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BA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辞职后我回小镇开书店 > 13、老槐树
    没有炸鸡,宋疏又不能凭空变出来。

    得知这一消息后,他本来准备调整计划,先拜访阿婆,然后再想办法拯救小小的玩具熊。

    祟气情况不明,小小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中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尽快查清楚这件事才是首要的。

    他不想浪费时间再跑一趟县城专门去买,今天可是周末,万一桥上堵车,一来一回半天就没了。

    实在不行,就放弃吧。

    和小小解释一下,以后重买一个也可以。

    只是说好今天一手交炸鸡一手交熊,门神看起来就不是好说话的妖,他对吃炸鸡又那么渴望,违背承诺之后恐怕不好哄。

    以后回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日子会很难过。

    不过,去超市买礼物的时候,青年发现一个新大陆,心中有了新的解决方案。

    虽然没有现成的炸鸡,但是它不就是肉滚面,再到油里泡个澡。超市有鸡腿、有油、还有面,凑在一起不就是了吗?

    稍作思考,宋疏果断买下了需要的材料。

    *

    炸鸡看起来很朴素,但需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宋疏拎着大包小包,从镇中心的青城超市走到家门口,累个半死,撑不住把东西放到地上,抬手就看见两道深深的红痕。

    横在白皙的掌心,显得触目惊心。

    宋疏搓搓手,缓解疼痛,深刻意识到一辆代步车的重要性。

    如果要翻新,他大约还要在旅馆住一段时间。从那边到家,正常速度步行需要二十分钟,每天来几趟慢悠悠走倒还好,但拎重东西可不行。

    他需要安排一辆。

    宋季那种小电动就很不错,安全环保,不占地方。

    疼痛缓解以后,宋疏弯腰,刚想把地上的东西拿起来,眼前突然出现一抹洁白的衣摆。

    宋疏昂头,对上一张臭脸。

    “炸鸡呢?”

    央酒垂眸,浓黑如墨的眼瞳昭示着本人的不快,他没闻到香味。

    看着眼前的门神,宋疏琥珀色的眼睛忽然一亮。他弯起眼眸,笑容亲切:“手伸出来。”

    央酒拧眉,迟疑一番,默默伸出一只手。

    “两只。”

    另一只垂下的袖口上举。

    两只手刚展开,一桶油和一袋面猝不及防挂到上面。骨节分明的指节立刻一勾,在滑落前攥住它们。

    央酒抬眸,看见对面的青年一脸认真地说:“拿好,这些是炸鸡的一部分。”

    油和面怎么能是炸鸡?

    狡辩。

    在门神彻底翻脸之前,宋疏严肃竖起一根手指:“别急,我们只需要一些步骤。”

    说完,他拎起地上的东西朝院子里走。由于最重的两样东西已经转移,青年的脚步格外轻松。

    后面,央酒拎着一桶五升大豆油、一包10斤的低筋面粉站在门口。

    他垂眸盯了一会儿,转身慢吞吞跟上。

    经过几天的通风,房子里的味道好了不少,仔细闻才能嗅到残余在旧家具上一丝淡淡的霉味儿。

    宋疏将要送给阿婆的礼物放到客厅的桌上,拎着材料走进右手边的房间。

    这间是厨房,进门正对着一张横在中央的大木桌,从前用于处理食材。

    后面的窗下有只双灶燃气炉,下面是煤气罐,一卷橙色气管盘在上面。左墙角还砌了土灶,一大一小连着两只铁锅,后面贴着墙鼓起一根烟囱。

    这里没有打扫过,每样东西上面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装着材料的塑料袋刚碰到桌面,一阵灰尘就被扬起,顺着窗户的风迎面飞来。

    宋疏用袖子捂住口鼻,被迫退出房间,扶着桌子咳了半天。

    咚地一声响,手边传来震颤。

    青年蹭掉眼角咳出来的眼泪,昂首望去,浓密的睫毛根部濡湿一圈。

    白发门神面无表情地把油和面放到桌面,冷淡的乌瞳扫过来,大有你敢骗我、熊就死了的气势。

    他问:“什么步骤?”

    宋疏忍不住又咳了一声,指向里面:“首先,咳咳,得打扫一下。”

    面对满是灰尘的老房子,打扫的第一步是先泼一层水。不必大力冲刷,就端一盆水进去,从里面开始,用手撩一段水洒在地面,边走边退。

    干净的水与灰尘混合,粘连在地面,空气会瞬间清新不少。

    “对,就是这样,桌面也洒点。”

    宋疏站在后窗外,端着一盆新鲜鸡腿指挥。

    绑起袖子洒水的门神蹙眉,重重搁下水盆:“为什么是我在干活?”

    “不是你想吃炸鸡吗?”

    央酒视线转动,从青年的脸挪到下面盆里的鸡腿。他顿了下,又臭着脸重新拿起盆,哗啦哗啦往地上泼。

    宋疏失笑,趴在窗台监工。

    见他愿为炸鸡牺牲一切的模样,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门神,你的原型是到底是什么?”

    “槐树。”

    央酒垂眸回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盆面撩过,带起一片清冽的净水。

    宋疏微怔,讶然指向上空冒出来的枝杈:“不会是院子里那颗老槐树吧?”

    央酒停下动作,不悦地侧眸:“老?”

    这样说确实不严谨。

    宋疏收回手,歪头询问:“你多大啦?”

    央酒原地顿住,乌眸闪过一丝迷茫。

    接着,他抬起负责撩水的那只手,湿润的拇指在来回掐动。

    那模样,活像地铁口专门忽悠人的算命先生。

    宋疏见此笑了,忍不住揶揄:“自己多少岁都要靠算命,还说不老?”

    话音刚落,眼前闪现一道白影,苍白的手朝他面门抓过来。宋疏下意识紧闭双眸,后仰着躲避。

    央酒面无表情地伸着手,五指一弹,一串水珠洒在青年的脸上。

    感受到脸颊毫无伤害性的一阵冰凉,宋疏缓缓睁开眼睛,望见对面的树妖轻哼一声,启唇道:

    “两千岁。”

    “在妖中,这叫厉害。”

    宋疏眨眨眼睛,用下巴示意旁边的土灶:“那只锅也要刷。”

    央酒:“……”

    等房间里没了呛人的灰尘,宋疏找出之前购置的拖把和抹布,也加入了打扫行列。

    他们换了七八桶黑水,累出一身汗,厨房看起来才没那么邋遢。

    打扫基本完成。

    被水洗干净的宽大木桌面,此时已经整齐摆上一排东西。

    依次一盆洗干净的鸡腿,一盒鸡蛋,一桶油,一袋面,盐、料酒、生抽、耗油以及葱姜蒜若干。

    央酒从外面拖进来一张椅子摆在桌前,抚起衣摆坐下。

    他单手托着下巴,撩起眼皮看向人类提醒。

    “下一步。”

    面对一堆食材,只泡过方便面的宋疏无从下手,默默拿起手机,点开在超市买食材时收藏的脆皮炸鸡教程。

    首先,将鸡腿洗净扎孔,用料酒去腥。然后,葱姜蒜切沫放入,加上生抽、耗油、盐适量,抓匀后放入冰箱腌制一晚。1

    看到这里,宋疏抓住盐袋子的手一顿。

    先不提腌制一晚,适量是多少?

    看他停下来,等着吃的监工不满:“怎么了?”

    “没事。”

    宋疏眸光坚定,手上一抖,剔透的晶体布满玻璃盆中的鸡腿。接着双手抓匀以后,他褪下一次性手套,用保鲜膜将盆口封住。

    到这里,算是完成了基本工作。

    宋疏长舒一口气。

    这时他鼻翼微动,忽然闻到一股桂花香,就是从后窗飘过来的。

    那个方向,隔着两道墙就是阿婆家。

    显然阿婆已经在做桂花糕了,香味飘这么远,说不定已经快蒸好了!

    宋疏猛地转头,看向捧着脸盯鸡腿的央酒:“现在开始,它需要腌制几个小时。”

    央酒颔首。

    “那么我先走啦。”

    宋疏笑眯眯捧起装着鸡腿的盆,迫不及待地转身往外跑。抬腿刚迈出一步,后背的衣服立刻就被揪住。

    “去哪?”

    宋疏回首,望见门神皱起的眉头,解释道:“这需要放在冰箱里腌制,我去借冰箱用,大概几个小时后再回来。”

    兴许是自己携熊潜逃过,央酒一脸不信任,攥紧衣服不放手。

    宋疏无奈:“东西是我买的,鸡腿是我做的,房子都是我家的,我有必要带着你的鸡腿潜逃吗?”

    “这段时间我在附近,你站在屋顶就能看见,实在不行可以去监视。”

    青年拧动身体,终于把后背的手拽下去。

    宋疏带上给阿婆的礼物,怀里抱着一碗鸡腿先去找对面找小小。进门前遇见刚飘回来的祖奶奶,便询问她那边的进度。

    老太太失落地摇头:“还没问到,我刚刚去找过的鬼里都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接下来得再往远些飘一飘。”

    宋疏闻言蹙眉,因为桂花糕而兴奋的心情都因此平复下去。

    “会找到原因的。”

    他呢喃道。

    现在王铃和宋老三已经出门了,听说是去别的镇赶集市,卖掉还剩下的一点点水果。由于昨晚的约定,小小没有跟去,在家里等待。

    听见外面的呼唤,小姑娘立刻从二楼窗户探出脑袋。

    “叔公。”

    宋疏笑着朝那团黑乎乎的影子招手:“小小,我们走吧。”

    房间回荡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小姑娘奔跑下来。帮宋疏把鸡腿放进冰箱以后,两人一起出门。

    来到门口,宋疏昂首,果然看见门神就站在房顶的边沿,垂首面向这里。

    他无奈摇头,带着小小一起过马路,走向隔壁的房子。

    阿婆家的门更像宋疏家的那种,漆黑木门相对窄小,有些掉漆,门板上还沾着蓝色对联的残纸。

    白皙修长的指节屈起,敲响木门。

    动作重复了好几遍,里面都没动静。宋疏微懵,他明明闻到了桂花香,怎么没人?

    小小扯了下他的袖子,扬声朝门内喊:“阿婆,我们来啦!”

    “哦!来啦来啦!”

    里面终于传出回应。

    宋疏这才反应过来,人年纪大了容易耳背,刚刚那样的敲门声太温和,对他们来说可能根本听不见。

    “阿婆已经八十多岁了。”小小低声道。

    拐棍戳在地面的闷响由远及近,面前的门板吱呀一声被拉开,阿婆慈祥的笑脸露出来。

    宋疏点头问好,笑吟吟道:“阿婆的桂花糕好香,我在隔壁都闻到香味了。”

    阿婆轻笑,干枯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鼻尖,年迈的嗓音带有浓浓的宠溺:“就你鼻子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