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吃醋
Brody来沪市那天,路琼就说好挑一天她和陆明霁请客吃饭。
工作后大家很难统一好的时间,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盼到周末,迟恒还要出差。
这顿饭便一再搁置。
倒是路琼先等来赵茉的逛街邀约。
路琼和葛晚棠一起共事,休息时间一样,于是三人就约好周末去逛街。
陆明霁当天也另有其事要忙,听路琼说是要去和赵茉逛街,脑子里先蹦出来的是周之浔的名字。
“他也去?”
路琼没细问:“可能吧。”
陆明霁抿起嘴角。
路琼在给他打领带,见状有被他可爱到,拽着领带压下他,在他唇上亲一下:“周之浔再过不久应该就要回纽约了,我就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没正事可干?”陆明霁贬低情敌:“三十多岁是挺老但不至于退休呢吧。”
路琼系好领带,手下滑环抱着他腰:“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有过节?”
陆明霁没那么缺心眼帮情敌捅破窗户纸,路琼永远不知道周之浔的心意才好,她知道后周之浔在她心里就会留下区别于普通朋友的痕迹。
但是她不知道的话周之浔就总能打着朋友的幌子接近她。
陆明霁想不出万全之策,只能将对他的讨厌摆在脸上:“没有,就是不对眼缘。”
他再拉个人掩饰:“那个Brody我也不喜欢。”
路琼拖长音哦一声。
陆明霁低眸:“你又笑什么?”
路琼手指在他后背画着不规则图形:“我笑有人吃醋了。”
陆明霁否认:“我没有。”
路琼改成点他后背:“我没说是你呀。”
这个套路真是屡试不爽,陆明霁总会上钩。
见陆明霁嘴角抿得更直,路琼好好讲道理:“有异性朋友很正常啊,你跟谷蕴柠从小长到大的交情我也没有吃过醋呀。”
她再举例:“还有齐盛卿,我听说你们两家还有把你们两个凑一对的心思,你现在跟她来往我也没说什么。”
路琼非常非常喜欢陆明霁,她愿意为他妥协的事情有很多,但也会有自己的原则要坚持。
如果爱一个人,就要丧失交友权,和要好的朋友划清界限,只围着一个人转,那不是她所期望得到的爱情。
陆明霁在她的话里延伸出他在无理取闹的意思。
什么都不想再说,去拽路琼的手:“我走了。”
路琼不认为自己有错,没有正当理由只是吃醋的话,她不会承诺陆明霁以后与他们断交,而且她都有分寸,从未有过超出界限的行为,也不是和周之浔单独出门,正常交友无可指摘,没道理他能有异性朋友她就不能。
她也不愿陆明霁生着气走,没松手,抱得更紧:“你去隔壁市要晚上才回,一天不见我们不闹别扭好不好?”
“我没闹。”
陆明霁心里憋屈,但他在克制,路琼一会儿就要去见那个讨人厌的老黄瓜,他在这个节骨眼跟她吵架得不偿失。
路琼自有她的检测方法。
踮起脚,去吻陆明霁。
陆明霁没有躲,弯腰抱起她,边跟她接吻边朝衣帽间东边的表柜那儿走,表柜高度正好,他把路琼放上去坐。
钢化玻璃冰凉透骨,路琼达到大腿中段的睡裙上纵,缎面材质薄如蝉翼,一触到玻璃,路琼条件反射往陆明霁怀里钻,攀紧他肩膀,含混不清地撒娇:“冷。”
陆明霁置若罔闻,控着她腰不许她动,直到路琼被他咬过一次舌尖,哄着他喊他一句宝宝,他才托起路琼转移到沙发。
她叉开腿坐在他大腿上,他一只手垫在她臀下,暖着她被冰到的地方。
……
简单化完一个妆,路琼挑衣服的时候特意找高领衫穿。
陆明霁走前在她胸口吮了个草莓印出来,得挡一挡。
在纽约时,她们三个逛街周之浔就是专职司机,今天再次上岗。
赵茉昨晚就住在外公家,早上和周之浔一起出门,先去接葛晚棠,最后来接路琼。
因为陆明霁的讨厌,路琼今天分外关注周之浔。
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不可察的探究。
周之浔多灵敏一人,路琼又是他喜欢的女人,她有丁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感受到。
又一次捕捉到她的目光,周之浔光明正大回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动不动就看我。”
路琼打哈哈:“没,就觉得你今天挺帅。”
陆明霁说只是不对眼缘,路琼就信他,不会傻到跑去问周之浔是否跟陆明霁有过矛盾。
亲疏远近她还是有谱的。
此刻他们正在一家西班牙餐厅吃午饭,路琼和葛晚棠坐一边,赵茉和周之浔坐一边。
路琼和周之行面对面。
周之浔一挑眉:“我以前很丑吗?”
赵茉就指望着表哥这个移动金库,忙拍马屁:“不丑不丑,哥你世界第一帅。”
周之浔一眼看穿赵茉的算盘:“你得了,你那张嘴没有可信度。”
赵茉寻求认可:“那你不信的话问棠棠和路琼。”
她一把勾住周之浔肩膀,问对面俩:“你们就说,还有比我哥更有魅力的男人吗?”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午餐是周之浔掏钱,路琼和葛晚棠默契摇头附和赵茉。
周之浔起兴,追问路琼:“那我和陆明霁比呢。”
路琼不假思索:“那我肯定选我老公。”
周之浔一笑。
说话间,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进,呈上三杯冰激凌。
这家西班牙餐厅的一款冰激凌是热门菜品,周之浔不爱吃甜,三位女士一人一杯。
赵茉先咬一口冰激凌尖:“路琼你怎么说结婚就结婚了,也不带给我们看看。”
她听说过陆明霁,还没见过。
路琼拿起手机拍张冰激凌照片发给陆明霁,边打字边回赵茉:“等迟恒出差回来,凑个都有空的时候请你们吃饭。”
插在冰激凌球上的勺子没放稳,哐当一声掉到地上,路琼俯身去捡。
冰激凌就放在桌边,她起身时头发蹭过,发丝沾上一点,坐直后长发随之一动,又蹭到脸颊。
周之浔抽张纸巾,起身越过餐桌,去帮她擦:“多大人了,还跟小孩一样。”
纸巾堪堪碰到脸颊,路琼就上半身后仰,接过周之浔手里的纸巾:“谢谢学长,我自己来。”
周之浔就坐回去。
他表现的太过平常,赵茉和葛晚棠都没多琢磨。
周之浔就是哥哥,她们经常受他照顾。
可路琼却觉得怪异。
就算周之浔再照顾他们这群弟弟妹妹,也没必要隔着桌子给她擦脸吧。·
更何况她已经结婚。
一个荒唐念头划过。
路琼心惊。
*
终于凑好所有人的空闲时间,是在周三的晚上。
陆明霁选的地方,外滩的一家会所。
会所老板是易骏,他自己倒腾开的一家店,陆明霁彭靖驰几个发小都有入股。
正好碰到易骏和李牧来会所吃饭,大家就一起,人多也热闹。
都是朋友,没那么多讲究,就随便坐。
路琼和陆明霁是绝对挨在一处,陆明霁是左撇子,路琼就坐陆明霁左边,另一边是葛晚棠。
点完菜,葛晚唐旁边的周之浔提出换位置:“晚棠我能跟你换个座位吗,我这两天落枕脖子疼,这有点吹。”
葛晚棠自是同意。
人多,他们两个又是紧挨着调换,没多引起谁的重视。
但逃不开路琼的注目:“怎么换了?”
周之浔再解释一遍:“脖子疼,那有点吹。”
路琼没有再往下关心,点一下头,就去捉陆明霁搭在桌上的手。
捏着他的无名指从指尖到掌骨。
她去定制的戒指就快要拿到,送他戒指的那天她要陆明霁拿他自己来换。
周之浔扫见路琼牵着陆明霁的手,端起水杯喝一口水。
她没问他脖子为什么疼,或许是有所觉察。
桌上要么是自来熟,要么是在商场上混久,人情世故有一套,都很健谈,没冷过场。
今天的主角是路琼和陆明霁,大部分话题都围绕着他们两个。
酒上来后,赵茉率先提议:“结婚那么大的事都没立刻告诉我们,你们俩先罚一个吧。”
桌上唯二两个不知情人士目瞪口呆,易骏和李牧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茫然,又齐齐去瞅陆明霁。
满脸“我操你们不就是和个好怎么他妈的就结婚了,难怪今天请客吃饭搞这么隆重”的震撼。
易骏坐在陆明霁右手边,一把攥住他去拿酒的手:“你亲口告诉我你俩怎么了?”
陆明霁淡淡一句:“领证了,怎么了?”
还他妈怎么了!
易骏真想去掐陆明霁脖子,但他打不过陆明霁,没那个胆子,只好一拍桌子:“你还当不当我们是兄弟,结婚这种事我们谁都不知道。”
陆明霁挣开易骏,谁要跟一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手牵手:“彭靖驰谷蕴柠都知道。”
他推卸责任:“你们自己反思一下为什么别人都知道就你们两个不知道。”
“……”
操?
“这饭吃不下去了。”易骏拉着李牧就要走:“谁都知道就咱俩不知道,都排挤咱俩。”
李牧说叛变就叛变,没有一点兄弟精神:“要有你自己走我不走,走了就更被排挤了。”
易骏单枪匹马没有胜算,气愤指控:“你们两个是没信心走到最后怎么着,才想搞隐婚?”
“不是。”陆明霁嘴巴淬毒:“我们只是不想婚礼上请你这种十谈九被甩的晦气人。”
易骏伤心欲绝:“陆明霁,还是不是好兄弟。”
陆明霁一派闲适:“不是。”
包厢里其他人乐不可支。
Brody说:“我那天睡醒看到路琼给我发消息说她要领证了,我第一反应还以为她被盗号呢。”
周之浔回忆:“是很突然,我记得有一年我们一起在我公寓里过年,路琼还说没有喜欢的人,更不会结婚。”
那个荒诞想法出现后,路琼就不太能直视周之浔,是错觉使然还是怎么,她听着周之浔这句话总有那么点别有用心的意味。
她掐断这场声讨,站起来举杯:“没想隐婚,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大家,是我们两个的错,我们自罚三杯就翻篇?”
“等等。”李牧喊停,跑去包厢门口的柜子抽屉里拿来两只扎啤杯:“一人罚这样三杯白的就翻篇。”
陆明霁真是给他们太多好脸,一眼斜过去:“你看着杯子适不适合戴你头上?”
李牧拍拍胸口:“诶呀好怕怕。”
嘻嘻笑笑地闹着,最后那三杯酒没真罚,在场的人都是那种喜欢厌恶朋友的欠登,骂归骂,说归说,大家都还是诚心诚意祝福他们二人。
会所及吃饭和娱乐一体,七楼一整层是露天酒吧,吃完饭众人就转战阵地。
出电梯时,陆明霁接到魏锦航打来的电话。
他让路琼他们先过去,他找个安静的地方接通。
是和海外一家物流运输公司的合作事宜。
三两句聊完,陆明霁给钟洋去电话,让他订最快一班飞美国亚特兰大的飞机。
电话一挂断,身旁一道能令他生理反胃的声音响起:“要出差?”
“少管闲事长命百岁。”
陆明霁还是婉转表达,他真正想说的是:多管闲事死得快。
“听说陆总和路琼大学谈过三年。”周之浔站在窗边,点一根烟:“今年是我和路琼认识的第五年。”
“所以呢,你想从时间上压倒我?”
这人怕是不会算数,再怎么算都是他和路琼认识时间长。
陆明霁转身擦着他就要进酒吧。
周之浔胸有成竹:“我是想说,我和路琼之间拥有的回忆要比你多。”
第52章 挑拨离间
果不其然,陆明霁停住脚步。
电梯走廊这边阒然沉静,远处酒吧里,驻唱歌手掐着一把烟嗓哼唱着一首粤语歌,悠悠传递过来不甚清晰,窗户半敞,外滩车水马龙,车子鸣笛呼啸而过的声音也只剩朦胧。
周之浔指间夹着一根烟,灰白烟雾飘出窗外,融入夜色:“五年里我们一起过了四个春节,还有每一年的中秋、圣诞。”
大大小小的节日他们都一起度过。
“路琼获得普利策新闻特稿奖的时候,是我给她庆祝的。”
“她初入职场被上司骂,是我在安慰她。”
他一件件讲述着:“还有她生病,是我陪在她身边。”
最后一句反问:“你呢?”
陆明霁转过身,姿态挺拔,站在走廊顶灯的正下方,光束照亮他冷淡又漠然的一张脸:“你的这些回忆打动的只有你自己吧。”
他找出漏洞,嗤之以鼻:“以为凭这些回忆就能得到她,你真这么自信还会来找我挑拨离间?”
“那你又凭什么?”周之浔掸掸烟灰,瞥一眼陆明霁紧握在腿侧的拳头:“你凭借的不也只是那三年回忆?”
“你能保证现在的路琼是你喜欢的。”
他无疑是个优秀的谈判手,三言两语就直击要害:“但你能保证现在的你是她喜欢的吗。”
六年时间,即便是雕塑也会被风雪侵蚀出印记,人每一天都在接触新鲜事物,又怎么会止步不前,原封不动。
路琼喜欢六年前的陆明霁,她念念不忘的也是六年前的陆明霁,可他已经不再是六年前的他。
现在路琼能再一次回到他身边,他算是沾光以前的自己。
陆明霁吃饭时喝过几杯酒,他这几年酒量练出来,轻易不会醉,事关路琼,他有混沌两三秒,而后极速清醒过来:“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真有把握就不会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来我这里挑拨。”
“你们认识那五年,路琼但凡给你机会,她还会回来找我?”
攥紧的手倏然一松,他像是找到自己的主场:“不管怎么样,我至少还让她喜欢过,而你连她眼都没入过。”
他两个小时后就要飞去亚特兰大,没有多余时间留给这只虚伪阴暗只会背后搞小动作的臭老鼠,陆明霁终结这段没有意义的争辩。
他善良提点周之浔:“少抽点烟吧周总,多管闲事又不重视健康容易短寿。”
折身往酒吧那里走,快到入口,路琼迎面来接,问他怎么那么久。
视野尽头,是立在走廊另一端的周之浔。
路琼莫名一慌,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你们聊什么了?”
“没什么。”陆明霁避而不谈,简略将他要出差的事情知会给她:“钟洋一会儿来接我。”
路琼抓着他腰侧两边的西装外套:“我去送你。”
陆明霁说不用:“你玩你的。”
路琼也不:“我就要去。”
她扣住他的手,返回酒吧里拿包,跟一群朋友说一声,有易骏这个老板在,不用愁结账的事情,他自会把账单记在陆明霁头上。
让他们好好玩,她去机场送陆明霁。
在门口碰到回来的周之浔,周之浔叫路琼,路琼没停,就仓促丢下一句:“学长你们玩,我们有事先走了。”
周之浔就眼睁睁瞧着路琼和陆明霁相携离去,没有片刻停留。
时间紧迫,路琼心有不安但也没有去聊会促使冲突爆发的内容,去机场的途中就问问陆明霁要去多久、这么晚飞过去是不是出什么急事,还有要他注意安全别再生病之类的嘱托。
一晃眼就到机场,路琼像上次一样送陆明霁到安检口外,钟洋、魏锦航先过安检等陆明霁,不干扰他们夫妻道别。
路琼拉着他左手:“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具体谈什么,路琼没说,彼此都心中有数。
陆明霁嗯声:“你回去吧。”
他们来是钟洋开车,车就停在机场过后会有人来取,他出酒吧后就喊来司机到机场等着送路琼回家,她喝过酒没办法再开车。
路琼索吻:“那你亲亲我。”
这是她能安心的一种方法。
陆明霁没动,神情有那么几分淡漠,从出会所就是这样。
路琼不怕陆明霁跟她闹,他再怎样刻薄她都觉得可爱,她唯独不能承受陆明霁平静对她。
他的平静只留给无足轻重的外人。
路琼主动去寻求安全感,她抱住陆明霁脖颈,将他腰背压弯些,亲他。
可她的活动范围只被允许在外面,再怎么吮吻陆明霁嘴唇他都岿然不动。
机场里多是送别,拥抱亲吻屡见不鲜,过往行人可能会因为一男一女过于出众的颜值多看两眼,除此之外没什么稀奇。
陆明霁右手拿着手机,握紧,手机坚硬边框卡进掌心,陷进虎口,他以疼痛来告诫自己不能放任路琼。
竭力在路琼的温柔里抽身出来,他扶着她腰往后推,嗓音略哑:“我该走了。”
路琼眷恋地勾着陆明霁一根手指晃晃:“我会想你的。”
过完安检,陆明霁给左柯让拨去电话。
找他要周之浔的剩余资料。
和路琼有关的那部分。
左柯让悠悠笑:“我没有啊,你说不要我就没查。”
陆明霁心情奇差无比,吵嘴都懒得:“快点。”
他知道左柯让做事都留一手,他才不信左柯让的屁话。
兄弟俩感情要好,左柯让隔着电话都能感知出他哥的郁闷,没再吊胃口:“微信发你。”
还是劝告一句:“没有不能见人的,嫂子跟他清清白白,你别钻牛角尖。”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什么,那也是在他们两个分手后,谁都管不着谁,现在人回来,抓住现在和未来才是重中之重。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陆明霁啪一下挂断。
周之浔炫耀的那些过往,他要自己去了解。
*
大概是突发急事较为严重,陆明霁走后的前几天,路琼的消息他没怎么回,电话聊两句就挂。
路琼将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省得胡思乱想,不是察觉不到陆明霁的冷淡,但她不喜欢自寻烦恼,在陆明霁没回来之前她就当作无事发生。
恰好尚嘉下月初要举办成立五十周年纪念庆典,各部门都挺忙。
路琼每一天都会收到一大捧玫瑰花,每天颜色各不相同,前台第一次抱过来,见到的人都会发出感叹,到第三天他们就见怪不怪。
无论什么样的玫瑰,怎么被前台抱进去就会怎么被保洁抱出来。
第三天之后,前台不再送玫瑰。
主编命令过,再有玫瑰一律拒收,拒收不行就扔出去。
这么大阵仗,不止采编部,尚嘉全体都八卦起这件事。
贿赂方歆甜去打听,方歆甜睬都不睬他们。
这事就算当事人闭口不谈,也能猜出个大致。
一句话总结就是:主编碰到个难缠的追求者。
葛晚棠是尚嘉里唯一敢当面八卦路琼的人,但路琼没说是谁,葛晚棠就没再问。
认识路琼这些年,她的追求者不在少数,不是所有阿猫阿狗都配路琼记住的。
葛晚棠自发将这次的玫瑰花归结为又一个不靠谱的骚扰者。
她就不信路琼没跟那人说过她已婚,那人还腆着脸追求,不是骚扰是什么?
路琼这几天就过着上班、回家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期间两次被奶奶叫回家吃饭,奶奶趁陆明霁不在给她看过好多陆明霁小时候的照片。
脸上抹满奶油的、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还有一张他被一条罗威纳追,边跑边哭的正脸照。
奶奶说这张照片陆明霁和左柯让两兄弟一人一张,陆明霁小时候被彭靖驰撺掇着去招惹隔壁那条罗威纳,他长大后就去撺掇左柯让干这事儿。
就,是兄弟就必须有一样的黑历史。
路琼去两次,扫描完两本相册的照片存到手机里。
陆明霁被爱包围着长大,他每个年龄段都有许多照片记录,她还有很多本相册没有扫描完。
不过来日方长。
她有的是机会。
赴约周之浔那天,并非她本意,是周之浔堵到尚嘉门口,她不得不应。
到一家环境优美的西餐厅,里面除服务人员之外再无其他,被周之浔包场。
一进门,就有服务生送上一束玫瑰。
路琼没接,径自掠过那束花,就近在一张餐桌坐下。
服务生为难地看向周之浔,后者说没事,并示意他们可以上菜。
周之浔拿过那束玫瑰,走到路琼旁边:“这张桌子位置不好。”
他后指一张中间桌位:“那里能看到的夜景更好。”
路琼不顺周之浔的意,不受他摆布:“不用,我不喜欢看夜景。”
她开一下午会,口干舌燥,找服务生要一杯苏打水。
周之浔随她,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玫瑰放在桌上推过去:“当众拒收,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路琼对那束玫瑰视若无睹:“我拒绝就是不想要。”
她坐得端正,双臂环胸,一侧卷发垂在胸前,语气冷硬:“我不想要你还天天送,你没顾及我的想法我为什么要顾及你的面子。”
唐慕芮曾比喻过路琼是变异版树懒,对什么都淡淡的,只是没有树懒那么傻呆慢,大学四年605三人没有一个见到过路琼生气、发飙,她好像天生就没有过激情绪。
出国后结识葛晚棠,她也纳闷过路琼怎么只会在工作上有喜怒哀乐,生活里一点七情六欲都没有。
但那只是没触碰到路琼的底线,没有损害到她切身利益,没有伤害到她重要的人。
一旦涉及到这些,路琼也会翻脸捍卫。
初上任那天,茶水间的窃窃私语她不追究,是那几句话还不够给她挠痒痒。
现在周之浔已经踏过她底线,她不会再念旧情。
周之浔第一次见到这样尖锐的路琼,稍怔,又露出笑:“你这么对过陆明霁吗?”
“他不会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苏打水端上来,路琼抿一口,冰凉液体顺滑进胃里,浇灭些她的火气。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周之浔后靠在椅背里,锐利的眼睛盯着路琼:“路琼,我不比他差,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但你不是他。”路琼斩钉截铁,她握着玻璃杯,涔涔水珠浸湿她掌心,她松开手,抽张纸巾擦干:“比陆明霁优秀的人或许有很多,可在我这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她说:“你给的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经和陆明霁结婚了。”
周之浔还是那句:“可以离婚,我不介意。”
路琼觉得他理解能力可能有问题:“我结婚了这句话不是拒绝你的一种托辞。”
她让周之浔别多想:“不是我对你有好感又碍于婚姻不能给你回应的意思,这是我对当下生活满意的一种表达。”
他们的争执并不大声,周之浔嘴角又始终扬着,路琼只有一个背影,看不出是在吵架。
服务生照常上菜,周之浔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找难堪,暂时咽回嘴边的话。
路琼不是来吃饭的,她问服务生还有没有其他菜,服务生说有,路琼直说别上了。
场是周之浔包的,饭菜是周之浔点的,服务生犯难。
路琼不是真在乎饭菜,她是通过这一点摆出态度。
周之浔打个手势叫服务生下去,拿起醒好的红酒倒一杯:“有必要做这么绝?”
半分交情都不顾。
“你如果顾念旧情就不会在知道我结婚了还来打扰我。”
路琼不知道周之浔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她在他们的相处中试图寻找蛛丝马迹,无果,那就不再想,但她不懂周之浔喜欢她为什么不在她回国前表露心意,而是在她回国后,在知道她已婚后,才开启追求。
她这些天分析、揣摩过他的心理,她不想质疑周之浔的喜欢,每个人的真心都值得被尊重,只是他这份喜欢太不真诚,像是视她为他的所有物,给她划定一个他自以为是的界限,她还在界限内他就淡然处之,她踏出界限后他就要夺回她。
可是她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
“学长,国外这几年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也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
路琼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红酒:“我很爱陆明霁,以前说不想结婚是因为还没做好回国来找他的准备,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希望任何人来打破。”
红色酒液滑进高脚杯里,倒满三分之一停手,她拿起杯子与周之浔那杯碰一下:“我也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我永远都不会给你回应,我知道你是个及时止损的人。”
路琼喝完那杯红酒,高脚杯倒扣在桌面,起身:“先走了。”
路琼背影坚韧清挺,步伐果断利落。
似是从不会为谁停留。
一如周之浔初见她时的模样。
路琼走到门口,服务生为她推开门,她道声谢谢。
待她身影隐没在拐角,周之浔收回视线,一口喝完那杯红酒。
服务生踌躇上前:“周先生,其余的菜品您看还需要吗?”
女主角都甩手走人了,这场饭局还能进行下去?
周之浔脸上笑意不复存在:“不用了。”
*
路琼是坐周之浔的车过来,没开车,她在道边拦下辆出租车回家。
街景纷杂倒退,看得人眼花缭乱。
四月中下旬的天气温度适中,路琼降下车窗,晚风舒适拂面,发丝轻扫过脸颊,她抬手别到耳后。
陆明霁出差已有一周。
很想他。
路琼是个会将想法付诸于行动的人,陆明霁的名字一浮现在心头,她电话就已经播出去。
响个五六声对面接听。
路琼有点委屈:“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53章 你想离婚吗?
那顿饭后,尚嘉前台小姐姐没有再收到过玫瑰花的签收单,常来送花的快递员也没再出现。
追求者一事告一段落,路琼解决一大隐患,就专心忙尚嘉五十周年事宜,边等陆明霁出差回来。
又去过一次奶奶家,扫描完第三本相册。
再收到周之浔的消息,是在路琼拿到定制戒指的那天。
他要回纽约,不出意外他非大事不会再来沪市,问她能不能去机场送送他,葛晚棠、Brody迟恒他们都会去。
周之浔的喜欢可能不纯粹,但是他们那些交情不掺杂其他乱七八糟。
朋友一场,路琼也想有一个圆满的句号。
从取到戒指出店,坐进车里,这一两分钟的空,路琼做好决定。
戒指妥帖放进包里,她拐道去机场。
路琼最后一个到场,葛晚棠他们都道别过一轮,吐槽她怎么这么慢,是不是不想来送。
路琼如往常那般喊冤说没有。
路琼和周之浔之间的事情,他们两个默契地藏在心中。
都是成年人,不会拉帮结派三三两两一个战队划清界限,而且路琼和周之浔也没有发生什么深仇大恨的事情,告诉葛晚棠他们倒是弄得谁都不自在。
快到登机时间,几人挨个拥抱过周之浔。
轮到路琼,周之浔张开双臂,无声征询她的意见。
别人都抱过,路琼不抱太突出。
何况她对周之浔就是平常心,不会避之不及将他划分到特殊人群那一类里。
坦荡从容地抱他一下:“起落平安。”
周之浔礼节性拍拍她后背:“祝你幸福。”
路琼那一番不留情面地剖析,周之浔想过反驳,可一张口却少点底气。
他身边不缺女人,就不会追求女人,这个不会有纯粹字面意义上的不会,还有他被捧惯了的自傲成分。
纵然路琼与众不同,他也没想过要为路琼破例学习,认为不需他多言,路琼就能懂他的心意,等到某个时机,他们就能水到渠成的在一起。
直到她回国,和别人结婚,他发现事情脱离他掌控,他开始慌张。
想要补救,为时已晚。
应该说,路琼从未给过他补救的机会。
他也没压根没入过局。
陆明霁没说错,他如果真那么自信,不会使用那么阴私的手段,无非是洞察到他们两个感情间的问题,从中作梗想趁虚而入而已。
这是最快、最能见效的办法。
遗憾的是,他没能成功。
他今年三十五岁,早就过了非谁不可爱情至上的阶段,不会再把爱情放在首位,路琼说得对,他是个及时止损的人。
看不到希望的事他不会浪费时间再争取。
在他心中,很多事都比爱情重要。
他低声留给路琼最后一句话:“我们还是朋友,有事随时联系。”
音落,他放开路琼。
目送着周之浔过完安检,四人打道回府。
五十周年庆典的日子逼近,尚嘉这段时间都在加班加点,一件事情叠着一件事情。
葛晚棠胳膊一抬,搂住路琼肩膀:“还有事么你,没事跟我回去写邀请函。”
葛爸下达指令,周年庆邀请函要手写才能彰显诚意,葛晚棠小时候练过毛笔字,这时派上用场,她一个人写到手腕发酸,写完一半猛然想起路琼也写得一手漂亮字。
路琼还真没什么事,就跟她回杂志社帮忙。
两人都不是拖延症,手头有事就要赶快解决,到杂志社一头钻进葛晚棠办公室,另一半邀请函都写完才停笔。
完事后葛晚棠犒劳路琼,说带她去吃顿大餐也是顺便犒劳自己。
陆明霁不在家,路琼回家一个人也是无聊,吃完饭俩人又找个清吧消遣。
没喝多少酒,一人一杯鸡尾酒,听着舞台上驻唱歌手唱歌,再跟着哼唱两三句,想到什么就聊什么。
待到凌晨十二点多,都有些困倦,就回家。
葛晚棠开的车,回去叫的代驾,先送路琼。
回到家,屋子里静到发慌。
陆明霁每次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灯,他不在,路琼就只开一盏落地灯。
回楼上主卧洗澡,热水淋到身上冲掉清吧里沾来的烟火气。
头发还是吹到半干,护肤时手机铃声响。
路琼拍打着爽肤水去床头柜查看,陆明霁不在这几天,路琼都是睡在他这边。
来电显示“老公”两个字。
她没陆明霁那么一板一眼,备注还是全名。
这是陆明霁走后,第一个主动打来的电话。
她心定不少,接起来:“老——”公。
被打断,赵言钊在听筒里面扯着嗓子叫喊:“嫂子你快下来接一接陆明霁,他要愁死我了!”
花两秒钟时间提取出陆明霁已经回国,且就在楼下的信息。
路琼说句“就来”,去衣帽间取件针织外套披上。
她有许多针织外套,都是黑白灰三色,陆明霁后来也给她买不少,色彩要鲜艳许多。
边挽着头发边下楼,电梯到达一楼,她一出电梯就见到楼外花坛边,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站着的是赵言钊,坐着的是陆明霁。
那么身高腿长一人,蜷坐在矮小的花坛围边石上。
隐在暗处,垂着脑袋,像只被雨淋湿、无家可归的猫猫。
路琼小跑着推门出去。
赵言钊看到她就是看到救星,噼里啪啦一顿控告:“他不知道抽什么疯,就非要坐在这儿不走,喝了点酒就跟头倔驴一样!”
路琼道谢:“辛苦你了。”
赵言钊摆手:“应该的。”
他略一沉吟,还是拽住路琼衣袖,想带她去边上悄悄讲点事情。
赵言钊这手刚碰到路琼袖子边缘,啪一声脆响响起,在深夜空旷的小区里,荡起阵阵回音。
陆明霁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那一巴掌拍就是他拍在赵言钊手背。
赵言钊我操一声,嗷嗷叫:“你怎么不打死我呢!”
陆明霁镶金的嘴巴封死,不讲话,又低下头。
路琼半弯下腰,伸出一只手递给陆明霁。
陆明霁撩起眼瞥瞥她,没什么表情,慢吞吞把左手放在她掌心。
赵言钊被刺得眼睛疼,心也被好兄弟的区别对待伤到。
他背过身点支烟,快要打火想起路琼还在,就把烟卡到耳朵上。
借着楼里灯光检查一下自己的手背,陆明霁那一巴掌没收力,他手背被抽出一个显眼的巴掌印。
拍照留作证据,等他醒来一定要索要补偿。
那边路琼揉揉陆明霁的掌骨,无声哄着他,站直身体,手还牵着陆明霁,朝赵言钊那边走两步:“怎么了?”
赵言钊扭头瞄一眼陆明霁,努努嘴:“还不是他。”
陆明霁在国外出差这事他们几个发小是知道的,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是他去会所请人吃饭,吃完饭要走时被经理拦下,经理告诉他陆明霁也在,就一个人,在他们那间专属包厢里,要了好些酒。
经理不是事多的人,陆明霁要是正常去吃饭、去玩,经理不会闲得慌去关注他。
是陆明霁要酒要太多,经理才惦在心上,怕出什么事,犹豫要不要找易骏,恰好碰到赵言钊,经理清楚他们几人要好,那就找谁都一样。
赵言钊到包厢时,陆明霁已经喝空挺多酒瓶,他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明霁那嘴巴就跟涂过502胶水一样,闭得死紧。
赵言钊了解陆明霁,他不想说的事情谁都撬不开,就默默坐边上陪着他,等他喝够,再送他回家。
“感觉陆哥今天心情不太好,丧丧的。”很像他们刚分手后的状态,文艺点的形容就是只剩一副躯壳,灵魂不再,怕路琼不爱听,赵言钊吞回这个比方:“你们吵架啦?”
天地可鉴赵言钊真不是想八卦,主要是陆明霁上次喝醉求婚路琼他在场,这次陆明霁喝醉他送人回来。
见证的名场面一多,他对路琼和陆明霁的感情就有一份说不清的责任感。
“没吵。”路琼才舍不得跟陆明霁吵架,她哄他还来不及:“我大概猜到了,谢谢你送他回来。”
赵言钊懂事,听路琼这么说就止住再往下打探。
“那你们快上楼吧,早解决早好。”
路琼点点头,倒回陆明霁面前,捏捏他掌心,嗓音轻:“回家吗?”
赵言钊在楼下跟陆明霁较劲较有十多分钟,万分无奈之下才叫路琼下楼,不然他能直接给人送上去。
路琼就这么简单一问,他不抱陆明霁会听话的期待。
然而他这想法一起,长在花坛围石那人也还就起来。
路琼问他:“能自己走吗?”
陆明霁身体不动,嘴也不动。
路琼就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搂住他腰:“你抱着点我。”
陆明霁就跟得到什么指令似的,人试探着一点点歪倒路琼身上。
两人就像亲密无间的连体婴,互相支撑着往楼里走。
赵言钊在旁边呆若木鸡。
盯着陆明霁虚浮的脚步,他搓搓眼睛。
刚才还能走直线堪比模特步的人,现在跟被抽出脚筋一样。
放佛没有路琼支着他,他随时都能瘫倒在地。
赵言钊在他们二人进电梯前思绪回笼,再次掏出手机,抓拍到一张二人的背影照,发到他们几个发小群里。
赵言钊:【你们知道陆明霁有多能装吗?】
还他妈干什么AI科研,进军娱乐圈才适合他。
影帝桂冠分分钟收入囊中。
*
上楼,到家门口。
路琼逗他,斜抬起头,鼻尖划过他下巴:“家门密码还知道吗?”
陆明霁极缓慢眨动两下眼睫,拇指去按密码。
路琼趁人之危:“这串数字到底什么意思?”
陆明霁不仅不说话,还抿起嘴唇。
路琼扶着他,不好亲,就用鼻尖再蹭蹭他:“陆明霁,有没有人夸过你很可爱?”
陆明霁言语系统终于开机,惜字如金:“你。”
路琼就笑,没多在楼道里逗留。
进屋后,她也没要求陆明霁换鞋,带他到沙发坐下,要去厨房给他冲杯蜂蜜水,脚下方向一转,手腕就被陆明霁攥住。
“我去给你冲蜂蜜水。”她解释:“一会儿就回来。”
陆明霁固执的不撒手。
路琼猜测:“是要跟我说什么吗?”
她屈膝,要在他腿边蹲下,被陆明霁阻止,他皱着眉头,扯着她手臂,按着她也坐在沙发上。
路琼想看着他,腿抬到沙发上并拢跪坐着,面向陆明霁。
反握住他的手,搁在自己腿上,还倾身亲他一下:“想说什么?”
客厅里只开着沙发旁边的落地灯,路琼搬进来前没有,是她搬进来后拉着陆明霁陪她去家具城添置。
陆明霁半边身体被落地灯的暖黄光束笼罩住,他扭过脸,在昏昧中望着她的眼睛:“你想离婚吗?”
第54章 哭
陆明霁这个问题超出路琼全部意料及所有设想。
她大脑空白一瞬,好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离婚吗?”
陆明霁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醉意朦胧:“如果你想的话。”
如果她想要离婚的话,就可以离婚。
主动权在她手上。
路琼理解出他想表达的这层意思,毫不含糊地摇头:“不要,我不想。”
陆明霁还是盯着她,似是在分辨她有无勉强,待分辨出个结果,他低低嗯一声,扭过头垂下。
路琼总想着时间在他们之间划下的裂痕就交给时间慢慢愈合,反正她已经将陆明霁绑在身边,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们能和好如初。
可现在,他们好像都处在裂缝边缘,稍有不慎就会掉进深渊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亟待化解。
她手抚上陆明霁一侧脸颊,托起来,再次转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陆明霁脸被酒精烘得发烫,路琼掌心微凉,贴着他很舒服。
他状似不经意地活动,蹭蹭她手心。
路琼另只手也挨上他脸:“是因为周之浔吗?”
陆明霁上下嘴唇严丝合缝黏在一起,不是哑巴胜似哑巴。
路琼亲亲他:“能告诉我吗?”
陆明霁还是憋着。
不采取点极端手段估计是撬不开他的嘴。
路琼收回双手,人爬起来,一条腿迈下沙发,作势要走。
陆明霁按住她还摊在沙发上的外套下摆,仰视她:“去干什么?”
路琼肃着脸,放狠话威胁他:“我不喜欢不会沟通问题的人。”
陆明霁手背一痒,路琼没系好的腰带垂下,他垂眸攥住,小声反驳:“我不是。”
路琼仗着站姿比他坐姿高,居高临下:“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陆明霁又低声一嗯。
他往掌心收拢着路琼的腰带,收到一半发现腰带会脱离她,又改回揪她衣摆,见她还站着不动,复又抬头:“我告诉你了。”
“……?”
路琼先是懵,再想起他那一嗯,哑然失笑。
她就坐回去,一条腿还是保持踩在地上的姿势,另一条腿半盘着:“我跟周之浔就只是朋友,我把话都跟他说清楚了,我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心,我喜欢的人只有你,在国外那几年想的也只有你。”
陆明霁眼睫一颤。
路琼抽出被他折磨得不成形的衣摆,换成自己的手塞到他手心:“你出差那晚他都跟你说过什么?”
陆明霁不想再提,可她的威胁余威还未消,他不得不听话:“他说你们一起过了很多节日。”
路琼猜到周之浔会怎么掐头去尾添油加醋,她澄清自己:“只要是一起过的节日,都是我们五个一起,或者他不在就葛晚棠我们四个,从来没有我跟他单独的时候。”
陆明霁在路琼的循循善诱下,渐渐打开话匣子:“你获奖,他为你庆祝。”
“庆祝也是我们五个一起。”路琼承诺他,还像模像样举起三根手指并拢:“以后我还有很多次获奖的机会,我都留给你单独给我庆祝好不好?”
陆明霁说好。
路琼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你生病,是他在照顾你。”
“这个没错,但是葛晚棠、Brody也都在照顾我。”
陆明霁拨弄着她的手指,沉默不语。
其实这些,他在左柯让发来的资料里都找到真相。
路琼在工作外的私下里没有和周之浔单独相处过。
周之浔那些颠倒黑白的说辞没有真正刺激到他。
他最介意的是,分手后的六年里他错过路琼太多太多。
她第一次获奖、她被刁难、她生病……
他都不在。
路琼稍一思索就找到陆明霁的心结所在。
她又支起上半身。
陆明霁一惊,下意识握紧她的手,不要她走。
路琼被他拽的一个趔趄,倒在他身上,歪打正着符合她心意。
她扶着陆明霁肩膀,跨坐在他身上,说她没有要离开,就是想换个能抱他的姿势。
“我也错过你了你六年,那六年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空白的,但是没关系。”路琼郑重又诚挚:“我们以后还有很多个六年。”
分别的六年是很漫长,但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去弥补。
很多个六年。
陆明霁反复咀嚼这五个字,有被哄好一点:“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路琼点头:“当然。”
她答应的这么快,一看就是没有懂他在指什么。
陆明霁又不高兴了。
嘴角抿起。
路琼意识到她犯下错误,忙补救:“你指哪句?”
陆明霁不想理她。
又犯起公主脾气,路琼现在又找到新方法治他:“你不说我就走了。”
她话音还未落完,陆明霁原本瘫痪在沙发上装矜持的两条手臂就扶上她腰,路琼刚抬起一两厘米就被他按回他大腿上。
他别别扭扭地提醒她:“你说喜欢的人只有我,很想我。”
“当然也是真的。”路琼疑惑眨眼:“你为什么会不信?”
“……因为你总是这样。”
总是会讲很多很好听的漂亮话,哄得他晕头转向,他一开始全部信以为真,沦陷在她编织的蜜网里,以为她是像她说的那样喜欢他,可她后来一盆冷水泼给他,说那都是骗他的。
好话、狠话她都说过,陆明霁已经辨不出真假。
路琼第一次提分手,他没同意。
她就删除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躲着他。
他只好用笨办法去她宿舍楼下等,路琼就搬出去住,不让他找到。
分手那年路琼大四,课都上完,忙着实习忙着出国事宜,她每天在干什么几个舍友都没告诉,就怕她们招架不住会透露给他。
在路琼单方面宣布分手的一个月后,他终于在学校图书馆门口堵到她,他嘴毒又笨,只有在怼人的时候巧舌如簧,或是在喝醉的时候讲些人话,清醒时不会说甜言蜜语,就只重复着一句不分手。
那时魏锦航他们都在,回来找教授咨询一些问题,他真的没有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满脑子都是不要和路琼分手。
他搬出路琼常常表白他的话术,像是小孩子不懂大人怎么会出尔反尔,固执的要一个答案:“你说过会一直喜欢我的。”
路琼神情冷淡又有几分讥讽:“说说而已,而且我喜欢的是你的钱不是你,要不是看你有钱谁会搭理你。”
陆明霁从未见过那样的路琼。
她总是宠着他、哄着他,然后在某一天,那张说过我好喜欢你啊陆明霁、喜欢亲他的嘴巴能吐出那么锋利的刀子扎向他。
好。
没问题。
就像他跟傅文熙争论的那样,天底下有钱人那么多,路琼就只看上、只喜欢他的钱,四舍五入也就是喜欢他。
陆明霁说他可以给她很多钱,求她不要分手。
但是路琼笑他天真,说他是个依靠家里的米虫,他妈一声令下他就什么都没有,连温饱都不能保障,哪来的钱给她。
那个时候陆明霁处在创业初期,被他妈切断资金后,确实举步维艰。
泡面都恨不得一桶掰成两顿吃。
陆明霁从未被人那么打击过,也从未那么无力过。
所以路琼走后他拼命成长,再艰难都没想过向他妈低头认输,就是不想再被掣肘,无法给路琼一个她能安心满意的未来。
那六年里,他思考最多的问题就是路琼到底爱不爱他。
每想一遍,思念加重一层,恨意也就加深一层。
后来她回国,问他要不要和她结婚,她打着奶奶的幌子他勉强同意。
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只是需要一个能再接近路琼的台阶。
路琼当初走得那么决绝,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他不想表现的太廉价,她想走就走,想回来勾勾手他就哈巴狗似的凑上去。
领证后,他有在刻意回避路琼,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再相信路琼那些花言巧语。
他真的对路琼没有基本的辨别力和自控力,他妈说他是傻白甜也没什么错,他就是会被路琼三言两语迷惑。
他安慰过自己爱不爱的不重要,他不钻牛角尖也不那么较真,糊涂一些无妨,只要路琼在他身边就好。
可是他生病发烧她跑去京北找他,送他红玫瑰,说要再追他一次,现在又说只喜欢他。
又一次被她攻陷成功后,他恍悟,他还是渴望路琼能爱他,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不从不缺爱,出生就泡在蜜罐里长大,但是路琼的爱不一样。
他生命版图里就是有一角需要路琼的爱去填补。
家人不行,朋友不行,其他女人也不行。
只有路琼能做到。
“以前说会一直喜欢我,结果你还是不要我了。”陆明霁一字一顿说得极缓慢:“没有这样喜欢人的。”
他压着脖颈,垂着头,黑发柔顺遮在额前,路琼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随意放在陆明霁小腹上的手,啪嗒一下被什么东西砸到。
一滴温热水液溅落在她虎口,重量可以忽略不计,路琼却被砸得无法动弹,那滴泪浸透她皮肤,打湿她的心。
陆明霁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她也就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人的泪水具有这么强悍的穿透力。
只有黄豆大小的泪珠,却放佛在她心里降下一场暴雨。
将她整个人从头到尾淋透。
路琼说不出话,绕在陆明霁肩膀的那手去摸他脸。
他倔强避开,欲盖弥彰:“我没哭。”
还擦掉路琼虎口上那一滴。
“对不起。”路琼心像是泡在酸水里,酸胀到无以复加,她环抱住陆明霁:“对不起。”
她最初追陆明霁时,是有喜欢的成分在,但那种喜欢仅仅停留在他的外表。
她妈的例子在前,小老太太耳提面命要她守住心房,不要无脑爱上一个男人。
她会吸取她妈的教训,不动心只是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
恰好陆明霁长相对她眼缘。
于是就抱着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碰他就碰他,随心所欲,从不考虑陆明霁的感受,会对他产生哪些影响。
但她忘记,她以身入局又怎么会全身而退。
她在蛊惑陆明霁的同时,也被他的反馈所打动。
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实际满盘皆输。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词语,只会重复这一句:“真的对不起。”
陆明霁眼眶又蒙上一层水雾,他闭起眼掩盖,嘴唇贴着她肩膀,嘟囔着他第二介意的事情:“那你现在,喜欢的还是现在的我吗。”
他总算能体会到彭靖驰他们有时被他怼到怀疑人生,想要撕烂他的嘴却又碍于法律,不得不憋屈在心的感受。
因为周之浔那晚刺激他时,他就很想这么做。
“为什么不?”路琼撤开一些,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这个问题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说。”陆明霁连周之浔的名字都不愿提,怕污染到自己的嘴巴:“你喜欢六年前的我,不一定就喜欢现在的我。”
“六年前的你、六年后的你都是你啊。”路琼斜额错开位置,亲亲他鼻尖:“那我也不是六年前的我了,你还喜欢吗?”
陆明霁撩起眼皮,浓密的睫毛蹭过路琼的睫毛,两人都痒痒的。
路琼双手捧住他脸,唇贴着他的唇厮磨两下:“那你还喜欢现在的我吗?”
陆明霁又被她引.诱,诚实地闷闷嗯一声。
很想亲她。
下一秒路琼就坐直,他视线不由自主追着她嘴唇跑。
路琼没注意到,都谈到这儿,索性将历史遗留都铲除掉,不能再有后患。
她旧事重提:“分手除了你妈妈的意思,也有我自己的意思。”
第55章 第一吻
陆明霁整个人一僵。
路琼感受到,抱他更紧,揉着他头发安抚:“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们分手,你妈妈就不会再打压你,你有家里支持创业会轻松很多。”
她袒露心扉,什么都诚实讲给他:“而且出国的机会对我来说非常难得,我不会为任何人放弃,所以我拿了你妈妈的钱跟你分手。”
毕业季就是离别的象征,好友断联、情侣分手,都是时间洪流里无法避免的事情。
路琼从山里走出来,她不会忘记初心,她还想再去更大的世界瞧一瞧。
可陆明霁正在创业,那是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刻,她要出国的话就注定给不了他陪伴。
异国恋最是牵扯精力,时差、地域都会成为压垮他们的稻草。
既然早晚都会分手,那长痛不如短痛,省时省力,对他们都好。
处在人生分岔口的他们,已经成为彼此的拖累、负担。
陆明霁锦衣玉食长大,没为金钱发过愁,他不该因为跟她谈一场不被至亲同意的恋爱,被他妈逼迫到走投无路,硬要去吃他没吃过的苦。
路琼也要去看看那些她未曾见过的风景,同样都是活着,凭什么别人能享受到的生活她就不可以,她又不比别人差什么。
所以那个时候,路琼觉得没有对方的牵绊,彼此都会舒服好过一些。
“我没有要你放弃。”
陆明霁怎么会阻碍她变得更好,他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她受过的苦,但他会心疼她。
“可我不放弃,我出国后我们也一样会分手。”
出国的机会以后或许还会有,但路琼不敢赌,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教会她遇到机会就要及时抓住,错过一次就可能是错过一辈子。
她势必要走。
“根本就不会。”陆明霁气她不动脑子:“你完全可以拿着我妈给你的钱再继续跟我在一起,她只说要你跟我分手又没要求一定分成功。”
再把那一千万分一半给他。
五百万不是小数目,当作创业资金来说也不算多,但再加上陆明霁自己投资的一些收入,他精打细算合理分配好,创业初期的困难持续不会太久。
“那样我就有空,有精力去找你了。”
空中飞人什么的,只要终点是她,他就不怕辛苦。
他没有怪过路琼收下傅文熙的钱,在他的爱情观念里,如果一个男人或者他背后的势力不能为爱人提供能使她进阶的帮助,那这个男人就是个只想白.嫖的废物。
他愿意倾尽他所有资源给路琼搭建登天梯,那是他爱路琼最起码的诚意。
他只是怪路琼丢下他。
他妈给她的钱,她收下,然后他们两个一人一半,日子还不是过得潇潇洒洒。
偏偏路琼死轴,收了他妈的钱就一定要分手。
阳奉阴违、暗度陈仓一个计谋都不会。
哄他的时候脑子那么灵光,遇到别的事情怎么就不会转弯。
“……”
这个角度太清奇,路琼六年来都没琢磨出来这么一个奇葩的解决办法。
她还是考虑很多:“那如果你妈妈知道后,不止钱,别的方面也为难你呢?”
“我的作品足够好,就不会有人不要。”
陆明霁对他的实力充分自信,他项目做的牛逼,能给合作方带去巨大收益,而且他妈的手也不能伸那么长,能联合整个行业给他施压。
有很多种办法能走出困境,路琼偏选择一种伤人伤己的偏激模式。
陆明霁越想越气,气得醉意都散去几分,不想再给她抱,推她:“你离我远点。”
路琼才不会听他的违心话,他最爱口是心非,她要真离他远点,指不定又要怎么不开心。
搂他搂得愈发紧。
陆明霁倔脾气上来,一时半刻消不下去。
也愈发挣扎。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的拉扯间,路琼膝盖蓦地硌到个什么东西。
她松懈制服陆明霁的力道,歪着脑袋往沙发缝里寻。
她一不动,陆明霁也就老实下来,怕真把她推开。
路琼探手,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她拿过来。
巴掌大的宝蓝色丝绒盒子。
路琼可太熟悉这是什么东西的包装,因为她包里就有一个,心跳渐快,她问陆明霁:“这是什么?”
陆明霁条件反射要摸兜,不知道它怎么就掉出来,但他忍住没动,醉意只剩一两分,那股傲娇劲儿复苏:“不知道,不是我的。”
他不说,路琼就自己打开。
盒盖拨开,是一枚皇冠样式的钻戒,在落地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缕缕光芒,璀璨夺目。
路琼一秒喜欢上,从盒子里摘下来就往手上戴。
戒圈比她无名指要大,尺寸不合适。
她迷惘眨眼:“不是给我的吗?”
不是给她还能是给谁。
这个蠢死人的问题。
陆明霁劈手夺过,无语地剜她一眼,托着她左手掌,将戒指推进她中指。
尺寸正正好。
“婚戒不都应该戴在无名指?”
路琼弯弯中指,分量不轻,价钱也不会便宜,陆明霁送她的东西都是顶顶好,与她“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的爱情观念相当契合。
陆明霁拿到戒指时没觉得戒指有多好看,此刻戴在她手上,才觉得戒指被赋予生命,多看几秒钟,淡声回她:“不是婚戒。”
正经婚戒还在制作中,得再等等。
这枚不过是他挑的略微简约一款,先凑合戴戴。
周之浔那个老东西说他结婚潦草,那是他没结过婚没定制过钻戒没经验不懂行,情感白痴一个。
定制钻戒都要工期,这款他上个月底就定下,也是等二十多天才拿到手。
“那这算什么戒指?”路琼说个用途:“配饰?”
陆明霁点头:“可以。”
他现在这态度……
路琼将落在戒指上的欣赏目光转移到陆明霁脸上,狐疑打量。
他脸仅剩些微红色,眼神清亮不少,倒是还有点哭过之后的红血丝,睫毛湿连成一簇一簇,还蛮惹人怜爱。
陆明霁挑眉:“干什么。”
路琼后知后觉:“你刚刚,装的?”
陆明霁脸上极速划过一抹不自然,镇定否认:“没有。”
“真的?”路琼盯着他眼睛,与他对视:“真的?”
陆明霁努力稳着心态:“我为什么要装?”
也是。
陆明霁偶像包袱那么重,是做不出来装醉卖惨博可怜这种毁人设的事情。
“你等等,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路琼撑着陆明霁肩膀站起来,踩上拖鞋跑向楼上。
陆明霁悄然舒一口气,闭上眼,屈起食指按按眉心。
他是真醉,没装。
陆明霁自知说话难听,有些事情清醒时打死他都说不出口,他是故意在会所灌自己酒。
就是没想到,他能酒醒这么快。
还以为要跟上次一样,睡一觉后才能好。
是他酒量变好了还是这次的酒不行?
易骏会所里的酒和李牧酒吧里的酒都一样。
大概率是被路琼气的。
醉意褪去大半,陆明霁想起他掉的那滴泪,尴尬又丢人。
哭戏真不在他计划之内,他就计划着好好聊聊,把结都聊开就好。
他小学二年级后就没再哭过,找人冒充他爸开家长会被他爸吊起来揍都没湿过眼眶,刚才就是没憋住,越想越委屈。
不是很想再在家里待着,可他又不敢真走。
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在脑海里预演着路琼一会儿要是嘲笑他,他该怎么应对。
啪嗒啪嗒——
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
路琼又跑回他身边,一回生二回熟地跨坐回他腿上。
她没搂着他,陆明霁怕她后仰摔下去,手护在她背后。
路琼没陆明霁那么矫情,没做前缀就打开她手里的黑色丝绒盒子。
是一枚银色长形切工单钻戒指。
相较于陆明霁送她的那一枚,款式不要太简单。
“在我还有余钱的情况下,这是我能买到最贵的戒指了。”路琼最舍得给陆明霁花钱,前提是保证她自己不会饿死:“我以后还会挣很多钱,到时候再给你换更好的。”
她不会掏空家底只为陆明霁买个礼物,但是如果有一天陆明霁的公司出现状况,她会为他压上她全部身家。
她现在有钱,也还是会考虑性价比的问题。
路琼问:“你愿意戴上吗?”
她就那么捧着戒指盒,素净的一张脸,挽起的长发总是掉落一撮弯曲落在漂亮的锁骨上,那双眼睛黑亮清凌,闪耀赛过她手指上的钻戒。
陆明霁突然就不再纠结尴不尴尬、丢不丢人。
他甚至还有些想——
人一清醒,那要命的偶像包袱又背回身上,不想太过迫切,挡在她后方左手勾起手指,指尖划过她后腰。
路琼接到指示,她懂。
拉过陆明霁的左手,捏着戒指外圈,推进他无名指。
路琼虔诚地吻一下他无名指,而后握着他手腕,让他掌心覆在她脸上:“以前的事我们都不提了,要是你心里还有气我也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哄你。”
她徐徐诉着衷肠:“最开始追你的时候那些情话我没走心,这我不否认,但那些话我没有对你之外的第二个人说过一个字,具体什么时候真正喜欢上你的我也说不清,但我能肯定六年前跟你分手时,我很喜欢你,还能肯定现在的路琼也非常爱现在的陆明霁。”
哪还有什么气呢。
她走后的六年那么长,她回来后的一辈子有那么短,陆明霁重利的商人本性不会允许他跟路琼怄气那么久。
一辈子就干一件事,那样太不值当。
他要把余生所有时间都拿来跟路琼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一手托着她脸,一手按在她后背,将她压向自己。
他也抬起下巴去迎合她。
不是第一次接吻。
却是隔阂消除、心意相通后的第一吻。
两人具是一震。
那六年的痛苦和遗憾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陆明霁先一步抵入她口中,缠上她的舌,他知道路琼哪里敏感,用舌尖去舔.蹭她上颚。
也是跨时空回应他这次出差前,路琼在机场给他的那个吻。
他存心吊着她的那个吻。
出差刻不容缓,周之浔还虎视眈眈,他总得留个钩子钩着路琼。
路琼被陆明霁这一下就弄到腰发软,人贴他更近。
她针织外套里就是一件吊带睡裙,再里面是一条底裤,她坐在他腹部,能清晰描绘出他的轮廓。
情动止不住。
路琼记起她曾许诺过自己的一件事,稍推开陆明霁:“我去定制戒指那天就答应过我自己,你要是想要这枚戒指就要拿你自己来换。”
她指腹磨在他喉结处:“现在戒指你收了,你得把你自己给我。”
第56章 爱哭包
婚都结了,证也领了,人早就是她的,还要怎么给?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必说太清。
其实就算路琼不说,刚才那个吻顺延下来,后续自然而然也会发生,但她非来这么一句,整得陆明霁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路琼总是这样大胆直白,陆明霁也总是不能产生免疫抗体。
幸好他脸上酒精熏染出来的红晕还有残留,客厅里又没开大灯,落地灯那么幽幽一盏,不会为路琼照亮他泛红的耳朵。
他再次吻住路琼,决定今晚不再给她说话逗他的机会。
一楼客厅到二楼卧室,两人接着吻上去,台阶上散落下陆明霁的一件夹克外套,再隔两层台阶是路琼的针织外套。
到卧室,路琼躺到床上,一侧肩带滑下,那件针织外套足够厚,她下楼前就没穿胸衣,轻薄如纱的睡裙遮不住那两点。
陆明霁俯在她上方,看过她水汪的眼、红润的唇,再往下,他眼睛就有些无处安放。
主卧可是灯光全开,陆明霁有什么反应路琼一览无余。
怎么会有人二十八岁还和十八九岁一样害羞。
路琼眼里溢满笑,嘴唇一张,要说点什么,陆明霁的吻就又送上门,堵住她即将脱口的调笑。
路琼环着他脖颈,耐心回吻他。
她还有一份礼物,早就准备好带在身上,只是同床共枕这么久,两人纯洁的像是高中生恋爱,最深.入的触碰就是接吻,陆明霁一直没能发现。
她放下一只手,去牵陆明霁,引着他向下,她抬起左腿,膝盖擦过他侧腰。
陆明霁不受控咬她舌尖一下。
这是以为她蓄意勾.引他,路琼没解释,她对陆明霁本来就没有什么纯洁想法。
虽然视线被陆明霁挡着,但路琼是最熟悉那份礼物的人。
控着他手掌按在大腿一处,纹身的位置离中心极近,陆明霁拇指无意间一动,就刮到那里。
路琼人一抖,含着陆明霁的唇哼一声。
陆明霁结束这个吻,要起来。
路琼勾着他肩膀,目露不解:“去干嘛?”
陆明霁嗓音哑得不像样:“洗手。”
他今天上午才下飞机,又在会所喝半天酒,手没洗澡也没洗,他总得把自己拾掇干净。
路琼知道他这是误会她迫不及待,她是有点急但还能忍,她现在只是想:“我是想让你看个东西。”
她晃晃屈起来踩在床边的左腿,待陆明霁低眸去看,她挪开两人的手。
一支弯钩样子的红玫瑰栩栩如生刻印在她的皮肤上。
不难辨认其深层含义。
陆明霁心跳仅一秒钟就剧烈震动。
他单腿跪在床上,弓着腰背,一眨不眨盯着那处纹身。
路琼手肘后撑,支起上半身,两条细白手臂又揽上陆明霁借力:“这是我出国第三年纹的,你生日那天。”
她没有过叛逆期,一整个青春都平平淡淡度过,可是陆明霁出现之后,抓住她青春最后一个阶段的尾巴,给她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像她自己买衣服都是黑灰,白色都少有,不是喜欢,是觉得这三种颜色适合她,陆明霁则会给她买很多颜色鲜亮的衣服,把她打扮得明媚艳丽。
他携带着色彩俱全的调色盘走进她的世界,每落下一笔,她的世界就亮丽一分。
她想要留住这份色彩。
所以在一个一年里最美好的日子里,她将这份色彩永久保存在自己身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就特别想你。”
也不是每天都想陆明霁,她忙起来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但是这份思念会在她没加防备时,突然冒出,措不及防给她一击。
思念积攒到一定数值,就会在某一天爆发。
路琼抱着他,鼻尖蹭蹭他额发:“你觉得我说话没信誉的话,那我把你名字纹在身上,算不算有诚意?”
陆明霁那张嘴破坏气氛一绝,他聪明的选择闭紧,用实际行动来回答路琼。
他撩起眼皮,在路琼唇上亲一下,然后蹲到床边,一只膝盖触地。
手托着她大腿,偏头吻在那处纹身上。
纹身迄今为止有三年,早就恢复好,纹得时候轻微刺痛,现在被陆明霁吻着只剩下痒。
心头爬满不知名虫蚁,啃噬着她。
路琼踩在他膝盖上的脚趾蜷起来。
陆明霁的吻一寸寸向里面探去,最终隔着布料吻住。
手不干净,不能用。
别的地方还可以。
在陆明霁拨开那层布料时,路琼脱力倒回床上,食指屈起咬在齿间。
……
浴室里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路琼还是原样躺在床上,急喘的呼吸缓缓平复下来,眼底迷离稍褪。
她到过一次后,陆明霁就抽身去洗澡了。
没有真正满足,短暂愉悦之后是极致的空.虚。
路琼等不下去,下床。
脱掉睡裙,她就那么赤诚地推开浴室门进去。
满室水雾里,陆明霁看向她。
耳朵红到能滴血。
磨砂玻璃隐隐绰绰映出两道模糊身影。
啪一声,一只手掌按在玻璃上。
陆明霁扣着路琼的手,掌心覆着她手背,一起撑着玻璃。
唇挨在她耳后,小声嘀咕:“我在机场看到你抱他了。”
路琼的思考能力都被陆明霁搅散,一时半刻没理他。
陆明霁就不再动,在她后颈咬一口。
路琼嘶一声,人清醒点,扭过头,反手抚上他脸颊,碰碰他唇尖:“怎么了?”
声音都黏在一起。
陆明霁不重复第二遍,就磨着她。
路琼想转到正面抱他,陆明霁不让,她眼角都被他逼出泪,受不了的吸气收腹。
……
出浴室,空气没有那么潮闷逼仄,
再躺回床上,路琼起伏不断的思绪得以平静。
她回忆起陆明霁在浴室里的抱怨,柔声哄他:“只是去送送他,葛晚棠他们都抱了,我不抱不是显得他特别?”
陆明霁不吭声,脸埋在她肩窝。
他湿漉漉的头发戳得她刺痒,路琼没躲:“你那么早就回来了?”
“因为看到我抱他,吃醋才去喝酒的吗?”
说着话,她一条腿在陆明霁腰间滑掉。
陆明霁不喜欢,又捞起她腿盘回去。
路琼就笑着圈紧他,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以后不会再抱别的男人,只抱你。”
陆明霁低哼,咕哝:“骗子。”
路琼被他慢条斯理地动作弄得难受,但她没催,就惯着他:“以后肯定不会再骗你。”
他发梢滴落的水珠发凉,当两滴湿热的水珠滴在她肩胛骨处,区别非常显著。
路琼第二次去爷爷奶奶家,奶奶跟她说过,陆明霁出生起就很爱哭,也很缠人,睡觉时必须有人边抱着他边溜达着才能睡着。
他好像知道自己汇聚着万千宠爱,一有个不顺心就哭闹不止。
等到他二年级后,小屁孩懂得要面子,架子就端起来。
路琼听着,着实想象不出来陆明霁掉金豆的模样。
可今天,他在她面前哭过两次。
她侧过脸,亲亲他耳朵:“你真的好爱哭啊,宝宝。”
陆明霁死鸭子嘴硬:“我没哭。”
芥蒂都清空,是该欢呼雀跃。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路琼就在他怀里,她还容纳着他,可是他越拥有她就越想念她
无处宣泄的想念化作实质就变成眼泪。
“我不会再走了。”路琼嗓音轻,贴在他耳边耳语:“也不会再丢下你了。”
她说宝宝我想看看你,掌心捧着他脸,把他肩膀处抬起来。
他一双丹凤眼被晶莹冲刷过后,清澈剔透。
红着眼尾,人又娇又委屈。
她仰起脸,唇盖在他眼皮:“一辈子都陪着你。”
……
彻底完事,路琼不记得是几点。
陆明霁这人,口嫌体正的代名词。
脸皮薄、爱害羞,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真做起来就他妈跟打兴.奋.剂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路琼没有陆明霁那么旺盛的精力,后面困得要死,第三次进浴室冲完澡路琼就睡过去。
还没睡饱,又被闹醒。
迷迷糊糊间是起落的饱胀感。
主卧里灯都关着,窗帘还是半拉半敞。
路琼眼睛睁开一条缝,抬起手摸摸上方陆明霁的脸:“你……”
刚说一个字,就换成一声短促哼.喘。
下一秒,人被陆明霁托着后背抱起来。
一瞬进深,路琼瞌睡赶跑几许,她扣紧陆明霁手臂,额头抵着他肩膀:“怎么不睡觉啊你……”
陆明霁清朗的声线朦上一层欲色,抓耳得紧:“不困。”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生前何必久睡,
死后自会长眠。
错过的六年,陆明霁要方方面面,争分夺秒地补回来。
路琼昏沉前最后一个意识就是:她再也不会饿陆明霁这么久。
再这么来一遭,她怕是会死在他手里。
第57章 失恋贵公子
第二天是周末,两人昨晚就都关掉闹钟,在床上闹到后半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都还没有苏醒迹象。
路琼是先被喉咙里干疼逼醒。
阳光在窗帘敞开的那侧涌入,经由地板折射出一束光芒。
路琼睁开的眼又被刺得闭上,她抬起胳膊挡在眉骨处。
缓好一会儿,眼皮的沉重感消减。
耳边的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她扭过头。
陆明霁侧躺的睡姿,面朝她,碎发凌乱垂于额前,眼睛闭合,上下睫毛挨在一起,更显浓密。
唇色略深,估计是睡前亲太多导致,下巴那儿还有一个浅牙印。
路琼回想着,应该是她都睡着又被陆明霁做醒那次,咬得他。
等他睡醒照镜子一看,百分百会脸红羞恼。
嗓子干得厉害,做时她叫得太厉害。
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到地面,腿软的一弯,她差点跪倒地上。
做.嗳真是废嗓子又废腿。
六年都清心寡欲地过来,一朝复荤就那么大阵仗,路琼有点吃不消,
撑着床铺揉揉发酸的腿根,适应后,拿走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出主卧。
二楼也有个小客厅,路琼不想再弯来直去她这双要报废的腿,没坐,就站在茶几边倒杯水,一口一口喝着。
按亮手机,屏幕显示出的点钟数字14打头。
下午两点四十二分。
路琼喝水的动作一顿,又倒第二杯润着喉咙。
拇指指腹上滑屏幕,解锁,查看未读信息。
断联大半个白天,别再错过什么事情。
主屏幕界面刚跳出,一通电话进来。
葛晚棠打的。
她接起:“喂?”
声音又涩又哑。
“我的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这都要到你家敲门了。”葛晚棠长话短说:“有个采访点名要你去,临时出个急差?”
都到指名道姓的地步,那就是推不掉。
路琼应下来:“什么时候走?”
葛晚棠陪她一起出差:“三点四十五的飞机,我马上就到你家。”
就还剩一个小时零三分钟,路琼不再墨迹,挂断电话回主卧浴室洗漱。
高领衫长裤,从头包裹到脚,没化妆,头发梳顺后挽起来。
出衣帽间,陆明霁还在睡觉,姿势没变。
路琼放轻脚步走到他那边床头,弯腰在他脸颊印下一吻。
将剩下那半边床帘拉紧,光亮消失,主卧陷入昏暗中。
葛晚棠的车没有录入信息,进不来小区,路琼到小区门口等不到一分钟,一辆亮黄色奔驰AMG停在她前面。
路琼都不需要看车牌、车标,凭借这张扬的颜色就能确认是葛晚棠的车。
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安全带一扯过还没系上,车就飙出去。
路琼不止一次做过葛晚棠赶时间的车,神色自若地扣好安全带卡扣。
葛晚棠转着方向盘变速超车:“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吓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路琼挺诚实:“周末,睡得晚。”
的确睡得晚。
至于为什么睡得晚,就是不可告人的私密事情。
“感冒了?”葛晚棠抽空觑她一眼:“嗓子这么哑。”
路琼按按咽喉处,清清嗓子,模棱两可嗯一声。
葛晚棠没个正形地接一句:“辛苦啦宝宝。”
再跟路琼捋这次出差采访事宜:“采访大纲我让他们发你手机上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修改的。”
这次采访原是采编部另一个记者的任务,对方知道路琼在尚嘉任职主编,就点名要求要路琼来她才接受采访,否则就拒采。
受采者Sini是港城本土企业的新一代话事人,家族这一代唯一的大小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接手家族企业,本事有多大脾气就有多大,刁蛮任性得很。
怎么说呢。
路琼这人天生就有一种能降服骄横人群的能力。
从陆明霁到谷蕴柠再到这次的Sini,她都拿捏在手。
她和Sini在国外有过几次接触,路琼工作后第一个独立采访成功的人就是Sini,这个大小姐娇蛮略逊于谷蕴柠,傲慢也不及陆明霁,路琼搞定她没费多少心思。
Sini花边新闻多,这次指定她去采访,是不想被八卦,路琼就很分寸,从不探听别人隐私,八卦喂到嘴边她都不一定有兴趣吃。
几乎是踩点到机场,飞机起飞前,路琼想起还没跟陆明霁讲一声。
在微信上给他留言。
路琼:【我去港城了。】
昨晚手机忘记充电,路琼一直没留意到,第一条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一黑,没电关机。
这趟航班的飞机没有充电插口,于是第二条【公事出差,等我回来】就那么憋在手机里没发出去。
不过她报备的那条消息已经顺利发出,估摸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沪市飞往港城的飞机,三点四十五准时起飞。
同一时刻,雍和半岛。
陆明霁悠悠转醒。
最后一次结束睡下时,陆明霁是拥着路琼闭上的眼睛。
右手臂垫在她枕头下面。
人醒后,他胳膊上一点重量都没有感觉到,睁开眼,旁边空无一人。
窗帘全拉,屋内光线被遮死,他坐起身,拧开床头灯,环顾一圈主卧也没找到路琼的身影。
下楼去寻,公寓里空荡只剩他自己。
“路琼?”
无人回应。
客厅空旷到还能传送回些回音。
陆明霁心跳都空一拍。
要不是手臂、胸口都有着她留下的指甲印和吻痕,陆明霁险些将那些缠绵当作一场春.梦。
他在客厅茫然站有十分钟,才恍然记起有手机这么个东西。
回楼上主卧,微信里果真有一条未读留言。
路琼:【我去港城了。】
算上标点符号,冰冷简洁的六个字。
*
飞行航程将近三个小时,傍晚七点落地港城。
Sini十点钟的飞机飞法国,为节省时间,她们只能以机场休息室为采访场地。
路琼和葛晚棠都没用出机场,出口出来后折回楼上VIP候机室。
Sini在港媒口中是出名的难搞,一言不合砸相机的事她做过不止一次。
路琼她们到休息室时,Sini刚对着电话发完一通脾气,助理战战兢兢提示她记者已来,Sini回头看一眼休息室门口,见到路琼,手指一伸指向她。
“站住,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路琼配合地定在门口:“我又没惹你。”
Sini气死:“你还没惹我?”
路琼一头雾水:“我怎么惹到了?”
“你不知道你们杂志社要采访我吗?”
“知道。”
“你知道你还不亲自来,安排个阿猫阿狗塞给我是什么意思啊?”
原来就这事。
时间紧迫,路琼也不多掰扯,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开静音,应允Sini以后他们杂志社再有她的采访,一定是她亲自上阵。
Sini还要再闹闹,路琼亲手冲一杯咖啡堵住她絮絮叨叨的嘴巴。
两个多小时采访完毕,路琼说完结束语,也该到Sini登机时间。
她临走前哼一声,颐指气使命令路琼要给她发消息找她聊天维护感情。
路琼嗯嗯说好。
来港城之前,葛晚棠就没想着当晚再赶回去,提前订好酒店。
出机场后,两人拦一辆的士,先找地方去吃饭。
就在酒店附近的一家茶餐厅解决迟到的晚饭。
葛晚棠琢磨着三个小时的飞机坐过来,就采个访不值当,问路琼要不要去体验一下港城的夜生活泡泡吧。
路琼在陆明霁那儿受的搓磨还没恢复过劲儿,硬挺着来港城完成工作就够给力的,没再有多余精气去折腾。
葛晚棠见她是挺蔫巴,隔着方桌探探她额头:“没发烧,等会儿回酒店找前台要点感冒药吃。”
路琼不置可否。
感冒药可治不好她。
港城这边气温比沪市要高,街上多是穿短袖的人。
路琼有点热,衣袖上撸到小臂中段,拎过茶壶倒一杯凉茶,倒完,下巴朝葛晚棠的杯子点点:“你喝不喝?”
葛晚棠摇头说不喝,眼往她手臂不期然一掠,眉毛登时挑老高,字音暧昧拉长:“怎么弄的啊?”
路琼沿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到自己小臂内侧的一枚草莓印,沉着应对:“不小心磕桌子上了。”
葛晚棠一哽,嗤笑:“姐姐,咱能不把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吗,我一个吃过猪肉的人你当我还没见过猪跑呢?”
证据都摆在这儿,感冒绝对是假的,没精打采多半是被榨的。
路琼五指捏住杯子:“知道你还问。”
送到嘴边,含住杯口,抿着凉茶喝。
“这位置——”葛晚棠笑:“陆明霁挺会找地方亲。”
路琼难得有点小羞涩,拉下点袖子,盖住那枚吻痕。
陆明霁不轻易留吻痕给她,一留就会在最显眼的地方。
葛晚棠又去瞥她左手中指的戒指,啧啧两声:“陆明霁真是血赚,一个戒指就套住你了。”
路琼喝完凉茶,放下杯子,摩挲着戒指钻石切割出的棱角:“我也给他套了一个。”
葛晚棠知道那枚戒指,还是她给路琼推荐的大区经理微信。
路琼真是她身边最会宠自己男人的女人,陆明霁得是积八辈子福德,能遇见这么优秀会疼人的老婆。
她从自身出发,适当提个建议:“你也别太惯着陆明霁了,对男人得糙一点。”
“不要。”
路琼哪里舍得。
陆明霁那么娇气又爱哭,生来就该被宠爱。
葛晚棠是掰不正她的恋爱脑,不再管她,但她还有个严肃的问题。
路琼当是什么工作上的正经问题,让她问。
葛晚棠酝酿几秒钟,还是破功笑出来:“我就是想问,陆明霁在床上也还那么嘴毒么?”
“……”
路琼被葛晚棠感染的也翘起嘴角:“他不。”
做的时候陆明霁话很少,基本不说。
因为他那张嘴都用来亲她,她话多,会逗他,扰乱的他面红耳赤,他会做大尺度的行为但是听不得露骨的话语。
又欲又纯情。
昨晚还有凌晨那一幕幕逐帧闪过脑海,路琼腿根纹身那处发起热意。
陆明霁昨晚在那里流连忘返,快要把她那块皮都啃破。
不能回味。
一回味,路琼就燥得慌。
又倒一杯凉茶,两大口喝下去败败火。
茶餐厅离酒店不远,就几百米,吃完饭两人步行回去。
港城的繁华夜晚又是另一番不同于沪市的风情,维港晚风吹着比外滩晚风要暖一些。
快到酒店,葛晚棠连捣两下路琼:“陆明霁怎么来了?”
路琼正低头看着散开的鞋带,在现在蹲下就系还是到酒店再说两个选项间徘徊,听到陆明霁的名字,她倏尔抬眸。
五十米外,酒店门口。
男人身姿落拓,左手夹着根烟,灰白烟雾由他吐出,缭绕在他面前。
昏昧夜色背景下,他像个失恋落魄的贵公子。
第58章 撒娇
葛晚棠哪里知道路琼和陆明霁一个晚上感情经历过一次大落大起,现在正是黏糊的时候。
“陆明霁也来出差?”
除此之外,葛晚棠想不到有什么客观原因能让陆明霁从沪市跑到港城,她不够了解陆明霁,不知道他私下里什么德行。
路琼也不确定,昨晚陆明霁回来俩人光顾着谈心,谈完心就做起嗳,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件一个没聊。
她出门时陆明霁还在睡觉,可能和她一样是出急差?
也可能——
陆明霁怎么来的港城,于葛晚棠而言不重要,他们二人隔空对视,那旁若无人黏腻到能拉丝的氛围,于葛晚棠而言却是一种刺激。
上周,她和小奶狗男友刚分手。
她自觉多余,长夜漫漫不想回酒店睡觉,她跟路琼讲一声,招手拦下辆的士,去泡吧。
送走葛晚棠,陆明霁还在五十米外的原地站着,那支烟快要燃烧到末端。
路琼系好鞋带,跑向陆明霁:“你怎么来了?”
烟烧到烟蒂,陆明霁不理睬路琼,烟掐灭在垃圾桶吸烟格就走。
路琼挽上他手臂,脚步随着他的步伐在前行,肩膀以上朝陆明霁歪:“来找我的?”
陆明霁缄默不语,眼睛瞥都不往旁边瞥一下,全当路琼是空气。
少爷臭脸昭彰,脾气闹这么大,路琼稍一转弯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飞机起飞前她发出去的那条消息像是公事公办,下飞机就去采访Sini,忙完在去吃饭途中,时隔五六个小时后给陆明霁发第二条消息,石沉大海一样。
她以为昨晚两人敞开心扉后,她在陆明霁睡觉时离开不会怎样,可她还是低估猫咪被驯服后的粘人程度。
进到酒店,大堂里零零星星几个办理入住的顾客,人倒是不多,但毕竟还在外面,不好太亲密,路琼就动动嘴皮子哄他两句,陆明霁耳朵听进去,嘴巴不动弹。
陆明霁在酒店订好房间,入住手续也都弄好,径直上电梯,按楼层。
到房间门口,他刷卡进屋,门开,他扒开路琼的手,要把她关在外面。
路琼伸出一只脚挡着门框,手也扶着门板:“真不让我进?”
陆明霁薄薄眼皮下耷,轻蔑睨视她:“你谁?”
路琼捡他爱听的说:“你老婆。”
陆明霁面无表情:“我没老婆。”
路琼就换个角色,她对付陆明霁有的是招:“那我追你行不行,刚刚在酒店楼下对你一见钟情。”
陆明霁冷漠无情:“不行,出去。”
路琼哪能真走,猫咪耍脾气时推搡主人并不是希望主人真的离开,无非就是希望主人死缠烂打,赖在他身边哄他,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她两只手都扶上门板:“那你关门吧。”
陆明霁瞅她两眼,心就是狠不下去,又被她吃透吃死。
神情冷意更重,一个转身进屋。
路琼就笃定陆明霁不是真想她走,她力气不及他,他推她、直接关门不管会不会挤到她手都可以,或者早在酒店楼下他就能甩掉她,亦或是他就不会等在那里。
关上门,她走进去。
陆明霁坐在客厅沙发里,长腿两边敞开,弓着背,手肘抵在膝盖,一手托着下巴,左手拿着手机在刷,无名指戴有一枚戒指。
路琼过去,抽走他手机,按着陆明霁肩膀让他上半身后仰,腿一迈就又跨坐在他身上。
陆明霁不喜欢:“下去。”
路琼拉着他两只手扶在自己腰间,亲他鼻尖一下:“这次出来是急差,我下午刚醒葛晚棠就来接我了。”
陆明霁不感兴趣:“跟我没关系。”
路琼自顾自捋着他炸起的毛:“我走的时候你还没醒,飞机起飞前给你留言刚发出去一句就没电关机。”
陆明霁一点都不想理她,可她漏洞太大:“你这么厉害,家住机场里面?”
她接到葛晚棠电话、出家门到机场四十分钟打底,再到她上飞机,中间那么长时间,她愣是没想起来告诉他一声。
就非要等到手机没电?
“还是你是山顶洞人,发一条消息要研究四十几分钟。”
路琼理亏心虚,睫毛下掩,和好后她是有点有恃无恐:“去机场的时候我看了遍采访大纲。”
还是他不重要呗。
就说不能让路琼太快如愿,得到太快就是会不珍惜!
陆明霁拽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下去!”
“错了错了!”路琼搂紧他,脸颊贴着他脸颊:“事不过三,你原谅我这一次?”
这种破事还想来三次?
陆明霁一次都不想忍,也不想给她贴脸,头往一旁躲。
路琼紧追不舍,她腿还是酸,这么闹着,动作幅度一大,牵扯到腿根,她一滞,倒抽着气。
陆明霁一瞬安分下来,依然硬挺着不堪一击的脆骨头:“你卖惨没用。”
路琼将他一只手挪到左腿,使唤他给自己按摩,他造出的烂摊子他自己收拾:“我是真疼,你做了几次你不知道吗?”
她发着牢骚,列举他的行径:“一晚上你让我腿合上过吗,尤其是纹身那里,你咬——”了多久心里没数吗?
后半句话,被陆明霁捂过来的手掌堵回嗓子里。
他怒瞪她一眼,紧接着就垂下眸,动着手捻她左腿。
陆明霁能遮住心灵的窗户,挡不住其他。
暴露在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路琼笑弯起眼睛,嘟起嘴唇在他掌心啄吻。
陆明霁不堪其扰,她的吻那么轻,搔弄的他掌心那么痒,被逼无奈撤掉阻止她说话的那只手。
路琼很会顺陆明霁的毛,她鼻尖若即若离地蹭着他鼻尖:“不是你不重要,恰恰是你最重要,所以你让我安心后,我的注意力自然就分到工作上。”
陆明霁信她的连篇鬼话就是脑子有病。
他怎么就不会把专属给她的注意力分到别处,而在她那里他却要和她的事业共享一份注意力。
一点都不公平。
但他不会控诉这一项,清醒时的少爷做不出摇尾乞怜的举动。
“千真万确我没有骗你。”路琼惯常竖起三根手指:“你信我啊宝宝。”
陆明霁没被动摇:“你的保证有用猪都能上树。”
路琼问她要怎样做他才相信她所言是真。
陆明霁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很在意这些路琼忽略的小细节,让她自己看着办。
他锱铢必较,肚量只有芝麻大小,但谁让路琼说非常爱他。
爱他就要拿出行动。
一副恃宠生娇的面孔。
这种细枝末节要在日常生活中体现,不急于一时,路琼预备回家后买一个记事本,专门用来记录关于陆明霁的要点。
大学那场恋爱她谈得马马虎虎,现在婚后补偿他。
人哄好,路琼就聊起别的:“为什么又抽烟?”
领证同居后,路琼没再抓到过他抽烟,也没在陆明霁身上闻到过烟味。
陆明霁又装聋作哑。
他不说,路琼也能猜到。
就成心抽给她看,博她关注,装个忧郁王子的范儿惹她心疼。
路琼还真就挺吃他这一套。
她手摸进陆明霁外套口袋,拿出烟盒打开,一盒二十支整整齐齐码成两排,第一排就少一支。
连着打火机一块扔进垃圾桶,警告陆明霁:“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许再抽烟。”
她上网随便一搜,就是满屏抽烟的害处,逐条念给陆明霁听:“抽烟又不好,你以前不抽的。”
陆明霁驳斥她:“喝酒也不好,你以前也不喝。”
“你也知道喝酒不好?”路琼更有理:“那你昨晚还喝那么多?”
陆明霁不退让:“没你喝的多。”
去接路琼领证那天,看到她满柜子的酒,陆明霁就怀疑她酗酒。
分开这六年,他们两个好像都因为对方染上不良恶习。
当心脏缺失一角,只能选用特殊方式来麻痹疼痛。
还好还好,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对方身边。
“那我们一起戒掉。”
因对方而染再为对方戒除。
他们就只为对方而改变。
路琼近一个月都没怎么碰酒,她说我们都要长命百岁,还说:“我想跟你白头到老。”
长命百岁陆明霁不是很稀罕。
可是路琼想跟他白头到老,这个提议诱惑力太大,大到陆明霁的嘴巴都无法再违心讨嫌。
路琼询问他来港的目的:“你来港城是出差?”
“我铁人吗,刚回家一天又出差。”陆明霁没好气到胡言乱语:“来捉奸。”
那就是千里迢迢奔赴港城来找她撒娇要哄。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路琼食指弹弄着他一边耳垂:“捉谁的,你老婆的?”
陆明霁一张死人脸,换另一条腿给她揉按:“说了没老婆。”
他老婆在他睡醒后就消失无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他没老婆。
路琼啄一口他嘴角:“那你现在又抱又亲的是谁?”
陆明霁不认这份罪:“亲是你亲的,抱是你抱的。”
他从头到尾都是一整个被动状态。
合着都是她主动,路琼意有所指地翻旧账:“那我身上这点儿痕迹也都是我自己弄的?”
她不是不乐意背这口锅,就是喜欢逗陆明霁逗到他害羞:“还有我那条灰色睡裙上的东西也是我弄的?”
路琼睡着后被陆明霁抱出浴室,陆明霁给她找了条灰色睡裙穿好,半夜路琼被他闹醒,睡意惺忪着做完全程,什么都不太清楚。
今天下午她起床后,见自己穿着陆明霁的一件纯棉T恤,也没多想,男人不都喜欢事后给女人穿自己的衣服么,陆明霁也不例外。
然后她接完葛晚棠电话,去浴室洗漱,就在垃圾桶里看到她那条灰色睡裙。
好端端地丢掉干什么,路琼揪着耷拉在筒外的肩带拎起来,裙摆处凝结着可疑的白色液体。
绕是路琼再四平八稳,在面对裙摆湿润的那片时,都有些脸热。
现在她那点微末的害羞劲儿散尽,就来找陆明霁的臊。
这下陆明霁不止耳朵,脸也升温变红。
他这个洁癖就犯那么一次懒,没即刻处理掉案发物品,就被正主逮个正着,还被公开审问。
路琼好烦。
一张嘴叨叨叨个没完。
陆明霁掐着她腰把她从腿上挪到沙发上,起身要走。
路琼就防备着他会落荒而逃,反应迅捷地搂住他的脖子,拉着他俯到自己身上,仰首亲他。
爱人的拥抱、亲吻是世界上最有魔力的两样东西。
没有人会狠心不要。
陆明霁象征性挣动两下,就随路琼的便。
他们二人的第一次是在大二那年的夏天,年轻的身体食髓知味,开.荤后那两年用干柴烈火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但是他们的经验也就止步于那两年。
后续分手再没有过旁人,不是没有成年人正常的生理需求,就是对别人提不起兴趣,不是他们彼此,做.嗳这件事都不再热衷,甚至很是无趣,没那方面欲望也就没想过要找别人。
所以无论是吻技还是床.技,俩人都挺青涩,都停留在六年前,一碰到对方,就像回到六年前互相探索那阵。
天雷一勾到地火就容易烧起来。
一吻完。
两人唇色殷红,眼里浮动着情欲的水光。
只不过路琼现在的身体是真不允许再过度透支。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这句糙话一个字都做不得真。
陆明霁也知道他昨晚和凌晨太过分,今晚没想要再怎样,冲个冷水澡浇灭就行。
但路琼看不得他难受:“我帮你。”
男人能爽的就那两样,陆明霁从未要路琼用过嘴,他倒是用嘴抚.慰过路琼多次,因为他发现路琼很喜欢,每次他用嘴,路琼就会湿的特别快,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也像是被雨水浸泡过,又亮又妩媚。
那是因他而泛滥的情.潮,那种成就感无与伦比。
陆明霁不嫌弃路琼,但他嫌弃自己,不然不会洗都不洗就丢掉路琼那条睡裙。
他不舍得路琼那么伺候他。
路琼就只用过手。
浴室热气氤氲,温热水流浇下。
炙热因子在活跃浮动。
“手.握”这项活动也不是人能干的,路琼手腕泛起的酸都要盖过两条腿,陆明霁还没有要完事的苗头。
不是都说男人年纪越大能力就会相对应下降么。
怎么陆明霁比大学那两年还要久。
再这么下去,路琼都要坚持不住破戒。
顾虑到自己的身体健康,路琼得给陆明霁点外界刺激。
她赤脚踩到陆明霁脚背上,身体毫无阻隔地贴着他,从他唇角吻到耳廓,轻而小声喊他:“老公。”
陆明霁没料到这一出,来不及防御。
埋在路琼肩窝,闷哼一声。
都交付给她。
第59章 自讨苦吃
新一周开启。
周一路琼和陆明霁都要上班,没再港城多逗留,翌日上午十点飞回沪市的航班。
葛晚棠跟他们一趟。
她在酒吧嗨到凌晨回的酒店,还带了个帅哥睡了一觉,没睡饱就爬起来赶飞机,人困得一批,找空姐要一条毯子,飞机起飞后就戴上眼罩补觉。
买的商务座。
葛晚棠单独坐一边,路琼陆明霁坐一边。
他们两个也是凌晨才睡,没葛晚棠那么晚,那么欢腾,一觉睡到自然醒。
路琼还是头一次来港城,没好好逛逛就走,有点小遗憾。
飞机愈升愈高,直至云层遮盖住地面风光,她没再看窗外,靠向陆明霁:“找个不忙的时候,我们出去旅游吧?”
大学寒暑假,她记挂小老太太,一放假就跑回家,上学期间少有长假期,国庆七天倒是够短游,可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
他们还没有过一次旅行记忆。
陆明霁翻着飞机上预备的杂志打发时间:“谁要跟你旅游。”
昨天那事儿已经揭过,睡前、早上起床都还好好的,怎么又冷不丁闹起小性子来。
路琼再是朵解语花也不是次次都能解密陆明霁:“为什么又不开心?”
陆明霁翻过一页杂志:“没有。”
路琼刨根问底:“怎么了呀宝宝。”
陆明霁心无旁骛。
路琼瞧着他淡然的侧脸,食指勾住他小拇指:“老公?”
陆明霁再翻过第三页杂志,嘴角向两边轻扯,绷着唇。
不似不高兴的那种抿唇,倒像是在抑制着什么。
路琼摸到点窍门,压低嗓音:“老公?”
陆明霁杂志翻过第四页。
这下路琼十分把握陆明霁就是耍心机想听她喊老公。
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路琼乐得宠他,附到陆明霁耳边,两手弯曲拢着他一只耳朵,老公老公喊好多遍。
用着气音,热气一遍又一遍吹拂进他耳蜗,心都被她叫软,另一个地方也被她叫硬。
陆明霁在失态前合上杂志,随手横放在小腹,反手攥住路琼胳膊:“你多动症么,坐好。”
拐弯抹角在她这儿讨要的是他,嘈她坐没坐相的也是他。
这人。
路琼在他耳垂亲一下,索取完报酬后坐正。
抽一本杂志也瞅瞅,学习下别家杂志怎么排版、编写。
路琼做事一做起来就容易投入,没有再找陆明霁聊天,小半本杂志看完,余光里旁边那道身影纹丝不动。
她纳罕侧目。
陆明霁阖着眼,俊脸微红。
路琼分辨得出是那种情事的潮红。
细眉一挑。
朝他下身扫去。
外套一角衣摆盖着,杂志挡着。
看不见。
可越是这样反而越有鬼。
路琼扬唇一笑,又挨向他耳朵:“老公,你脸怎么红了?”
陆明霁听得出她语气里暗含的戏谑,反手推开她幸灾乐祸的脸:“闭嘴。”
路琼乐不可支。
陆明霁这也算是自讨苦吃。
*
落地沪市是下午一点钟左右。
昨天占用路琼半天周末,葛晚棠今天还给她,让她下午不用再去杂志社。
葛晚棠的车就停在机场,她开车走。
陆明霁上飞机前有叫司机来接。
三人在机场就地分别。
路琼不需要上班,陆明霁就也不太想去公司。
彭靖驰都能在家里陪老婆,他为什么还要任劳任怨去工作。
都是老板,不能厚此薄彼区别对待。
上车后,陆明霁问路琼是不是回家。
路琼有挺长时间没去找谷蕴柠,下午没事做,就去看看谷蕴柠和宝宝。
陆明霁不太爽:“有什么可看的。”
路琼边在微信上跟谷蕴柠知会一声边回陆明霁:“太久没去了,再不去她该闹了。”
陆明霁阴阳怪气:“你还挺博爱。”
路琼还当陆明霁是和谷蕴柠不对付,懒得上门。
说来搞笑,她和陆明霁分手后,谷蕴柠指着陆明霁鼻子把他骂得狗血喷头那样,任谁都不会相信谷蕴柠曾追求过陆明霁。
昔日爱慕对象因她而反目成仇。
在某种角度来看,她也能担得起一个红颜祸水的称号?
路琼还在跟谷蕴柠聊天,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单手敲着字,腾出一只手去捻捻陆明霁耳垂:“最爱你。”
陆明霁:“……”
朝后视镜觑。
又一次与司机对上眼。
司机是第二回遇到这场面,不再稀奇。
回以陆明霁慈祥一笑。
陆明霁:“……”
……
最近沪市天气都不错,晴朗温暖,风和日丽。
谷蕴柠还在月子里,不宜见风,但要她一个月不出门就在屋里闷着,她会憋疯。
彭靖驰预料到这点,谷蕴柠在医院待产那几天,他就找施工团队把别墅院子改造一番,连通客厅盖起一间玻璃花房,里面围满各地空运过来的鲜花,一比一还原谷蕴柠小时候喜欢的那种DIY微缩小屋。
谷蕴柠每天大半时间都会在花房里晒太阳,彭靖驰就鞍前马后的侍奉在侧,宝宝不哭的时候就抱到花房和妈妈待在一起,哭闹的话就送走给月嫂照看。
路琼和陆明霁到时,谷蕴柠和宝宝就在花房。
路琼是联系的谷蕴柠,谷蕴柠也没跟彭靖驰讲,所以彭靖驰从厨房冲好奶粉,拿着奶瓶往脸上贴试着温度出来,看到不请自来的夫妻二人,先问一句你们怎么来了。
“反正不是来看你。”
陆明霁将买来的补品、水果交给保姆。
路琼问谷蕴柠在哪。
彭靖驰指指花房。
路琼找过去,两个男人落在后面。
彭靖驰不知道陆明霁昨晚杀去港城抓人,只问:“今天周一,你怎么没上班?”
陆明霁斜觑他,口吻相当理直气壮:“你都不去我为什么要去。”
彭靖驰好笑:“我老婆怀孕生孩子我要陪着,你老婆也怀孕生孩子?”
陆明霁不疾不徐回击:“谁说陪产假一定要真生了才能休。”
他又不要孩子,想什么时候休就什么时候休。
不过说到休假,陆明霁催彭靖驰:“谷蕴柠没事了你就赶紧回公司。”
彭靖驰不知所以:“怎么,公司没我转不下去了?”
陆明霁下巴不动声色抬起几毫:“路琼约我去旅游。”
“……”
彭靖驰活像看到一只大舔狗:“你都一奔三的人了能别清纯了吗,约你旅个游你兴奋啥呢?”
跟这种没有内涵的臭傻逼多说一个字都是白费口水。
但陆明霁从不吃亏:“孩子都要满月,结婚证还没领,我也是佩服你能天天活的这么没心没肺。”
彭靖驰:“……”
操!
花房里,路琼坐在婴儿车旁边的竹藤编椅上,食指戳着宝宝肉乎乎的脸蛋逗他玩,边和另一张椅子上的谷蕴柠聊天。
正说着尚嘉五十周年庆时赶上谷蕴柠出月子,叫她去参加晚宴玩一玩,就听花房外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
吵到宝宝,一直岁月静好的小婴儿烦躁地哭嚷起来。
谷蕴柠先捂住耳朵,月嫂没在花房,门外彭靖驰听见声音,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抱起儿子哄着。
谷蕴柠晦气地瞪两个男人一人一眼,指着门口:“都滚出去,哄好再进来。”
彭靖驰就带着儿子拽走陆明霁。
他陪不到老婆陆明霁也别想在路琼眼前晃。
花房门关上,世界重归宁静。
谷蕴柠躺到藤椅上,隔着玻璃眺望着上方湛蓝天空,过来人的身份劝诫路琼:“真的,别要孩子,孩子就是一大累赘。”
要不是那次出门去玩,酒店安全套质量不行,不幸中招,谷蕴柠也不会要孩子。
查出来都怀孕一个月,好歹是条生命,不忍心打掉,就只能生下来。
路琼在藤桌上捡个橘子剥:“我没想要。”
孩子这个问题,谷蕴柠生产那天,她和陆明霁聊过。
在那之后,她又深想过。
母爱无私又伟大,而她不想奉献自己,以她和陆明霁的条件生完孩子请十个八个保姆照看都不在话下,可一旦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不自觉就会以孩子为主,为TA放弃一些与TA相悖的东西。
而且怀孕会变丑,身材会走样,虽然谷蕴柠怀孕前后没什么变化,就是丰盈一些,照样漂亮娇艳,但路琼没胆子赌。
“不要就对了,反正我给你生一个了,以后他给你养老。”谷蕴柠朝路琼伸手,路琼将剥好的橘子分一半给她,她一口塞嘴里:“这么说来,陆明霁这人也还凑合吧。”
橘子挺甜,路琼喜欢橘子的清香,陆明霁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她剥第二个:“怎么拐到陆明霁了?”
谷蕴柠又摊开手,等着接下一半橘子:“你不想要孩子,他不就结扎了么。”
第60章 荔枝
谷蕴柠等半天没等到下一半橘子,歪一歪脑袋,路琼剥橘子的手停下,橘子皮四分五裂地裹着橘子瓣。
她手臂一扬,在路琼眼前打个响指:“你不知道?”
路琼回过神,将剥好的整个橘子都给谷蕴柠:“他没说。”
橘子皮汁水溅到手上,有些黏,她抽湿巾擦着。
谷蕴柠掰下一瓣橘子:“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就前几天。”
说完,她丢进嘴里。
这事说来巧合,还要归功于谷蕴柠朋友圈人脉广泛。
谷蕴柠大学毕业后去也国外读了个研。
镀镀金,学历高点说出去也高级。
在国外结实了一批朋友,当然含金量、重要性肯定不及605一半。
回国后联系就减淡。
她一个坐拥万贯家财,二十七年人生里唯一吃过的苦就是追陆明霁反被他爱答不理,的超典型大小姐,日常生活就是逛逛逛、买买买、拍拍拍,再发到社交账号上分享生活。
这个世界即仇富又媚富,谷蕴柠随意记录的流水账因堆积成山的奢侈品,以及超出普通人想象的富贵生活,吸引来大批粉丝。
微博粉丝三百多万。
这还是在她没有经营过的前提下的粉丝数量。
谷蕴柠彭靖驰、陆明霁他们这批人冬天过年,初三、四走完亲戚就会组团去国外找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度假。
出去玩就会拍照,谷蕴柠有一条九宫格微博,中间那张放的他们几人合照,剩下几张就是抓拍那种。
陆明霁就在谷蕴柠一张自拍里无心闯入。
男人穿着卫衣短裤,抬到胸前的手拿着酒杯,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根烟,漫不经心扭头睨向镜头。
虽然照片主角不是陆明霁,但他长相摆在那儿,就不会被忽略。
前两天她收到在国外读研时认识的一个女性朋友的消息,这朋友是一家华裔私人医院院长的女儿。
她发过来谷蕴柠那张有陆明霁入境的自拍,还有一张陆明霁坐在病床上看电脑的照片,问谷蕴柠这个是不是她朋友,现在在不在美国。
那条微博谷蕴柠也同步发到过朋友圈,但朋友圈半年可见,朋友翻半天她微博才找到。
谷蕴柠听彭靖驰说过陆明霁在美帝出差,就回她是,还问她陆明霁怎么跑到医院去了?
朋友就感叹陆明霁和他女朋友感情一定很好,为她来做这种手术,还惋惜要不是陆明霁做这通手术侧面印证他与女友情比金坚,她不介意挖墙脚。
谷蕴柠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一细问,才知道陆明霁去是做的结扎手术。
路琼不想要孩子,陆明霁说结扎就去结扎。
谷蕴柠想想自己怀孕生子受的苦,当晚趁彭靖驰熟睡后一脚把他蹬下床。
谷蕴柠这个娘家人发话:“算他过关吧。”
又告诉路琼陆明霁送她们三个包包那事。
藤桌上的果盘里还有好些水果。
路琼捡颗陆明霁爱吃的荔枝剥。
一边剥着一边眺向客厅。
花房就在客厅正对面,中间用玻璃通道相连。
彭靖驰抱着哭闹不止的宝宝坐在背对花房的单人沙发里,陆明霁坐在旁边长沙发一侧。
人挺闲散,眼落在彭靖驰那儿,嘴角似笑非笑勾着,嘴唇动着,不知道又在怎么落井下石彭靖驰。
似有所觉,他朝花房这里瞥来。
穿越过繁花空隙,簇簇阳光,二人目光相交。
在国外出差还能找空去结扎。
回来还要跟她聊什么离婚。
就他能装。
路琼剥好的荔枝含进嘴里,鼓着一边腮,冲陆明霁挥挥手。
陆明霁没什么表示,四五秒钟后,他掏出手机。
路琼这边手机就一震。
她嚼着荔枝,点开陆明霁微信。
他发来一个橘猫摇爪子的表情包。
第二条文字消息:【蠢的像它一样。】
路琼:【那你还盯着我看那么久。】
陆明霁:【我眼不好,看不清。】
他的眼睛……
陆明霁没深层含义,就是不想承认他久看她的借口,路琼还是心口一堵。
伤害不可逆,时光也不能倒退回那年大雪,路琼只能在余生里精心爱护他的眼睛。
不聊这些沉重内容,路琼把荔枝壳放在掌心,拍张照片发给陆明霁。
路琼:【你像它。】
陆明霁:【你说梦话呢?】
路琼:【外表硬硬的,里面软软的,又白。】
路琼:【你脸红起来还很像荔枝壳的颜色。】
路琼:【重点是,我很喜欢吃。】
这三句话打出来,路琼就能预知陆明霁的表情。
她发完最后一句就撩起眼。
陆明霁把手机往左手边一扔,木着脸,像是谁又惹他不愉快,只耳朵殷红。
经不住一丁点调戏。
荔枝这个比喻路琼就是心血来潮,聊过就忘,但是陆明霁记下。
晚上在谷蕴柠这儿吃完晚饭,陆明霁连吃带拿,搬走一箱子荔枝。
回到家洗完澡,时间还早,两人就在客厅关上灯看电影。
茶几上摆着几包零食,一个果盘,一盘荔枝。
看到后半段就做了。
电影时亮时暗的画面将客厅里气氛烘托到极致,电影里男女主角处在争吵过后的温存时刻,身为观众的两人也是温情脉脉。
女.上太深刻,路琼身体软成湿海绵,一挤就出水。
陆明霁搂着她,一心二用慢悠悠动着。
路琼真不太行,想换个姿势,一张嘴,就被塞进一个软.甜.多.汁的东西。
路琼下意识嚼两下,尝出荔枝味道。
茶几上的物品都是陆明霁摆放,路琼在他眼前挡得严实,他凭记忆找到湿巾擦手。
姿势造出的身高差,陆明霁不用低头就能吻到那两抔白。
他亲吻其中一抔,又仰头去够路琼的唇。
沾到她口中的荔枝甜腻。
他说:“你才像。”
*
五月六号,尚嘉杂志社成立五十周年庆典。
在宝山区包下一栋庄园作为场地。
上午就是检阅场地,查缺补漏,下午两点庆典正式开始。
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回顾尚嘉五十年来的发展历程、董事长、各元老级领导发言,第二部分就是晚宴。
听发言最为枯燥,哪怕是葛爸上台演讲,葛晚棠都没太给面子地听。
她坐在最后一排,扣弄着新做的美甲,跟路琼讲小话:“晚宴陆明霁来不来?”
路琼嗯声:“来。”
陆明霁下午有个合作要谈,彭靖驰在家休假,这种对外交际的事情都落在他头上。
“你们领证也蛮久了,婚礼什么时候办?”
才五月份,葛晚棠就随出去□□份份子钱,平均一个月就有两对新人成婚,她一个不婚主义者又不见的能收回来,掏钱掏得肉疼。
路琼的份子钱她随着心甘情愿,就是人没一点办婚礼的信。
路琼脸朝舞台,装出好好学生认真听讲开着小差:“不知道。”
婚礼这事儿,陆明霁他俩还真没商量过,主要是办婚礼两家长辈必须要出席,她亲人都不在世,不出席情有可原,可是陆明霁家人俱全,儿子结婚妈不来,路琼无所谓,陆明霁多少会不好受。
陆明霁也不让她操心他跟他妈的关系,还下死命令给她,不许她背着他去找他妈。
路琼没想过越过陆明霁去找傅文熙,在傅文熙眼里她无足轻重,傅文熙又怎么会因为她的三两句话就改观对她这个人,对她和陆明霁结婚这件事的看法。
注定成功不了的事,她不会做无用功。
而且她伤害过陆明霁,对不起过陆明霁,可没欠过傅文熙什么,钱连本带利都还清,她又不是受虐体质还上赶着去找骂。
“不急。”路琼补:“就结这么一次,我得好好策划。”
这是真话,和陆明霁的婚礼就这么一次,不能含糊。
葛晚棠预测到自己灰暗的未来:“你领证我爸还不知道,等你办完婚礼他又有现成的例子催我了。”
音落,就跟舞台上的亲爸对上眼。
葛爸正瞪着她,不满她在台下嘀嘀咕咕。
葛晚棠做个鬼脸,倒也端正态度。
致辞演讲这一环节进行三个多小时,五点半完事,葛晚棠就拉着路琼去楼上房间换礼服。
晚宴七点钟开始。
在房间吃点甜品垫垫肚子,还不能吃太多,小肚子鼓起来不好看。
再补补妆,换上礼服就要出门。
这期间闹出个小插曲。
路琼换好礼服,戴配饰时,一对耳环有一只不见了,时间不够她翻箱倒柜,干脆就带一只出去。
路琼和葛晚棠一个主编一个总编,都不得闲,回楼下就忙着招待宾客。
Brody和迟恒都收到晚宴邀请函,到的不早不晚。
看到送进一批宾客折返回入场口的路琼,Brody欢天喜地抱住她,彩虹屁不要钱地输出:“好漂亮的琼,今晚最美女王非你莫属!”
路琼回拥他,手在他背部轻拍两下:“谢谢。”
又是几辆豪车依次在门口停下。
泊车员为贵客打开车门,砰砰砰的车门关闭声络绎不绝。
其中有一道,莫名突出。
路琼望过去,就那么极其顺畅的与台阶下方的陆明霁撞上视线。
坏菜了。
路琼立刻冒出这么个念头。
不出所料,陆明霁在看清她被Brody揽在怀里后,那脸色就像西伯利亚冷风过境。
路琼忙不迭地扯Brody,小声:“松手松手!”
Brody不知危险来临,人倒是离开她,手还在她肩膀上放着:“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嫌弃我?”
旁观者迟恒扫见逼近的男人,正眼落过去,上手拎着Brody后脖颈:“走了,进场。”
闲杂人等清走,陆明霁也到路琼跟前。
路琼若无其事去牵陆明霁的手:“老公,合作谈的顺利吗?”
陆明霁要不是看是在外面,他非甩开路琼:“没你抱男人抱的顺利。”
路琼装傻充愣:“谁抱男人了。”
她再偷换概念:“Brody是姐妹啊。”
陆明霁懒得争辩,冷嗤一声。
路琼左右看看,拽着陆明霁到一根直径得有成年男性展臂那么宽的石柱后面。
裙摆蹭过陆明霁西装裤,她另一只手扶在陆明霁肩前,侧额在他唇上一吻:“一天没见了,好想宝宝。”
又在给他下迷.魂药。
陆明霁不吃:“少来。”
他就死鸭子嘴硬。
心里其实喜欢的不得了。
路琼涂着口红,不好再亲他,后退回去,抬起点手臂,向他展示自己:“我好看吗?”
路琼一袭墨绿色吊带长裙,大露背,高开叉,有点像电影《赎罪》里女主角那条留名影视的绿裙子。
长卷发散在背后,只左耳一只流苏钻石耳环。
漂亮又耀眼。
陆明霁轻捻着她空荡的右耳耳垂:“怎么就一只?”
路琼无奈撇嘴:“那只找不到了。”
陆明霁瞅着她,眼底闪动着欲色,突然好烦这个破晚宴。
他想要干点什么,欲望强烈到脸皮都变厚,凑近路琼右耳。
路琼就眼睁睁瞧着他靠过来,鼻息拂过她脸颊,到她耳廓。
耳垂一热,落入潮湿的环境里。
酥酥.麻麻的电流在那一秒通遍全身。
她抓紧陆明霁的手,不住耸肩。
继而被一阵细密刺痛取代。
路琼挠一下陆明霁掌心。
也就一两秒钟的空,却仿佛翻倍延长至几分钟。
陆明霁咬完她就站直,动手将她肩后长发都拢到右侧,掩住没有配饰的右耳,将她的美更凸显一个层次。
不发一言,转身进场。
路琼鲜少被他弄得脸发热。
好在有粉底遮盖,她反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刻意不去感受耳垂残余的痒。
……
场内,迟恒站在餐台前,看着不远处与人交谈的陆明霁。
Brody端着盘子挑好甜点回到他身边:“你在看什么?”
迟恒若有所思:“我觉得,陆明霁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