙,一本正经、深有同感的点头附和,“确实,璃月的大家长们通常都是固执的老古板,一点也不像我们蒙德,轻松又自由。

    我在璃月就有一位老朋友,明明看上去年龄也不大,行为举止却跟个不苟言笑的老爷子似的,开个小玩笑一点听不出来,非得给你一条条掰清楚!就他那种顽固不化的死脑筋,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块石头成了精!

    从没去过璃月、也不知道璃月人真实性格的裴娜娜干笑两下,不敢说话。

    好在温迪好像只是对自己的那位‘朋友’怨念很深,联想到了就忍不住吐槽两句,并不是非得听听别人的感想。

    他在口袋里一摸,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空白的神之眼,塞进那个装满鲜花的小花篮里。笑道,“仿造成神之眼样式的玻璃球,算是七国都比较流行的玩具。我在玻璃球里存一点元素力,你不回璃月也就算了,如果回去的话,遇到麻烦可以拿着它去找我朋友!他能认出我的气息。

    毕竟,你现在也算是跟家里闹翻了,如果不小心遇到麻烦,也没办法向自己的家人求助吧?

    我朋友虽然性格比较古板无趣,但是人脉还是挺广的!各行各业都有他的朋友,也算是璃月的地头蛇之一了。”

    他一拍脑袋,说,“啊对了,他好像在一个叫往生堂的地方做客卿,叫做钟离。时钟的钟,离别的离,小姐你到时可别找错人了!”

    裴娜娜心情复杂。

    虽然出场的方式让人恨不得打死他,但少年眼神清澈明亮,言行自然率真,十足清风朗月一般的人物,半点没有情色暧昧。显然,他只是个单纯的美少年,没有半点成年人的肮脏龌龊心思。

    之前的怀疑戒备,只是自己的思想过于肮脏!

    而这样一个被自己恶意揣摩的受害者,现在却还在想着帮她。

    一时间,裴娜娜竟然有些羞愧自己方才的装模作样和满口谎言!

    她不由的脸上发烧,小声地说,“谢谢。”

    “哈哈!总之,欢迎娜娜小姐和旅行者到我们蒙德来定居,我替所有的蒙德人民一起祝福你们。当然,风神也是!”

    他说着,俏皮的向裴娜娜眨眨眼睛。

    裴娜娜忍俊不禁,抬袖挡住笑脸,温声软软,“那我和空就谢谢你们啦。

    还有今天的事也是,谢谢你特意来提醒我们。”

    “这没什么,都说是顺路嘛!”温迪笑嘻嘻的说,他又提起那花篮,抬高了在自己脸颊边上晃了晃,清秀白皙的脸颊贴在明艳的鲜花上,笑嘻嘻的说,“要是娜娜小姐愿意原谅我,那就更好啦!”

    漂亮精巧的花篮,鲜妍明媚的鲜花,还有如调皮的猫咪一般狡黠灵动的可爱少年。

    要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舍得一直与他生气呢?

    大概是确认了少年的‘纯洁无害’,解除了警惕,那一刻,裴娜娜的心脏仿若被可爱光波击中!让她难以抗拒的对漂亮的少年迅速生出巨大的好感!

    年长大姐姐面对天真小弟弟时的自信迅速膨胀!

    她一下子被逗笑,忙打开窗户,拉开窗格,两手捧过那花篮抱在怀里,笑道,“原谅你了!不过,下次不可以再不声不响的跑进来哦。

    我胆子比较小,喜欢胡思乱想,会误以为你是坏人的。

    你可以提前送一张拜贴,或者在门外敲敲门,从正门走进来。我会用最好的茶水和点心招待你的!”

    温迪爽朗的笑出来,“哈哈!好吧好吧!——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既然话已经带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希望下次能吃到亲爱的公主为我准备的茶水和点心!

    当然,如果把茶水换成美酒就更好了!”

    他和裴娜娜挥手告别,很快潇洒的离开。

    书房里,裴娜娜重新关上窗户,抱着花篮来到书桌前。

    她拿起那个和‘神之眼’几乎一模一样的玻璃球,在眼前端详,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哪里像真的,又哪里像假的。

    “不过既然是故意仿造的玩具,本来就是最好可以以假乱真吧……”裴娜娜不由得笑了下,但很快,那笑容又消失了。

    她将玻璃球随手放进抽屉,托着腮盯着那篮子里的鲜花,安静的发呆。

    至于什么表格什么资料的,都不想看了。

    裴娜娜知道,旅行者要走了。

    其实他早就该走了,只是裴娜娜的保命‘房车’还没做好,他不放心,才一直耽搁至今。

    但现在可以见到岩神的机会近在眼前,错过就要再等一年,旅行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错过的。

    而她,也没办法跟上。

    半晌后,裴娜娜趴在了桌子上,褐色的大波浪铺陈在婀娜的脊背上,像一条蜿蜒醉人的小河。羽睫轻轻扇动,明眸秋水,安静又沉默的样子,像一只躲在街道边的纸箱里、失落又沮丧的小猫。

    (他们要走了啊……)

    (只剩下我一个了。)

    ……

    但等到晚上旅行者回来,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旅行者听后,神色微妙,“你说,是温迪告诉你的?他还送了你一个仿造神之眼的玻璃球?”

    裴娜娜点头,打开抽屉,把那个像极了神之眼的玻璃球递给他,说,“你明天就启程吧,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好。”旅行者接过来,检查着那与真正的神之眼空壳毫无差别的‘玻璃球’,感受着里面明晃晃的独属于‘风神’的力量和气息,心情越发的微妙。

    (真就欺负娜娜是个普通人、啥也分辨不出、感觉不到呗?)

    (这叫什么?风神代打还是监视器?)

    (也不知道温迪这个举动,到底是看重自己这个朋友,想让他安心上路,还是已经怀疑了娜娜的身份……)

    旅行者很想让她丢掉,但这太可疑了。假如原本温迪对裴娜娜有三分怀疑,这东西一丢……直接就能上升到八分了。而且,温迪也会怀疑他的立场和目的。

    他挣扎犹豫良久,最终轻舒一口气,把‘玻璃球’还给了裴娜娜,语重心长的嘱咐道,“温迪说的不错,既然决定了留在蒙德,就在这里好好的生活吧。

    关于故乡和过去的事,好的也好坏的也好,都通通忘记吧,以后不要再提了。”

    (反正假如妹妹真是深渊公主的话,风神凭自己也一定能发现吧?或许祂早已知情?所以提到妹妹时才那样语焉不详?

    既然如此,是不是监视也不重要。有了这个,危机关头还能当个保命符……)

    (说起来,温迪真的不知道娜娜的身份吗?

    应该吧,毕竟娜娜也只提过一次……除非温迪一直在暗中监视……注视着他,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裴娜娜一愣,无辜又无语,“我也没再提过啊!”

    她是疯了吗?这么要命的事也天天挂在嘴边?就连偶尔私底下闲聊提起时,也是用不引人怀疑的‘老家’代替!

    顺手就要把那个‘玻璃球’再丢进抽屉里。

    旅行者却拦住了她,重新拿过那个‘玻璃球’,蹲下身帮她挂在腰上,跟那个带着红色流苏的‘幸运金币护身符’挂在一起。

    一边挂一边淡淡道,“我说的是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要再想了。有些事想多了,除了徒增感伤,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东西就戴着吧。看上去跟真的也没多大差别,如有歹人不知你的深浅,还能唬住他几分钟,给你争取点时间。”

    裴娜娜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的,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那个玻璃球还挺漂亮的,而她本来也需要点腰坠子压裙子,便也没有拒绝。只多看了他两眼,就乖乖坐着,任他串在了护身符上。

    别说,融入风神之力的残蜕就像一块天青色的美玉,与金色的摩拉串在一起,下面坠着红色流苏,还挺好看的。

    甚至看上去更精美大气了。

    旅行者欣赏了一会儿,坐回椅子,见她一直情绪不高的样子,问,“对了,你真不跟我回璃月吗?”

    (璃月啊……)

    裴娜娜心中轻念这个名字,低下头,用力绞住手指,绷着脚尖,像是想把所有压抑的情绪都通过这些细枝末节发泄出去。

    喃喃轻声道,“带上我,只会拖你后腿的吧?我看过地图了,从蒙德城到璃月港,还有很远的路。而那个请仙什么仪式也没几天了,你也没办法迁就我……”

    她嘀嘀咕咕,又觉自己这样婆婆妈妈又忍不住心存侥幸的蠢样子讨厌极了!越发厌恨自己。

    明知道去不了,还说这种话什么意思呢?让人家说‘对不起’?还是咬牙勉强带你去?那不就是道德绑架吗?

    除了给人心里添堵,还有什么用?太不识趣了!

    她咬咬唇,强打精神,努力露出一张笑脸,笑道,“而且我的生意刚刚步入正轨,也不能丢下不管吧?

    所以,我,我就不去了。”

    笑着笑着,眼圈又红了。

    旅行者没太注意她后面说什么,目光全在她的手指上。

    她的手指纤细又匀称,看上去如艺术品般精美又易碎。几根手指扭曲的绞在一起,直绞的指结变形根根发白。

    旅行者眼皮子微跳,总觉得她下一刻就会‘咔吧’一声把手指扭断。

    旅行者看着,很难不在意,只看了几秒钟,他就忍无可忍的一把按住,有点恼的强行拽开她的两只手,那种坐立难安心惊肉跳的感觉才消失。

    像是强迫症终于摆正了歪斜的东西,他放松的舒了口气,责怪的轻轻拍了那手一下,尽量温和的说,“有话好好说。”

    裴娜娜微怔,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乖巧又温顺的道,“所以,你跟小派蒙尽管去吧,不必管我,我不会有事的。

    就算有什么暂时搞不定,我也可以去找迪卢克先生帮忙,不会逞强的。放心吧。”

    旅行者:“……”

    不,你不提迪卢克老爷,也许我还能更放心一点。

    他很难不对迪卢克老爷那日的发言耿耿于怀,唯一欣慰的是,那家伙确实遵守承诺,还在等他们分手,没有现在就来挖墙脚。

    不然这朋友是真的做不下去了。

    旅行者认真思考了下蒙德城与璃月港的距离,若有所思的喃喃低声,“……也不是不行……”

    裴娜娜没听清,“什么?”

    旅行者笑道,“我说,请仙典仪可是璃月难得一见的盛会,不去看看实在可惜,带你一起也不是不行。”

    裴娜娜惊道,“你,你不怕我拖后腿吗?”

    旅行者好笑的提醒,“你忘了传送锚点吗?我完全可以自己先去璃月港,然后再把你带过去。”

    他语重心长又意味深长的道,“娜娜,你上次离开璃月过于匆忙,也没有好好告别,下次再回璃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不想,好好看看璃月港,永远记住它吗?”

    想要冒充一个璃月人,你最起码得对真实的璃月有一点了解吧?假如你连“璃月”的基本模样、以及最盛大最重要的节日都是全凭想象,那不是和人谈话稍微深入一点就要露馅了吗?

    裴娜娜又一次低下头,十分心动。

    璃月啊……

    据说是以她们国家为原型的地方。

    它当然不是她记忆中的故乡,但相似的环境却能让人更加熟悉。

    旅行者看着她动摇挣扎,灿灿金眸流露出几分温柔的暖意。他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迎着对方惊讶的目光,笑道,“距离‘请仙典仪’还有一周多,这一周的时间里,你不要出去,我随时会来接你。”

    裴娜娜更加动摇,呐呐道,“听派蒙说,传送锚点大都在野外,需要很碰巧才能遇到。时间那么紧,你如果因为找附近的传送锚点,错过了怎么办……”

    旅行者神秘一笑,“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想好了。”

    他从书架找出一张世界地图,点了点蒙德,又点了点的璃月,手指在连接两国的海岸线上自信一划!

    “看这里!

    蒙德与璃月是有官道的,走苍风高地的晨曦酒庄,往璃月的碧水原——两国上下交流陆路基本都是这条路线。很稳定,但也很漫长。

    我之前就打算走这条路线,但现在时间比较急,我们可以换一个更近的。

    翻过龙脊雪山,进入瑶光滩,沿着海岸线走,可以直接抵达璃月港。

    两国民众之所以放弃这条捷径,是因为龙脊雪山实在是太危险了,普通人根本没有翻越大雪山的能力。但我不一样。这段时间我在龙脊雪山已经探索许久,为了帮阿贝多先生寻找各种材料,也找了很多地方,发现很多锚点。

    如果是我的话,可以在一两天内就直接翻越龙脊雪山,而因为是沿着海岸线,也不会走偏或者迷路,所以……想要到达璃月港,应该也用不了几天。

    到璃月港后我会在附近寻找传送锚点,但如果直到请仙典仪的前一天还没找到,我会直接去参加请仙典仪。你看怎么样?”

    裴娜娜,“……”

    裴娜娜抬头,定定的盯着他,眼神非常诡异。

    一秒,两秒……

    旅行者:“?”

    他本能的感觉到几分异样,不自觉的有点紧张,稍微退后一步,试探着小声喊,“娜、娜娜?”

    “啊啊啊啊空先生你真的好棒啊!”少女尖叫起来,一个弹跳直接飞扑到他身上,紧紧搂着他激动的又蹦又跳尖叫连连,“你怎么那么好!我好爱你啊空先生!!要不你真的嫁给我吧!!啊啊啊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请带我一起去吧!!!”

    旅行者被抱住了脖子,柔软馨香的女孩扑在他的怀里,兴奋的又蹦又跳,简直无法无天。他怕控制不好力气,抱也不好抱,摁也不敢摁,只能感受到那些柔软的触感劈头盖脸的覆盖他灵敏的感官,不由自主的在脸上蒸腾起热气。

    他听着女孩在他耳朵边兴奋的尖叫,无语又好笑的吐槽,“要嫁也是你嫁吧?——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再吵就该把派蒙吵来了!乖,冷静,冷静。”

    “mua~!”

    “腾!”

    旅行者的脸瞬间爆红成了一个大番茄!

    ……

    清晨一早,旅行者和派蒙就传送走了,明明时间还有很久,裴娜娜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收拾行装。

    半上午的时候,戴娜女士和帮工从早餐铺子回来,面对情绪高涨的娜娜小姐,显得有几分忧心忡忡。

    “娜娜小姐,您真的要回璃月吗?”也许是自觉真面目已经暴露,戴娜女士的话也比以前多了,“璃月不同于蒙德,是一个商业国家,来来往往的人员更复杂。您与家里又闹翻了,回去会不会存在危险?”

    裴娜娜向她灿烂一笑,即使被泼了冷水,也半点没有破坏她的好心情,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声音也有种雀跃的娇甜,“别担心!戴娜女士,我只是回去看个庆典而已啦!不会耗费多久的——说不定我今天过去,明天看会,后天就回来了呢!”

    戴娜女士,“……好吧,希望您注意安全。”

    裴娜娜一天比一天更期待明天的到来,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旅行者回来了没有。但没想到在收到旅行者的消息之前,她先收到了迪卢克先生的一封信。

    收到信的时候,裴娜娜心里的感觉真的十分奇怪。

    因为她家距离天使的馈赠实在太近了。后窗的斜对角,就是迪卢克的酒馆,四舍五入,相当于中间隔了一条马路。有时候在安静的夜晚,迪卢克的酒馆里,酒客们在大声的说笑,裴娜娜躺在卧室里都能隐隐听见。

    就这么二三十米的距离,居然还要送信吗?

    她心里带着微妙的情绪,拆开信封,从里面掉出一枚红色的徽章。她捡起那徽章瞅了瞅,隐隐有点眼熟,但又不认识。于是,展开那封信。

    其中的内容有着迪卢克一贯的说话风格,温和礼貌又直击重点,[娜娜小姐,好久不见。今日冒昧打扰,是有一则消息需要告知。

    我听闻娜娜小姐有意同旅行者一同前往璃月,请务必注意安全。如果与旅行者分离,可前往晨曦酒庄名下产业求助。

    不必担心找不到他们,国外专门售卖蒙德酒的店铺,基本都是酒庄的产业。你只需询问‘蒙德酒水专卖店’,大概率能找到目标。

    请小心保管我随信的信物,那是莱艮芬德的家徽,出示它,他们会无条件帮助您。

    包括三次、单次五千万摩拉以下的紧急救助款。

    另外,阿贝多先生的防护道具已经基本完工,但担心中途错过,不会送到蒙德。如果旅行者回来,你可以让他前往龙脊雪山的炼金工房亲自去取。

    祝您生活愉快,有任何需要,请往天使的馈赠求助。

    迪卢克·莱艮芬德。]

    裴娜娜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把信纸按在胸口原地蹦哒了两下,“呜呜呜!迪卢克老爷这也太贴心了吧?!这是什么绝世好挚友啊?!”

    亲爹亲哥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吧?!

    那可是‘无条件帮助’!

    这简直就和签了名的空白支票一样的承诺,得是多大的诚意多重的信任才说的出来?

    她大受触动,郑重收好徽章,立刻言辞恳切感激涕零的回了一封感谢信。当然,没忘记顺便提一下空的名字。

    虽然他们好兄弟之间已经把误会解释清楚,但小心无大错嘛。

    终于,在裴娜娜的千呼万唤朝思暮想中,某天的黄昏,旅行者和派蒙忽然回了家。

    看到他们,裴娜娜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惊喜的飞奔出去,跟同样惊喜万分的小派蒙热情的拥抱在一起!

    “娜娜!”

    “派蒙!空!”

    快要一周不见的两人快乐贴贴,简直恨不得黏在一起。旅行者在一边双臂抱胸笑盈盈的看着,等她们释放完情绪,他笑着拍拍手,模仿着外面巡街的骑士们,装模作样的说,“我亲爱的女士,幸不辱命,我已经找到了距离璃月港最近的锚点。快快带上你的行李,让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第56章 抓人贩子的千岩军

    裴娜娜十分高兴,急忙往楼上跑去拿行李,跑着跑着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旅行者说:“啊,对了!

    迪卢克先生让人送消息来说,阿贝多先生制作的防护道具已经好了,正在龙脊雪山的炼金工坊,让我们亲自去取。”

    旅行者和小派蒙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的笑起来,旅行者直接在宽敞的客厅里释放出一个直径两米宽、一米厚的半球型浮空圆台,小派蒙背着小手,飞在半空中摇头晃脑,得意洋洋,骄傲的说,“我们已经去取回来了哦!”

    裴娜娜愣住,转身又走回来,打量着那个悬浮的半球形圆台,有点惊奇的问,“你们怎么知道的?哦……好神奇啊,它竟然真的是悬浮在空中的!”

    它整体呈绿色,像表面生了苔藓的大石头,朝上的切面被打磨的十分光滑。

    小派蒙嘿嘿一笑,与有荣焉,夸耀道,“要不怎么说是神奇的阿贝多老师呢!”

    裴娜娜两只手按着浮空平台的边缘,用力按了按,平台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仿佛它不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平台,而是一块牢牢固定在大地上的巨石尖。

    裴娜娜两手一撑,爬上平台,直接坐在平台的边缘,两只修长的小腿垂在下面,晃来晃去。那平台依旧稳稳的,没有一点倾斜的感觉。

    旅行者轻轻一跳,也跳到了平台上,就站在她身边。两人同在一侧,重心竟然依旧十分平稳。

    裴娜娜不由发出一声赞叹,长见识似的微微睁大眼睛。

    “……真厉害啊。”

    “嘿嘿……”小派蒙献宝似的凑上来,迫不及待的给裴娜娜讲解它的用法。

    简单来说,阿贝多把这个用来自保代步的浮空平台做成了微型堡垒,一共可以调节三种模式,日常模式,防御模式,战斗模式。

    所谓日常模式,就是不开盾,不开电网,只当做代步工具。防御模式分两种,一个只开护盾和生存系统,另一个还有一套如同变色龙的拟态隐形系统,可以帮她在不引起敌人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开溜。最后的战斗系统,那就是护盾电网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起全开了。

    讲解完后,小派蒙把一张类似贴纸的东西贴到她的手腕上。那贴纸上鲜红的颜色立刻渗透进她的皮肤里,并形成一道细长的血线,顺着手臂的血管向上攀爬。

    “?!!”

    裴娜娜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的拍打,“这是什么鬼东西?!”

    “嘻嘻!是主人的标记啦!”小派蒙坏笑着故意吓唬她,“本来做成药剂喝掉最稳妥的,毕竟阿贝多老师最擅长的就是生物炼金。不过你身体脆弱嘛,阿贝多老师担心随便乱吃东西会破坏你身体的平衡,才把这个做成了寄生类。”

    “……寄、寄生??”裴娜娜的脸色发白,脑海中瞬间飘过去无数关于寄生的恐怖电影。

    “那东西,是、是活的??”

    “别害怕别害怕!”小派蒙见她真的很害怕,连忙安慰,“只是一点让这个台子能够感受到你的位置、不排斥你的小东西而已!那东西不会对身体有害,也不会乱跑的!你看,还挺漂亮的!”

    裴娜娜忍着心里的害怕与排斥,迟疑的抬起手臂看了看,果然那团诡异的红色图案已经停下来了,停在臂弯处,跟手臂上青色的静脉血管融为一体,形成一段形如树杈的紫红色印记。

    仿佛它天生如此。

    甚至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自己也会错以为那是自己血管天生的颜色。

    裴娜娜伸手摸了摸,没有一点感觉。

    她心里还是怪怪的,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体里还有奇奇怪怪的活物,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抵触和恶心。她放下袖子,眼不见为净,不放心的又问,“真没有事?也不会乱跑?”

    “当然!你还信不过我们吗?”小派蒙拍着胸脯保证。

    “……那,那好吧。”她勉勉强强放下这件事,又期待的问,“那接下来呢,我应该怎么做?”

    小派蒙神神秘秘的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门口,与那个浮空台距离有七八米远,说,“你用另一只手按住那块刺青三秒钟。”

    裴娜娜犹豫了下,隔着衣服依言照做,旅行者从浮空台上跳下来。

    1…2…3…

    她在心中默数,第三声刚落,自从出现就一直保持安静的平台,忽然亮起了绿色的荧光,蓝绿交织的线路覆盖了浮空台的表面。平台边缘塌陷下去一圈,带着白色小花的绿色蔓藤从塌陷位置露出头,还有几根生的格外的粗壮,拧结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一小段藤梯。

    在亮起花纹的平面上,缓缓浮现了一把漂亮又宽敞的双人沙发椅。

    裴娜娜愣住。

    小派蒙说,“继续按!不要停!”

    又过去三秒,那个看上去十分笨重的台子竟然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移动起来,一直漂浮到裴娜娜的面前。

    木色的藤梯正对着她的方向。

    裴娜娜正要上去,小派蒙却拉住她,“你等等。”她又向旅行者呼喊,“喂!快点!到你了!”

    旅行者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也没推辞,直接一个助跑跳到了平台上。

    紧接着,令人猝不及防又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连移动都慢吞吞的,仿佛一只行将就木的巨大老乌龟的平台忽然狂暴起来!

    只见平台上蓝色的电弧一闪,那些位于平台边缘,如同花椒树一样有着不到寸长小尖刺、生着孱弱娇柔的小白花、看上去像一层孱弱的小草的蔓藤们,骤然间变得又粗又壮,如发疯的群蛇,劈哩叭啦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抽打……

    咻咻咻的凌厉破空声让人头皮发麻,裴娜娜本能的拉着小派蒙转身就跑。

    平台上,旅行者左右横跳。

    即使以他的身手,在藤条们狂风暴雨般的胡乱抽打下也没坚持几秒钟,就赶紧的跳下来。

    台上一空,放射的电弧消失,感应不到目标的“群蛇”们扭曲蠕动了几秒钟,又恢复成了那副弱质芊芊岁月静好的模样。

    就连膨大的体型都缩回了原样,唯一能作为‘罪证’的,只有那些狂暴抽打时四处飞溅的小白花。

    裴娜娜看的毛骨悚然。

    这幸亏攻击的是旅行者,这要是被打的是她,怕是会被抽成肉酱吧!

    她原本想顺着藤梯爬上去的,现在只想离得远远的,她不由自主的又退后一步,问,“这、这是什么东西?当初阿贝多先生,……也没说有这么个设计吧?

    你,你没受伤吧?”

    旅行者摇头,又擦了一把冷汗,提醒,“有哦。你说不喜欢被人看见,想要个遮挡,派蒙说,有人可能会抢先占据你的位置。

    所以阿贝多加了这个设计。本身来自须弥的缠缠藤种子,浸泡了魔龙的毒血,还融入了骗骗花的天性……”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擦了一把冷汗,笑容有一点点僵硬和勉强,“魔龙之血让它更加狂暴与坚韧,骗骗花让它更擅长隐蔽气息与伪装,那个隐形能力,核心就是它。还有缠缠藤,据说须弥有很多具备‘活性’的植物,缠缠藤就是其中一种,擅长编织陷阱囚禁猎物。

    同时,它还继承了部分魔龙杜林腐蚀性的毒性。别看它的刺只有一点点,扎个口子也不深,却能破坏伤口的愈合能力。”

    从这个充满恶意的魔鬼设计,旅行者就已经完全能够感受到阿贝多先生那浓厚的怨念了。

    小派蒙赶忙道,“不过娜娜不用担心,你现在跟它们是自己人,还是主体,它们不会攻击你的!

    你上去试试!”

    裴娜娜下意识惊恐摇头,不由自主的,又后退一步。

    此时,她都已经退到庭院里去了。

    旅行者噗嗤一下笑了,“都说了会认主的!”

    他直接把裴娜娜抱起来,放到平台上,紧接着,他也跳上了平台。

    裴娜娜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但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那些平台的边缘没有任何反应。

    那些小绿藤还是纤细孱弱的生长在平台边缘,顶着蔫头耷脑细碎碎雪白白的小花花,像一圈装饰性小花丛。嗯,还是经过狂风暴雨的摧残那种。

    小派蒙也飞上来,拉着她的手到那个宽大的椅子上坐下,“放倒扶手,还能临时做个沙发床哦。”

    在沙发的扶手上,有一个操作杆和好几个机关钮,上面用璃月文字写了标注。

    ‘鸟巢’,‘护盾’,‘电网’。

    ‘上’,‘方向杆’‘下’。

    ‘生存模式’,‘绝地反击’,‘隐蔽拟态’。

    清晰明了,傻瓜模式。

    唯有那个‘鸟巢’,毫无概念。

    裴娜娜好奇又小心翼翼按下‘鸟巢’机关,安静纤柔的小绿藤们竟然又一次动起来!她瞬间僵硬了,满脑子都是它们刚才抽人时那狂暴凶残的样子。

    小派蒙捂嘴偷笑,凑过来贴了贴她,软乎乎的小身子让她重新放松下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绿藤生长,纠缠,最后结成了一个绿色的大藤球,只在前方,留着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小洞。

    裴娜娜试探着摸了摸藤球的内部,微微睁圆了眼睛,惊叹道,“……这还真是鸟巢啊?”

    最离谱的是,从里面摸竟然十分光滑,所有的刺都不见了!

    小派蒙骄傲叉腰,“阿贝多老师对魔鬼藤进行了定向生长,原生的魔鬼藤有囚禁绞杀猎物的天性,但特别培育的这种会在里面形成安全的空腔。这样娜娜出去就不用担心被人盯着了!”

    裴娜娜又试了试其他功能,与阿贝多先生之前说的一模一样。最后,旅行者笑问,“怎样?还算满意吗?”

    裴娜娜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藤编的‘鸟巢’,不得不赞叹,心悦诚服的点头,“不能更满意了!超乎我预料的……完美!不愧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炼金术士!”

    这时,旅行者才笑了一下,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小盒子,说,“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嗯?什么呀?”裴娜娜好奇的打开,顿时‘哇——’的一声,又惊又喜。

    这盒子里装着的,正是一条星光闪闪的星星手链!

    裴娜娜一眼就认了出来,它正是阿贝多先生那天带来的另一张设计稿的作品!她意外的转头看旅行者,声音都拔高了一些,“不是说不买了吗?!”

    旅行者摸了摸鼻子,微扬下巴,得意又矜持的谦虚道,“其实这是简化版本!”

    他兴致勃勃的给裴娜娜一边展示一边介绍,“吶,你看,十八颗珠子,其实只有四个功能符文!一个是护盾,一个火球,一个是冰锥,一个微型治疗。剩下的十四棵珠子,我全让他换成了储能。

    你看它们的图标,也很好辨认,这个圆球是护盾,火焰是火球,雪花是冰锥,叶子是治疗……”

    裴娜娜一下子抱住他,感动道,“这已经很好了!谢谢你!”

    旅行者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不过因为体量小,储能效果还是不太行,而且被人发现也可能提前防备,所以,不到危急关头,千万不要使用哦。”

    护盾可以临时防身,火球可以生火照明,冰锥可以作为偷袭反击的武器,融化后还能变成应急的水源,最后的治疗,虽然效果轻微,但因为使用者本身基础就低,也能缓解她的身体疲劳,增加逃跑时的续航能力。

    这是给她万不得已求生用的。

    三人又围着浮空平台兴致勃勃的探索了一阵,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就叫‘鸟巢’,直到派蒙发现外面的天不知不觉黑了!

    派蒙,“糟了!天都黑了!我们快走吧!明天就是请仙典仪了!”

    裴娜娜和旅行者这才骤然惊觉!

    裴娜娜:“我这就去拿行李!”

    她急急忙忙跑上楼,旅行者装起鸟巢,和派蒙也跟了上去。随意在房间里一扫,他就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这间卧室已经充满了生活气息。

    裴娜娜从床头的桌子上拿了一个大背包,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旅行者顺手接过来,掂了掂,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换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裴娜娜笑道,“反正我也没打算在璃月呆太久,就随便装了几件衣服!

    我们快走吧!”

    旅行者,“不跟戴娜女士说一声吗?”

    裴娜娜:“我早就告诉她了!”

    好在,她们家本来就离蒙德的传送锚点很近。没一会儿就到了中央大街的喷泉广场附近。

    裴娜娜一边抱住旅行者的脖子,一边向小派蒙招招手。小派蒙立刻飞过来,乖乖缩到两人之间。

    旅行者揽住了她们两个,抬手按住传送装置——传送!

    转眼间,又是熟悉的天旋地转。

    夜空浩渺,星河灿烂,带着海腥味儿的风扑面而来。朦胧旋转的视野中,裴娜娜看到万千橘红的灯火,一如去年元宵,她与家人们看过的无数花灯……

    隐隐的,她听到派蒙惊慌的呼喊,紧接着,眼前彻底一片黑暗。

    旅行者早有准备,冷静的接住了她。

    小派蒙担心的凑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娜娜没事吧?啊……又昏过去了啊。”

    “很正常吧?”旅行者将裴娜娜抱起来,一边向灯火辉煌的璃月港方向走,一边随口道,“她上次不就昏过去了吗?这次距离更远,更难受才对。”

    小派蒙皱起眉,担心的咬住自己细嫩的小手指,“那……那她明天不会错过请仙典仪吧?听迪卢克说,她上次就睡了很久,后面还生病了。”

    旅行者迟疑了下,“应该……不会吧?上次她主要是又伤又累,心神也受到很大的冲击。这次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小派蒙勉强认同了他的观点,“好吧……”

    璃月港非常繁华,比蒙德城还要繁华好几倍。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城里也有传送锚点,但为了避免引来太多麻烦,旅行者并没有直接传送。

    他抱着裴娜娜顺着云来海的大道一路向下,来到护城河前的大桥,正要进去,“咔嚓!”两把长枪交叉在他面前。

    旅行者,“?”

    守卫大桥的士兵目光炯炯锐利有神,如超大型的猎犬一般紧紧盯着他,威严强硬又正气凛然的说,“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

    旅行者:“??”

    派蒙:“??!”

    二脸懵逼,派蒙哇哇大叫,“什么身份证件?怎么回事?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璃月港戒严了?出事了?”

    “璃月港当然没事,谁敢在帝君眼皮子底下闹事?”千岩军卫兵不悦道,又目光灼灼盯着旅行者,道,“我记得你,外国人。你白天就来过这里,当时只有你跟那个会飞的奇怪小女孩,并没有这位小姐。

    如果你们无法拿出有效的身份证明,恐怕就要跟我们往永固厅走一趟了。”

    旅行者与派蒙对视一眼。

    没办法,旅行者只好用一只手抱着裴娜娜,另一手去拿身份证明。

    正在这时,另一位守卫收起枪,友善的上前一步,说,“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先帮您扶一下这位小姐。”

    嗯?

    旅行者隐隐感到不对。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冷淡的说,“不必了。”

    那位千岩军像个好好先生,语重心长的劝说,“这位小姐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让我看看吧,我会一些医术。”

    正在这时,先前说话不太客气的那位千岩军忽然一枪横扫!凌厉的直抽旅行者小腿!

    几乎同时,旅行者像是早有所料,旱地拔葱,一跃而起!灵活的躲开!

    同时,原本去拿身份证明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剑,信手一挥,格挡在自己身侧,稳稳挡住了斜刺来的另一半长枪。

    那正是方才对他好言相劝的千岩军。

    见长枪被挡住,那名千岩军不见羞愧,反倒咬牙切齿道,“你果然有问题!!”

    旅行者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不知出了什么事,也不想跟他们纠缠,假如真被误会抓起来,鬼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赶上请仙典仪。

    现在任何事都不能破坏他明天的计划!

    他丝毫不恋战,转身就跑。

    “站住!”身后的千岩军大喊着追来。

    旅行者充耳不闻,向着夜间昏暗的山野跑去。他脚下生风,一骑绝尘,远远的把千岩军抛到身后。他听到千岩军吹出响亮又尖锐的哨声长鸣,转眼间半个城门口都热闹起来,隐隐约约的,他听到有人大喊,“抓人贩子!——他往那边跑了!”

    旅行者脚下一滑,差点直接从山坡上滚下去,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身边的小树,才稳住身形。

    他不由得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裴娜娜。

    她穿着极具璃月古典风格的霓裳羽衣,夜风轻袭,卷着轻纱浮动。鬓发间别着一朵浅蓝色的雍容花朵,繁复轻薄的花瓣在风中微颤。

    此时,她安静的沉睡在他的怀里,恬静温柔,感受不到分毫的变化。皎洁的月光下,美的如一尊会发光的玉像。

    他又不由得往山下看了一眼,想着回去跟大家解释清楚的可能性。但山下,举着火把追来的千岩军蜿蜒成一条火蛇。

    (……这要解释到什么时候?尤其是他们那么多人,底气足,说不定还要强行把我带回去查证。要是今天晚上处理不好,明天能放了我吗?)

    旅行者这样想着,一咬牙,带着裴娜娜和派蒙转身又跑了!

    一路跑了好远,回头什么都看不见了,旅行者才停下来。

    小派蒙气喘吁吁的追到他身边,喘的快要断气,“累……呼……累死我了!呼……呼……”

    她喘息了一阵,缓了缓,才问,“怎?怎么回事啊?”

    旅行者也有点疲累的坐在草地上,无奈道,“大概是把我们当成人贩子了。”

    他转头,向下方眺望。

    下方,璃月港的万家灯火辉煌灿烂,连成一片璀璨绚烂的星河。

    “人贩子?”小派蒙懵逼,后知后觉看向昏睡不醒的裴娜娜,顿时痛苦面具,“可恶……!我居然忘了这件事!”

    旅行者笑了下,放出今天刚刚到手的‘鸟巢’,先把裴娜娜放进去解除自卫武装,然后,放倒了双人沙发的扶手,那个沙发就成了一张小床。

    他把裴娜娜放到有些袖珍的沙发床上,顺手把派蒙也塞了进去,说,“我下去打听点消息,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吧。娜娜就交给你了,小派蒙,害怕的话,就打开护盾和生存模式。”

    小派蒙忧心忡忡,“好,好的,你要小心哦,可千万别被抓了。”

    第57章 从天而降的龙

    冰冷,坚硬,仿佛浑身都在酸痛。

    裴娜娜从睡梦中醒来,感觉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抗议。她不由闷哼一声,小声地痛呼。

    睁开眼睛,眼前黑不隆冬的,只有狭窄的‘床’下亮着微弱的蓝绿色纹路。那花纹像是缠藤的触须,弧度优美又流畅。

    她活动活动筋骨,从‘床’上坐起来,黑乎乎的,脚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对方发出一声稚嫩又迷糊的小声呢喃。

    是派蒙!

    裴娜娜惊了下,顺着声音摸过去,没两下就摸到了小派蒙又软又弹的小肉腿。

    她把小派蒙抱起来,放在自己原本躺的床上,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往外走,此时,她已经大概明白了自己的位置,脚下银绿色的线路就是证明。

    很快,她从那个低矮的小洞里钻出来。

    今晚的月色并不明亮,但也比黑暗的鸟巢里要好很多,呜呜的山风呼啸着,凉飕飕的吹起一身鸡皮疙瘩。

    裴娜娜搓搓胳膊,远远的看到远方似乎有点点灯火。

    她有一些不确定。

    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链,上面的花纹微微散着荧光。

    她转了转那些发光的珠子,似乎汲取到勇气,小心翼翼往前走。

    一步,两步,走出避风的山坳,眼前豁然开朗。裴娜娜不由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后退一步。

    前方不远处,竟然是一座高崖!

    无数如诗如画的灯火如繁星点点,从下方一路连接上星河。

    重点是下方。

    她分明在一座山上,山下正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那就是璃月港吗?)

    好奇与向往在心里冒头,她像是受了蛊惑,找到星星手链上刻画着小火苗的珠子,轻轻按在火苗的纹路上。

    两秒后,那珠子亮起来,从中凭空滚出一颗拳头大的小火球。

    那火球落下来,点燃一小片干草,裴娜娜借着这火焰的光亮,一边注意脚下,一边小心翼翼往边上走。

    终于她来到了边缘,也看到了璃月港的全貌。

    朦胧不清的夜色遮去了璃月港真实的模样,裴娜娜分不清它是否像自己的家乡,也无法分辨它与自己的家乡有多大差别。

    她只能看到夜色里那些灯火,像极了家乡那些古城风情街灯火阑珊的模样。并以此为基础展开想象,想象着璃月港可能会有的场景。

    (那些灯,看上去,很像那些晚上公园的仿古建筑啊,璃月港,也一定很像吧……)

    她心里默默想着,找了块凸起的石头坐下,搂住双膝盯着下方的璃月港,不知不觉的发起呆来。

    她像是想起很多以前的记忆,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像是与家人往古城旅游,每到夜晚,上上下下无数灯笼亮起,比白天还要热闹。

    又像是夜晚到公园里散步。公园里的池水黑洞洞的,时不时掀起哗哗的波澜,边缘缀着彩灯的七层宝塔就坐落在湖边,一层层的灯光倒映在湖水里,随着微波荡漾,比岸上真实的高塔更加灵动又美丽。

    ……像极了此刻脚下的那座城市。

    她发着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浑浑噩噩的,骤然听到雄鸡破晓的啼鸣,才忽然回神!

    身边火光摇曳。

    (——难道我那个小火球还没灭?!不会引发山火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电光乍现!

    裴娜娜惊悚的回头,又一下子愣住,不太能反应过来的轻声喊,“……空先生?”

    她身后两三米的地方,赫然燃烧着一团小小的篝火,篝火的另一边,不知何时归来的金发美少年背靠着山石,手里拿着一本冒险家游记,正在安静的阅读。

    “嗯?”

    他抬眸看来,惊讶的微微挑眉,笑着打趣:“呀?回神了?”

    他收起书,到裴娜娜身边坐下,望着下方灯火阑珊的璃月港,笑问,“怎么样?是你记忆中家乡的模样吗?”

    “很像……。”裴娜娜低下头,低落的轻声说。

    旅行者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的说,“有八分像就足够了。毕竟……”

    他轻笑一声,说,“家乡,本就是无可替代的。”

    裴娜娜愣了愣,随即一下子也笑起来,赞同的点头,“也是!如果真的几乎完全一样,我还要担心自己记忆混淆呢!有几分相似提醒我,让我时常怀念,就已经足够了。”

    “对了,空先生,我们怎么会在野外?还有,你之前到哪里去了?”

    “遇到了一些事情,暂时不太方便进城,野外也挺好的,视野也更广阔。”旅行者没说‘人贩子’的事,拔了一根草茎,轻轻敲在她的脑袋上,像威严的老师板正了脸色,“反倒是你!我有话要问问你。”

    “?”裴娜娜懵逼的护住额头。

    旅行者道,“你想出来走走也就算了,山上风那么大,你为什么不点个火堆?是打算明天直接发高烧吗?”

    丝毫没提自己一回来发现人不见了的惊悚与着急。

    裴娜娜心虚,干笑两声,讨好的小声道,“我点了!可能,可能灭了吧……”

    旅行者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信或者不信,反倒问,“你要再补个觉吗?我打听过了,据说请仙典仪大概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开始,你到时候会不会犯困?”

    裴娜娜:“……可我感觉不太能睡着欸。”

    “那就看书吧。”旅行者说,掏出一本《帝君游记》递给她。

    反正有了巴巴托斯的神之眼,也不能乱聊。现在裴娜娜的情绪,太容易真情流露了。还是不要‘谈心’了。

    裴娜娜懵逼的接过来,有点迟疑的翻开,“你说,这些书里写的是真的吗?”

    旅行者一边看书一边道,“不太像。不过,很多逸闻里也藏着信息。看吧,你可是岩神的子民,多了解了解他又没什么坏处。”

    裴娜娜:“……也是。”

    不过,看着看着她就沉默了,憋不住的丢下书吐槽,“……这特么就是一本纯胡说八道的杜撰小说吧?!”

    旅行者挑眉,好奇问,“嗯?怎么说?”

    裴娜娜,“——他居然说岩神是女的啊!”

    旅行者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家又没有见过岩王帝君真人,听说请仙典仪现身的都是半鳞半龙的形态。

    说不定人家真身真是女的呢。”

    “不可能!”裴娜娜毫不犹豫的反驳。

    旅行者见她信誓旦旦,反倒真的生出几分兴趣与好奇,托腮问,“哦?何以见得?你对岩神也没什么了解吧?”

    “但我表妹跟我提过他!”裴娜娜严肃道,斩钉截铁,“我想起来了!我表妹跟我提过这位岩神的!她还说雷神是个人偶!草神被关起来了!”

    旅行者,“???!”

    裴娜娜没管他懵逼的表情,迫不及待的兴奋爆料,“听说岩神是七神中战斗力第一的超级武神!打人超厉害!全世界的摩拉都是他造的,但作为真正的摩拉生产商,他本人却是个穷鬼!

    表妹说,他虽然是最强最古老的神,但平时其实还有个人类化身!平时就装成普通人类到处蹭吃蹭喝!但我没记住他的人类名字,只知道表妹后面好像叫他‘盾爹’!

    重点是!那是个爹!

    ——男的!”

    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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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行者露出迷茫又礼貌的微笑,“这样吗……谢谢你,真是帮大忙了。”

    果然,养着她还是有好处的。今天想起了岩神,明天也许就想起了别的呢?

    最起码,在此之前,他不知道岩神是男的,也不知道那位岩神还有一个人类化身,更不知道那位化身还有什么微服私访的爱好,更更没想到,财富之神的化身,可能是个穷鬼!

    ——这特么谁能想到啊?!

    太坑了!

    还有那个草神和雷神……

    (不过,如果岩神是男性的话……当初带走妹妹的那位神明,应该就不是他了吧?)

    (不不不,谁知道祂有几个人类化身?说不定化身有男有女,只是娜娜知道的刚好是个男的呢。

    而且,目前也还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娜娜口中的‘剧情’一定是真的,只能作为一种‘可能性’进行参考。)

    ……

    鸡鸣第三遍,天边已经泛白,裴娜娜看书迷迷糊糊又睡去,直到被鸡鸣吵醒。

    “唔……”她揉揉眼睛,用力伸了一个懒腰说,“几点了?”

    “5点多。”旅行者回答。

    裴娜娜看了看四周,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一点鱼肚白。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我要去洗脸了,附近哪里有水源吗?”

    “我带你去。”旅行者向她伸出手,正要拉她,裴娜娜却嘿嘿一笑,躲开了,“不要!我的帅气车车还没体验完呢!”

    她提起裙子往回跑,旅行者无奈的笑了一下,跟在她身后。

    两人回到鸟巢,裴娜娜按住‘刺青’六秒,鸟巢微微亮了一下,慢吞吞动了,纠缠的藤蔓解开,恢复成一丛小藤条,露出里面睡成小猪的小派蒙。

    裴娜娜爬上鸟巢,向旅行者热情招手,压低了声音小声喊,“快来!我带你去玩!”

    旅行者忍俊不禁,“那我在这里谢谢你了!”一个远跳,直接跳到平台上。

    他立起扶手,裴娜娜就坐在了驾驶位,一脸严肃的握住了方向杆,小声说,“各位乘客请坐好!请问要去哪里?”

    “前方直走,右转,再垂直向下。司机师傅开慢点。”旅行者把小派蒙放到沙发的另一个位置上,自己直接坐在平台的前方边缘,垂着腿笑吟吟的回答。

    通过操作杆的倾斜程度,可以控制鸟巢的移动速度,但裴娜娜只是新手上路,也不敢开太快。她按照旅行者的指示围着山转了小半个圈,看到一个水潭,里面好像还生了很多莲花和莲蓬。

    裴娜娜眼睛一亮,惊喜的道,“亲爱的团长大人要不要吃炸荷花?!”

    旅行者挑挑眉,问,“你会?”

    “会啊会啊!可简单了!就是还没开花的荷花苞裹上鸡蛋面糊,往油锅里一炸!撒点调料就行了!”裴娜娜得意道,“我不仅做过炸荷花,还会做荷叶粥荷叶饭!还去试过做荷叶鸡,可惜失败了。另外还有炸藕盒,我姥姥的炸藕盒和糖醋藕可好吃了!……但我妈妈就是不会,我也调不对味儿。还有莲子羹,据说也很好吃,不过我不喜欢吃莲子,所以没尝试过!不过,我可以把做法告诉你哦!你一定能做!”

    “对啊!那还在等什么!我们今天就吃个荷花全家福吧!”旅行者还没说话,小派蒙稚嫩又激动的声音就抢先插了进来。

    两人转头,看到小派蒙不知何时醒来,正苍蝇式搓手兴奋的看着他们。

    裴娜娜:“呀~你醒了呀小派蒙?”

    “早啊娜娜!”派蒙打招呼,又转头期待的看向旅行者,“旅行者!你也一定很想吃的吧?而且,而且多难得啊!一种东西,主食副食还有粥和零食都包括了,我们完全可以凑个多吃嘛!”

    旅行者:“……”

    于是,在裴娜娜和小派蒙在池水边洗脸的时候,旅行者苦哈哈的跳池子去摘荷花采荷叶挖莲藕去了。

    ……话说,这种时候真的会有莲藕吗?

    在旅行者做饭的时候,还对新车充满新鲜感的裴娜娜和派蒙开着车去不远处溜达了,左开开右开开,向上开开,向下开开,忽然,小派蒙指着一处说,“诶!娜娜快看!那是什么?好多人啊!”

    裴娜娜顺着她指的方向低头一看,果然在一个位置很高的大院里,看到很多人来来往往,其他的不说,那个大香炉她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妈妈作为商人选择性迷信,平时总说妖魔鬼怪都是骗人的,每年过大节却又要去抢头香。裴娜娜以前总是遇到变态,妈妈还曾试着带她去寺庙拜拜去去晦气,又请专门的道士来帮她破‘桃花劫’。

    虽然都效果不佳吧,但庙里那些比她还高的大香炉和一米多高的敬神香,却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裴娜娜惊喜道,“那不会就是请仙典仪的仪式地点吧?”

    “是的是的!一定就是!”小派蒙兴奋的原地蹬腿,“我们快去告诉旅行者!”

    两人毫不犹豫的跑回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旅行者。

    旅行者昨晚已经打听清楚了位置,但听到两位姑娘喜形于色的告知,还是每人奖励了她们一片热气腾腾炸荷花片。

    小派蒙,“嗯嗯……甜甜的脆脆的,好吃!”

    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经过一番辛劳,三人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早餐,旅行者记录了菜谱,顺便还根据实际口感,微调改进了一下。然后一式两份,其中一份交给裴娜娜,想来等裴娜娜回到蒙德,她的小餐馆将来就又能多加几道菜了。

    等他们吃完早饭,太阳已经出来了,派蒙说,“趁现在时间还早,人应该不多,我们快点过去,占一个好位置吧!”

    裴娜娜干笑了下,说,“你们去吧,我就不过去了。我看从这边也能看到会场,就不到人群里凑热闹了。”

    开玩笑!

    传说中的岩神可是提瓦特第一武神,据说以前魔神时代的时候,其他魔神从他附近路过都要被踹两脚!

    就这脾气,还是别往人家眼前凑了。要是不小心被发现,说不定根本不等她狡辩,摩拉克斯就一巴掌直接扇过来,直接把她拍死了!

    哦,他是龙形。那就是一尾巴扇过来!

    总之,远远看看就挺好。

    小派蒙还很不甘心,甜甜的劝说道,“那可是真正的神明降临!如果在那里许愿的话,一定会比蒙德许愿池更灵验的吧?娜娜你真的不去吗?错过可就太可惜了!”

    裴娜娜道,“可我的愿望已经达成了呀,小派蒙。

    而且,空是找摩拉克斯问妹妹消息的,假如摩拉克斯真的是敌人,他们翻脸了,带着我,会给空拖后腿的吧?不如等事情结束了,你们再来找我会和。”

    旅行者点头,“可以,不要乱跑。

    还有,反正你看上去就是一个璃月人,假如我真的和摩拉克斯打起来,你就混到璃月普通人之中,装作不认识我,然后想办法回蒙德。”

    裴娜娜点头,“好。”

    小派蒙看看旅行者,又看看裴娜娜,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娜娜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哦。

    要是真闹翻了,有蒙德来的人知道你是旅行者的女朋友,让千岩军抓你,审问你跟旅行者的关系,你…你就说你是被旅行者抢来的!

    他给你吃了药让你把什么都忘了,你把他哄开心了才回到璃月寻找家人——反正他那时候应该也不在意再多一条罪状和黑锅了。

    娜娜你那么好看,还挺有说服力的,再多哭两下,他们一定不忍心对你一个受害者严刑逼供的!总之,等我们回来救你呀!”

    裴娜娜:“……”

    旅行者咬牙:“……考虑的真周到啊!小派蒙!”

    裴娜娜看着他的表情,忍俊不禁,坏心眼不由自主的开始往上冒。她装作郑重思考的样子,又问派蒙,“那要是人家真的帮我找家人怎么办?我可没在璃月生活过,也没这里的户籍。”

    是的,裴娜娜虽然怎么看都是璃月人,但现在拿的是西风骑士团给她走后门的临时蒙德证明,用的理由是私奔怕家里顺着身份证明找过来。

    “嗯……”小派蒙苦恼的思考着,忽然眼前一亮,“啊!有了!嘿嘿……”

    她嘿嘿一笑,坏笑着说道,“温迪不是说他在璃月有个好朋友吗?我跟你说,你别看温迪成天嘻嘻哈哈的没有正形,其实他是个很厉害的家伙!能跟温迪交朋友,那个家伙肯定也有点不一样的本事!温迪还说他人脉广……说不定能帮你把身份问题解决呢!

    到时候娜娜你就去找他,祸水东引!要是他生气质问你,你就说是温迪让你来的,让他去找温迪!”

    裴娜娜迟疑,“……这不太好吧?”

    她本来不打算去找那位先生的,因为跟温迪不熟,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人家。但听小派蒙这么一说……忽然好心动!

    当然不是说‘祸水东引’,而是,假如温迪先生的那位朋友真的那么有能量,她是否能拜托人家帮忙弄个真的璃月身份?

    虽然这里不是故乡,但她还是更想落籍由故国衍生出的‘璃月’。

    就像无形的‘根’一样。

    小派蒙听了她的担忧,拍着小胸脯保证,“放心吧!温迪一定能解决掉!”

    裴娜娜眸光微闪,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了决心,“好!等过几天没事了,我就去找那位钟离先生!”

    ……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九点半,旅行者和派蒙已经入场,裴娜娜找了个可以看到玉京台会场的山坳,把鸟巢停下。而为了避免因为‘大不敬’被超霸道的岩神一巴掌……哦不,一尾巴拍死,她也没敢大大咧咧的坐在鸟巢沙发上。

    老老实实的坐到鸟巢旁边的树下,等着请仙典仪开始。

    她也不敢离鸟巢太远,要是岩神没有直接动手,她冲到鸟巢里开个生存模式,说不定还能苟一波。

    八点,九点,十点……

    当十点的钟声响起,玉京台上涌动的人潮安静下来,远远的,裴娜娜看到一位穿着黄旗袍的白发女子在众星拱月中走上会场,来到敬神的香案前。

    她似乎在说什么,裴娜娜离得太远,根本听不清。但她却能看到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上,云层在飞速聚集,很快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整个璃月港都被浓浓的乌云覆盖,像是被一层厚厚的棉被压住。

    并且,云层还在飞快的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刚刚还是晴朗明媚的白日,现在已经黑沉的仿佛傍晚。

    太阳与天空,被完全的遮挡了。

    而在云层形成的漩涡中,时不时有片鳞半爪露出来。

    仿佛那不可窥探的浓云之后,隐藏着什么恐怖的庞然大物!

    浓重的压迫感令人恐惧的想要窒息尖叫,又情不自禁的为那肉眼可见的‘强大’而兴奋狂热的想要顶礼膜拜!

    这是绝对不可能自然发生的现象!

    这是真正的神明降临!

    裴娜娜小声惊呼一声,不由自主的捂住嘴巴,兴奋激动的原地蹦跳了两下,眼睛却死死盯着那黑灰色的浓云漩涡,眨都不舍得眨。

    龙啊!龙啊!那可是龙啊!

    哪家的兔子会不喜欢龙呢!

    “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再多出来一点……拜托,再多露一点……!”

    她神经质般小声又激动的念叨着,双颊升起靡丽亢奋的红,细碎的央求着不知在向谁祈祷。

    就在这时,忽然——

    一只长条形的物体从漩涡中心漏了下来,黄旗袍的银发女祭司和附近的人四下躲开,那长条的东西就直挺挺的砸下来,“吧唧”一下,直接砸翻了会场中心的祭坛和香案。

    裴娜娜情不自禁得吃痛的眯了下眼睛,虽然没有听到“啪叽”的声音,但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稍微代入一下就替它疼了!

    (不过,到底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她心里好奇,定睛张望,表情逐渐懵逼……

    “那好像……是一条龙?是、是一条龙吧?”

    不是……你们璃月,神降都是用这种脸着地直接摔的方式吗??

    真抗造啊……

    裴娜娜恍恍惚惚。

    不等她更加混乱,仪式会场已经乱起来,裴娜娜看到黄旗袍的女祭司跑到那条龙身边检查了下,然后起身用力一挥手说了什么,会场周围的卫兵立刻凶神恶煞的横起长枪挡在人群之前,封锁全场。

    (所以……是出事了吗?不是璃月龙的特别出场?)

    裴娜娜悲喜交加,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保住了龙族滤镜而高兴,还是为目睹神龙坠亡而悲伤……

    她盯着那头龙,心里又高兴又庆幸,又有控制不住的眼泪不停的掉下来。

    ……这么滑稽的吗?假的吧?那龙不会真的死了吧?

    哦……等等,表妹…是不是提过岩神不仅假死,还给自己办葬礼来着?他是假死后才从爆炸输出变成了摆烂“盾爹”?

    裴娜娜:“……”

    眼泪,忽然就凝固在眼眶里了……

    第58章 恭喜富人喜当爹

    裴娜娜在山上等了两个小时,旅行者和派蒙一直没来找她,她心里大概就明白了——作为主角,他一定是卷进岩神假死这种大事件里了。

    (搞不好还是一桩主线剧情。)

    也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但反正旅行者是游戏主角,七国不走完,应该出不了大事。

    反倒是她……

    眼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她也不能一直在这傻等着。裴娜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往生堂寻找温迪先生的那位好朋友。

    对于旅行者来说,有时候她能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不让他分心,已经是帮忙减负了。

    尤其是这样牵扯主线的危急关头,要是旅行者无法专心应对,说不定就翻车了。

    两个多小时了,玉京台的气氛没有一点好转。想也知道,对不知岩神是假死的璃月人来说,众目睽睽之下,岩神遇害是多么具有冲击性的一件事。怎么可能轻易解决。

    现在整个璃月港上下一定都混乱极了。

    作为一个在璃月没有一点过往、第一次过来岩神就遇害了的‘璃月人’,裴娜娜想也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重点怀疑对象之一。虽然她肯定是无辜的,也没那个本事,但要是万一调查途中,查出别的事儿来怎么办?

    比如她在蒙德一直声称自己是璃月人,结果现在璃月一查——哦豁!查无此人!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这么说,一定有问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像个不存在的背景板一样,什么热闹都不凑,默默消失。

    裴娜娜不敢从玉京台路过,悄悄摸摸驾驶着鸟巢绕了个路,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降下了。

    那里是一排房屋之后,生长着许多翠绿的松竹,还有很多假山一样的石头。

    裴娜娜把鸟巢藏在石头窝里,想起之前会场上好像很多本地人穿的都是上衫下裙的样式,也想换一身相似的。

    她记得自己为了游玩方便,也准备了一套草绿色的对襟短衫半袖襦裙,正好用来低调的融入人群。

    但打开空荡荡的鸟巢空间,面对昨晚实验‘新车’功能时放进去的点心瓜果和一袋摩拉,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车里没有衣服。

    她为‘游玩’提前几天准备的那个大包裹,在空先生的背包里。

    裴娜娜无语凝噎。该庆幸做实验的时候居然往里面丢钱了吗?

    脚趾扣地的尴尬了好半晌,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的穿着那身与璃月普通民众们画风好像不太一样的粉白色广袖百褶流仙裙慢吞吞离开鸟巢,穿过幽静的竹林,走上一条卵石铺成的林间小路。

    走了三四十米,渐渐有了人烟,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回头多看她两眼。

    她像一朵混入墨兰花海的粉白芍药,鲜妍妩媚,薄如蝉翼的花瓣娇柔又富丽。

    总之,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非常扎眼。

    裴娜娜头皮发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只低头默默走着,一再庆幸自己衣服上搭配了披帛,割下来一块当做面纱固定在发箍上,谁也看不见她已经烧红的脸。

    谁懂啊!家人们!

    她只知道璃月的原型是中国古代,为了标榜自己‘璃月人’身份,给周围人她是个璃月人的暗示,她所有的衣服几乎都是特制的汉服。

    再加上璃月在七国强势的名声和地位,她私下里把审美直接对标大唐!

    然后再根据大部分古风游戏女性服装都会做的大胆又飘逸的经验合理推测,她穿的那些‘汉服’都是怎么仙怎么美怎么来!

    总之,就是朝着自己是个‘云端小仙女’的方向打扮!

    而无论是空先生还是迪卢克又或者西风骑士团的成员,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的服饰发表意见!充分尊重她的个人爱好!

    ……她还以为自己穿对了QAQ。

    结果!谁懂啊!

    谁懂啊!

    特么的!

    这个原型是古代中国的璃月港,它服装风格更接近明清时代啊!服装颜色也大半都是深色系!

    ——你们璃月不是纺织业发达、锦锈霓裳远销海外吗???我这些衣服布料还是璃月进口的呢,你们璃月本地人怎么那么朴实无华又低调啊??!

    这不就显得我好像是个显眼包中二病吗?!

    好羞耻啊……

    还不如穿一身蒙德服饰或者现代服装呢!

    她都看到穿热裤的璃月妹子了……

    可能是她那种走路不仅贴着路边还一直低着头、尴尬想逃的气质太明显了,当她走过街道、路过一位站岗的千岩军时,那位军士拦住了她,关心的问,“小姐,您需要帮助吗?”

    裴娜娜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一步,抬头一看竟然是卫兵,立刻松了一口气,像是得救了似的,赶忙弱小可怜的求助道,“你好,我,我迷路了!请问您知道往生堂在哪里吗?”

    军士目光微凝,惊讶的问,“您要去往生堂?”

    裴娜娜连忙点头,娇弱的捧着胸口,垂玄欲泣,楚楚可怜,“我,我虽然也是璃月人,但之前住在蒙德,最近听说璃月有一场盛会,才想过来玩玩。但是,但是我在一片竹林里转了一圈儿,出来就不知自己在哪儿了。

    不过,我来的时候跟朋友约好了,如果遇到麻烦的话,就去往生堂找他。”

    含泪的杏眼承载着破碎的希望,充满期待和信任。仿佛他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伸伸手就能救她脱离苦海。

    那热心的军士守护之心与自信心无限膨胀,说话都不敢大声,怕声音大一点,这柔柔弱弱的小美人就被吓哭了,“小姐,你莫着急。璃月港十分安全友善,欢迎世界各地的游客,您遇到的麻烦,我们一定帮忙解决。”

    他与一起站岗的同僚对视一眼,同僚点头,说,“你先看着,我去找个空闲的兄弟,送这位小姐过去。”

    他点点头,那位同僚就跟其他几位同僚打了声招呼快速离开了。

    热心的军士让她到树荫下坐下,还有人帮她送了一杯水,裴娜娜赶忙道谢。军士很快离开了,之后也没再打扰她,依旧站在原地如一只机警的鹰,目光锐利的观察着街道上来来往往路过的人群。

    过了好久,先前离开的军士才带着另一位军士回来了。

    刚一过来,他的同伴就不高兴的说了一句,“喊个人而已,怎么去了那么久?”

    同僚叹了一口气,脸色难看,无奈道,“别提了,玉京台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所有高级长官都被叫走了,还有原本在休息的同袍,也直接被征调,也就是刘毅,因为前两天受伤没被叫去。”

    他左右看了看,小声地偷偷说,“……你说,中午传的风声,不会是真的吧?”

    热心军士脸色骤变,低声呵斥,“别胡说!自从璃月港建立以来,帝君从未离去!怎会没有半点预兆的突然陨落?

    一定是有居心叵测之徒故意放出流言搅乱人心,想趁机对璃月做点什么!我们千岩军肩负着璃月万千民众的安宁与信任,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就越要如磐石般坚稳,绝不能让背地里的歹人奸计得逞!”

    “……也是,帝君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呢?”同僚被训了也不生气,反倒原本惴惴不安的神情有些安定下来的样子,他笑了一声,道,“希望凝光大人能尽快抓住那些居然胆敢诅咒帝君的家伙吧,也让大家都可以安心。”

    他带着那个空闲的同僚来到裴娜娜面前,裴娜娜立刻站起来。

    军士道,“小姐,这是我们千岩军中暂时休班的同袍,名叫刘毅,这两天璃月港可能会有一些小小的骚乱,也许不如以前更安全。

    如果小姐不介意,可以由刘毅护送您前往往生堂。”

    裴娜娜立刻看向刘毅,刘毅向她沉稳点头,看上去是个十分沉默又可靠的人。

    裴娜娜立刻道,“那就多谢几位了。”

    与几位站岗的千岩军告别,裴娜娜跟着名叫刘毅的千岩军离开。那人异常的沉默寡言,但却很体贴,路上有人看裴娜娜美丽,想上来搭话,全让他上前挡掉,然后瞪回去。

    那些想猎艳的富家公子不得不嘀嘀咕咕骂骂咧咧走了。

    裴娜娜偷偷看他第一眼,他不吭声,裴娜娜偷偷看他第二眼,他还是不吭声,裴娜娜偷偷看他第三眼,他涨红了脸。

    裴娜娜:“……”

    裴娜娜老老实实跟在他的身后,不再乱看。

    走着走着,走过一座天桥,身后忽然传来整齐又匆忙的奔跑声。

    两人回头,看到一队拿着枪气势如虹的千岩军士兵正向这个方向跑过来,路过的普通璃月民众纷纷让开,过去后,又在后面探头探脑好奇的观望。

    裴娜娜跟刘毅也赶紧乖乖让到一边,想让那群一看就有急事的千岩军先过去,然后……

    那群千岩军就潮水一般把她围了起来,并气势汹汹用枪尖指着她,每个人都在目光炯炯盯着她,想把她立刻缉拿!

    裴娜娜,“???”

    为首的千岩军目光锐利如鹰,炯炯有神盯着她,冷冷道,“女士,天权星凝光大人有请!”

    裴娜娜目瞪口呆,指着自己的鼻子惊愕道,“我?”

    她下意识求助的看向刘毅,刘毅也震惊的看着她,只是比起之前温吞沉默的友善,此时他就像一只警觉的猎犬,充满警惕与怀疑。

    裴娜娜,“……”

    一步步后退,慢慢退入自己同僚们的包围圈中,李毅一边退一边严肃告知自己的同僚们,“我们是在路边遇上她的,她声称自己迷路了,要去往生堂。”

    “往生堂吗?”领头的小队长冷哼一声,“好的我知道了,已经有人过去了。

    兄弟,报上你的队伍和番号,之后可能有人会叫你去问话。”

    刘毅报出自己的信息,又拿出腰牌给小队长看了一眼,小队长记下后,就让他立刻离开。

    而后,他转头看向裴娜娜,冷酷道,“女士,不要试图反抗,乖乖跟我们走吧。

    刀枪无眼,我们也不想伤害你。”

    裴娜娜:“……”

    被一堆枪指着,裴娜娜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她狠狠的跺了跺脚,咬了咬牙,气恼又不甘心的道,“敢问我是犯了什么事?!要那么大的阵仗?!”

    小队长不为所动,冷酷无情道,“您可以亲自去问问凝光大人。”

    他一挥手,喝道,“带走!”

    周围的千岩军慢慢逼近。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高处一声大喊,“且慢!”

    众人回头,只见一道异常矫健的身影从高处翻出栏杆一跃而下,如滑雪一般潇洒的滑过璃月楼台锃亮光滑的琉璃瓦,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好似流星天坠,精准无误地砸入包围圈中。

    “砰!!”的一下。

    大地都像震了两下。

    裴娜娜被震得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缩着肩膀抵靠在路边朱红色大立柱上,怯怯不安又暗藏警惕的打量前面的那个人,震惊又疑惑。

    (这又是谁……?)

    从天而降的青年有一头俏皮又耀眼的橘发,穿的像是一身灰色西装,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手里抓着两把弯刀,莫名有种西装暴徒的优雅禁欲与疯狂并存的性感。

    相对于从头到尾搞不清状况的裴娜娜,小队长就要清楚明白很多了。

    他眯了眯眼睛,语气又冷又沉,带着些警告的缓缓道,“公子阁下?”

    被称为‘公子’的年轻人蹲跪着,把裴娜娜挡在身后,从容起身,散去手中的双刃,优雅的弹了弹衣袖与手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先回头对裴娜娜安抚的笑了一下,才转头对小队长故作惊讶的道,“呀?看来你们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好办了!”

    裴娜娜微微睁大眼睛,有点震惊,意外发现,——那么震撼凶猛的从天而降的,竟然又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年轻人所表现出的轻慢的态度,让小队长心中更沉,他严肃又严厉的喝问道,“公子阁下,您作为至冬使节,是要妨碍璃月官方执行公务吗?!”

    “欸?不敢不敢!”‘公子’故作惊吓,连忙摆着两只手,无辜的为自己喊冤叫屈,“璃月与至冬乃是友好邦国,可不敢随意背负这样大的责任!你也别给我乱扣大帽子!但是——”

    他骤然沉下脸,周身强大的气势骤然爆发,如汹涌浪涛直直向对面的千岩军们压过去,直压得他们快要直不起身。

    他似笑非笑,凉凉的继续说道,“我们至冬拿璃月当朋友,愿意尊重璃月主权!但你们璃月七星,也不能随随便便拿我们愚人众的人吧?!”

    那略带疯批危险的笑,分明是小队长只要敢点头,他就敢跟他们直接当街大干一场!

    小队长又惊又疑,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裴娜娜,发现裴娜娜也在震惊又懵逼的瞪着他,杏眼儿溜圆,一副‘什么?!还有这事?!’的吃惊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同样第一次听说的吃瓜群众。

    他甚至怀疑她都不知道愚人众究竟是什么!

    他顿时被气笑了,指着裴娜娜厉声道,“公子阁下!信口开河也要有个限度!说出这种话,您是觉得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这位小姐从头到尾分明就是一个璃月人,跟你们愚人众有什么关系?!

    请让开!不然勿怪我们上报七星,说您有意阻挠破坏我们璃月内务!我想,即使您是至冬使臣,也不好交代!”

    “都说了别胡乱给我乱扣大帽子,这会让人觉得你很心虚,在强词夺理。”公子两手一摊,露出一副‘真拿你们没办法’的无奈样子,随即反驳道,“而且,看上去像个璃月人又怎么了?像个璃月人就是璃月人吗?你不知道我们愚人众的第九执行官‘富人’以前就是璃月人吗?

    你说这位娜娜小姐是璃月人,你倒是拿出证据啊?我们至冬远在千里之外,想要立刻送来证据不好办,你们璃月可是就在这里!

    ——甚至你们璃月的总务司就在前面那条街!

    去查她的户籍啊!只要你们查查璃月有没有她的户籍,很快就能发现她是不是璃月人!想说这是璃月内务,那也得是你们璃月内部的事吧?假如她不是璃月人……凭什么说是璃月内务!”

    小队长还没有什么反应,裴娜娜就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她听的清清楚楚,这家伙不仅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还知道她没有璃月户籍!

    这一定是查过她了吧?!那查到什么程度了?!

    还有愚人众!

    裴娜娜必须得承认,第一次知道至冬的时候,她对至冬是很有好感的,要知道它的原型可是隔壁大毛!

    在被鹰酱天天搞小团体聚众霸凌的现代,哪只兔子不爱隔壁大毛呢?更别说,大毛还有一个简直是兔家全民白月光的爹。

    ……虽然后来他变成了该死的苏修。但爱过就是爱过!白月光就是白月光!

    总之,在了解提瓦特具体情况之前,一听说至冬的原型是隔壁家小熊,裴娜娜就率先给了最低三十的好感度加成!

    这叫爱的滤镜!

    哪怕是迪卢克讨厌愚人众空也说坏话,这个好感度也没有多少降低,顶多就是明白这里的至冬并不是真的隔壁大毛。但她看至冬,还是有种隔壁家小孩的亲切感。

    因为爱屋及乌,下意识还是想袒护小熊。

    这就是所谓的帮亲不帮理。

    但是!好感加成是好感加成!不代表她不知道提瓦特的‘小熊’是坏蛋啊!

    别说只是至冬,就算是当年的老大哥……对自己人下手后还能秒变‘该死的苏修’呢!

    我们兔兔就是这么冷酷理智又清醒!

    我爱你,不代表会被‘爱’蒙蔽!

    总之,听到愚人众居然调查了自己,对隔壁小熊滤镜深厚的裴娜娜没有一点惊喜和高兴!

    她一下子慌了起来!

    这里的小熊可是大坏蛋啊!

    裴娜娜也顾不得安静观察了,像只原本躲在窝里的白兔子一样一下子跳出来,跌跌撞撞就往千岩军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大喊,“等等!我跟你们走!”

    ——对不起熊崽!虽然这边的兔子在抓我,但我还是更相信兔子!

    千岩军们:“?”

    围观群众:“?”

    公子:“?”

    橘发的娃娃脸青年有一瞬间脸上失去了所有笑容,冰冷又沉郁,裴娜娜从他身边跑过时,他面无表情的一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粗暴的用力一扯,轻柔如一团鲜花柔云的少女就不受控制的跌回来,头晕眼花的撞在他的怀里。

    青年搂住她,强大的力量像两把铁钳,将她死死钳住,半点挣扎不了。

    而后,他忽然粲然一笑,笑眯眯的语气阳光又开朗,“哎呀!娜娜小姐,我知道像你们这种从小没吃过苦的千金小姐都更向往浪漫的爱情,但潘塔罗涅老爷可是您的父亲,他能害你吗?跟着一个餐风露宿的穷小子冒险家私奔,真的是没前途的!潘塔罗涅那家伙不答应也是为你好!

    还有,潘塔罗涅早就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你就算真的找到了不存在的爷爷奶奶,也没人能帮你!你就别再闹了!

    而且,现在璃月正是多事之秋,咱们作为友邦尽量别给人家添乱,就安分几天,好吗?跟我回去吧!”

    他笑容亲切友好,语气亲昵,仿佛真是一番好意,但唯有近距离的裴娜娜,能从那双黯淡无光俯视着她的蓝眼睛中感受到冰冷森然的威胁。

    裴娜娜只觉毛骨悚然。

    ‘敢再叽叽歪歪就杀了你!’

    这个信号她清楚的接收到了。

    她脸色苍白的与‘公子’对视,很快,颤抖的垂下眼睫,轻轻柔柔的应了一声,“好哦。”

    异常乖巧。

    公子又笑了一下,缓缓放开了她,还贴心的帮她整了整绫乱的衣袖。

    裴娜娜乖乖站着任他摆弄,看着低头帮自己整理衣服的人,她犹豫了下,鼓起勇气轻声问,“爸、爸爸他,没事吧?”

    公子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如亲切的邻家大哥哥,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夸赞,“真乖!

    潘塔罗涅那家伙当然没事!就是知道你跟那个穷小子跑了之后气的砸了办公室,连骂了三天,现在已经好了。”

    他转头,又看向千岩军小队长,这次脸上笑容完全消失,神态间还有几分底气十足的不耐烦,“总之,我们至冬和璃月是友好邦交,我们并不想与你们纠纷争吵影响两国的友谊!

    但如果你们非说这位小姐是你们璃月人,是璃月内政,那就请拿出证据来!

    人,我就带走了,凝光小姐如果不同意,就请让她拿着能够说服我们的证据走外交渠道。北国银行的大门会一直打开,随时欢迎她的到来。

    但也请转达凝光小姐,假如贵方理由不充足,就让一群士兵围堵一位至冬执行官的女儿,并用武器威胁她的人身安全,这是否也是对我们愚人众、对至冬的挑衅?”

    身份级别差距太多,也不能跟外交官直接动手。千岩军们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被至冬的执行官带走。

    人一离开,小队长就阴沉着脸将小队兵分两路,一路去总务司查户籍,一路跟着他去向凝光大人汇报。

    ——言行举止那么像璃月人,还那么习惯的穿着璃月古典服饰,他不信那不是璃月人!

    第59章 愚人众的脑洞大开(捉虫)

    一口气爬了三四层楼,裴娜娜微微有些气喘,站在北国银行的门口,‘公子’听着那努力压抑的细微喘息声,略带惊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道,“看来,小姐的体质真是难得一见的糟糕呢。”

    他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扫过,在手腕处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略过。

    薄如蝉翼的衣袖层层叠叠,高楼上的风微微一吹,那层叠的衣袖就如花瓣般绽放,露出手腕上狰狞的青痕。

    那是他刚刚抓握留下的痕迹。

    裴娜娜默默低下头,绞着手指,没有出声。

    公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带着她进入北国银行。

    北国银行内部很宽敞,奢华的装修充分体现了他们全球连锁的财大气粗和想要力压群雄的野望。裴娜娜跟着那位‘公子’走进去,看到很多珠光宝气的璃月人在和专员咨询业务。

    反倒是看上去像是接待的地方,空无一人,只在柜台后站了一位身材高挑带着眼罩的女士,看到他们,清冷又恭敬的微微点头,问候,“公子大人,欢迎回来。”

    公子点头,点了点裴娜娜,吩咐道,“叶卡捷琳娜小姐,给这位小姐准备一个房间,她会在北国银行暂住几天。”

    叶卡捷琳娜小姐转头打量着裴娜娜,有点好奇的问,“这位是?”

    但从她的眼神,裴娜娜却有种感觉,这位女士同样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自己。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感觉那么多人认识自己?

    她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公子。

    她还不知道这位危险人物给自己安排的是什么剧本。

    公子也在看她。见她老实把发言权交给自己,公子沉思一秒,忽的洒然一笑,玩笑般道,“她之前的身份目前并不重要,她现在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潘塔罗涅老爷的女儿。”

    叶卡捷琳娜无语的看着他,语气冷淡,“请别开这种玩笑,公子大人。”

    “哈哈!不要那么严肃嘛!小姐。”公子哈哈大笑,爽朗道,“不过,我这次没有开玩笑哦。她‘现在’确实是潘塔罗涅的女儿!”

    “只不过,这是一个叛逆的女儿,总是不太听父亲的话,一心想要跑出去跟外面的坏人厮混,所以,为了不让潘塔罗涅那家伙伤心,你们在照顾好她的同时,也得好好看住她。”

    “如果潘塔罗涅那家伙知道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儿又不见了,他会很生气的。”

    裴娜娜与叶卡捷琳娜虽然立场不同,但此时此刻,却一起十分沉默的看着他。而后,两位女士默默对视一眼,叶卡捷琳娜不知想明白了什么,严肃的点头,说,“我明白了,公子大人。我会好好照顾这位小姐的安全,也会看好她。

    不过,在本月呈于九席大人的公文中,我也会如实记录这件事!”

    公子微不可查的微微一僵,很快无所谓的摆手,“无所谓啦,你随意。”

    叶卡捷琳娜带着他们往后堂走去。

    公子边走边转头看向裴娜娜,笑道,“你也不必紧张,小姐,虽然我们愚人众名声好像不太好,我们之前的见面好像也不太愉快,但我保证,就这次事件而言,我们跟旅行者可是一伙儿的!

    而且,我可是一番好意!”

    他笑容清爽又阳光,仿佛之前的凶狠与威胁都不存在。活泼的语气还有一点跳脱,像极了大学中那些活泼开朗擅长运动的大男孩。

    就连大男孩那种清澈的愚蠢,在他的身上仿佛同样能被感觉到。

    裴娜娜不敢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家伙不是善良宽厚的‘勇者’,裴娜娜不确定,假如自己判断错误,会不会坑死自己。

    但青年在向她解释,于是,她便试探着谨慎询问道,“一伙儿的?”

    “嗯,对,一伙儿的。”公子点头,随即语气沉重的说道,“众目睽睽之下,岩神却当众遇害,璃月七星封锁全场,最后却指认旅行者就是凶手。

    不信你可以再等等,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如果他们依旧无法将旅行者缉拿归案,他们就不得不暴露自己的无能,将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

    现在他们还在压着岩神遇害的消息,因为习惯了神明陪伴的璃月人,一时无法接受岩神遇害这件事,必然会群情激愤向璃月官方讨要说法,要求他们为岩神复仇。

    璃月七星作为璃月的执政官,同样没有能力承担这份山崩海啸的压力,需要时间做好迎接民愤的准备。能够抓到‘凶手’给璃月人泄愤最好,如果抓不到,他们也需要把民众的愤怒转嫁出去。

    他们选择的祭品,就是旅行者。

    毕竟,那可是岩神摩拉克斯,就算是暗算,也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这个替罪羊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但旅行者就不一样了,旅行者可是有着击败恶龙的丰功伟绩,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成功暗算岩神?

    悲愤的璃月人能接受这个看起来很有道理的说法,他们不会深究其中的逻辑,只会愤怒又恐慌的发泄情绪。而等用最残忍的手段残杀凶手为岩神复仇之后,失去神明庇护的璃月人就会像失去鸟妈妈的小鸟儿们一样,惊惶又依赖的簇拥在七星麾下……

    而我,我们愚人众虽然不是好人,但也看不起璃月七星这种找不到凶手就随便抓只替罪羊的行为,所以,我协助了旅行者的逃跑,并指点他去寻找真正能解决这件事的人。

    娜娜小姐的事也是旅行者告诉我的,不然你刚刚来到璃月,我怎么会那么快就找到小姐的信息?”

    关于璃月七星的事也许是真的,但关于后半段,裴娜娜一点都不信。

    因为空先生绝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她不是璃月人’这件事。

    裴娜娜没有揭穿,她想了想,像是觉得青年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渐渐放松了一些,温声细语的道,“那……公子阁下为什么会帮助旅行者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旅行者在蒙德与愚人众发生了不少冲突吧?

    他不应该是你们的敌人吗?”

    她可还记得空先生送迪卢克先生的那份大礼呢!

    “是我们的敌人。”公子纠正,絮絮叨叨的叮嘱,“璃月古谚,小心‘隔墙有耳’!

    咱们现在还在璃月七星的地盘上,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人暗中监听,言行都需要更谨慎一些。

    你是潘塔罗涅的女儿,我们才有足够的正当理由拒绝璃月七星带走你的要求,因为这涉及到至冬执行官的尊严。但如果你跟我们愚人众没有关系,我们凭什么拒绝璃月七星的正当要求?甚至作为盟友,我们应当尽力协助他们的工作。

    ……毕竟,岩神遇刺这件事,真的很大。大到任何一个人,都该老实配合调查。

    而一旦你被带走……听说旅行者十分的重情义,假如璃月七星用你来要挟旅行者,说如果他不主动出来投案自首,就杀了你,你觉得旅行者会出来吗?”

    (他会的。)

    裴娜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沉默了下,爽快的道,“好吧。我们的敌人。

    既然旅行者是我们……愚人众的敌人,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公子笑了下,爽朗道,“先说好,我可不认为旅行者一定会是我们愚人众的敌人,确切的说,跟他不对付的只有女士。那是她的个人行为!

    女士你知道吧?就是在蒙德跟旅行者争斗的那个。

    对于那个女人的行事作风,我也十分看不惯,那种说话阴阳怪气的语气,听的人拳头都硬了!

    听说她在蒙德丢了脸,哈!我当场干完了一整瓶火水!

    用璃月话来说——简直大快人心!”

    裴娜娜,“……”

    他越说越雀跃,高兴的情绪都快溢出来,听的裴娜娜不由得满头黑线。

    她犹豫了下,不确定的说,“听起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很糟?”

    公子看了她一眼,哼道,“是不太好。不过,我跟潘塔罗涅还可以,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给你穿小鞋。”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距离感的大型犬一样凑近了裴娜娜,小声的说,“这里只有我跟叶卡捷琳娜小姐知道你跟潘塔罗涅没有任何关系,其他愚人众只会认为你是他的女儿,所以,不要露馅,也不必担心他们会对你无礼。自在一点。”

    裴娜娜也小声地答应,“我知道了,谢谢。”

    公子重新站直,又恢复正常音量,高谈阔论,“当然,这只是私人感情,作为执行官,我可不会因为个人喜好,就把愚人众拖进巨大的麻烦里。

    我之所以出手帮他逃脱,当然也是因为,这是对至冬和愚人众有好处的。

    璃月与至冬虽然是友邦,但国家嘛,都是你强我弱此消彼长的关系,虽然说起来不地道,但璃月越混乱,对愚人众来说,越是为谈判争取更多利益的好机会。

    所以,虽然很抱歉,我还是趁机添了把火。”

    “到了。”叶卡捷琳娜忽然说。

    聊了一路的公子和裴娜娜一起转头,看到一间宽敞的房间,精巧的屏风隔出了内外两间,角落里还放着优美温润的细颈梅瓶。

    裴娜娜走进去,看了看,点头,温温柔柔的道,“很漂亮。”

    叶卡捷琳娜看了她一眼,突兀的道,“潘塔罗涅大人更欣赏坚强的人。”

    裴娜娜沉默了下,幽幽的道,“老爸太强势,导致女儿更胆小不也很正常吗?‘虎父犬女’很常见吧?

    而且,我要是个强势张扬的性子,其他国家上层能不知道举足轻重的北国银行掌权人还有个女儿?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们会查人家户口本啊?

    而且,觉得女儿丢人拿不出手,对一生要强的潘塔罗涅老爷来说,藏起来不让人知道不就更合理了吗?”

    叶卡捷琳娜:“……”

    公子摩挲了下下巴,若有所思,恍然大悟,两手一拍,“原来如此!有道理啊!”

    裴娜娜,“……”

    叶卡捷琳娜,“……”

    两位女士无语凝噎。

    (你是认真的吗?公子?你忘了我们都在编谎话了吗?你竟然在思考它的真实性!)

    一直自认是个傻瓜的裴娜娜,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智商上的优越感。

    她微微正色道,“你们放心,如果我忽然不见了,一定是有其他人来把我带走了。就我这种武力值,绝不会天真的试图从你们眼皮子底下私自逃跑。不必太防备我,等会请帮我送一些书来,我会老实呆着,不会随便出门的。”

    “好的,小姐。”叶卡捷琳娜爽快答应,很快与公子一起告辞离开。临走时,公子微微回头,清爽阳光的少年音变得极为深沉,意味深长道,“小姐,这个世界上,唯有强者才有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弱者,只有足够聪明才能活下去。希望你也是个聪明人。

    我从没有对弱者出手的爱好,好好呆着,没有人会对你不利,落在我手里,可比落在凝光那个女人手里好多了。

    呵,就当是对我那临时盟友的回报吧。”

    他们走了,裴娜娜沉默了一会,默默过去关上门,然后,长长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喃喃道,“要快点来救我啊,‘勇者大人’。”

    楼下,相伴离开的公子与叶卡捷琳娜两人间的气氛,比之前裴娜娜在的时候还要严肃。

    公子沉声道,“派两人盯着她,任何举动都要详细汇报。”

    叶卡捷琳娜道,“需要这么做吗?公子大人?计划已经开始,各方面都需要人手,我们的人力资源也比较紧张。

    我觉得,那位小姐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公子摇头,自信道,“那个女人身上绝对有大问题!”

    他想起几日前仆人追加送来的情报资料,毫不犹豫的又一次强调,“盯紧她,这是难得近距离收集情报的好机会。”

    ……

    关于‘金发旅行者’,从他打败蒙德的‘风魔龙’不出一月,他的各种资料就基本摆在各国首脑面前了。

    作为被他破坏计划的直接受害者,至冬对他的关注力度最大,调查力度最强,甚至想吸纳他进入愚人众。

    知道他是个‘降临者’,博士对他非常感兴趣,本想派人把他抓过来,却意外的被女皇按下。但出于极其罕见、每次出现都腥风血雨很不简单的‘降临者’身份,愚人众依旧对他保持着密切关注。

    然后,忽然有一天,旅行者他谈恋爱了。

    ‘强者不入爱河!’

    ‘你个软弱的菜狗!’

    ‘有脑子的人谁信一见钟情?!’

    一群孤寡的执行官,对正在考察中的未来执行官候选人发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丑角愤怒的给他扣了十分,半天后,又犹犹豫豫的加回去了。

    旅行者的实力和身份还是很香的,虽然觉得大好青年耽于儿女情长让人鄙夷,但有了爱人就是有了弱点,有了弱点就便于控制。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愚人众方面还是希望这一对能喜结连理情比金坚百年好合的!

    尊重!祝福!请立刻原地结婚!

    再加上,愚人众……包括冰之女皇都微妙的有点好奇,究竟是哪方‘大佬’不声不响没有半点风声的直接拿下了‘降临者’,负责情报的‘仆人’就派人去查了。

    结果,这不查还好,一查就查出‘诡’了!

    没有身份,没有来历,没有过去,没有亲友——她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

    愚人众那么强大的情报组织,愣是没找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除了查不出一点信息,她好像没有一点问题——但这正是最大的问题!

    谁能把一个人在这世上所有的过去抹除的干干净净呢?

    谁也没想到,原本只是作为‘旅行者的附属物’被顺手背调的背景人物,竟然成了一条出乎意料的大鱼。

    仆人不信邪,又派间谍亲自去接触那位小姐,她认为,作为当事人,即使所有的过往都被隐藏的干干净净,也一定有办法从那位小姐本人口中问出点线索。

    但万万没想到,愚人众无往不利的间谍行动,再次惨遭滑铁卢!

    别管你是一见钟情的小帅哥,还是刚来附近的邻居,又或者恨不得每天跟食摊帮工唠上半个小时混脸熟的食客,再或者干脆装病摔倒在她家门口,总之,任你手段百出花招耍遍,人家小姐就一句话:不见!

    别说深居简出了,她就没出过门!也不交友!更别说想方设法跟她搭上话了!

    难以置信,最后收集情报最多的竟然是凯瑟琳!

    因为旅行者每天都会跑去冒险家协会接任务,那个派蒙时不时会跟凯瑟琳唠两句,凭着这每日一唠,身为机械人偶的凯瑟琳的业绩碾压所有活生生的愚人众!

    执行官‘团建’会议上,魔偶专家‘木偶’C位出道,情报大佬‘仆人’惨遭羞辱。

    经过执行官们热情友好的每日互怼之后,会议正式开始。代号‘雪花’的文件被丢到会议桌上,优先度还在‘旅行者’之前。

    ‘雪花’,本应存在,却因种种原因消失的无形之物。

    团建话题内容:‘消失的雪花’。

    一向端正严肃的队长率先提出最现实的可能性,“会不会是纯水精灵?纯水精灵可以幻化成人形,凭空出现的人形也没有过去。”

    这个猜想被纯水精灵的老乡仆人毫不犹豫的否决,“我调查过纯水精灵,由纯水精灵化作的人类特征很明显,眼底有亮蓝色荧光。”

    来自坎瑞亚的丑角提出,“会不会是降临者?”

    本来在边开会边摸鱼脑内建模的博士听到关键词,仿佛全程没走神,毫不犹豫一票否决,“不可能,如此弱小的降临者,无法具备穿越世界的能力。”

    众人,“……”

    行行行你智商高你是权威你说了算。

    富人道,“我听说仆人派人往璃月调查的时候,同样遇到了调查她背景的七星密探?”

    仆人点头。

    富人推推眼镜,笑的温文尔雅,活像个斯文败类,“也就是说,连璃月七星也未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们说,会不会是更高层次的秘密和力量?”

    女士说,“你说摩拉克斯,又或者,那些所谓的飞禽走兽仙人?”

    富人道,“假如她不是降临者,确实一直生存在提瓦特,那么,她以前应该受到璃月文化熏陶,没错吧?”

    众人面面相觑,木偶投出一张赞成票,提出佐证,“确实。无论她说话的方式还是售卖的那些食物,都有明显的璃月特点。而她的那些服装……现在璃月虽然已经不再流行那样的衣服了,但在璃月众仙活跃的时代,有人曾在某些璃月仙人的身上见过类似的服装。”

    女士嘲讽道,“哈?所以,你们觉得那个黄毛小丫头是璃月的仙人?哈哈!就那个弱鸡?”

    富人隐隐有点不悦,用指节轻轻抬了下眼镜,温文和煦的语气绵里藏针,“如果没有更高层次力量干涉,你觉得那样一个弱鸡小丫头,能把你我,把璃月七星瞒的死死地?耍得团团转?”

    女士,“那说明调查的人都是废物!”

    仆人狠狠翻了白眼,无语道,“闭嘴吧!胸大无脑的蠢东西!”

    “哈!你在说什么?!你这个没用又软弱的废物!看看你教养的那些蠢才!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他们有什么用?!干脆都死了算了!”

    “码的你想打架是不是?!你骂我可以你凭什么骂我的孩子们?!他们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你这个毫无礼仪教养的贱人!”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真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呢?……”

    “呵!自己淋了雨就非得去撕别人的伞是吧?!那你不是活该?!怎么没淋死你呢?!这么恶毒难怪没人要啊!……”

    毫无征兆的,骂战直接爆发!

    围观的执行官们:“……-_-||”

    很快,两位执行官从言语攻击互相揭短进入到肢体冲突的阶段……

    其他执行官沉默的看着她们,眼看碎冰火焰满天飞,时不时还要误伤他们,良久,丑角沧桑的叹了一口气,“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后,众执行官再次入席,除了仆人和女士的表情都很难看之外,又是一片歌舞升平岁月静好。

    丑角咳嗽一声,问,“对富人与木偶的意见,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没意见。”队长率先说。

    接下来零零星星都是没意见。

    ‘公鸡’拿着小本本,默默给这个猜想先打了一个勾,“那这个推测就暂时留存了。大家还有其他想法吗?”

    博士优雅道,“说起更高层次力量,我倒是有些想法。

    你们还记得世界树吧?”

    他取出一份资料,交给众人传阅,饶有兴趣道,“根据我的调查,世界树里承载着整个世界的记忆,相应的,只要把某段记忆或者……某个概念抹去,与它相关的记忆就不存在了。

    非凡近乎非人的美貌,出乎意料的好人缘,脆弱又稳定的身躯,与古璃月文化息息相关的生活习惯与审美……相对于忽然出现,我更愿意相信她是被世界‘遗忘’的人。

    她也许曾是长生种,生活在过去仙人不曾消退的年代,因为某些事,她决心抹去世界关于自己的一切……

    而那幅稳定却又比普通人更弱小的身躯,则是某种‘遗忘’的代价。

    你们觉得呢?”

    众人低头想了想,玛德,竟然无法反驳!智商高就了不起吗?!

    时间回到现在,愚人众已经初步判断那位“娜娜小姐”没有威胁,并内部默认了她的身份——她应该曾是追随摩拉克斯的璃月仙人之一,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选择付出沉重代价抹去自己的过去。

    考虑到摩拉克斯是契约之神,所有仙人都与他有契约,而裴娜娜几乎“一出现”就直接跳过相恋过程成了旅行者‘两情相悦’的‘小娇妻’,木偶还脑洞大开的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行为动机就是为了‘爱情’?

    她爱上了旅行者,但却背负着与摩拉克斯的契约,为了抹去那份与神明的契约,她才想要抹去世界的记忆。

    而她之所以完全失去力量,并变成寿命短暂的普通人类,正是背弃神之契约与‘抹去自我’的双重惩罚?

    虽然背约被‘食岩之罚’是变石头不是削弱给反驳了,但大家依旧暗搓搓接受了‘某人可能是个为爱牺牲恋爱脑的女仙’这个说法,所以,用旅行者的安全威胁她,大概率一威胁一个准儿。

    而公子敢那么大胆的直接让潘塔罗涅公众面前喜当爹,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当推测出裴娜娜可能的真实身份后,潘塔罗涅表现出了极大的愉悦和喜闻乐见。

    博士想把这个难得大概率可能深入接触过世界树的活体样本弄过来研究一下,都被他经费警告了。

    假如他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会愉悦的把假的变成真的!

    毕竟,在几乎全员岩神忠实信徒的璃月,想找到一个不追随摩拉克斯的叛逆崽不容易,而叛逆到彻底背叛摩拉克斯的,好像只有他和那位‘娜娜小姐’。

    虽然叛逆的原因不一样,他也觉得恋爱脑不争气,但是……

    吾道不孤啊!

    说不定还有一种抢了摩拉克斯的崽的快乐。

    而在岩神遇害裴娜娜又刚好出现在璃月后,公子却莫名的又有了一个比木偶更大胆更疯狂的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裴娜娜……就是摩拉克斯?

    他不信摩拉克斯就这样死了!

    但假如裴娜娜是摩拉克斯……

    女性身躯可能是神明化身,璃月民间传说一直有岩王帝姬的说法。

    弱小无力可能是装的,毕竟摩拉克斯是最强武神,假如祂想隐藏身份,还有比伪装成一个柔弱无力的小姑娘更难联想到是祂的吗?

    没有过往更是可以完美解释,因为她只是一个化身,本就没有过去。

    唯一的问题是,如果祂是为了隐藏身份才跑去跟人谈恋爱,那这牺牲也太大了。但,谁又能保证摩拉克斯不是真的在恋爱呢?

    祂选的伴侣旅行者,本就不是普通人类。

    只是这么一来,祂搞这么一出到底是图什么?

    第60章 养成失败的富人(捉虫)

    北国银行的房间非常好,宽敞明亮装修奢华。坐在红木雕花的窗前,还能看到下方宽阔的街道。

    只是位置有些高了,裴娜娜只能看到下方人群走动,却听不到他们都在讨论什么。

    她心不在焉的盯着下方的街道,脑子里还在想着旅行者,璃月七星,和愚人众的事。

    虽然她什么都做不了,但这种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事,真的很难放下不去琢磨。

    正抑郁思索间,有人彬彬有礼的敲了门。

    裴娜娜愣了愣,扬声道,“请进。”

    叶卡捷琳娜小姐走进来,手里拿着好几本书,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紫色连帽短裙带着黑色眼罩的短发少女,公事公办的语气礼貌又冷淡,“娜娜小姐,这是您要的读物,是一些游记和小说,希望您能喜欢。”

    “谢谢。”裴娜娜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两位少女身上。

    叶卡捷琳娜将书本放在客厅中央的木桌上,指着那两位短发少女介绍,“娜娜小姐,这两位分别是瓦莲京娜·雪奈茨芙娜,和瓦列莉娅·雪奈茨芙娜!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她们将临时充做您的使女和护卫,贴身保护您的安全。”

    两位雪奈茨芙娜小姐向她微微点头。

    裴娜娜:“……好的哦。”

    说是护卫使女,裴娜娜心知肚明,这二位是来监视自己的。她乖巧又温柔的应了一声,向两位少女友好的笑了一下。

    瓦列莉娅也回了她一个温柔可亲的微笑,瓦莲京娜却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仿佛没有看见。

    裴娜娜抿了抿唇角,有点不知所措。

    她收回目光,看向叶卡捷琳娜,温声细语道,“我不喜欢有人在我房间里呆着,可以请她们出去吗?”

    “当然。”叶卡捷琳娜道,“她们都是公子大人亲自点名,工作能力很强、对工作也很认真负责的好姑娘,既然临时充做您的使女,您自然有临时的指挥权。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告诉她们,她们会尽量帮您完成。

    但是,娜娜小姐,我也需要提前提醒您,不要试图用任何方式支开她们,如果公子大人认为您有逃跑的意图,只怕对您的管制会更加严厉。”

    她顿了顿,冷冰冰的语气努力温和了一些,试图像个温柔的知心大姐姐一样好言相劝,“公子大人这么做,也是为您好。璃月港即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混乱,您如果现在出去乱跑,我们无法保障您的安全。

    您也不希望富人大人为您担心吧?”

    裴娜娜,“?”

    裴娜娜懵逼看她,叶卡捷琳娜向她轻轻眨眨眼睛,眼罩下眼珠微滑,往左右两位“使女”看了下,而后期待的看向裴娜娜。

    裴娜娜懵逼了两三秒钟,才隐隐约约有些领悟了她的意思,想起之前刚来房间时,叶卡捷琳娜小姐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提醒,她故意板起脸,试探着做出些骄矜任性的样子,娇声娇气颐指气使道,“他才不担心我!他只想控制我!他甚至不愿意承认我的男朋友!

    至于出去……哼,放心好了!我还没那么傻!”

    虽然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但只要在外人面前把人设立下了就好,叶卡捷琳娜小姐还是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微微点头。

    (蒙对了……)

    裴娜娜悄悄松口气,又忍不住在内心无奈苦笑。

    她本人没多大价值,对于其他人来说,她最大的用处也许就是用来威胁旅行者。

    莫名其妙给了她一个执行官之女的马甲,裴娜娜想了很久,除了这确实能把她从璃月七星手里捞出来之外,只想到一个重要作用——在璃月眼里,把愚人众和旅行者进行利益关系捆绑。

    如果她是愚人众执行官的女儿,那愚人众就是她的‘娘家人’,尤其是她被愚人众带走‘保护’之后,说做了切割都没人信。有她的身份做桥梁和纽带,愚人众和旅行者天然就有暗中合作的基础。

    不管他们有没有合作,有了这层关系,璃月七星必然忌惮怀疑他们是否联手,并借机向愚人众发难。

    但她只是一个会被野男人骗财骗色骗身骗心的愚蠢的富家千金,是家属,没有职位,也没有任何政治权利,哪怕她的父亲是愚人众执行官,她能做什么事?

    说她能影响愚人众的立场和任务,谁相信?愚人众肯定不会承认。

    愚人众有充分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他们甚至可以痛心疾首的表示,自家小姐被坏男人骗身骗心骗去私奔,他们也深恶痛绝,恨不得抓住那个男人杀之而后快,怎么可能跟他搅和在一起?璃月是在污蔑!

    如果璃月抓住那个人,请一定通知他们一起补刀泄愤!

    璃月七星当然不会信,但在这种危急混乱急需公关的重要关头,牵扯的势力越多,关系越混乱,就越能像蛛网一样缠住他们的手脚,让事情变得更加难处理,使璃月的状况更加雪上加霜。

    这就是趁火打劫的道理。

    正如公子所说,‘添乱’,就是他的目的。

    如果真的拉扯拖延到了璃月七星无法处理的地步,说不定假死的岩神都得被迫诈尸,不得不挽尊的对大家说一句,‘吓到了吗?都没事!哈哈我跟大家开个玩笑!’

    不过想通了她又能做什么呢?乖乖做个被‘恶龙’绑架的公主,努力健康完整的活下来,等着‘勇者’来救援吧。

    至于会给璃月添乱……

    呵,岩神又没死!岩王帝君他老人家都不急,自己一个小菜鸡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于是,裴娜娜特别安分。

    叶卡捷琳娜小姐走后,两位雪奈茨芙娜到门口站着了,裴娜娜给她们送了一次凳子,瓦列莉娅温柔可亲的礼貌道谢,瓦莲京娜也面无表情硬邦邦的说了一句谢谢。

    跟有谁欠她三百万摩拉没还似的。

    裴娜娜:“……”

    虽然不知道这位瓦莲京娜小姐对自己有什么意见,无缘无故被人摆脸色也很不高兴,但寄人篱下的,裴娜娜选择默默记仇,暂时忍气吞声。她就装作没看见,关上门又回房间了。

    叶卡捷琳娜小姐真是个贴心的妙人,送来的书都十分有趣,没一会儿她就沉浸了书里,看的津津有味。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场小型的争吵正在发生。

    门外,瓦列莉娅不悦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姐妹,拽着她稍微走远了一些,低声斥责道,“你在做什么!瓦莲京娜,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和身份!”

    “哼。”瓦莲京娜扭开脸,拒绝认错。

    瓦列莉娅冷冷的低声警告,“你如果无法胜任这份职责,我可以替你提出申请,帮你换一个任务。

    瓦莲京娜,我的姐妹,你应该知道,对于现在的璃月,没有比我们现在更安全轻松的任务了,而如果不是你我能力足够优秀,也无法获得这样的信任!

    如果你无法承担这份信任,最好尽快离开!”

    瓦莲京娜气恼的瞪她,“能获得公子大人的信任是我的荣幸!我做梦都想为伟大的至冬献上一切!但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帮一个愚蠢,天真,幼稚,天生拥有最好的条件却没有任何用处的家伙守门!

    ——我为执行官大人感到不值!她辜负了富人大人的信任与爱护!”

    瓦列莉娅,“……”

    虽然但是……你为什么要共情资本家啊?!

    瓦列莉娅被噎的沉默了下,但她也算见惯了热烈的崇拜着强大的执行官们的姐妹,无奈道,“……执行官大人的家事哪是我们能管的?对于我们来说,只有任务最重要。

    只要下发了任务,完成就是了,管它背后有什么呢?”

    “我是为富人大人感到不值!”瓦莲京娜气的跺了跺脚,“你听听她说的——‘他才不担心我!他只想控制我!’哈!真是天真的让人发笑!

    她再没用还有一张漂亮的脸呢!北国银行是我们的前哨,每次试图把北国银行的势力深入到其他国家,富人大人都会遇到许多强大的阻力!如果把那位小姐送给某位大人物,他的行动一定会便利许多!

    可富人大人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却从来没那么做过!那么多年,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还有一个那么美丽的女儿!这难道不正是他的疼爱与保护吗?”

    “可她又是怎么回报大人的呢?!”瓦莲京娜愤愤不平,表情微微扭曲,“现在居然还有脸反过来指责富人大人,她可真有脸说!”

    越想越为第九执行官不值。

    愚人众的执行官,强大而又危险。人们与他们打交道,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但他们的危险表现方式,却又是截然不同的。

    如第十一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他的危险在于纯粹,一旦接下任务,就绝对会去做到,平时也十分热衷战斗,是个纯粹的武斗派。

    但第九执行官富人,就完全是另一种‘危险’。

    如果说公子达达利亚是锋芒毕露的利刃,那富人潘塔罗涅就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药。

    他俊美,温柔,说话斯文有礼的十分和气,像个优雅矜贵的贵公子,极少与人直接动手。总之,充满了温柔可亲的欺骗性。

    但实际,他是阴险狡诈的毒蛇,包裹剧毒的糖果,悄然蔓延的罂粟……人们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蛊惑,在他描述的美好未来中飘飘欲仙,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毒入肺腑家破人亡。

    而他不会有丝毫的不忍心,一旦没有了榨取的价值,就会被无情的抛弃,即使你绝望的死在他的面前,他也只会试着敲敲你的骨头,看看是否还能再榨出一点骨髓,或者,嫌弃你肮脏的血弄脏了他昂贵的地板。

    而就是这样冷酷无情到几乎毫无人性的执行官,却把自己的女儿养的天真,任性,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又何尝不是一种密不透风?

    假如富人大人还有一点正面的人性残留,那一定是把所有的温情与善良都给了自己的女儿吧?

    可那个女人,得到了这样珍贵的偏爱,却完全辜负了大人的宠爱!

    她不仅违抗富人大人的意志跟野男人私奔!被抓住了居然还有脸发脾气指责富人大人!

    真是过分!

    气抖冷!

    真该让她好好看看富人大人真正的模样!

    瓦列莉娅看着姐妹脸上愤怒混杂着嫉妒的神情,陷入沉默。

    虽然她也觉得第九执行官被辜负了,但是……那是人家执行官的家事、私事!稀罕她们这些小蚂蚁帮他鸣不平?

    说到底,被第九执行官那样的冷血的人物养大,那位‘娜娜小姐’还敢那样娇纵任性有恃无恐,不正说明了富人大人到底有多偏爱她吗?

    但凡富人对自己的女儿用出过一分他那些绝情狠辣的手段,那女孩都不该是这样娇软又天真的样子。也许在跟野男人私奔的路上沾了灰尘,但她分明是被呵护着长大的宝物。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敢给他的心肝宝贝摆脸色看?你觉得他自己不舍得下手教训的女孩儿,你帮他教训了他就能高兴?

    清醒一下啊姐妹!

    九席不舍得收拾自己女儿不代表不舍得收拾我们啊!

    瓦列莉娅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换个搭档。

    不是为了保护那位小姐,是为了保护她与自己的姐妹。

    瓦列莉娅,“我需要去方便一下,这里就交给你了,很快回来。”

    瓦莲京娜,“哼,走吧走吧,快去快回!”

    ……

    沉迷小说时间过得飞快,正专心看着,外面忽然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裴娜娜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才发现太阳都下山了。

    她拍拍胸口,扬声道,“谁呀?请进!”

    门被推开,瓦列莉娅和一个没见过的少女端着两个餐盘进来,摆在客厅的桌子上,上面是精致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有虾有肉,可以说非常丰盛了。

    一下午都没人来骚扰她,两位使女也是乖乖守门,裴娜娜此时已经被安逸麻痹,生出了一些安全感与一些基本的信任。

    性格里爱对撒娇的娇气活泼不自觉冒头。

    她道了声谢,好奇的看向那位面生的少女,“之前,好像不是这位吧?”

    瓦列莉娅笑了下,温和道,“娜娜小姐好记忆,不错,这是安洁丽娜。

    之前那位搭档前面的任务出了些问题,被紧急调走了,叶卡捷琳娜小姐就安排了安洁丽娜来接替她的位置。

    请您放心,安洁丽娜的实力也很优秀。”

    “好吧。”裴娜娜应了一声,也没敢追问是什么任务,拿起筷子在米饭上点了两下,犹犹豫豫道,“那个,瓦……瓦……”

    “瓦列莉娅。”

    “啊,那个瓦列莉娅啊,你们有帮我准备衣服吗?”她有点尴尬的微微红了脸,闪亮亮的杏眼儿盛满期待的光,双手合十祈祷的望着她,“衣服,洗浴,你们有安排吧?”

    拜托拜托~

    两位临时使女对视一眼,不由一起笑起来,声音无意识温柔了好几度,“当然,我们会尽力满足您所有的合理要求。您现在需要吗?还是想饭后?”

    裴娜娜赶忙道,“饭后吧!你们都辛苦送过来了。谢谢呀!”说着,她对两位亲切又帅气的小姐姐乖巧的笑了笑,又甜又软。

    “不,不客气。”瓦列莉娅打了个磕巴。

    两位使女走出房间,一关上门,新来的安洁丽娜就一把拉住了瓦列莉娅的胳膊激动的用力摇了摇,恍恍惚惚的,“你确定,她真是富人大人的女儿?”

    瓦列莉娅也有点恍惚,喃喃道,“我不确定……”

    “不!”安洁丽娜斩钉截铁,“富人大人怎么可能养出那样的小可爱?!”

    她想起娜娜小姐甜甜一笑仿佛满园的鲜花都盛开了的明媚欢欣,不由得捂住了通红的脸,“啊~真的好可爱啊!好想偷走!”

    瓦列莉娅喃喃,“我倒是忽然有些理解了富人大人那么心狠手辣的人,为什么会教不好孩子了……”

    本来长的可爱也就算了,嘴巴还那么甜,时不时再乖乖撒个娇,哪家的亲爹舍得下手?这跟糖衣炮弹迷魂汤有什么区别??

    富人大人会养成失败,真的一点都不冤啊!

    想象一下,假如自己有个女儿漂亮乖巧嘴巴还甜,那她肯定也想把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啊!

    哦,据说她还很病弱。

    完蛋,更不舍得打骂了。

    ……

    达达利亚带着副官菲尼克斯和北国银行负责人安德烈从月海亭回来,只觉身心俱疲。他热衷于真刀真枪的干架,但嘴皮子上辩论争吵,是真的不行。

    就裴娜娜的身份跟月海亭的秘书唇枪舌战一个多小时,他现在回来脑子都嗡嗡的,只觉全身都被掏空。

    他一回到北国银行,就瘫在了宽敞舒适的椅子上。两眼发直,生无可恋。

    工作人员给他们倒了水,菲尼克斯端起来猛灌两口,默默翻了个白眼,“全程都是我在说话,您在抱怨什么?”

    毕竟现在璃月七星和大秘们忙着呢,可没时间招待他。而普通的小秘书,也没资格跟执行官直接对话。

    今天负责上前吵架的,一直是他,安德烈作为‘地头蛇’,帮忙提供各种资料和证据。

    达达利亚瞪大眼睛,仿佛蒙冤受屈的叫道,“听你们吵也很累的啊!

    那个办公室里简直是有一千只鸭子!左边500只,右边500只!嘎嘎嘎!嘎嘎嘎!吵死了!”

    他瘫软在椅子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对了!那个娜娜小姐今天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叶卡捷琳娜摇头,“没有。娜娜小姐一下午都在房间里安静的看书,没有出来。”

    达达利亚惊讶,“那个瓦莲京娜没跟她发生冲突?”

    叶卡捷琳娜,“?……没有。”

    达达利亚跨下脸,失望的拉长了声音,“怎么这样啊……不是说她是个刺头吗?我还以为她会忍不住挑衅那位小姐。”

    两位使女都是他亲自从名单里挑选的,瓦列莉娅沉稳,瓦莲京娜桀骜易怒。瓦列莉娅能够稳住场面,瓦莲京娜可以挑衅试探。结果,一下午什么都没发生??

    叶卡捷琳娜不知道他这算什么反应,犹豫了下,诚实交代,“挑衅了。但也没完全挑衅。

    她刚开始不满,瓦列莉娅就告诉了我,申请换搭档。瓦列莉娅认为,娜娜小姐身份特殊,不适合与冲动易怒的瓦莲京娜共处。”

    达达利亚:“……”

    未曾设想的背刺。

    也是,‘娜娜小姐’是执行官的女儿,瓦列莉娅既然沉稳谨慎,又怎么会冒着被记仇报复的风险,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冒犯?

    “好吧!”达达利亚遗憾的叹了口气,又打起精神,大步上楼,“我去看看那位小姐!”

    他一溜烟没了影子,叶卡捷琳娜叹了一口气。一转头,却见安德烈和菲尼克斯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叶卡捷琳娜:“?”

    老搭档安德烈狗狗祟祟凑过来,八卦的小声道,“卡佳,那位真是富人大人的女儿吗?怎么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叶卡捷琳娜挑挑眉,依旧语气冷淡,“既然公子大人说是,那自然就是。愚人众内部的秘密那么多,谁又能说自己全知道呢?

    说不定富人大人也怕自己被人报复,把家人藏了起来呢?”

    安德烈若有所思,“有道理。听说这位小姐是跟人私奔的,知道藏不住了,富人大人才露出痕迹,也算说的通。”

    叶卡捷琳娜:“……总之,我们听命行事就好了。”

    达达利亚像脱缰的二哈,一口气顶上楼,站在裴娜娜门口,正要快乐的敲门,忽然隐隐听到里面声音不对。

    他眉头一皱,觉得这事并不简单。严肃了表情,提高了警惕,他谨慎的把耳朵贴在门上。

    然后隔着一层门板,他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女孩儿们又娇又软的笑声。

    “呀~那里会很痒!安吉姐姐不要碰那里!哈哈!”

    “嘻嘻,是娜娜小姐你太敏感了啦~我用点力气你就不痒了!”

    “轻一点轻一点~!拜托!拜托莉娅姐姐,轻一点——好痛!”

    “呵呵,乖啦乖啦,很快就好~”

    达达利亚沉默数秒,忽然脸色爆红,一下子捂住鼻子,转身就跑。穿过走廊时还在墙上撞了一下,“咣”的一下发出很大的声音。下一刻,房间里就传来瓦列莉娅一声爆喝,“谁?!”

    紧接着,一位浑身冰蓝的冰莹术士就破门而出,站在了他刚才在的位置,提着一盏飞萤环绕的小提灯,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怎么了?”房间里,安洁丽娜丢掉搓澡巾,把裴娜娜从浴桶里拉出来,裹上温暖的小毯子,声音凝重。

    “没事,可能是璃月七星的探子。”瓦列莉娅并没有追踪,左右看看没找到人,她收起冰莹套装回到房间里。拿过一边的手帕,一边帮裴娜娜擦头发,一边温柔的询问,“娜娜小姐,今夜那些探子可能还会来,您需要陪床吗?”

    “会不会不太好?”……

    听到房间里又重新恢复的谈话,达达利亚悄悄松了一口气,从走廊上方的天花板上跳下来,默默擦了一把冷汗,“还好……”没被发现。

    不然也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