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化形的后果便是全身发软。

    白翰野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洛克菲里身上,他半眯着眼睛轻喘一口气,滚烫的额头贴在雌虫颈侧:“……别去找那个军医,我不喜欢他。”

    发热和不适让白翰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再加上他本就略有些沙哑的嗓子和鼻音,这态度与其说是在要求,不如说是在撒娇……

    然而洛克菲里并未回答。

    空气寂静,白翰野有些蹙眉,他心道,怎么不出声?难道自己吓到他了?

    可是……尸山怪物都没吓到他,我会吓到他?

    思及此处,白翰野撑起上身看向洛克菲里,却正好对上雌虫那张略显愣怔的漂亮面孔。

    洛克菲里不可思议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一双酒红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猫眼一般相当可爱。

    白翰野被逗的轻笑一声。

    他凝视着雌虫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升起一种特别想逗弄对方的心思。

    如果……

    白翰野心想,如果自己也像对待小兽一样对待洛克菲里,捏后颈、挠下巴、亲鼻子、闻发顶、摸那里、剃毛和洗澡……

    头脑愈发燥热的白泽上神歪头思考……如果他把这些都做一遍,这只雌虫会怎样?

    对方的眼睛是不是会瞪得更大?

    表情是会比现在还要更呆更可爱?

    还是会恨不得杀了自己?

    会怎样呢……

    他相当好奇。

    白翰野咽下一口唾液,他忍着喉间干渴挠了挠洛克菲里的下巴,放低声音询问:“怎么不说话?我吓到你了?”

    雌虫的下巴光滑又细腻,白翰野没忍住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滚烫的触感一闪而逝,洛克菲里看着白翰野缓缓摇头:“……没吓到。”

    宠物突然变雄虫……

    的确是让他有些惊讶。

    但是……

    他记得他刚才做了个梦,梦中也有一个白衣白发的雄虫,他虽然没记住对方的长相和声音,但依稀觉得眼前虫和对方有些相似。

    那个梦有温度、有触感、有水汽……和现在很像,雌虫心想,难道我还在做梦?

    洛克菲里摇头,白翰野的视线便跟着对方的下巴轻晃,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渴了……这感觉可真奇怪。

    浑身燥热的白翰野坐起身,拿起床边的水杯一饮而尽。只可惜冷水入喉后干渴之意更胜,竟是半分都没能缓解白翰野的燥热。

    洛克菲里看着白翰野的背影:“……这应该是我第二次见你?”

    雌虫不太确定,因为在上一个梦里,他就觉得对方有些熟悉,或许不止两次,他这样想。

    第二次?

    白翰野一愣。

    怎么可能是第二次呢?他上次化形是在暗河边,自己当时明明给雌虫消除了记忆,难道对方想起来了?

    “你为什么……总出现在我梦里呢?”洛克菲里目露疑惑:“我明明不认识你。”

    “梦?”白翰野的表情突然顿住:“你的意思是,你梦到过我?”

    白泽入梦……

    若非是他主动入梦,那便只能是邪祟冒名。但此方世界除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变异兽之外,应当没有什么可以入梦的邪祟才对……

    “嗯。”雌虫发出一个笃定的鼻音,他走到白翰野面前,然后轻轻碰了一下对方胸口处的白色长发:“一样的衣服和头发,我虽然不记得细节,但应当是你没错。”

    对,没错。

    洛克菲里的表情相当认真。

    长相斯文俊雅,声音温润好听,一举一动都雅致极了,是他最喜欢的雄虫类型,他不可能会认错。

    思及此处,洛克菲里皱起眉头。

    ……难不成他做的是春.梦?

    正在雌虫努力思索时,某春·梦源头突然轻声发问:“在你之前的梦里,我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邪祟入梦定有目的,若是洛克菲里能想起一点,他或许能帮对方解梦,尽力消除邪祟隐患。

    白翰野表情严肃。

    洛克菲里面露难色。

    “怎么了?”白翰野试探询问:“不方便说?”

    也不是……

    洛克菲里垂眸揪了揪手中的白发,白翰野嘶了一声。雌虫恍若未闻,他心道反正这也是个梦,没什么不能说的。

    白翰野正欲解救自己的头发,便听雌虫缓缓道:“你在梦里,勾引我。”

    白翰野:…………

    “我……勾引你?”白翰野瞪大桃花眼,他心道何方邪祟竟敢如此败坏白泽威名!顶着他的壳子去行勾引之事,可真是不想活了!

    许是对方的表情实在是太过震惊,雌虫误以为白翰野不信,因此他极为努力的回忆道:“……我没骗你,你当时从暗河里湿淋淋的走上来,衣衫不整几近半裸,矫揉造作、故作姿态……总之,勾引之意极浓。”

    暗河……

    湿淋淋……

    几近半裸……

    这场面怎么想怎么跟当时在河岸边一模一样,白翰野误会的彻底,他觉得雌虫应当是把那段失去的记忆当成是梦了。

    但是……白翰野倍感冤枉,他没有故意勾引,也没有矫揉造作。

    “还有……”雌虫斜睨着眼睛看白翰野:“你当时离我很近很近,是要亲……”我吗?

    “咳咳…”

    洛克菲里的话实在是太过直白,丝毫没有面对小兽时的温柔和耐心,白翰野连忙咳嗽着打断。

    他心道,我那哪儿是亲你,我是怕你死了又担因果!而且……在此之后明明是你主动亲的我……亲的我根本没法推开!

    白翰野苦笑,仰头又灌进去一杯水。

    他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却又没办法解释,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憋出两句话:“……既然是梦,自然都是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醒来就会忘了,不必太过在意。”

    他心说大不了等下再抹除一次雌虫的记忆,反噬就反噬吧……

    洛克菲里闻言蹙眉:“……都是梦?天马行空?所以你也不是我的小兽?”

    话题莫名其妙的扣上了,白翰野只能无奈点头:“对……不是,都是梦。”

    不愧是帝国将军,捕捉线索的能力相当强大。但事已至此,白翰野也不打算让雌虫再记得今天的事情了。

    他本想趁此机会暴露身份,让洛克菲里帮助他跟余歇见面,不过……下次吧,有的是机会。

    就这样,洛克菲里因为记忆不清并未描述出这次梦境的奇怪之处,白翰野也因此并未发觉其中有什么特别。

    梦……

    洛克菲里打量着四周出神。

    白翰野则忍不住一杯接一杯的喝水,越喝越热、越喝越渴,他这是怎么了……

    恶兽法印正在急促闪动,一缕难以注意的红芒从白翰野体内游走而出,狠狠地攀在恶兽法印上顺势而上。

    在红芒跟法印相触的那一刻,白翰野突然深吸一口气跌坐在沙发上。

    洛克菲里一愣:“你怎么了?”

    白翰野的体温越来越高,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中也能看见他面色泛红、双眼渐渐迷茫。

    “……没什么。”白翰野极力控制声音平稳,他轻声道:“夜很深了,你该睡觉了,在梦里入睡后很快便会在现实中醒过来的,你的小兽在等你呢,快去吧。”

    颤抖低沉的尾音轻轻上挑,简直性感极了。

    洛克菲里耳根发麻,他忍不住询问白翰野:“……下次做梦,我还会见到你么?”

    这其实是一种暗示,几乎等同于明示的暗示,但此时的白翰野根本就注意不到。

    “或许吧……”白翰野缓缓吐息回应,呼出来的全是滚烫的热气。他试图摸到一块毯子或者是抱枕盖在自己的下半身,但如今是在飞船上,根本就没有那些多余的装饰物。

    “你在找什么?”洛克菲里看着白翰野的动作一愣:“是想喝水吗?”

    雌虫倒了一杯水想递到白翰野手里,没想到刚刚临近对方的皮肤,就被对方蒸腾而来的温度烫了个哆嗦。

    烫成这样!

    简直是要烧起来了!

    “你需要看医生!”洛克菲里难以置信,即便是雌虫精神力暴.动时都不会烧成这样。

    医生?

    白翰野混沌着脑子皱眉。

    不去,他不想剃毛。

    白翰野扔开水杯抓住洛克菲里,烙铁般地手心钳制住雌虫的手腕:“不许去,哪儿都不许去。”

    洛克菲里被烫地皱眉,他拍了拍白翰野的手背:“你松……呃!”

    白翰野一把将雌虫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对方不信任道:“不松。”

    睡衣轻薄的洛克菲里先是被白翰野怀中的温度烫的一抖,紧接着又被硌的一颤,他瞪大眼睛挣扎:“你明明是雄虫!怎么可能会突然发.情?”

    什么发.情?

    他是发烧。

    白翰野抱着洛克菲里往沙发深处一滚,用炙热的身体将雌虫死死抵在沙发靠背上:“别闹,我等下就好了……”

    此时的白泽上神尚不知道,身为瑞兽的他自然不会发.情,但沦为恶兽的他……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