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菲里做了个梦。

    梦中他身处地下洞穴,尸山怪物正七零八落的漂在暗河里,死状凄惨又可怖。

    这怪物之前跑得飞快,他虽一时没有跟上,但距离也不算太远。然而如今这只巨若小山的怪物,竟能在距离他如此之近的地方死的这样破碎……

    炸药、激光,都不可能没有痕迹。

    洛克菲里蹙眉沉思,出手的到底是谁?

    突然,整个梦境瞬间一顿,暗河里的尸山怪物和围绕着他的岩壁突然如鹅毛大雪般消散,在洛克菲里身后缓缓飘过。

    消散离开的画面并未飘远,他们很快于不远处再次聚集,凝聚成了一幅并不陌生的场景……

    这场景相当简单,甚至是有些狭小。雌虫举目四望,却发现附近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便只有河岸、岩壁跟一个喷泉池大小的暗河,很像是……

    洛克菲里面色一愣,缩小后的暗河?他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雌虫心存疑惑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迎着月光,于暗河深处缓缓走来。

    对方泛着月辉的白色发丝破开水面,露出一张穷尽词汇也很难形容的优雅俊脸。纯白色的衣袍并未因暗河水的污浊而有半分沾染,反而因衣袍浸水平添一丝近乎赤裸的性感。

    这只陌生虫朝洛克菲里露出一个微笑,眉眼弯弯的样子高贵俊雅又好看,很容易让虫心生好感。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引虫注意,甚至开始让洛克菲里渐渐移不开眼,雌虫忍不住询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他看着对方出神,而且越看越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又好像完全没有见过,真是奇怪……

    洛克菲里酒红色的眼睛带着疑惑,原本略微上挑的眼角都仿佛落了下来,神情看起来迷茫又可爱。

    那只陌生虫轻笑一声,他登上河岸靠近洛克菲里,然后带着满身水汽凑近雌虫耳边轻声道:“发呆做什么?不想跟我说话吗?”

    他们的脸靠得极近。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这只陌生虫的语气实在是过于暧昧温柔了,就仿佛他跟洛克菲里是相爱了许久的爱侣虫,无论做出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陌生虫再次靠近,近到了一个几乎是索吻的距离。洛克菲里迷惑地抬头,并未注意到自己与对方的嘴唇只差一厘米:“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陌生虫极为包容地笑笑,他甚至用指尖点了点雌虫的鼻梁:“不如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叫白翰野,你叫什么?”

    “名字?”

    “对,名字。”

    白翰野深灰色的眸子微微弯起,眼眸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芒。他的神态极尽温柔,语气却充满了诱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想知道。”

    “我的名字……是……”洛克菲里在白翰野的注视下愈发神情恍惚,他薄唇轻启,几乎马上就要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然而正在此时,一个滚烫柔软的毛绒躯体于雌虫手腕处一蹭而过。

    好烫!

    洛克菲里被烫得一抖,无比痴迷的面色也陡然惊醒,他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猛地后退:“你对我做了什么!”

    真该死!

    雌虫心道,他的警觉性呢?他怎么可能在身份不明的陌生虫面前走神?这简直太违背他的本能了,即便是在梦里也实在反常!

    洛克菲里漂亮的酒红色眸子逼视着这只名叫白翰野的陌生虫,似乎是想逼迫对方给他一个答案。

    然而「白翰野」并没理会他。

    对方刚才还温柔无比的表情瞬间变冷,溢满了星辰般的眸子突然开始半灰半红闪烁个不停,温润优雅的姿态也陡然转变,变得好像是一只空有俊美皮囊的恶意毒蛇。

    「白翰野」的身影开始若隐若现,他仰视半空沉下面色幽幽道:“呵……白泽该死,总是坏吾好事。”

    说完这句话,他将目光重新看向洛克菲里。

    在他的身影完全消散前,「白翰野」勾起笑意缓缓吐字:“弱小蜉蝣,却能撬开白泽道心,有趣。不过多亏有你……哼。”

    对方的话中暗含深意:“下次吧,等我知道你的名字,或许就是那白泽小儿的死期,哈哈。”

    ……

    黑暗之中。

    洛克菲里缓缓睁眼。

    此时的他双眼迷蒙半睡半醒,略有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没入鬓角,几乎整个鬓角都被冷汗浸满了。

    他好像做了个噩梦……

    雌虫混沌的想。

    他记得梦中的自己身处暗河边,那里有一只白发白衣的俊美虫,对方可以说是他此生见过最好看的雄虫。只可惜这只陌生虫的长相、声音甚至是说过的话,现在竟都如风吹落叶一般消散无踪,一丁点都记不起来了。

    于暗河任务中丢失的记忆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多思多虑难免入梦,或许是自己太累了……

    洛克菲里叹了口气,随即便想抬起左手擦擦额角的汗液,却在抬手瞬间听见了床内传来的哼唧一声。

    滚烫的毛绒球即使是隔着睡衣都能让雌虫感受到非同一般的热度,洛克菲里面色一愣:“小拖?”

    他急促地半坐起身把小兽抱到面前,细长的指尖穿过蓬松的绒毛,紧紧贴在幼兽脊背的皮肤上:“你好烫,发烧了?”

    雌虫微凉湿润略带汗意的指尖让白翰野舒服地喟叹一声,这声音从小兽的嘴里发出来便是一声极为软糯的哼唧声。

    “怎么难受成这样?是洗澡的关系吗?”洛克菲里心生自责,不停地安抚着小兽的脊背。

    他之前从未养过宠物,连一只训练有素的军兽都不曾饲养过,因此举国上下即便是他的亲信都不知道,他非常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不管之前如何,如今的洛克菲里是想养这只小兽一辈子的。

    雌虫心绪起伏,恨不能烧成一团火的白翰野却只觉得好渴,他想喝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甚至连下地倒水的力气和能力都没有。

    雌虫带着凉意的手掌成了他唯一的救赎,白翰野在洛克菲里轻柔的抚摸下呼出一口气,然后侧身翻过肚子,露出自己最为滚烫的恶兽法印。

    灰黑色的恶兽法印在圣石能量的冲击下看起来像在缓缓流动,洛克菲里面带疑惑,他顺着小兽的意思把手掌放在上面。

    “这不是胎记么?怎么好像在动……”

    白翰野舒服的无力回答,他半眯着眼睛抬头看向雌虫心道:「我好渴。」

    洛克菲里自然听不懂小兽的哼唧声,因此他蹙起眉心低声说:“你烧的很严重,这样挺着可不行。”

    说完这番话,雌虫便打算起身下床。

    「你去哪儿?」白翰野用爪子勾住洛克菲里的衣袖,显然是一副你不许下床的样子。

    瑞兽也是兽,天生便有超出普通上神的占有欲。

    他虽并未把洛克菲里视作所有物,但如今的雌虫满身都是他的气息,无论对方要去哪里都要跟他说一声才行,不能随随便便……

    白翰野混沌的脑子突然一愣。

    为什么不能?对方明明跟他毫无干系。

    尖锐的爪尖勾进衣袖后又很快松手,这动作前后不过一瞬,却被洛克菲里敏锐的注意到了。

    雌虫俯身亲吻了一下小兽的鼻尖:“我让卫兵去找军医,等我一下。”

    军医?

    白翰野眉头紧皱再次勾住洛克菲里的衣袖:「不行,那是个庸医,浑身上下都是馊主意,自从认识他我就没好过,不许去。」

    洛克菲里无奈地捏爪子:“快松开……”

    一只爪子勾衣袖勾得死紧,另一只爪子也开始奋力勾住雌虫的衣襟。

    白翰野面色笃定:「过了今晚我就好了,你若是去叫他,他不仅治不了,恐怕我浑身上下的毛都不保了,不许去。」

    乳白色的小兽在雌虫身上扒着不放,洛克菲里思忖了一会儿明显会错意:“你想跟着我?也好,卫兵跟军医往来费时,还不如我们直接上门问诊。”

    说完,雌虫作势便要要抱起小兽。

    「不行。」

    白翰野急促挣扎,他的毛不能再剃了,这简直成了他兽生中难以磨灭的阴影。

    白泽不能没有毛!

    这是做兽的底线!

    乳白色的小兽挣扎不休,下腹处的恶兽法印缓缓流动,丹田内尚未完全凝实的兽丹终于在白翰野“不讳疾,但忌医”的强烈愿望下爆发出一阵莹润的光亮。

    四肢拉长,白发生长。

    洛克菲里震惊的瞪大眼睛,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视作宠物的乳白色小兽,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变成了一个……

    雄虫……

    “好渴……”

    化形成功的瞬间,更为浓烈的热意跟干渴感侵袭了白翰野,他几乎是急喘了一下,然后压着洛克菲里倒在了柔软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