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010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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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时间匆忙准备不充分, 赤井秀一没能及时留住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不过对方也不算白来这一趟,留下了“伴手礼”不说,也让他大概弄明白了敌人究竟是冲谁来的。
回到出租屋后, 赤井秀一打开了袖珍相机里的胶卷底片,果不其然发现里面拍下的照片, 除了厂房内部、剩下的都是他目前租住的这间公寓, 还有他先前收在手提箱内与牵牛花晨报报社相关的文件资料。
所谓的报社,目前连个草台班子都没搭起来, 仅仅只是个空壳而已。所以那些文件资料及收购来的厂房说重要其实也重要不到哪里去。
这天晚上, 赤井秀一简单给自己弄了顿简餐。吃完后便收拾自己的行李物品、给房东留了张字条就准备离开了——租住的房屋都被人摸上门了,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自然是尽早搬离比较稳妥。
不知道为什么,赤井秀一连续找了好几家酒店旅馆, 发现都是满客。直到进了一家距离市中心不远的高档四星级酒店才终于了空房, 当即开房拎包入住其中。
唉,贵点就贵点吧,反正回去可以报销。而且这种高档星级酒店, 安保系统肯定比普通小旅馆更加全面一些, 多少能起到一点防范作用……
个鬼。
第二天一早, 赤井秀一就遇到一个杀手伪装成的酒店员工,主动上门要提供的“客房服务”, 实则准备对他进行暗杀。
赤井秀一人没事, 有事的是对方。
他原本都把人给制伏绑好了,打算联系一下父亲或者蕾切尔,询问看是把人送去剑桥市, 还是由他就地审问完了交给警方。结果一枚从窗外射进来的狙击子弹,不仅结束了杀手的性命, 也正式开启了赤井秀一这一天的“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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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探查过了,那个家伙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从他住处搜集的情报信息分析来看,对方的调查方向应该是这里的报社及印刷厂。指不定其目的是跟财富榜上的那几位大富豪有关呢!”贝尔摩得想起自己在那间废弃厂房里看到的花边新闻报纸,不怎么负责任地随口推测道。
早已卸下伪装恢复原本容貌的贝尔摩得,此时态度表现得随意自然,对着空旷的房间,一边汇报着白天自己的任务情况,一边脱了披在肩膀上的外套坐到床边,拿起她让助理买来放在床头的药罐,拧开盖子为自己手腕处的电击烫伤涂抹止痛药膏。
“你受伤了?”房间内,放在书桌计算机旁的音响,冷不丁冒出一个苍老怪异的机械男声,在除了女人没有其他任何生物待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但贝尔摩得却像是早就习以为常,冲着计算机的方向展示了一下手腕,抬起又放下,整个过程都没有超过两秒钟:“小问题,我没预料到对方会携带电击棍,有点轻敌了。”
“他居然敢伤害我的珍宝。”当前的音响设备及后台处理系统,无法让一个机械声音模拟出人类情绪起伏时的语气变化,故而只能徒劳放大了音量,还因此让音响炸起了电流滋啦作响的声音,寻常人听了怕是要捂耳朵吓一激灵。
可贝尔摩得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反而开始表现得就像屋里真的坐着某个位高权重的人,用丝毫不见谄媚,亲昵又不失仰慕的暧昧神色,提起真丝睡衣的下摆,向计算机的方向走去:“先生心疼我啊?”
“一会儿我让卡尔瓦多斯*带人去把那小子处理了。”音响里的机械男声,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着这样一个看似临时起意的决定。
——这不是对方第一次以她为名头下达命令了。
贝尔摩得不介意对方拿她竖靶子,毕竟她确实有仗着对方的“宠爱”在组织里享有一定的特殊地位与“自由”。只不过她也没真愚蠢到会认为这些“馈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此时此刻,这个面上潮红火热、内心清醒冰冷的女人,她侧着头,舒展自己的身体,像展示商品一样,依靠在书桌前椅子的扶手上。
闪耀的金色长发像夜色中流淌的黄金瀑布;随着修长的美腿缓缓抬高,暗红色的真丝裙摆跟着一点一点下滑,露出冰雪般无暇的肌肤;当赤裸的脚尖抬到最高点时,停顿了一下,随后轻轻落下点在了计算机的屏幕上——她身为世界一流的演员,自然知道如何在镜头前展示自己的美。
计算机屏幕上方的摄像头,光圈放大又缩小,时不时自动调整着拍摄焦距。
这样的夜晚,还是那么的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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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这次赈灾音乐会的邀请,贝尔摩得特地提前两天抵达华盛顿特区,原本是打着去看杰克丹尼乐子的主意。毕竟这次出组织秘密任务的那三人,服装造型均出自她之手——底子好的人就是不管怎么糟蹋、啊口误,是不管怎么大胆设计都很上镜,她当初在基地里可是玩得很开心。
本来还想再去“景上添花”送点温暖,结果因为昨晚的一些事情,她也就没了玩乐的心情。
3月1日的赈灾音乐会当天,贝尔摩得在酒店的床上赖到中午饿得不行了才终于打算爬起来。
她先打电话给酒店的服务台,随便叫了份纽约客*让对方送至客房,然后起来先去打开了浴池的水龙头,这才慢悠悠地去卫生间的洗面池洗漱。
等红酒和牛排送到房间时,这间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内,那个躺在里面也能鸟瞰首都街景的巨大圆形下沉式按摩浴池,已经放满了恒温的热水。
贝尔摩得把一包足足有一公斤重的、早晨由卡尔瓦多斯刚刚从波特兰市带来的新鲜玫瑰花瓣*,全部洒进了浴池。随后脱掉了浴袍,走进按摩浴池内,边泡澡边开始享用这顿迟到的早午餐。
等泡完澡之后,提前预约好的美容师、造型师等等,便都陆陆续续地带着团队设备上门,开始为“莎朗·温亚德”当晚需要出席到音乐会活动做整体妆造准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怎么美妙,又或者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向来脾气很好的莎朗·温亚德在当天下午临时否认了之前早就商定好的所有服装与造型计划——她没有选择任何一款造型师带来的品牌方赞助的衣服。而是自己拿出了一件明显是名家设计制作的红黑渐变露背拖尾晚礼服——裁剪异常贴合其玲珑有致的身体,服装从鲜红到暗红得发黑的转变就像是流淌至腐坏的血液,整体给人一种花开荼靡、胜而转衰的衰颓感与极致诱惑。
看着身穿红黑渐变晚礼服的莎朗,造型师的眼里直冒精光。但强烈的职业道德还是逼迫他努力撕开自己的视线,担忧地拉着问经纪人走到一旁寻问:“那个……不按品牌方要求穿衣服是不是不太好啊?这身礼服好看是真的很好看,莎朗是我的缪斯女神!她简直太完美了!……但是、但是,这身衣服跟莎朗平时出席活动偏低调的定位差别比较大啊,这样突然换风格她的影迷能接受?还有这次音乐会是赈灾主题……总统和总统夫人也要去……”
平时说话很犀利的造型师试图寻找不那么刻薄的单词,以至于讲话都变得磕磕绊绊的。不过言下之意总结起来,就是在担心莎朗这样打扮,到时候大出风头的话是不是不太妙?作为合作多年的商业伙伴,同时也是身为莎朗的朋友,他很担心对方穿这身礼服出席赈灾音乐会,会吸引来媒体的追逐狂潮,从而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到时候社会舆论倒向哪一边可就不好说了。
结果经纪人的态度,比看上去不知为何显得兴致缺缺的莎朗本人坚决多了,斩钉截铁地说她今晚必须穿这身。
自觉已经尽到劝说义务的造型师耸耸肩:好吧,花钱雇人的甲方是老板,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咯。然后转头便火速投入到为美人做妆造的快乐时光中。
当晚,正如造型师所预料的那样,当莎朗·温亚德走下劳斯莱斯汽车的那一刻,全场像是寂静了一秒,随后就像水滴洒入了油锅,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巨大的喧哗声,所有蹲守在礼堂门口的媒体记者全都簇拥着挤过去,每个人都在疯狂地喊着让莎朗看过来,手中相机的快门键都快被他们按得起火了。门口的警卫也连忙围了过来,阻拦地异常辛苦。
为了搭配这身渐变色的礼服,造型师大胆地为莎朗把一头标志性的金发染成了黑色;在做面部妆造时,又灵感爆发专门为她现场设计了一款模拟花瓣形状的眼影;左眼下方还贴了一颗水滴形的钻石,即像花瓣上滚落的露珠,又像眼睛淌下的泪水。
这一刻,她身上的忧郁与哀伤、颓靡与性感就像她身上交织在一起的红与黑,让人分不清那眼神里泄露出的一丝丝无望与癫狂,到底是她演绎出来的,还是在极端压抑的环境下控制不住地无声呐喊。
总之,现场亲眼看见莎朗·温亚德的人都要疯了,无数媒体人在其离开后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回报社,说明天的头版新闻有了,一定要给自己留个大版面云云。
就连未能在现场直面莎朗的颜值暴击,但通过直播画面看到这一幕的电视机观众们,都在屏幕前热切讨论起这位全米知名女演员。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被“莎朗·温亚德”吸引走了视线。没人会想到,就在今晚、就在两个小时后、就在刚刚莎朗站的同一个位置,即将发生一件足以震惊全世界的大事件——
第162章 1010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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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 早晨6:10。
尽管昨晚十点才办理手续入住了这家四星酒店,并且在与剑桥市那边汇报完情况再收拾睡觉时,已经过了午夜12点, 可隔天赤井秀一还是一早就起床了。
他今天要把那只手提箱先寄回剑桥市——里面的文件倒成了次要的,这次关键的是那支手提箱本身。
昨天闯入他那间出租屋的无名潜入者很谨慎, 对方也有着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大概率是一直带着手套在他屋内搜查情报。包括后来那个“弃车保帅”明显是临时决定扔出来的袖珍相机,上面都干干净净如同新买的一样。
不过百密一疏, 对方最终还是在那只手提箱上露出了马脚。
还原一下当时的情形, 可能是对方开锁时为了保证手指的灵活度及感知的灵敏度, 曾摘下过皮手套。尽管事后锁头上的指纹都被擦拭干净了,但手提箱下方一个作防撞设计的金属拐角上却遗漏了半枚指纹。
这枚指纹印记新鲜,没什么灰渍覆盖, 不大可能是前人, 比如机场安检员留下的痕迹。并且赤井秀一已做过对比,确认了这半枚指纹不是他自己的。那么就眼下这种情况而言,显然这半枚指纹属于那名潜入者的可能性极高。
于是当晚赤井秀一就对手提箱上的指纹做了特殊处理, 计划第二天把手提箱和部分资料文件一同寄回去, 好让奎茵把指纹信息录入数据库。这样也方便未来将其作为证物, 以核对确认潜入者的真实身份。
早晨。
当房门就被轻轻敲响时,赤井秀一刚洗漱完毕, 人正站在床边换衣服。他才把卫衣套上脖子, 就听到房门的动静,于是一边把手伸进袖子,一边往门口走去。
然而他衣服下摆还没拉下盖过腹肌, 房间的门居然就这么突兀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低头走进屋内的是一位“客房服务员”。
——当然,他是假冒的。
这位年轻的“服务员”刚刚在门外轻轻敲门只不过是为了在走廊的监控下做个1上1门1服1务的假象, 其本意根本就不打算惊动房间内的人——他是被自己的老大派出来跟着一个等级可能比老大还高的人行动的。对方给了他一小袋粉末,吩咐他趁对方睡着时偷偷潜入房间里,将这些粉末涂抹撒在对方的日用品比如牙刷、水杯、门把手上之类的地方就行了。
可谁能想到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居然起这么早!他一进门就猝不及防跟对方打了个照面!
此刻面对面的双方皆是一愣。
房门吱呀一声自动回弹关上。
先一步回神的赤井秀一动作迅猛如豹,忽地飞扑过去!一把将人按倒在地——他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冤枉到好人,这种不请自来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正经的酒店员工?!
把人制伏后,赤井秀一一路将人拖到屋内窗边停下。他脚踩对方的后背上,厉声讯问:“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同时从旁边茶几上的背包里摸出扎带,动作麻利地将这名闯入者的双手反绑至身后。
然而这个被派来执行任务的小喽啰自己都稀里糊涂的:上头的大人物把那袋白色粉末交给他时,甚至没有告诉他这是一袋剧毒1氰1化1物,只需要服用一点点的剂量就能致人于死地。在他的想法认知里,他自以为这应该是一袋K1粉*,上头的人派他来下毒,就是为了让这个看上去就品学兼优的家伙染上毒瘾。为此他还天真地想着一会儿做任务时要“省着点用”,他这是在“做好事”,重点是回头也好多留点给自己享用。
——所以某种程度而言,赤井秀一还救了此人一命。只不过死亡的flag没应在这里罢了。
赤井秀一将从年轻“服务员”身上搜刮出的“K1粉”举起来研究了一下,只能看出这是一袋白色粉末,具体什么成分肉眼自然是无法分辨。在没有送往专业机构做化学分析之前,你说它是袋面粉都不无可能。
在确认人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没法逃离后,赤井秀一拿着这袋粉末和茶几上的背包躲进了洗手间。
赤井秀一用来和父亲及蕾切尔他们联系的移动设备,是不久前圣诞节他小师叔刚送他的圣诞礼物,一个包含录音拍照定位等多功能于一身的电子词典。
这次来到金氏科技后,这台电子词典又被金氏科技的研发部拿去来了个产品再升级。等再回到赤井秀一手中时,它就再次进化到能发短信、能打电话的地步了!绕是自认见多识广的赤井秀一,也还是觉得这样一个精巧细致的装备太科幻、太超前了。而奎茵还告诉他,他的这台智能化掌机目前还没法做到量产,他手里这个就是目前全球仅此一个的试验机,连小师叔自己都没有。
尽管面上不显,但这件事其实一度让18岁的赤井秀一变得雀跃又心潮澎湃:他觉得奎茵就是他的“Q女士”*,而自己则距离成为偶像007又进一步。
所以拥有这样一台设备,这次出门时他一直都很珍惜地随身携带,使用时也总是格外的小心翼翼。当然,也不能轻易给别人看见。
赤井秀一躲在卫生间给蕾切尔打电话,想问问这个意外抓到的人该怎么处理——他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不适合带着这样一个累赘。是让他把人紧急审讯一遍放了钓鱼,还是交给FBI?或者干脆让他先回剑桥市一趟,把物证、材料还有人都打包送回去?
赤井秀一与蕾切尔的通话才刚说到自己这边逮到一名伪装后擅闯房间的可疑分子,就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瞬间,赤井秀一的脑海里就联想到可能是外面那个家伙爬起来砸碎了房间内的玻璃杯,企图使用玻璃碎片割断捆绑的扎绳逃跑。于是先跟蕾切尔说了句“回聊”挂断电话,匆忙收起他的“电子词典”冲出了卫生间。
哪曾想外面发生的情景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来被打碎的不是饮水用的玻璃杯,而是酒店的玻璃窗。
那个原本老实跪在沙发旁的伪装成酒店客房服务员的家伙,此刻正面朝下趴着,暗红色的血迹开始从他的面部下方,在地毯上缓缓蔓延开来。
“咻——”又是一声枪响。
赤井秀一及时退回卫生间,躲过了这发向他射来子弹。
好吧,看来敌人派来要对付他的人不止一个。而对方如此心狠手辣地杀死同伴,看这架势一定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躲在卫生间里的井秀一迅速分析现场情况。
眼下酒店的外窗玻璃破碎,酒店方面肯定会很快接到消息找上门来。他要等到那个时候吗?
不行,不能等。
如果是真酒店员工来了,看到屋内情况必然要报警。他作为住在这个房间里的房客,肯定会被要求留下来配合调查——他很难跟警方解释清楚自己遭遇的这一切。而且涉及到命案,他是现场唯一的活人,基本上会被当作第一嫌疑人限制行动。就算他称认识FBI也免不了要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有些事目前不方便透露,他也就解释不清。
况且也不能确定窗外的那名狙击手到底是否在乎普通人的安危,万一对方是个冷血杀手,拖到正真无辜的酒店员工进来就是让他们送死。
何况就目前而言,先上门的还不一定是真酒店员工呢!他都不知道敌人这次派来了多少人,万一对方还有同伙上门,他被两头堵住包了饺子,到时候就更难逃出去了。
思及至此,赤井秀一定了定神,快速把背包里的装备一件件拿出来穿上藏好,最后举着一面小型的防暴盾牌,一鼓作气冲进房间内拿起手提箱就往房门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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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赤井秀一经历了被投毒、被追杀。“借”路人的自行车跑路,被路边执勤的交警误以为是专闯红灯挑衅警察的小混混,开车鸣笛追了三里地——感谢早八点的上班高峰,让人工动力双轮前进的赤井秀一跑过了汽缸发动机的四轮驱动,成功闪进小巷后弃车翻墙逃之夭夭。徒留两位紧追不舍,但终因体重体力双重原因导致遗憾落败的白男交警,原地扶膝、气喘吁吁,没劲说话到只能先在心底破口大骂。
还在跑路中的赤井秀一抽空给联邦调查局搜查官詹姆斯探员去了电话,向他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表示自己“查案”碰到了一点小意外。在电话那头的詹姆斯想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时,甩出一句XX酒店有一具被凶徒击毙的尸体,如果方便的话希望对方能帮忙回收并接手调查。另外自己刚刚在情急之下借走了一辆路人的自行车,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联系一下此时人应该还在OO巷、警号是XXXXX的警员,请对方帮忙归还一下自行车吗?
人在华盛顿特区,正在为今晚总统的行程开安全作战会的詹姆斯止言又欲、欲言又止:……
人在OO巷跟丢了“飙车狂徒”,正和同事愤慨激昂到手的业绩就这么飞了的白男交警:??
不过除此之外赤井秀一还是干了不少事情的——
每次当他以为自己已经甩开追击者时,就会有从不知道哪个方向冷不丁射来的一发子弹欲索取他的性命。
赤井秀一并没有被这样神出鬼没的杀手所击垮精神。相反,他很快就发现,对方之所以能一直远远缀在他后面,是因为自己身上被安装了定位装置。他也很快从自己身上筛查出了嫌疑对象,那台袖珍相机。
拆开相机外壳,赤井秀一找到了一枚纽扣大小的定位贴。这种类型的定位装置他在金氏科技的研发实验室见过,因为体积很小,储存电力有限,为了能延长待机时间,隔一段时间才会发送一次信号。
赤井秀一取出了那枚定位贴,没有选择丢掉它,而是很快就构思出了一个利用定位打反击战的计划。
他先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按照对方找到他的频率,大致推算出了定位贴发送一次信号的间隔时间。摸清了对方人少,也并不打算明目张胆在全城上演大逃杀的意思后,中途还游刃有余地将定位贴留在了一个信号较差的地下停车场,自己抽空去买了个午餐外带,顺便在附近邮局寄了个快递。
等赤井秀一整装完毕,这才假装自己被追得慌不择路躲进了一家废弃工厂——就是为牵牛花晨报买下的那间破旧的厂房。赤井秀一仗着自己熟悉地形,将追击自己的人骗进工厂后,与之发生了激烈的枪战。
奎茵为赤井秀一准备的武器大多是以防御、追踪、及近战的冷兵器为主。枪也有,但多是起个防身反击的作用,带来的子弹也有限——毕竟赤井秀一是过来做侦查接应任务的,不是专程过来杀人的。
与赤井秀一相反,那名追击者配备的火力就很充足,除了来福枪、手枪,甚至还装备了霰1弹1枪!这让猝不及防的赤井秀一在第一尝试靠近对方时,被霰1弹1枪的子弹炸伤了胳膊。不过后来他也顺势以弱示敌,成功利用自身作为诱饵,将年久失修的高高吊起的机械臂作为陷阱,狠狠将对方砸成了个当场晕迷。
金氏科技的基本盘在米国剑桥市所在马萨诸塞州以及相邻的纽约州,辐射范围(指拥有加工厂、研发实验室等地产及实业)最远暂时只能抵达同在米国东海岸的新泽西州。
赤井秀一这次来华盛顿特区帮忙买下破产的报社,其实就是为金氏科技的势力扩张打下前站。这是奎茵计划在不远的未来,为金氏科技面向全国、全球,拓展向更宽广的领域所落下的第一步棋子——但说了这么多,其实换而言之就是目前的赤井秀一在当地没有支援。
考虑到单独押解这样一个危险值很高的犯罪分子横跨数州的困难程度,再加上两人现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赤井秀一在与父亲及蕾切尔商议后,决定由他出面与FBI谈合作,先将人交由米国警察看管关押起来,别把人放跑了要紧。而且要理由的话也有现成的,对方就是杀死酒店那名假服务员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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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布莱克亲自开着警车过来接赤井秀一。
当下车看到这个相比几个月前仿佛又长高了一些的青年,以及对方脚边那摊“生死难料”的歹徒时,不禁感慨一句对方成长的真快啊……各种层面来说。
等医护人员为赤井秀一的胳膊做完了包扎处理,詹姆斯指挥着另外两名警员跟着医院的担架一起上了救护车。他走到赤井秀一身边,问他要不要也跟着去医院做进一步伤势处理。
赤井秀一抬起受伤的左胳膊感受了一下,觉得自己状态还行,于是摇摇头。
詹姆斯自己都是任务中途抽空过来帮忙的,见状也不多劝他什么,只是把抽完的烟蒂扔到地上用脚碾熄,随后抬手招呼赤井秀一上车:“来吧,我送你一程。”
等两人都坐上车,发动了引擎,詹姆斯问赤井秀一要把他送到哪里。
赤井秀一并不打算再回先前那家四星级酒店。尽管追击者的事暂时解决了,但你也不能确定那附近还有没有属于黑方势力的人在徘徊蹲守。而且他重要的东西早上撤退时就全部带出来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换洗衣物,打个电话让酒店方面帮忙处理掉就可以。
赤井秀一沉吟片刻,想起蕾切尔告诉他的关于小师叔的密语留言“Head” of “USA”,以及今晚正巧有一个媒体造势宣传了许久的音乐会,他记得相关报道上称雷根总统会携手总统夫人一同参加。反正时间还早,要不先去那边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可疑情况吧。
于是赤井秀一向握着方向盘正在倒车掉头的詹姆斯说:“方便的话就送我去西北区的宪法大道吧。”
闻言詹姆斯诧异地眉毛一挑,甚至忍不住转头探究地瞅了赤井秀一一眼。
赤井秀一立刻察觉不对,镇定地偏头问:“怎么了?不太方便?”
“没有,我是觉得太方便了。”因为詹姆斯今天工作的地方就在宪法大道1301号——安德鲁·梅隆礼堂。这巧合让詹姆斯都开始忍不住回忆起今天与对方的谈话内容,深刻怀疑难道是自己一个不留神把工作任务内容说漏嘴了?
“怎么想起来晚上去那边?”詹姆斯试探性地问,“宪法大道那边应该没有酒店也没有什么餐馆吧?”
早就想好说辞的赤井秀一在这一刻回答得坦荡荡:“那边今晚不是有个音乐会吗?之前就有消息说莎朗·温亚德也会参加,我弟弟就是莎朗的粉丝。所以我打算去现场看看,也许能有机会要到签名呢?”
詹姆斯见黑发青年真诚的表情不似作伪,于是稍稍打消了一点怀疑:“不过你这个点去可能有点晚了哦,今天参会的艺人歌手很多,从下午开始那边就限行了,人行道上也都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粉丝。”
“哦?是这样吗?那还真有点遗憾。不过我都答应我弟弟了,好歹去现场转一圈吧!也算有个交代。”赤井秀一扯着弟弟秀吉当幌子,撒起谎来脸不红来心不跳。
詹姆斯就这么被正直青年给蒙混了过去。
等车开到宪法大道的车辆封锁路段时,詹姆斯停车,从车窗探头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
他原本出于好心,还想借工作之便把赤井秀一往里带带,碰上女明星本人的机率也更高些。不过负责在道路口检查车辆的警察还是很负责的,见坐在副驾驶的赤井秀一打扮得一点都不像警察,于是就让他也出示一下证件。
赤井秀一当然没有。
詹姆斯还想再多解释两句让关卡的警察通融一下,那边赤井秀一已经先一步下车了。
“谢谢詹姆斯叔叔载我过来。”赤井秀一弯腰透过窗户向驾驶座里的FBI搜查官致谢挥手道别,“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见对方都已经下了车,詹姆斯也就没再坚持,最后让对方注意安全,说其他事等过了今晚再联系。
目送对方的车辆缓缓驶进封锁的街道,赤井秀一冲一旁执勤的警察点头致意,在四处都是拥挤人潮的街道上观察了一下,挑了个方向也离开了此地。
第163章 1010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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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J找准时机给金氏科技打电话传递过信息后, 他也没有就此被动地选择持重待机。在之前的任务过程中,他昧下了两个信号屏蔽器和定位装置,然后利用闲暇之余一个人休息的时间, 拆了它们重新组装了一个简陋的、可以发射信号的小玩意儿。不过毕竟他的专业不是学这个的,只是记得在很久远以前K参加小学暑假的夏令营前, 曾硬拉着要给他讲摩尔斯电码, 当时还特地拆了一台电报机,给他讲如何利用电流的“通”、“断”、“长短”来代替文字传递信息的原理。时隔这么多年他也不确定自己的做出来的小东西能不能用, 总归得试试才行。
根据J的观察, 同行的杰克丹尼除了每天固定健身打拳的时间外, 剩下绝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好逸恶劳。这人其实也没什么耐心做跟踪调查类的工作,轮到他的时候多半会溜号摸鱼。上头应该也是清楚杰克丹尼的脾性才同意了对方的申请,允许带上工作认真仔细的琴酒一同出门——顺带插一嘴, 让他这个“半路出家”的空降兵也跟着一起参加这么秘密的行动, 其试探的意味很浓。不过J一直装作自己真的被洗脑刷机了,表现的对外界状况一概不知。
至于琴酒这个人,J则有些难以评价。毕竟对方打从一开始在他面前就没掩饰过自己跟他的关系不一般。并且当真在接下来的任务过程中一直有意无视, 甚至主动包庇了他的一些“小动作”。J也是在这样的相处过程中, 体会到他们之间的确存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但正因为如此, 他才更加不能放松警惕——兄弟阋墙、情人反目的戏码,不论在什么时候都屡见不鲜。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一个事先安排好给他踩的陷阱?
况且对方是什么身份?能作为“保险栓”被那个非法组织安排进这样一个极可能涉及到一个国家的未来乃至世界格局的秘密任务计划中, 足以可见其在组织内身份之高、能力之强。
最重要的一点是, 一定深得头目的信任。
他琼·琼斯会结识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并与之交好,这本来就很值得玩味了。更何况当前的他身陷囹圄、疑似失忆, 谁知道他沦落到这般田地是不是遭人出卖的结果?
此人肯卖他个好、给他行方便,他可以因此表达出一点“小脾气”。偷懒也好、摸鱼也罢, 哪怕他当众展示出一些异于常人的特殊癖好全都可以,但绝不能真的做出什么背叛组织的事(指表面上、被人看见)。那样只会落下把柄,把自己推入不利的境地。
3月1日这天晚上,J也只是临时决定找个借口试探看看,结果杰克丹尼当真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琴酒气得当即要去酒吧抓人,J则表示自己可以帮忙暂代执行监视目标的任务——当然,他很自觉地表示自己外出时会全程佩戴耳机、开着联络器,随时同步、实时汇报自己这边的情况。
——“朱丽叶菲罗”表现得滴水不漏,他的这番说辞立场,就是朗姆酒本人站在这里也挑不出毛病。
所以不出意外,琴酒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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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是背着一把木吉他出门的。
他假装自己是一个想写新歌找灵感的乐队主唱,晚上带着一个塞满乐谱和纸笔的手拿包和一把木吉他出门采风。
木吉他没有专门的吉他包,而是直接被J大大方方地背在身后——寻常人看见,根本不会去无端联想这把吉他的共鸣箱内有没有贴什么稀奇的小玩意儿。人们在见到伪装后的“朱丽叶”时,只会一下子被他绮丽的容颜及独特的魅力所击中。感性的人或许还会感叹一句,这位背着吉他的红发青年简直就像在当代行走的吟游诗人。
——宪法大道附近聚集的人群非常多,其中还混有不少媒体人。也许是因为一路接收到的视线及注目太多了,于是在J都未曾注意到的时候,他被某家背着相机晚到的小报记者,拍下了一张红发碧眼的“吟游诗人”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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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出品的低频段联络器,在理想状态下,彼此之间的通信范围能够到达10公里之远。
杰克丹尼待的酒吧离宪法大道直线距离不足5公里,完全在组织的联络器通讯范围内。朱丽叶菲罗与琴酒,两人算是一路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在喧闹的人群里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
J在人群中穿行了一会儿,以现场街道上行人太多,说自己打算找个高处观察,寻找目标人物。
还在赶往酒吧的琴酒,自然不会反对朱丽叶菲罗的这一合理要求。
得到肯定答复的J甚至不用多观察思考,直接便向一栋他事先观察好的写字楼走去。
早在J入住乐队东家安排的那间公寓楼时,在他的提议下,三人就曾多次悄悄一同前往屋顶观察过四周街道与建筑物。当时J就发现这栋写字楼虽然并不在宪法大道上,但其楼层远高过宪法大道两旁的建筑物,虽然有些距离,但不出预料的话,站在其楼顶应该能够俯瞰到整个安德鲁·梅隆礼堂门前的全景。
除此以外,J选择这里还有两个原因。
尽管已经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间,这栋写字楼依然几乎灯火通明——在米国,许多办公大楼都有24小时不关灯的习惯甚至规定。一来是为了给从事夜间工作的人提供足够的照明,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他们的安全。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米国不少保险公司的都有一条相关政策,即“如果投保商铺或办公楼在自行关灯期间出现了被盗窃行为,一概不予赔偿”的神奇规定。
而J看好的这栋写字楼里有着数家企业,其中一家广告公司、还有一家证券公司,这两家企业的员工都是经常需要加班到深夜乃至凌晨,因此这栋写字楼除24小时不关灯外,同时也是通宵开放的。
——不关灯意味着楼内一定通电,通宵开放意味着很容易混进去。
当J从宪法大道拐进小路时,明显能感到四周的人流量骤降。等他走到这栋写字楼楼下时,路边就只剩下还在修路施工的几名工人了。
J来到大楼的岗亭前,发现里面的保安正开着收音机打瞌睡。于是这下连准备的借口都省了,轻轻松松就进了写字楼。写字楼内有两部电梯,J随机选了一部走进去——之所以敢头顶摄像头光明正大地坐电梯,直接原因是这栋写字楼的楼层太高了。不是J爬不动楼,而是靠双腿走完整栋楼太浪费时间。反正眼下他来这里是为了完成组织的任务,等回头完成汇报工作,自会有人来接手处理监控录像的事。
J一路乘坐电梯到达顶层,期间很顺利地没有碰到其他任何人再搭乘这部电梯的情况。出了电梯后,又通过安全通道的楼梯间爬上了天台。
正如J所预料的那样,站在楼顶边缘,这里几乎可以将整条宪法大道尽收眼底。
他也不含糊,确认地方没问题,放下手拿包和木吉他就开始“工作”,他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用望远镜仔细在灯火阑珊中寻找约翰·辛克里。
听闻朱丽叶菲罗汇报已抵达预定地点正在找人。联络器的另一头,同样抵达酒吧已经找到人的琴酒,询问杰克丹尼是否知道辛克里所在的位置。
杰克丹尼说辛克里今天动身得非常早,几乎是和第一批来到礼堂门口红毯处,抢夺最佳摄影位置的媒体同时抵达的。所以他人应该就在礼堂红毯前面位置最好的地方。
有了大概方向,J很快就在望远镜的辅助下捕捉到了约翰·辛克里的身影。
接下来 ,J时不时汇报一两句目标人物的动向,看似恪尽职守,但实际上他已经拆下了黏在木吉他共鸣箱里的零部件,快速组装起来了。
这栋写字楼外有一个巨型广告灯箱,楼顶还有装点城市夜景的灯光工程,所以天台上是有配电箱的。J撬了配电箱的门锁,偷偷接了根电线出来给自己用。
很好,他重新组装的设备通电后没有问题。那么接下来开始测试频道……
在这期间他还接通了联络器另一头,杰克丹尼拨打给组织管理者的电话。
他一心二用,手上的动作没停;嘴上给电话那头的朗姆酒分析了一通自己经过这段时间的情报整理汇总,推演得出了未来总统可能颁布的政策动向,甚至直接“预言”了未来两天内,白宫的媒体简报会上可能会发布的最新决策。
——J能够说出那样言之凿凿的预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条时间线他早已走过一趟。就他目前能够掌握到的国内信息来看,除了个别名人或著名企业存在“细微”差别,就历史大方向上来说,这里与他曾经待过的米国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车水马龙,一样的纸醉金迷。
而且就算他“预言”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需推说自己判断失误就好。至于为什么要作出仅隔一两天后如此之近的“推断”……因为说白了这只是他随便找的将人调离、方便自己做点小动作的借口,他并不打算让这个非法组织有时间去根据政府的动向而策划什么危险的行动——假如他们真信了他的话。
不过,在J不知道的地方。
朗姆酒和组织的Boss正待在一个房间里。他们默默听着公放的电话那头,青年用干净利落的声线,不轻不急、有条有理地阐述他总结的一些关于政局动向的推测与观点。除了一点正常的电流声外,背景音里偶尔会有猎猎的风声吹过。
对政治不敏感的人来说,这可能仅仅只是一段绝佳的睡前催眠白噪音。
直到挂断电话后,那个怪异苍老的机械音才再次响起:“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朗姆酒向着帷幕后的虚影谦卑地微微欠身低头:“朱丽叶菲罗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毕竟干我们这个行当出身的,除非投资赞助,很难有谁真的对政治经济这么敏感。”能在组织有意控制其获取信息量的前提下,依然能够做出如此鞭辟入里的分析发言,真的十分引人侧目。
机械音发出了一个奇怪的漏气音,似乎是想要模拟出人类叹息的样子,不过显然表达得并不是很成功。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步。
朗姆酒微欠的脖子都僵直了,但完全不敢动,连吸气都放缓了节奏,生怕惊动了什么。直到上方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轻轻吐出这口浊气。
“我甚至都开始觉得有些可惜了,如果失去这样一个人才的话。”听不出喜怒的机械音如是说道,“让我想想……也许我应该在……之前将他推进政坛。投资赞助的那些人与其说是‘政客’不如说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一些目光短浅,或者盲目自大的,还会给人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么一看果然还是自己的人用着更安心……将之推向王座,假以时日再取而代之……”
朗姆酒一直没有再开口,只是毕恭毕敬地站在下面。他很清楚,先生的想法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只是先生手里的一把枪、一条狗,只要需要听话、服从即可。
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因为只有先生,才能引领人类走向全新的世纪!
第164章 10100100
420
赤井秀一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中穿行了一段时间, 很快就发现这样观察人群效力很低,大概起不到什么有效作用。
他本意是想看看总统参加的活动现场有没有异常。礼堂内部他进不去,而且有像詹姆斯那样优秀的FBI与警察们层层把手, 想必也不会有问题。倒是外围的人群越聚越多,估计警方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人, 现场隐隐透露出些许警力不足的迹象。
不过目前人群秩序尚且良好, 加上赤井秀一刚刚在经过一名交通协警身边时,听到对方的对讲机里在说警局已经开始增派人手了。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因自己身上还有伤, 赤井秀一在宪法大道上慢慢走了一个来回, 花去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 期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他站在道路的交叉口环视四周,看到了一栋应该视野不错的写字楼。赤井秀一决定最后再去那边的楼顶俯瞰一下街道全景,没意外的话他就打算撤退找地方过夜去了。
赤井秀一背着自己的装备背包, 绕过了那栋办公大楼前的岗亭, 压低了帽檐走进写字楼内。
他也同样像某人一样,考虑过是否需要从安全通道的楼梯间老实爬楼。但考虑到他进大楼时的样子应该已经被拍下来了,也就不在乎被多拍到点其他的影像——反正他来这里又不是为了搞破坏干坏事的, 一般没谁会闲着没事去翻监控。
等赤井秀一乘电梯来到顶层, 再走楼梯爬上天台时, 他发现通往天台的门并没有上锁。在楼顶天台转了一圈,看着地上杂乱的电线与随处可见的烟蒂, 觉得也许是在这里工作的上班族, 偶尔会上天台来抽根烟透气吧,便没再多想。
检查一遍没有发现楼顶异常的赤井秀一,踱着步子来到面向宪法大道方向的大楼边缘。
应该是出于安全考虑, 这栋大楼天台的围栏都是用石砖加水泥砌成的实心墙体,很厚, 并且修得很高。以目前赤井秀一差不多一米八五的个子,将胳膊撑在栏杆上都不需要怎么弯腰,估计来个身高稍微矮一点的人站在这里,可能头都探不出去。
不过这个高度对于现在的赤井秀一来说刚刚好——
赤井秀一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狭长的金属盒,打开后能看到里面放置的是与鹰制L42A1外形一致的一把狙击步枪的零部件——这次出门,赤井秀一不是没准备望远镜,而是他的望远镜今天下午在与犯罪分子的博弈过程中刚被打坏了。所以此时他打算用狙击镜代替望远镜来观察远处的人群。
这把狙击步枪也是金氏科技秘密研发部门出品(他们怎么什么都研究?赤井秀一第一次翻这个装备包时如是感慨)。奎茵随包附赠的使用说明书上写着,说这把狙击步枪采用了升级材料,在确保其继承了原型鹰制L42A1的优异远射性能的基础上,让枪身相比L42A1的4.42 千克减少了近三分之一的质量,变得更为轻便、方便在做隐秘任务时随身携带。同时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还将L42A1饱受诟病的,放大率仅为3倍的No.32型号瞄准镜,换成了金氏科技最新研发的放大率为5倍的瞄准镜。
正是因为瞄准镜的精度很高,每次拆装都需要经过专门的调制校准,且经常拆卸也容易造成瞄准镜的精准度下降。所以尽管可以拆,但这次带出门时赤井秀一还是让瞄准镜固定在枪身上没有动。
然而此时仅有半截不到的枪管根本就不方便拿着瞄准观察。
反正都已经入夜了,楼顶寒风萧瑟应该不会有人虎到上来吹冷风吧。这样想着的赤井秀一,干脆顺手将整把狙击步枪组都装好,准备将其架到栏杆上向下观察。
就在赤井秀一把枪身枪管都装好,就差最后一个两脚架安装到护木下方时,他身后突兀传来了一声物体落地的细响。
赤井秀一第一时间抱着步枪转身戒备。
可他扫视一圈,身后的平台空荡荡,只有一个没关好的配电箱盖子,被楼顶的罡风吹得“啪”一声合上。
难道只是风在作怪?
戒备了一会儿的赤井秀一,看似放松警惕地低头俯身去取金属盒里的两脚架——
“咻——”当细小的破空声袭来时,赤井秀一敏锐地抱着枪直接侧边翻滚。
紧接着他放在不远处墙角的背包旁就多了一个弹孔——这是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射出的子弹留下的痕迹。
忽遭敌袭,赤井秀一并不慌张。
因为就是这一枪让赤井秀一看清了弹道与敌人的方向——来自上方!
421
J结束了与组织高层的通话。
他不太在意他们对他的看法。因为按照J的计划,等他与K建立起稳定的联系后,他就会将当前搜到的组织情报,包括他们的基地大概方位、中间的联络点与据点,他们惯用的联络方式,哪些成员有哪些特征及技能等等,同步传递给己方,静待时机里应外合——就像他们曾经配合重复执行过若干次那样:制定计划、执行计划、解决犯罪分子。就这么简单。
如果一切顺利——他是指今晚的信号发射装置测试没问题的话——他只需要再找一次机会,将自己调试好的联络用频道传回金氏科技就可以了。接下来若是K那边动作快的话,可能赶在3月30日雷根总统遇刺之前,他们就能捣毁这个拥有不知凡几的非法人体实验室的组织了。
联络器另一头的接听员已经换回了琴酒。
听声音似乎对面的两人还在酒吧里。
J心情好地调侃了两句,说没想到某位“劳模”居然也有工作中偷懒饮酒的一天。
琴酒跟着低笑一声:“是吗?被迫加班都没有加班费可拿。而我只是口渴了碰巧手边有‘水’,稍微小憩一会儿而已。”
刚刚为了给朱丽叶菲罗与组织高层之间的沟通提供一个相对安静的私密空间,琴酒与杰克丹尼告别Copy后并没有直接离开酒吧,而是就地敲晕了酒吧经理——此刻这对师徒正大摇大摆地待在经理的办公室里,一个坐在沙发上用联络器跟人闲聊,一个则在满屋子找起子准备开瓶葡萄酒呢。
这位经理的办公室内有一个占据一整面墙的酒架,里面摆了不少充门面的好酒。杰克丹尼见猎心喜,刚刚放着联络器和手机,让朱丽叶菲罗自己跟上头汇报“紧急情报”时,他就趴在柜门上欣赏美酒。
他光看哪够啊?于是就把晕迷的酒吧经理拖过来搜身。还真给他摸到了一串钥匙,里面就有开酒柜门锁的。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传奇的康斯坦天然甜白!拿破仑的最爱!这种小地方居然也有克莱坦亚酒庄的葡萄酒。”杰克丹尼一手拿着拔了软木塞的葡萄酒酒瓶,一手捏着两个高脚杯,快乐地走到沙发跟前,正好听见琴酒在回朱丽叶菲罗的话。
于是他立刻附身凑到琴酒的耳边对着联络器大声说:“放心吧,朱利!我会留一口带回去给你尝尝的。”
坐在沙发上的琴酒立刻嫌弃地后仰。他控不住地抬腿想将人一脚踹开,结果才一动腿被杰克丹尼察觉并提膝顶了回去。
拿这人没办法的琴酒只能偏头啐了一口:“恶心死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对方突然凑过来“耳语”的举动,还是指“留一口”这种一点都不讲究的措辞。又或许,二者皆有之吧!
杰克丹尼哈哈一笑,不计前嫌地把酒杯递过去。
联络器这一头氛围轻松惬意。
联络器那一头的J,进展也很顺利。
确认自己改装的信号发射装置没问题后,J又重新把它拆了贴回木吉他的共鸣箱内,只等一会儿跟杰克丹尼“换班”回公寓后再作打算。
他这边才把东西收拾好,从配电箱拉出来的线还没接回去,他放在一旁的提示报警器就发出了“滴、滴滴……”的急促警报声——
J在来时,于顶楼安全通道的大门和往上走的阶梯上都安装了红外触碰式的提示开关:只要有人推开顶楼安全通道的门,他这边的提示器就会响一下;如果有人往上头的天台方向走,那么提示器就会连响数声。
联络器另一头的琴酒显然也听到了提示器的警报声,刚喝完一杯酒的他立刻放下酒杯坐直了身体:“发生了什么事?”
这边的J一时间自然没空回答。他飞快地拿起已经收拾好的木吉他和手拿包,将它们藏到了天台楼梯通道口那个四方平顶的上面。然后他自己再拽着电线往配电箱跑——这时天台通道口的门传来了被推开的声音——情急之下,J只得先扔下电线,自己则窜上了大厦楼顶的巨型避雷针。为了避免被下方正在四处走动查看的人发现,在呼啸的冽风中,他几乎攀爬到了避雷针的最顶端。
当看到那人背着包在面朝宪法大道的方向站定时,J这才浅浅呼出一口气。
就像能看到联络器另外一头某人的状态,琴酒的声音再次适时想起:“现场情况怎么样?”
J借着楼顶风声的遮掩,细声回报自己这边的情况:“下面来了个带鸭舌帽的长发男人,正在观察宪法大道的方向,可能带了狙。”
“长发?”因为自己才跟一个长发混血男打过架,所以琴酒对这个关键词显得比较敏感。
J当然知道琴酒想说什么,但介于他当前所处位置不佳,以及楼顶夜间光照条件很差,他不能确定下面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琴酒在意的那个。
琴酒清楚联络器另一边的朱丽叶菲罗此时不怎么方便出声沟通。所以他打手势给一旁的杰克丹尼,让对方联系组织询问关于对付那个鹰国佬的进度。
——查询结果“不出意料”,组织派来的卡尔瓦多斯从2小时前起就联系不上了。
“没用的东西。”琴酒气得站起身把手里的高脚杯扔出了窗外。
不管外头巷子里传来的酒鬼含糊其辞的怒骂声,琴酒抬脚就往外走。
见状杰克丹尼急忙将自己杯中剩下的那点酒仰头一饮而尽,顺手也将杯子扔出了窗外*,抄起桌上的葡萄酒酒瓶与软木塞追上琴酒:“……你等等我!”
琴酒在酒吧走廊上大踏步向前走着,长风衣在他身后翻飞。所有看见他的人都忍不住贴墙站好让出通道。
他按着联络器向那一边的朱丽叶菲罗说:“卡尔瓦多斯应该没能解决那个MI6特工,你可能碰上对方了。小心点别栽跟头,我马上过去。”
J没有回琴酒的话。但他也不是很紧张。
之前将琴酒碰到的那个长发青年身份定性为MI6的特工,其实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当时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转移组织成员的注意力,好方便他私下里做点小动作。
至于那个青年,J倒不觉得对方一定就是MI6的人——毕竟杰夫曾经就在MI6待过,他自认为对MI6出来的人行事风格还算了解。琴酒口述中的长发青年有点MI6的影子,但不太像受过专业训练。
事实上,下面那个正在组装曾为鹰国陆军专用L42A1式狙击步枪的人,若真是鹰国官方出身的话,那对J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他得想办法先确认对方的身份,然后还要在组织成员监视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与对方的对接沟通——如果对方的身份真的没问题的话。
老实说,这真的有一点挑战性。
不过他从不畏惧挑战。
J侧着身体,双脚踩在避雷针上,一只手攀着细长的柱体。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把事先装好了消音器的手枪。
他特地等到下方的长发男组装好了狙击步枪,接着又自己假装不小心弄掉了一支圆珠笔,用笔落地的声音予以对方提示,做完这一切才抬枪进行人体描边射击——
当那个长发男终于抬头向他看来时,J用其实是故意说给联络器另一头组织成员听的“邪恶”语气发问道:“你是那个蓝珀?”
422
“你是那个蓝珀?”料峭的寒风将对方略带嘲讽的语调送到了赤井秀一的耳里。
当听到这句问话时,折腾了一天的赤井秀一瞬间真的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甚至有点自暴自弃到想掀桌不玩了:为什么这群人一直阴魂不散?不是该找Copy的麻烦吗?总揪着他一个路过的人不放到底几个意思?这群小肚鸡肠的家伙是什么来头?对“little”手势敏感到不行八条街也要追着骂的韓男吗?
尽管憋了一天的火气,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抬枪对准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们早上派来的人已经被我收拾干净了。你小心别步了他们的后尘。”
“哦?”
攀在避雷针上人好像笑了一下,随后一点儿不客气地继续抬枪就射。
在近距离枪战中,步枪没有手枪灵活。再加上赤井秀一的一条手臂受伤,动作难免慢了一些。
一时间他来不及举枪反击,只得抱着枪暂且先继续战术闪避。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楼顶强风吹拂的缘故,赤井秀一总觉得对方射击的准头有限啊。
J自然不是真心想杀人,他只是准备先火力压制对方一波,好方便自己转移位置。所以在打完一梭子子弹,趁将对方逼到水箱后躲藏之际,J松手从避雷针上跳了下来。
刚落地就紧接一个翻滚——对方的反击开始了,一枚子弹擦着他的发丝飞了出去。
J嘘了口气,心里感叹着“好险好险”,迅速移动位置、更换弹匣,准备继续射击。
已经架好射击位置的赤井秀一,屏气凝神,扣着狙击步枪瞄准对方奔跑中的大腿开枪——他是打算制敌,不是打算杀人。
于是接下来双方你来我往。光听声音,那乱飞的子弹在天台各种铁架、水泥间弹射、发出叮叮当当的动静,仿佛置身战场的枪林弹雨中。现场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恨不得打出了一个加强排的战斗效果。
然而真实情况却是双方各自子弹都打掉了好几梭了,实际战绩却是0:0,谁也没打中过谁。
赤井秀一也慢慢回过味来了:对方好像不是在刻意戏弄他啊,似乎是真心没打算要伤及于他。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受伤让他的反应速度变慢,有几次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竟连油皮都没擦破——如果对方真是被派来杀他的杀手,枪法不可能糟糕到这个地步。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赤井秀一大胆地卖了个破绽,故意在躲避时撞掉了自己的枪。
——对方居然真的故意抬高拿枪的手臂,让射出的子弹发生偏移打在一旁的射灯的铁架上,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动静。
这是什么意思?赤井秀一思考着对方这一神奇的举动。
既然实际行动上不是想对付他,可为什么口头上却要坚持对他不断声讨?如此迂回行事……对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做法与说法不一致。行动上不针对他的话,那么就是言语上不得不那么说?
这里还有第三人?
……不对!是对方身上有窃听装置?!
赤井秀一试探性地往旁边地面开了一枪,同时单手向对方打手势——
对方冲他欣慰地点头,同时回给他一个……MI6特工通用的手势?!
一时间赤井秀一惊得握枪的手都垂下来了,结果被对方一枪扫在脚边,又下意识赶紧端起枪——搭配对方的表情,怎么忽然就有种军训犯错被教官抓包的感觉?
而且这会赤井秀一终于有机会和心情定眼细看对方的面容长相,但怎么越看越觉得那张脸莫名有种熟悉感呢?他觉得自己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在哪儿见过呢?难不成是他父母工作的地方……?这个人真是MI6的卧底特工?
赤井秀一配合着对方制造战斗的动静,心底正在思考这个很严肃的问题。
等对方弹匣的子弹终于全部打空了,扔了手枪扑过来同他进行近身格斗时,赤井秀一也放下枪跟对方一招一式地对练起来——既视感更强烈了!对方也练过截拳道!难道面前这个人也是他父亲的同门师兄弟?
不过随着两人缠斗过程中的距离拉近。赤井秀一终于看清,面前这个红发青年半长的头发遮掩下,耳朵上正别着一个闪烁着微弱绿光的佩戴式联络器。
互相接住对方一拳的两人对视一眼。
心领神会的赤井秀一架开对方后,一个跳步大摆拳,猛地向对方的脸颊砸去。
红发青年则在他的拳风将至时,敏捷地偏头避让。
于是赤井秀一的这一拳最终只能“遗憾”擦着对方的耳畔滑了过去——这一拳没能打实,却“很不凑巧的”把对方耳郭上戴着的联络器打掉了。
红发青年因为躲避这一拳侧头时“踉跄”了一下,结果正好一脚将那联络器踩碎了。
直到这一刻,红发青年才停下长舒了口气:“终于消停了。”
而就在联络器的另一头——
琴酒原本在焦急赶路的同时,也在时刻关注着朱丽叶菲罗那边的动静。他能听到联络器那头双方激烈的交火,在子弹打完后又开始拳脚相向。
可很快,联络器忽然在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后没了声响。
“喂?喂!”琴酒用力按了好几次,可另一边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他妈的……”琴酒愤然摘了耳上的联络器,一时间恨不得将其捏碎丢掉。
第165章 10100101
423
[滴。]
“你是那个蓝珀?”
一句话, J即向联络器那头监视自己的组织成员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又提醒了下面那个小子小心自己当前所在的阵营。
通过下方长发青年的应答,J也确认了这个端着鹰方陆军款L42A1狙击步枪的小子, 就是之前被琴酒找麻烦的那个人。而且看样子也确实跟鹰方有些牵扯。
大致摸清情况后,J便开启了描边打法:练枪似地点着下面那小子的脚后跟, 像赶羊一样把人赶到了水箱后面——他算了解了对方的底细, 但此时对方却并不清楚他没有恶意。如果他一直待在避雷针这种不能移动的地方,早晚会变成活靶子。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制造机会转移阵地, 以确保在能达成有效沟通前的自身安全。
[滴。]
“你的枪法怎么软绵绵的?没吃晚饭?”
趁着换弹的间隙, J跑跳着躲过追击的子弹,回头挑衅道。
这个时候的J,身上还有两个弹匣, 他最好在子弹打完之前让对方明白自己没有恶意。同时身上的联络器也要找个恰当的时机解决掉。当然, 不管是琴酒还是组织里的其他人都不是傻子,如果他演得太过刻意,事后一定会被怀疑。而且琴酒和杰克丹尼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酒吧距离这里不远, 他的时间很有限。
说起来对面这小子枪法挺准啊!要不是对方的右肩膀应该是受伤了, 不太能承受住狙击步枪的后坐力,他很大可能就没法像现在这样躲避得如此顺利。
为了加快进度, J在对方一次明显失误时, 故意表现得放水明显,抬高胳膊打偏了这一本该稳稳的一枪。
长发青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J冲对方摇头,随后才用与表情完全相反的语气“嘲讽”道:“就这点本事吗?亏得我们这边还有人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滴、滴。]
当两人切换成近战格斗时, J刻意甩头,让发丝飘动露出挂在耳上的联络器。于是对面的长发青年心领神会, 下一刻便配合着挥拳打掉了它。
紧接其后,J假借格挡躲避之名,一脚将那联络器给踩碎了。
呼——
长出一口。
“终于消停了。”J说完这话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滴、滴。]
“你究竟是什么人?和MI6有什么关系。”尽管刚刚两人明明配合默契,但此时对面那个长发青年看上去却还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这是好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才剧烈运动过的缘故,J感觉此刻自己的心跳有点快,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隐隐有种焦虑的感觉——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焦虑的。明明一切都在按计划顺利进行。
J的右手食指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他突然有股想抽烟的冲动。
不过J目前假扮的这个梵斯本身不仅自己不吸烟,还反对身边的人吸烟。所以在伪装成乐队主唱的这段期间,他身上都是不带烟和打火机的。
本来抽不抽烟对J来说还好。他是大学时期被邀请加入兄弟会,出于社交目的才学会的抽烟,本身烟瘾本没那么重,后来只有偶尔为了缓解释放压力的时候才会来上那么一根。
但此时此刻……
[滴、滴、滴。]
“嘿!你没事吗?”一直没有得到回答的赤井秀一不得不提高音量,试图将这个脸色有些发白的男人唤回神。
“嗯?哦,我没事。”J将右手握成拳塞进裤口袋里,装作随意地问,“话说你有听到一个‘滴滴滴’的声音一直在响吗?”
“What?”长发青年一脸困惑,看样子像在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oh,It’s nothing.”J低头咳嗽了一声,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来米国是有什么任务吗?……哦不,算了,当我没问这句,抱歉。”
脑袋开始有点发糊的J,努力集中注意力,一边往避雷针的方向走,一边加快语速:“我猜你是个正派的人,也许跟MI6有关系。好巧,我也不算是反派。”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J飞快报了一组档案号。那是杰夫曾经执行过的一次保护女王出使他国期间安全的秘密任务。既然世界历史的大方向没有发生改变,那么大概率那次任务在这个时间线上也依然存在。就算没有也不要紧,他报的档案号的编码方式是MI6特有的,非内部相关人员不会知道这个——他之所以会清楚也是因为当年杰夫那次任务必须要带一个孩子作伪装,而他就是那个小孩。他是通过事后签保密协议,才知道了那次行动的档案号。
J捡起先前那支被他扔在地上的圆珠笔,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手帕,他将刚刚报出的档案号和新加的一串数字代码写下后递给一旁的长发青年:“上面这个你可以托关系去调查,查完若是觉得没问题的话,能劳驾帮忙在米国剑桥市的《剑桥书评》登报发条寻狗启事吗?就说一条叫‘老板’的狗丢了,想办法把下面那串数字编进去就行。”
赤井秀一接过手帕,只扫了一眼就叠好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有些担忧地看向面前这个额角冷汗直往下淌的男人:“你是不是受伤了?真的没事吗?”
此时此刻,那一连串滴滴作响的提示音,已经J的耳畔鼓噪地连成一片,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听不见。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像是随时准备从他的喉咙跳出来夺路而逃。
察觉身边的人一直站在原地不动,J偏过头,看到长发青年的嘴巴正一张一合。他明明懂唇语,可眼下脑子却没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了。
J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开口提醒对方:“你快走吧,我的‘同伴’马上就要来了,再晚点你就走不掉了。”
然而长发青年还站在原地,磨蹭着不肯走似乎想再说点什么。
J以为是自己的声音虚弱导致对方没听清,于是强忍不适,提高音量并挥手赶人道:“You should leave! *Right now!”
等那个青年乖乖离开,J终于忍不住踉跄地跪倒在配电箱旁。
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抓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视线开始发花。汗水像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水泥地面。
直到这个时候,J还在苦中作乐地思考其他事情以转移身体上强烈的不适感——该不会是那个非法组织的人在他身上装了什么可远程遥控地毒药吧?只要他人一脱离监控多少分钟后就会被启动?
他总不能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吧?还没跟他家狗老板接上头呢!
说起来明明按照他的记忆,他应该才跟他的老板分开不到2个月而已。为什么体感上,却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丢话了呢?半个月前他们甚至还在聊天室聊过……啊……
直到这一刻,J仿佛才终于发现了某些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疑点。但伴随着一声只有他能听到[滴——]的长鸣声——
Joan Jones停止了思考。
作红发碧眼伪装的男人,在这一刻缓缓倒下,压在了先前没有被及时收起的电线上。
[滴————]
[Queen System升级完成,即将进入与宿体同步率协调阶段。]
[宿体扫描……无误。]
[环境条件测试……符合要求。]
[同步率协调开始——]
天台上,正巧被男人虚压在手掌下的电线接头处开始爆起蓝色的电弧。
没过多久,整栋写字楼内的电灯都开始出现频闪的现象。
还在连夜加班的上班族们集体发出惊愕的声音。他们有的向窗外探头,有的走到外间走廊上想查看其他公司办公室的情况,大家都想知道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琴酒和杰克丹尼搭乘的电梯在即将到达顶楼时,不仅头顶灯光闪烁,还猛地停顿了一下。好不容易重新启动,在摇摇晃晃地爬到顶层停下,接着就怎么按开关,电梯门都纹丝不动,一点要开的迹象都没有。
杰克丹尼拨开琴酒,自己两手扣住电梯门的缝隙。随着他一声怒喝,双臂肌肉开始发力、胳膊手臂青筋爆起……这消防队员来了都得借助工具才能撬开的电梯大门,竟就这么被他徒手给生生扒开了!!
两人冲出电梯后一刻不停地往楼上天台跑。
然而当他们抵达了楼顶时,那扇根本没有上锁的天台大门,却连杰克丹尼都一下子没推开——只听门外狂风大作,透过大门的玻璃窗,甚至能看到外面的天台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龙卷风。
“你确定要出去?”此情此景让杰克丹尼忍不住回头问。
“废话,闪开。”琴酒不耐烦道。
杰克丹尼没有退让开,而是跟着琴酒一起,两人顶着外面的飓风,推开了天台的大门。
此时的写字楼天台上,正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发生了一起类磁暴现象。
这一现象不仅引起了高空的空气对流异常在楼顶形成飓风,头顶的天幕甚至开始响起冬春交替之际极为罕见的隆隆雷声。
琴酒顶着狂风,胳膊挡在额前,眯着眼睛努力在天台上搜寻朱丽叶菲罗的身影。随后终于在避雷针下的风眼里发现了那个趴在地上的红发身影。
就当他准备顶风往那边挪动时,被杰克丹尼一把拉住胳膊扯回到楼梯间内。
琴酒:?!!
然而不等他质疑出声,玻璃窗外陡然炸起一道比闪光弹还要强烈刺激百倍的白光!霎时间他的视网膜被极致的白所覆盖,好一会儿才慢慢斑驳地过渡到极致的黑。期间要不是杰克丹尼一直拉着他的胳膊,他甚至可能会因晕眩而跌倒。
同一时间,距离大楼数百米远的一个巷口。
就在刚刚,赤井秀一眼睁睁看着一道异常粗大的闪电,以蛟龙入海的气势狠狠劈在了写字楼的顶端,似要一击将那高楼劈成两半!
那栋大楼没有如他幻想的那般坍塌,但是全城的电力系统却在那道闪电劈下之后皆被按下了“停止”的开关。
——整座城市从这个瞬间起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还未入睡的人们哗然了,大家纷纷走出家门来到街头,彼此询问,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焦虑与恐慌的情绪还未来得及蔓延,因为城市变黑而显得格外明亮的夜空中,却在这时飘逸出一抹曼妙的蓝色光辉。
那抹透亮的蓝色如同被天女浸入银河的纱幔,随着仙人慢慢搅动,一层一层在闪烁的星河里荡漾,如雾似烟,如梦似幻。
当人们还沉浸在这样充满诗意的梦幻里时,身畔的路灯却再次一一亮起——是电力恢复了。
为此人群中甚至发出巨大的嘘声,有人大声抱怨这电来得真不是时候。
赤井秀一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这场全城大停电可能只持续了不到3分钟。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栋写字楼的楼顶——希望那个人没事吧。
他压了压帽檐,转身走进了巷子。
第166章 10100110
424
“3月1日, 东部标准时间晚上21:18,以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西北区为中心,发生了一场极为罕见的类磁暴现象。该气象不仅引来雷鸣电闪, 还曾短暂地触发了一场难得一见的城市极光。在我身后的,就是现场媒体抓拍到的一些极光视频……
“极光虽美, 但此次自然现象却对当地电力系统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整个华盛顿特区约有100平方公里的土地受灾,此次停电总时长为2分27秒*。截止本篇报道发布之前。据不完全统计, 当晚受类磁暴现象影响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约达53万米元, 目前无人员伤亡报告。
“下面让我们有请华盛顿大学大气科学专业的霍尔顿教授*, 为我们详细讲解一下有关昨晚发生的异常气象……”
一只男人的手拿着遥控器,将正在报道新闻节目的电视机关了。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主流媒体电视台基本都在报道昨晚华盛顿特区出现的异常天气, 关于总统遇刺的事则完全被白宫方面压下来了。”朗姆酒正在向组织Boss做汇报。
昨晚华盛顿特区的全城大停电, 正巧就发生在安德鲁·梅隆礼堂的赈灾音乐会结束散场的时候。
当时总统雷根正挽着夫人的手走出礼堂,向门外的民众挥手致意——就在此时,停电事件发生了。
随身携带枪支并站在人群最前排的约翰·辛克里可能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此立刻掏出了他的.22LR左轮手枪, 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连开6枪, 打空了他手枪里的全部子弹。
黑暗之中,那些子弹自然有一半都失去了准头, 但其中依然有三发命中人体:一发擦过总统夫人的胳膊, 打中了雷根总统的锁骨;一发打中了在听到枪响后立刻挡到总统面前的安保特工的后颈;最后一发子弹则打在了礼堂大门的金属门框上,反弹后击中了当时正打算出门的知名女演员……莎朗·温亚德的手腕。
3月1日的音乐会活动现场,贝尔摩得一直在保证自己与雷根总统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只为方便留意对方的行动。临到散场时也是特意紧随总统后面。
当黑暗中门外传来枪响声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往前冲, 想确认总统的安全。当看到总统捂着脖子倒地后,她本想撤退,却临时改变了想法,让自己也故意中弹,为的就是方便事后打探总统的具体情况。
事发当晚,受伤的总统及总统夫人,还有另外两位伤员全部被送往了附近的华盛顿大学医院救治处理伤口——这家医院特勤局会定期进行检查以备不时之需。
“根据贝尔摩得传回来的最新消息,辛克里开的那枪只打中了雷根的锁骨。虽然子弹侥幸卡在锁骨没有命中食道或气管,但由于失血过多,当时他的收缩血压一度降到仅60(正常为140),这意味着他已经进入到休克阶段。大部分年过70的病人在这种情况下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结果可能是因为雷根这个人常年坚持锻炼,身体状况好得出奇,经过手术抢救,不到30分钟血压就恢复了正常,并从急救室转入到了普通病房——他甚至出来得比贝尔摩得还快!.22小口径的子弹相对其他大口径的子弹威力也更小一些,卡在锁骨的子弹甚至没击碎他几块骨头,很快就取出来了。不像手腕,那里区域狭窄不仅挤满了动脉静脉、韧带、大量手部神经系统还有……”
朗姆酒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上方帷幔后的虚影打了个手势,止住了他的滔滔不绝——
“说重点。”带着机械摩擦音的苍老男声如是吩咐道。
“……是。”被截住话头的朗姆酒停顿了一下,像在整理思路,缓了口气才重启话头道,“辛克里开枪之后就趁乱逃走了,警方目前还没找到开枪实施刺杀行动的人究竟是谁。琴酒已经赶过去盯梢了,可以保证那个约翰·辛克里未来全天24小时都处于组织的监控之下。是否要将其交给警方,还需要等您进一步批示。目前整个华盛顿特区都在实施严禁政策,宽进严出。以朱丽叶菲罗的身体状态,他当前没法搭乘飞机转移回基地。您看是否要将马尔贝克或者山崎和苏格兰派过去给朱丽叶菲罗做身体检查?说起来贝尔摩得例行检查的日子也快到了,她可能没那么快离开警方的保护……”
昨晚那场自然异象来得太突然了,而且就是这么不凑巧,组织里备受先生看好的那个朱丽叶菲罗当时就身处异象发生的风眼上。琴酒和杰克丹尼甚至亲眼目睹了天降闪电劈中朱丽叶菲罗的全过程——尽管当时他身边有避雷针,但那道闪电簇实在太粗了,不仅避雷针本身被超负荷电压给劈倒了,整栋楼的配电系统都被闪电打坏了。那栋写字楼也成了昨晚极少数全城短暂停电后,电力无法恢复的建筑之一。
而朱丽叶菲罗被电压高达上亿伏的闪电命中,几乎当场就被电到心脏停搏。他全身80%以上的皮肤均被电灼伤,甚至部分烧焦的皮肤在琴酒为其进行心肺复苏术时,直接碎成渣像碳灰一样掉落了。
如果不是朱丽叶菲罗先一步阴差阳错成为了组织“断尾再生”项目的实验成功者;如果不是之前为了修复其受损的身体“吸收”了相柳之后,似乎进一步继承了相柳“不死”的能力。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没可能活下来。
——不过如此一来,这样的身体也更让人垂涎了不是吗?
投射到帷幕上的虚影,有节奏的小幅度一摆一摆,像是正在思考手下的提议。
片刻后,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开始发号施令:“先让苏格兰过去看看情况吧。这些科学家都是组织宝贵的资产,总不能但凡有一点情况,就把人才全都放出去……”没有音调起伏的机械男音缓缓接着说,“让琴酒想办法把那个辛克里送给警方吧,这个人于我们已经没有用了。把人送走,让那帮没用的警察尽快解除严禁,也好快点把我们的‘朱丽叶’接回来……”
这个乌鸦军团的最高领导人,说完命令后就开始用他那诡异的说话方式发起“牢骚”:“我的本意不过是给雷根……给米国政府一点‘小小的警告’,雷根这个人死或者不死都可以。我要的是‘刺杀’这件事本身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及威慑力。可现在消息全被白宫压下去了……这样很不好。他们怎么能平白将民众蒙在鼓里呢?这显然不是一个宣称透明公正的政府应该做的事……对了,之前辛克里为犯罪做的种种准备,都有拍照做好记录吧?”
“是的,都有建档保存,有需要随时可以启用。”朗姆酒深深欠下腰保证道,“媒体那边我会尽快去安排,一定不会让政府有机会蒙蔽民众的双眼。”
425
由于朱丽叶菲罗的意外受伤,再加上追踪刺杀者的任务基本已经算是告一段落。杰克丹尼与琴酒当晚就解除伪装,搬离了娱乐公司名下那间附近人来人往的公寓套间,转而住进了组织的另一处秘密房产,一栋郊区别墅里。
这栋别墅的隐藏地下室内有一套完整的医疗维生舱系统。
于是刚从基地的培养箱里爬出来没两个月的某人,时隔数日再次躺回了满是营养液的密闭箱体内。
苏格兰是被伏特加送来别墅的。
他们来时别墅内只有杰克丹尼一个人在,琴酒还在外面跟约翰·辛克里及米国警方死磕,已经快两天没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苏格兰和杰克丹尼点了下头就算打过招呼,接下来开口就是直奔主题:“朱丽叶菲罗呢?”
杰克丹尼把人带去地下室,苏格兰当即招呼伏特加帮她把带来的仪器设备都搬下来。
苏格兰威士忌——也就是宫野艾莲娜,一进地下室就直往医疗维生舱走去。
尽管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那个浑身毛发都被烧光、身体很多地方还呈现出一种类似炭烤过后焦黑模样的琼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她赶紧打开设备,将各种监控身体状况的仪器接上维生舱,开始给这个好像永远消停不下来的人做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此人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远低于正常人类的临界值,皱眉翻完报告,上面的内容简直让人怀疑:都这样了,这人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对于琼的这种情况,其实宫野艾莲娜并没有什么很好的治疗办法——“脊椎动物亚门纲细胞复制及再生与拟基因优化表达载体的构建”这个课题根本就不是她跟厚司的研究方向。被召唤到基地的这段期间,说难听点,他们一直在做的都是打下手的工作。实验的核心数据内容,一直都掌握在马尔贝克手里。如果不是那段时间不知道马尔贝克都在忙些什么,关于琼的治疗方案根本轮不到她和厚司插手——尽管上头一直希望(或者说已经这么安排了),在关于琼的实验方案上,他们两个组可以合并课题,只为让他们能早日打造出绝对完美的“新人类”。
宫野艾莲娜从一个冷藏保险手提箱内拿出一管淡绿色的药剂——这是临行前厚司交给她的。
这管试剂来自于上一次马尔贝克给琼用来修复身体的特殊溶液。当时厚司偷偷留下了两管,私下尝试过对其进行药理学分析。当时一部分溶剂因正常的实验耗损而报废了,眼下这管仅存的完整药剂,是厚司分析完后又融合了一部分他们项目的研究成果得到的最终成品——因为无法进行测试,所以并不清楚该药剂是否有效,也无法判断其是否存在什么严重的副作用。
可眼下单靠琼自身的自愈能力,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能不能熬过来?因为单从测试的细胞活性看,其再生能力几乎停止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宫野艾莲娜咬咬牙,最后还是选择将这管药剂注射进了医疗维生舱内。
起初,躺在营养液里男人毫无反应,若不是连接着的心电图机上显示的图案,一直存在微弱的起伏。甚至会让人产生一股“这是一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标本”的微微惊悚感。
大约过了20分钟,泡在溶液里的男人忽然抬起手臂拍了一下维生舱。
就在同样一直守在地下室里的伏特加,以为这是好转征兆时,维生舱里的男人却开始激烈地挣扎翻滚起来。
同一时间,现场数台生命指标监控仪器,都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伏特加惊得站起身大声嚷嚷。
“别吵!”宫野艾莲娜头也不回地怒喝一声,双手则片刻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她在推演生命数据模型。在计算出合适的用药剂量后,宫野艾莲娜点下光标,快速输入数值,按下Enter键。
适量的镇定药剂被缓缓投放入维生舱内。显示屏幕上一度飙到200以上的心率很快就降了下来,维持在了160左右——虽然较之常人依然偏高,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吓人了。尽管在维生舱里躺着的男人蹙紧眉头、表情似乎仍有些痛苦,不过也总算是慢慢安静下来了。
听到地下室动静的杰克丹尼抱着几罐啤酒走下来询问情况。
宫野艾莲娜拒绝了啤酒,拿起她的保温杯喝水、喘了口气才解释道:“总得来说是好事,下了一剂‘猛药’,你们看,他身上焦炭状的死皮已经开始脱落了。还有这些数值……”
苏格兰还在解释朱丽叶菲罗发作的原理和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杰克丹尼权当过耳清风,径直踱步到医疗维生舱边凑热闹。
只见经过刚刚那番短暂的挣扎,原先朱丽叶菲罗身上焦黑的表皮已经开始大面积脱落,露出内里鲜红的皮肉——噫,看上去也更恶心可怖了,好适合万圣节的时候出去吓人。
而另一边同样一个词都听不懂的伏特加,苏格兰口中各种各样的专业名词听得他云里雾里,只知道她开头说“是好事”,就马上跟着松了口气。接过杰克丹尼递来的啤酒,打开后猛灌了一大口。
他可是带着组织的任务过来的,不管苏格兰还是朱丽叶菲罗,谁出问题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个朱丽叶菲罗早点好起来,他也能早点回去向朗姆酒交差——唉,真不想待在这里,好无聊啊!不知道大哥在外面需不需要帮忙?
第167章 1010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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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正伪装成电工, 借免费上门检修的机会,在给约翰·辛克里的公寓里安装窃听器。
之前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地都太突然了。
朱丽叶菲罗碰到MI6的特工,与之正面对决后短暂失联——琴酒按要求将他的那半联络器交给组织, 经过组织的“安全确认”,最终确认了这一经过属实。
从朱丽叶菲罗的联络器损坏, 到他们赶至出事写字楼的楼顶, 期间最多过去十多分钟。
结果就是这十分钟,那个特工小子不见了踪影, 现场居然碰到了什么罕见的自然气象?!
虽然这么说有点离谱, 但除非Alpha级别的变种人, 谁能操控自然气象?而且当时的现场又是龙卷风、又是电闪雷鸣、又是极光,并且辐射范围超过100平方公里……太过异常反而不像人类能掌控的力量。正是因此,组织才没有怀疑到变种人或者其他什么特异功能的人身上。
但黑泽阵总觉得这事儿跟某人脱不了干系——别问, 问就他是对那个家伙充满信心(?)。
不过这个人最近每次都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真的让人很烦躁。但介于对方现在是个失忆的傻子, 黑泽阵真的是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头来只能选择恼火地继续出门做任务——他们在之前的任务过程中已经出现纰漏了,再不做好收尾工作可能他们都得受罚。
毕竟辛克里刺杀总统一事就在他们三人全部“离岗”期间发生了。当时要不是有贝尔摩得在现场,帮忙跟进了整个刺杀的经过, 并参与了后续情报搜集。“刺杀总统”这出戏剧的高潮部分就要被他们完美错过了。
总之, 欠贝尔摩得的人情让杰克丹尼去还, 剩下的后续工作眼下就只有琴酒有空能接手了。
组织要求尽快把约翰·辛克里交给警方。这不是简简单单打个举报电话就能解决的事——特别是在总统遇刺一事暂时被白宫压下、普通民众根本不知道这事的情况下。直白地打这种举报电话,是一定会被联邦调查局追踪调查的。而组织追求的是“顺其自然”——上头要求, 要让整件事看上去好像仅仅只是约翰·辛克里的个人行动, 没有其他任何势力掺和其中。
——在乌鸦的首领不想被世人知道时,他连一片掉落的羽翼都不愿被人看见。
为此,当前身份为乌鸦军团一员的琴酒, 便有计划的把早就私藏的一封约翰·辛克里亲笔写给女演员福斯特的表白情书给寄了出去。
辛克里给他的“女神”写过无数封情书,有些真的送到福斯特本人手上了, 大部分则没有。特别是福斯特在校园里当众拒绝过辛克里之后,辛克里就没怎么再寄过那些情书了。
所以说之后那些与其说是情书,不如说更像是日记、是他宣泄情感的一种渠道。
在这其中,辛克里来到华盛顿特区后书写的几封“情书”内容则显得格外不同。有好几封都写着类似这样的话:“我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打动你”,并在其中列举了种种他打算刺杀总统的方案(或者说幻想?内容堪称“杀死总统的一百种方法”),还威胁对方“如果你愿意与我从此共度余生,我就会马上放弃刺杀雷根的计划”。
这些信件中的任何一封在3月1日晚之前被旁人看见,都只会被当作笑话,在哈哈笑声中认定写信的人是个疯子、精神病患者。
3月1日晚之后被人看见,观者依然会认为写信之人脑子不正常,就是没人能再笑出声罢了。
辛克里这些没被寄出的信件,都被趁其外出时潜入出租公寓内调查的琴酒找到了。
这些“疯狂”的信件,自然每一封都逃不了被拍照交给黑衣组织存档的命运。为了以防万一,琴酒曾特地复印了其中一部分信件。你瞧,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写着刺杀总统计划的告白信被琴酒寄出了,但走邮政的话不会那么快就有结果。而约翰·辛克里自从赈灾音乐会回来后就一直躲在租来的公寓房间里没出过门。
为了方便在此期间能时刻观察到辛克里的动向。琴酒不得不藏起自己引人注目的银发,伪装成一名电工,以供电单位提供免费上1门1服1务,检修电路老化情况为由,进了那栋公寓楼。楼上楼下都装模作样地跑了一圈,最后才敲开了辛克里租住公寓房间的大门。
起初约翰·辛克里还不想开门,琴酒就说楼里其他用户都已检查过,表现出一副“你不让进门检查很奇怪,不会屋里有什么见不得的东西在吧?”的态度,同时表态:“我只是个路过的电工,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只想早点干完活下班。”最后那句话说得尤为真情实感。
可能就是这股打工人特有的不耐烦上班“打动”了辛克里,最后琴酒还是成功进入了此人的房间,之后分别在客厅、厨房、卫生间安装上了窃听装置。
由于杰克丹尼要留在郊区的别墅守住朱丽叶菲罗——在总统刺杀事件结束后,眼下组织最重视的人与事就变成了朱丽叶菲罗。以目前这种情况来看,组织上层是不会允许此人再次离开监视范围内的。
所以,这次没人换班的琴酒只得自己在能看见辛克里房间的对面公寓楼里租了间房,就这么临时搬了进去。
427
琴酒在这里一守就是两天。
第三天早上,琴酒原本正靠在能看到对面公寓客厅的窗边抽烟醒神。忽然就看到两辆警车忽然出现在街头,拐了个弯就开进了这片街区,最后在对面公寓楼前停下。
——难不成那封寄出的信件已经被调查了?想不到这次FBI的效率挺快嘛。
这样想着的琴酒不禁坐直了身子。
只见楼下两辆警车内陆续下来好几个警察。其中有一个身穿便衣的,不知道为什么身型看上去有些眼熟,但对方戴着宽大的八角帽,以琴酒从上而下的角度,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脸。
那些警察们从对面公寓大门鱼贯而入。
没过多久,琴酒这边的监听器内就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
428
昨晚,辛克里又熬夜刷电影录像了。早上被敲门声吵醒时,他根本不想爬起来去开门。
只是他不去开门,对方就一直在敲门,吵得他根本没法再次入睡。最终不得不认命地爬起身,一脚伸进了拖鞋,一脚就这么光脚踩在地上晃出了卧室。
开门之前,辛克里根本没有想过门外会站着两个条子,这让他一下子就愣在原地,一时间表情空白,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然而门口站着的两名警察却没有重视约翰·辛克里那点异常,可能看见了也只当是这个仅穿了一只拖鞋的窝囊男人睡觉睡傻了,根本没在意那些细节。
一名警察在出示有效证件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后,便向辛克里表明来意,向他询问最后一次见到公寓的房东安格斯是什么时候?
“房东先生?”还没回过神的辛克里,回答问题时的表情格外迷茫,“我只在一个多月前租下这间公寓时见过对方……说起来租房时他曾说过每月1号会过来收租,这个月他还没来呢!是出了什么事吗?”
警察摇摇头,没有透露具体信息,不过还是再三向辛克里确认,真的没再见到过房东吗?因为辛克里租住的房间正好与房东平时住的屋子在同一楼层,他是最有可能常见到房东安格斯的人之一。所以一路都没问到什么有用线索的警察,才会不死心地反复询问。
在发现上门的警察调查的事情与自己完全无关后,约翰·辛克里就渐渐放松下来。为了尽快打发走警察,他开始认真回忆这段时间有关房东的记忆——
“哦……等等,我记得有一天晚上好像看到对方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正在做记录的警察精神一振,连忙追问:“你确定?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吗?”
辛克里挠了挠头:“什么时候的事?两周前?三周前?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反正应该是我刚搬进来没多久的时候吧!那天我去旧家具市场想淘张桌子,因为下雨回来晚了,当时刚出了电梯门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进了房东家的大门……没有,没看见长相。你知道的,房东的屋子就在走廊的尽头正对着电梯门,我当时只看到一个女人关门的背影……不过我记得她有一头漂亮的铂金色长发,很少有那么漂亮的发色……穿着?也许穿着长风衣?也可能是长裙……”
警察将辛克里的话一一记下,感谢了他提供的帮助后,又询问起近期公寓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出没?
“可疑的人?”约翰·辛克里的声音从监听器的喇叭里清晰地传出来,“前两天有个戴着口罩,看上去特别阴沉的电工主动上门来检修家庭电路算不算?我在其他州还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呢,首都特区的服务就是不一样哈。”
此言一出,琴酒就知道坏了。
他成嫌疑人了!
然而更麻烦的事还在后头。
当天稍晚些时分,警方应该是终于拿到了搜查许可,于是强行进入了那栋公寓楼房东所住的屋内……结果警方就在里面发现大量被切碎的人体尸块,或者说碎肉更合适些。
429
赤井秀一拿着3月1日那晚遇到的红发青年给的两串数字代码,分别联系了父亲和蕾切尔。
他自然是先找到他的父亲。
赤井务武对着手帕上面那串档案编号沉吟片刻说:“这确实是MI6的编号习惯。前面四位数是年份日期,中间的字母代指境外任务及执行任务的国家……总之单纯这样看没什么没问题,具体信息我会让玛丽帮忙调查一下。你自己在外多注意安全。”
等赤井秀一跟父亲联系完后,他才联络了人在金氏科技的蕾切尔。说了需要等他父亲查完档案编号的事,没问题再决定要不要帮那个神秘的红发青年。不过他倒是先把下面那串数字发给蕾切尔看了,并提了对方当时要求的在《剑桥书评》上发寻狗启示的事。
坐镇金氏科技的蕾切尔·浅香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个套路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或者看过?等等,你让我找找……”
一通翻箱倒柜后,蕾切尔发出惊喜的声音:“啊哈!在这儿!我就说我肯定见过这个!”
蕾切尔翻出的是一本紧急联络手册,这是开始行动前J先生给的。上面列举了各种在人失联或者意外的情况下,可以尝试使用的各种联络方式以及这些联络方式背后分别代表的含义。
其中就有登报寻狗这条——与之区别的还有登报寻猫、登报结婚启示等等,因为很有趣,所以蕾切尔在看过一遍后就留下了些许印象。当然其他内容在这里就先不展开讲了,总之寻狗启示背后的意思是“来联系我”,再结合那串数字,应该是指可以用来建立稳定联系的电台电报?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能知道他们这边的紧急联络方式,那最起码那个红发青年应该是琼信任的人。
“你知道吗,同样就在昨晚,奎茵突然发了个邮件给我说又要进行系统升级,然后就沉默没有下文了,直到现在都没醒,也没说这次要升级多久……所以暂时没有智能系统的运算支援了。”蕾切尔双臂环胸自信道,“不过这也没什么,以前不都是这么来的么,靠我们自己一样没问题。”
最后蕾切尔说,与琼联系的事她来负责,秀一在华盛顿特区被追杀的事她也知道了,她建议对方尽快撤离那边。
既然已经初步确定可以与潜伏于那个组织内的小师叔接上线,加上自己这两天一直莫名其妙被牵连追杀,存在暴露风险。赤井秀一也有准备撤退的打算了。
然而这个时候的赤井秀一和蕾切尔·浅香暂时还不知道,整个华盛顿特区因发生了总统被刺杀这样的大事,正在对近期所有打算离开首都的人进行严查。不管是机场、火车站、客运站,还是出城的国道关卡,都安排了大量警力协防。
赤井秀一正在使用的是“冲矢昴”这个假身份。日常出行问题不大,毕竟火车票、汽车票什么的,只要售票处有票,给钱就能买到,没人会闲着没事检查你的身份信息。
与自己的临时上司沟通完的当天下午,赤井秀一本打算乘火车离开华盛顿特区。买完票刚往里走了两步,就在安检口前看到有警察在设卡,他们正在检查所有进站乘客的驾照和护照*。
赤井秀一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出于谨慎,他进站的脚步一拐绕去了洗手间,随后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火车站。
接下来他又转道去汽车站打探情况,发现与火车站内一个情形。当时还碰到有个黑人中年壮汉觉得这种检查行为冒犯了他的个人隐私——当然也有可能觉得因为自己是有色人种,而白男警察的态度较为傲慢、自己遭到了歧视,于是拒绝出示证件配合检查。结果当场就被一群警察扑上去按到在地,随后直接扣手铐带走了。
由此感觉检查还是挺严格的。
赤井秀一觉得自己虽是混血,但也属于一眼就能看出混有亚洲人的血统,万一被刁难、再进一步审查身份就糟糕了。
最终赤井秀一决定先退回城内,打算先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再做离开的打算。
嗯,计划打算是一回事。但实际情况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还没等赤井秀一再去地下黑市买情报,就有一通没有被记录在通讯录的电话打进了他近日正在对外使用的小灵通——接起电话,意外发现对面打来的人,竟然是前段时间在警局遇到的那个好心的话唠警察。
“你好,‘福尔摩斯’!我是布莱兹!之前真假自助银行机案结束后跟你聊过天还分享过一盒甜甜圈第二天帮你找钥匙……”
赤井秀一不得不打断对方那滔滔不绝的前缀:“是,我记得你是谁,布莱兹警官。很感谢你之前提供的帮助……还有甜甜圈。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找到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哦,是这样的!”对方又说了好长一段话,解释了自己是如何请他的FBI朋友辗转找到了詹姆斯搜查官,再从詹姆斯搜查官那边艰难地要到了赤井秀一的联系方式。
这位话唠先生大概一口气说了得有两分钟,才终于换了口长气。随后语气也从轻快,放缓变得低沉凝重起来——
“Subaru。”警察布莱兹用严肃的语气称呼着赤井秀一当前的假名,“你两天不是在入住的酒店遭人袭击,而那个袭击你的人当时被另外一名杀手一枪击毙了吗?其实同一天那家酒店还发生了另外一起凶杀案。就在你入住的房间隔壁——酒店客房服务员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
430
“不好意思又麻烦你来警局一趟了。”再次见面的两人先握了握手,布莱兹还顺势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肩膀,“其实我本人肯定是不相信你是嫌疑人的,但毕竟同一天相邻的两个房间内都出现了死人,你又是唯一的幸存者及目击者,按常理来说你的嫌疑也是最大的。于情于理都得请你过来走个程序,希望你能谅解。”
“这没什么,我能理解。”将自己的长发梳成丸子头,藏在八角帽*里的赤井秀一随对方去做了迟来的笔录——他原本以为自己抓住了杀人真凶、又有米国联邦调查局的搜查官做担保,本可以免掉这遭的。谁知道案件之外还有案件,终究还是没能逃掉。
不过到底是有詹姆斯的情面在,而布莱兹对他表现得也异常友好,所以在做笔录时赤井秀一才能免去了不少他不方便提及的内容,统统都用“查案”这个理由一笔带过了。
也是通过这次沟通,赤井秀一才知道了那日早晨在他离开后,酒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倒退回3月1日的上午。
当赤井秀一与米国交警上演了一出“他追他跑他逃之夭夭”的戏码,致电詹姆斯搜查官,交代了自己昨晚入住的酒店房间今早又“入住”了一具尸体的事。
之前在得克萨斯州为了调查少女连环失踪案,詹姆斯·布莱克在赤井秀一的邀请下,在同一间出租别墅内朝夕相处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让他了解到,赤井秀一是一个在专注于某件事时不喜开玩笑的年轻人,更别提这种牵扯到人命的刑事案件,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当他挂断那通电话后,立刻联系了酒店所在辖区的警察,直接请他们派团队前去调查。而当一队包含法医、侦查、刑警等配置齐全的警察队伍赶到酒店,果不其然在赤井秀一提供的房间号内发现了一具倒在窗前被一枪爆头的男尸。
经警方向酒店确认,得知了这名身穿酒店员工制服的人并不是他们酒店的员工;再加上死者中弹后并没有被移动位置,其倒地的方向、血液飞溅的轨迹,都与窗户上被子弹击穿的弹孔路径相吻合,而射击点也被确认为附近另一栋大楼的一处空置房间;当时酒店大门口的监控曾拍下路人被从天而降的玻璃碎片吓到的场景,其时间是在走廊监控显示拍到该房的住客(也就是赤井秀一)出门之前——也就是说可以肯定,赤井秀一是在死者被狙击手射杀后才离开房间的。所以他不可能是杀死此人的凶手,这也是事后赤井秀一没有被警方追查的真正原因。
调查完现场,在进行了一系列的拍照取证后,这名死者的尸体连同他身上搜到所剩不多的白色粉末,都被一并带回警局进行解剖、化验。
然而警方这边调查才刚起步,另一边仅几个小时后的下午,地方刑警们就再次接到FBI方面发来通知,说那个狙击杀人的凶手已经被抓到了!
尽管当地的警察们纷纷有种刚憋了口气没处使劲的憋屈感。但既然凶手都已经抓到了的话,能省一事直接结案,今晚不用加班熬夜也挺好的。
只是同一时间他们这边鉴识课传来一则不算好的消息:原来死者随身携带投放在房间内的白色粉末根本不是什么K1粉,而是1氰1化1物!是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致人于死地的毒药!
得知这一情报的警方,立刻联系酒店,告诉了他们房间内可能含有1氰1化1物残留的事实,并详细告知了他们该如何处理清洁这种化学试剂。
从利益角度出发,酒店方肯定是希望能尽快打扫干净屋子,才好把房间再次租出去的。
但起初酒店这边的清洁工们在听说这一情况后,没一个肯定去那间房间打扫卫生——死了个人晦气不说,到处喷溅的血迹难打扫也就算了。房间内居然还撒有剧毒!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这谁愿意去啊!
直到酒店方许诺加钱,并在清扫完房间后就日结。重金相请下,终于有个家中因出了事故而缺钱的保洁员阿姨应下了这个差事。
可能是这位保洁员阿姨内心一直想着“马上就要去打扫洒满剧毒的房间”而感到太过焦虑紧张了。结果乘电梯上去打扫卫生时,一不小心开错了房门——她拿着万用钥匙刷开的是赤井秀一隔壁房间的大门。
她刚一推开门,就被一股刺鼻混杂着血腥的味道熏得差点想直接关门原地退出。可为了能拿到那笔不菲的奖金,保洁员阿姨给自己鼓了鼓气,带好口罩后重新推开门往屋内走去。
只见大量红色的水渍正从进门走廊的卫生间内蜿蜒地流淌出来,浸湿了房间内的地毯,并将原本咖啡色的地毯都染成了深沉的红褐色。当人的脚踩在潮湿的地毯上时,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位保洁员阿姨是下午的班,她刚来上工没多久,还不清楚早上酒店内发生命案的具体情形。她以为这就是犯罪现场了。
她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尸体已经都被警方拉走了,现场只是有些血而已。她孙女第一次在乡下农场杀鸡时,没能抓稳鸡翅膀,结果那临死前乱扑腾的公鸡,不也把满屋子搞得跟凶杀现场一样?当时所有人都被逗得哈哈笑,跟现在也没什么区别的。
由于卫生间内一直有细细的水流声传来,保洁员阿姨就以为是警方走的时候没注意关紧水龙头,导致现在水都漫出卫生间了。
于是她就先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对门安置的镜子。
大量喷溅式血迹的镜面后,是她自己被吓一跳时写满惶恐的眼睛和煞白的脸。
保洁员阿姨咽了咽口水,低头飞快从镜子上移开视线。
镜子下方的水池,这个龙头是关紧的。
那么一直在流水的,就剩下浴缸那边的水龙头了。
保洁员阿姨“唰——”一下拉开了浴缸上合拢的浴帘——
“啊——!啊——!!啊——!!!”
这个恐惧到达顶峰又毫无心理防备的可怜中年妇女,被眼前场景吓得尖叫一声比一声凄厉,她连连倒退、摔倒,然后腿软地连站都站不起来,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间。
“救命啊——有死人啊——!!!”
敞开的大门将风吹入屋内,卫生间里的本该是白色的浴帘随风轻轻摇摆着。
就在这张喷洒了红色血液的帘子后面,一具无头男尸正靠坐在装满水的浴缸内。他的一只前臂与手腕搭在浴缸边缘,飘浮在水面上,随着不断溢出的水流,一同慢慢荡漾着、摇摆着……就像在无力地招手,挽留某个离去的人。
第168章 101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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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3月1日那天到了晚上。白天因为发生在四星级酒店的枪击案而忙碌了一天的警察们, 还是没能逃过加班的悲惨命运——不如说反而更忙了。
折返回该酒店,为一天内发现的第二起凶杀案进行现场勘查取证是一方面。不少警员突然接到临时特殊调令,全区从后半夜开始需要抽调大量警力, 前往各出城交通要道,严查离开华盛顿特区人群的身份信息。
这道命令下得又急又需要大量人力, 他们整个警局除了特殊岗位, 以及受伤住院不能走路的、请了产假没法上班的,其他几乎所有人全部上阵, 连轮休制度都暂时取消了——不过说是会有补贴和奖金。
大部分警员都是遵循上司的指令在行动, 至于说具体为什么要忽然全城严禁, 他们只被告知这是一场关乎国家安全的行动。
“其实按道理来说现在我也应该去公路交通设卡处站岗的,让我留守也是出于照顾。你别看我现在走路瞧着没什么大问题,其实到现在还有子弹碎片留在这里面呢!”布莱兹指了指自己的右腿膝盖, “最开始我也是从FBI学校毕业出来的, 结果刚参加第二次任务时,就在行动过程中倒霉被犯罪分子的霰1弹1枪打中了大腿,炸开的一些子弹碎片正好卡在了关节里, 当时医生也尽力了, 但是没办法, 没能全部取出。现在一到天气阴冷的时候这里就跟有小针密密麻麻地扎似的,不是多疼, 但多少还是有些影响行动, 跑是跑不起来了。”
说着这样遗憾的事,布莱兹警官的表情却不显得多沉重,他很乐观耸耸肩:“没法继续当FBI以后, 上头就把我调到了华盛顿特区这边当城市警察——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申请调去夏威夷,阳光灿烂的西海岸也行啊!不过总体来说首都也蛮好的, 最起码这里治安不错……呃。”环视了一下四周因大部分警员都被调动出任务而显得空荡荡的警局,还有自己接下来要负责的案件,布莱兹赶紧打了个补丁,“我是说大部分时候都还不错的。”
“酒店里后来发现的那起无头男尸案,按道理来说,首都发生这种性质极为恶劣的杀人案件是可以申请FBI支援的,但他们现在很忙,暂时顾不上这边,经过协商这个案子就暂时由留守的我来负责——虽然又要加班干活了,但最起码同事没有机会嫉妒我‘无所事事’啦。”
在给赤井秀一补完程序上的笔录后,布莱兹把人带去自己的办公室:“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现在警局人手奇缺,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是否有空来帮帮我这个‘华生’的忙?”
通过与布莱兹的沟通,赤井秀一现在知道了目前首都全城戒备是因为某件“涉及国家安全”层面的事发生了。这种情况下,他倒真不好轻举妄动了——他身为鹰国人,关键是在米期间还在使用假身份,真要是被逮捕追查的话,也许就说不清了,严重的话被认定为在进行间谍活动都有可能。
不过正常来说这种全城警力大动员的行动不会持续太久——米粒尖警察可真没那么爱岗敬业,就算承诺有奖金(我们先假定这笔奖金一定会到账),一直没有假期的话,没多久肯定就会有人权组织抗议了。
再者——赤井秀一本人对这起无头男尸案还挺感兴趣的。
他想着既然近期城里风声这么紧,如果自己跟着警察一起行动,那些追着他不放的黑色帮派分子应该也会收收魂。
于是,名侦探赤井秀一接下了这起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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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法医根据死者的躯体与遗留在酒店房间床上的衣物,大致复原了死者的一些基础信息——
“死者男性,年龄在40岁到50岁之间,还原的身高在1.83米至1.86米左右。根据现场血迹判断,酒店的卫生间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布莱兹一边介绍着案情,一边将现场拍摄连夜冲洗出来的照片,一张一张摆给赤井秀一看。
只见这些现场照片中除了尸体照片外,最明显骇人的,就是一张拍着长长喷溅状血迹的照片。那道血迹从马桶冲水箱左上方的位置一路斜到马桶左侧洗面池的镜子上方,甚至一路飙到了天花板上。
“以这个高度。”赤井秀一拿着这张照片比划,“凶手应该趁受害人坐在马桶上时,在对方脖颈上下的第一刀。并且这第一刀就直接切断了受害人的颈部大动脉,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血液在压力作用下喷溅出这道痕迹。
“……不过以‘马桶’这么私密的位置作为行凶地点还真的很少见,凶手与受害人之间的关系一定很亲密。”
说到这里,赤井秀一询问死者的尸检情况,身上除了颈部,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布莱兹干脆将尸检报告递给赤井秀一:“死者身上并没有多余的外伤,也没有抵抗打斗的痕迹,这点也能进一步说明凶手与死者是互相认识的熟人。还有尸体除了正常尸斑痕迹外,大腿上有重物曾经压过的痕迹。”
布莱兹说着就拉出一张椅子,面对着椅背反坐下来。同时右手拿着纸卷的“刀”,虚空做了个搂住某人脖子的动作。
只见他右手正握着刀柄(即刀刃朝下),趁拥抱之际作势刺杀——
“我猜那个凶手就是这么坐在受害人的大腿上,以这样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杀害了对方。”
“不对。”赤井秀一指出其中可能存在的错误之处,“凶手应该是左撇子。”
“嗯?为什么这么说?”被反驳的布莱兹还想再坚持一下自己的观点,“我们在模拟凶手画像时,在没有明确证据的前提下,其生理特征不是更应该往大众层面考虑吗?绝大多数人都是右利手,你不能单纯因为血迹是朝左侧喷溅的,就认定凶手是左撇子。”
闻言赤井秀一也卷起一张纸作刀,演示道:“假如凶手是右手正握刀柄,从后面绕过受害人的脖子,再将刀扎进了受害人的右侧颈部动脉,拔刀致使血液飞溅时,应该会有一小部分的血迹被凶手自己的手腕和手臂挡住,喷溅状血迹不会这么完整。”赤井秀一将卷起的“纸刀”换到左手,“只有当凶手是左利手拔出刀时,后方墙壁上的血迹才会如此完整。”
布莱兹被“福尔摩斯”说服了,他就着现在这个坐姿,往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凶手左手灵活”这一线索。
“对了,酒店走廊上的监控有拍到凶手的长相吗?”赤井秀一问道。
布莱兹遗憾地回答:“没有。对方一直戴着头巾和墨镜。我们的人已经询问过酒店的工作人员了,大家对这个人都没什么印象。”而且虽说此人是女装打扮,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凶手男扮女装的可能性。
赤井秀一很赞同布莱兹的严谨,毕竟如今线索有限,在不能百分百肯定凶手性别时,贸然下判断很可能会在进行搜捕时放跑真正的凶手。
根据两人目前推测,凶手应该是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或者女人——毕竟能将那么重的尸体搬进浴缸中,同时还有力气手动割断受害人的脖颈,不可能是个缺乏力气瘦弱的家伙。
这个凶手还拥有较强的反侦察意识——卫生间,包括整个房间内,找不到一处可以证明或锁定凶手身份的有效证据。赤井秀一还推测,凶手之所以会选择在卫生间内杀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为了清洗犯罪现场自己留下的个人生物信息。以目前模拟推测的受害人生前与凶手相处的姿势状态,及其被发现时赤身裸体的状态,极有可能曾经的受害人身上残留有凶手的体1液。也许凶手觉得光用花洒冲洗受害人遗体还不够(现场有不少血迹都有被水流冲刷的迹象),为以防万一最终选择将尸体浸泡到水中,以达到彻底销毁证据的目的。
警方还在装满水的浴缸里捞出一把水果刀。刀身刀柄都很干净,没有任何指纹残留。法医根据刀刃上的豁口,判断出这把小小的水果刀就是割断死者脖颈的凶器。
根据以上信息可以推断出凶手极有可能从事医生、护士、屠夫,甚至法医之类对人体结构熟悉的相关职业。因为普通人即使有力气,也不可能仅用一把水果刀就如此轻易地割下一个人的头颅。
同时凶手割下死者头颅的这一举动也很耐人寻味。
“一般来说没有深仇大恨支撑,没人能坚持到把同类的头颅完整地割下来,这十分考验身为人类的心理承受底线。”布莱兹这样分析道,“在不少刑事案件中,犯人在杀人后会出于某种愧疚或恐惧的心理,选择把受害人的脸盖住,不敢直视死者的脸。”尽管很讽刺,但这才是人之常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开始才会说这起案件的性质极为恶劣。本案凶手肯定是个拥有强大心理素质且冷血异常的人,如果不能及时抓住此人,对方极有可能再次犯下杀人的罪行。
——又或者,这起案件本就不是对方犯下的第一起罪行。
“你说的是一个方面,我怀疑凶手之所以选择割掉头颅,还有个可能性是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赤井秀一补充道,“我看到现场照片里有一些空瓶子。根据化验检测报告结果显示,这些空瓶子曾经分别装有双氧水、白醋、漂白剂。其中漂白剂加上醋会产生有毒1氯1气;双氧水加上醋会产生腐蚀性较强的过氧乙酸;这些有毒气体和液体浓度较高时会灼伤皮肤、眼睛,腐蚀呼吸道及肺脏,严重的话会危及性命。最先发现尸体的酒店员工,其证词里不是也有说,曾在开门时除了血腥味外还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么?”
赤井秀一翻着各种报告,将自己思考的推理过程一一说出来:“凶手有一刀将人毙命的本事,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准备有毒气体、液体,这种不能百分百确定将人杀死的方式。此举给我个人感觉,就像对方懂一些化学原理,但却知道的不多。所以我猜测凶手可能是想混合出腐蚀性液体给尸体毁容,但在发现自己混合的有毒液体腐蚀性有限,就放弃了这一举措,改为割下受害人的头颅并带走。”
“可是——”布莱兹迟疑地说,“普通小旅馆也许不用身份证明也能办理入住,但这种四星级酒店最起码都会登记开房人的个人信息。我们已经通过酒店方的住房登记记录,知道了死者名叫安格斯,就住在华盛顿特区。”
对此赤井秀一不置可否,只能暂且先保留看法。
第169章 1010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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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兹开车载着赤井秀一, 另外带上两名今天刚入职,没能赶上全城任务调度的菜鸟警察充门面。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开往酒店死者安格斯的住处。
根据调查资料显示,受害人安格斯现年50岁, 是个小有资产的白人男性。他曾靠投资炒股赚了一大笔钱,于5年前在华盛顿特区地理位置条件相对差一些的地段买了地皮, 建起了一座公寓楼, 平日里就靠出租房屋给一些中下层劳动者及外地短租游客赚钱。
坐在警车上的赤井秀一,眼看着车辆渐渐驶入熟悉的街区, 脑子里的那根名为第六感的弦也跟着逐渐开始绷紧——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毕竟前两天就是在这附近碰到了那个银发穿孔男, 接着又是被闯空门又是被暗杀的……
收拾收拾自己那点不妙的预感。到达目的地下车的赤井秀一, 低头压实了自己的八角帽檐,跟在警察布莱兹的身后,急匆匆走进了这栋公寓楼内。
这栋楼一共有六层, 每层楼有5-8户人家不等, 整体入住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光调查问话就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再加上这里本身就处于鱼龙混杂的地带,租客大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所以调查工作的进展较为缓慢。直到过了下午2点, 他们才粗略筛查完一遍。之前抽空叫的两份披萨外卖也终于到了, 于是几人便暂时停下工作,瓜分了这顿迟来的敷衍午餐。
等披萨吃完, 正式的搜查令也终于批下来了。于是布莱兹和赤井秀一打算接下来去受害人居住的屋子里展开进一步调查, 另外两名菜鸟警员则先去把上午没敲开门的几个漏网住户再过一遍,看看这会儿有没有人在家。
布莱兹请一楼的公寓管理员拿上备用钥匙,和他们一起乘坐电梯上了六楼。
这栋公寓的六楼共设有五户人家。因为每户的面积相对较大、租金较高, 所以目前只租出去了两户。其中一处住户是外地来的游客;还有一户则租给了一个刚考上公务员没过久的年轻小伙子,据说对方可能近期公务比较繁忙, 都两三天没回家了。
而走廊尽头最大的那间屋子,就是这栋公寓楼的主人,安格斯先生留给自己的住处。
几人穿过走廊来到房东的房间门口,在等公寓管理员从一串钥匙里寻找这间屋子的备用钥匙之际,站在人后的赤井秀一抽了抽鼻子。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味?”赤井秀一偏头问站在自己身边的布莱兹。
闻言布莱兹也使劲嗅了下,然后有些迟疑地回答:“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就在这时公寓管理员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房门钥匙,下一刻就拧开门锁,推开了这间屋子的大门——
一股厚重的霉味,在推开房门产生对流空气的那一瞬,以一种非常具像化的形式,随着灰尘一同打着旋飞扑出来。
“咳咳咳!”被呛个正着的公寓管理员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赤井秀一与布莱兹两人同时侧身避让,并彼此对视一眼。
这间屋子显然是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过了。等公寓管理员缓过气,赤井秀一询问道:“我记得您曾提过,安格斯先生平时并不会一直待在这边?他不常住这儿吗?”
“是这样的。您也知道,华盛顿特区是以政府行政职能为主的城市。这边娱乐场所比较少嘛,安格斯每个月大概有一半的时间都会待在隔壁纽约,一般都是月初收租之前回来。不过——”公寓管理员话音一转补充道,“他也不是每次都一定会准时回来,偶尔出远门度假,也有在外面待一两个月才回来的时候。”
公寓管理员回完这话就麻溜地转身遁走了——他之前还抱着留下来看热闹的心思,但此时空气里弥漫的古怪味道正疯狂暗示他“快走!”,他要是没点明哲保身的意识,也当不长这栋公寓的管理员。
布莱兹请公寓管理员下楼时顺便喊另外两个警员尽快上来,就没再管对方的去留。
出于谨慎,赤井秀一与布莱兹两人站在门外分别穿上鞋套,戴好手套、帽子等装备,这才进入了这间酒店无头男尸案受害者安格斯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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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到房间内,那种诡异的腐臭味道就更浓了,赤井秀一和布莱兹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两人依然耐着性子从门边开始小心往屋内搜查。
只见这间屋子已经挺久没有人进出了,门后的薄信件箱被塞满了信件,大概是实在塞不下了,后来的信件便都被送信人从门下缝隙里推了进来。以至于门口散了一地的信封。
待布莱兹拍了照片,赤井秀一这才弯腰捡起地上的信件。随意翻看了几张,发现绝大多数都是证券交易所、银行、牙科诊所发来的一些广告。
稍稍往里走,就会发现所有的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层薄灰,但并不算多,因为就在他们开门进屋之前,整间房子的门窗都是锁死关好的,所以外面的灰尘不会轻易吹进屋子。不过换而言之,这间屋子在他们开门进入前是一间密室,并且应该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或动物在这里活动过了。
赤井秀一与布莱兹在客厅通往厨房的门口看到了一个水桶,里面斜插着一个拖把。走进一看发现水桶里的水早就干得差不多了,仅剩的一点水是又黑又臭,还散发着一股子诡异腥臭味。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厨房:
首先能看到地面有被清洁过的痕迹,但拖得很马虎,直到现在依然能看到一些黑色的拖移痕迹。
其次就是地面躺着不少苍蝇的尸体。
两人挑拣着稍许干净的地界下脚,以尽量不破坏现场环境的方式往内移动。
然而越往里走,地上蝇虫的尸体就越多,尤其是到了灶台边,还多了不少已经死去的大小蛆虫。
布莱兹在拍照取证后,小心地掀开了煤气灶上高压锅本就没盖严实的锅盖,这下强烈刺鼻的腐臭气味直朝人鼻孔钻去——看来这里就是目前屋中主要异味的来源地了。
布莱兹屏住呼吸,找了个长柄汤勺在锅里搅拌了一下,捞出一勺锅内特别厚实粘稠的汤汁观看,隐约能辨别出汤里是一些已经发黑发绿、高度腐败的碎肉。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一手捂紧口罩,继续翻搅这锅已经差不多快全干了的肉汤。他发现这锅肉汤里的骨头剔得还挺干净,只能勉强在一些碎肉块里发现了一两根劈碎断裂的骨头。这一两根骨头裂片看上去细细的,他心想难不成是鸡骨头?
另一边,赤井秀一走到冰箱前拉开柜门。打开后发现此时的冰箱并没有通电,但开门时仍有一丝残余的凉气透出。他推测也许是两天前的全城大停电导致冰箱断电了,但由于冰箱款式比较老旧或者本身存在一些问题,所以在电力恢复后,冰箱并没有重新启动。
在冰箱上半层的冷藏室里,存放着一些乳酪、黄油、熏肉、各种酱,已经开始发臭的金枪鱼肉,还有小半袋看上去干瘪异常的荞麦面包,以及一盒没吃完的披萨——顺带一提,通过包装盒的logo,赤井秀一认出这盒披萨与他们中午叫的披萨外卖来自附近街区的同一家店铺。冰箱门上还整齐地放着两排啤酒,像是随时等待人拿取饮用。
总体而言,目前这个冰箱的冷藏室就像复制粘贴了每个独居单身汉的冰箱一样普通且无趣。
但赤井秀一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因为他来时就在冰箱门把手附近,看到了与地面相似的黑色擦拭痕迹。
他弯腰打开冰箱下半层的冻室,一个个抽屉里塞满了袋装的冷冻肉。
赤井秀一喊布莱兹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把冻成石块状的袋子拿出来检查。
布莱兹提起其中一袋拍了拍,梆梆硬。上面还结满冰霜,塑料袋都完全冻在肉上了,不拿剪刀剪或者刀划开根本看不出冻的都是些什么肉。
环视一周一时间没看到任何趁手的工具。
“真要命,这厨房怎么连把水果刀都没有?”布莱兹嘟哝了一句。
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先前说了,这个冰箱大概已经坏了有两天了,下面冻室中远离出风口、原先温度就不是那么低的地方,已经有冻肉开始自己渐渐化冻了。
赤井秀一跳过上方依然冻得比较结实的袋子,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甚至已经开始淌血水的袋子。
解开破洞的塑料袋,两人一起皱着眉头盯着里面的冻肉研究。
“这是什么肉?看着好像脂肪挺多的,猪肉?羊肉?”布莱兹猜测道。
赤井秀一把这几块疑似大腿肉冻成的一整个冰坨从塑料袋里取出,稍微用力掰了一下,肉就散了架。“啪”一声,一块拐弯的“肘关节”从里面掉出来落在厨房的岛台上。
布莱兹刚想把那块关节拿起来研究,就听旁边赤井秀一轻喝一声:“别碰!”
布莱兹转头疑惑地看向青年,只见对方缓缓放下手中的肉块,用表情严肃地对他说:“麻烦通知法医吧,布莱兹警官。那是一节脚后跟,人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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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仅剩的一名菜鸟警察留在屋内给刚到的法医打下手,布莱兹和赤井秀一两人的现场勘查告一段落,来到屋外的走廊上透气。他们站在距离案发现场稍微远一点的一户人家的门边,靠墙站着小声讨论案情。
布莱兹抱怨着:“屋里的……被切得太细碎了,法医一时间也没法断定这些尸块是否来自于同一个人。现在一个案子没有破,又接着来了一起,还都是分尸这种残忍的手段,这要走漏风声被媒体知道还不得捅破天!”
不过这两天看电视节目脱口秀、还有新闻报纸杂志上,一水儿地都在夸女演员莎朗·温亚德前两天出席赈灾音乐会时的惊艳造型。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今早的最新报道已经更新成“莎朗·温亚德音乐会后被拍受伤入院,疑似遭到疯狂粉丝袭击”的新闻了。估计现在大小媒体应该都在本市的各家医院外转悠,大家都想挖出女明星隐私的第一手消息,应该没人会关心他们这边发生的“小小”命案吧?
抱着些许侥幸心理,布莱兹烦躁地从身上摸了盒烟出来。他先倒出一根烟叼嘴里,随后把烟盒往赤井秀一的方向递过去:“来一根?”
赤井秀一摆手说自己不会抽烟。然而布莱兹却不肯放弃,又把烟盒往他那边推了推,劝词是现在他们的肺部鼻腔全都被腐臭的尸味灌满了,抽烟好歹能帮忙换换气、压一下那股子刺鼻的味道。
别看赤井秀一表现得很冷静,甚至还能有条不紊地协助现场勘查采证拍照的工作。可事实上,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触碰到同类的尸体碎块——上次少女失踪案的非法人体实验室,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被詹姆斯搜查官给拉走了,之后看到的也仅仅是照片资料。与其说是接触命案现场,倒不如说更像逛游乐园从鬼屋门口逛了一圈,有种荒唐的不真实感。
而在真实世界里,你很难想象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是同类身体碎块时,那种认知上有如海啸般冲刷而来强烈的冲击力——赤井秀一直到现在指尖还有种被冻得发僵的错觉;并且当时明明隔着手套又是冻肉,手掌中却仿佛一直有种触碰到鲜肉血液的黏腻感。
——我确实需要抽根烟冷静一下。
赤井秀一这样想着,就没再推脱,接过布莱兹警官递来的香烟,动作生疏地让对方帮忙点上了烟。
“咳!”第一口,赤井秀一就被烟草奇怪的焦味给呛了一下,赶紧捂嘴。一旁的布莱兹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第一次偷偷抽烟时也不习惯,多抽两口就适应了。很简单的,你看,就像我这样——吸——吐——”
赤井秀一跟着试了两次,很快就学会如何正确抽烟,没有再被呛到。
他觉得烟草的味道有点说不上来的怪。自己吸烟和平时闻父亲的二手烟完全是两个概念,绝对谈不上喜欢。但那缕一直缠绕在鼻尖的腐臭味好像真的被冲淡不少。就连他指尖的寒意与黏腻,似乎都被烟草燃烧的那点热量给驱散了。
这种体验很神奇。赤井秀一想,难怪父亲总是烟不离手。
短暂的抽烟教程结束,开始吞云吐雾的两人重新回到案件的讨论上。
“……除了最开始掉落的那节脚后跟,现场剩下的肉块基本都属于普通人无法一眼认出是什么肉的情况。由此推断,那个脚后跟很可能是凶手在处理尸块时不小心落下的。高压锅里的‘肉汤’已经让人加急送回警局做化验去了,虽然没那么快有结果,但大概率也是人肉没跑了。
“我们还在厨房的水池、卫生间的马桶及下水道口附近发现了肉糜残渣和蛆虫的尸体。
“现在的华盛顿特区的整体气温依然比较低,苍蝇的生长周期相较高温时的夏天也会更长一些,加上现场属于密闭空间,除了最早飞入房间里被关住的苍蝇外,无外来蝇虫的干扰,样本比较干净,很容易从蛆虫的尸体情况估算出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根据此法,法医初步推断,本案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大致在35~40天前。”
布莱兹将目前现场已发现的线索情况总结了一遍,接着尝试推理还原当时的案发经过。
“我觉得这个凶手一定在杀人前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杀死被害人之后,会把能明显看出是人类骨肉的部分,比如头、手、脚,全都剁碎煮熟冲进下水道,手段真的阴狠毒辣。”
“不一定是连骨头全都剁碎煮熟。”赤井秀一补充道,“起码人类的头骨在没有趁手工具的情况下,很难完全敲碎做到看不出端倪。我觉得更像是凶手是把这部分容易辨别出是人类的躯体,将肉剔下来煮熟倒掉,骨头则打包带走。”
赤井秀一归纳道:“我认为凶手选择肢解死者,无外乎就以下几点原因:
“1、两人之间有血海深仇,或者凶手本人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变态欲望。
“2、凶手此举是为了掩藏死者身份。
“3、方便带走处理这种容易被发现的尸体。”
公寓楼的碎尸案与发生在酒店的无头男尸案除了显而易见都跟安格斯这个人有关系外,还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两具尸体重要的头颅都不见了。
特别是公寓楼的碎尸案,按照现场环境推断,凶手在处理掉明显能看出是人类的躯体肉块后,将剩下的肉分批藏在冰箱里,这些肉后期完全可以当作其他动物的肉卖掉或者送掉,收到肉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想到手里的肉竟然会是人肉。
如此一来便可以完美隐藏一个人的死亡。
布莱兹嘴里叼着烟跟着思考:“凶手想要隐藏死者身份的意图这么明显,而这两起案件间又显而易见地存在关联,那么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两名被害人的熟人。我们只要交叉比对两名被害人的共同社交圈,就能很快锁定嫌疑人的范围。就是现在不知道死在安格斯家里的这名受害人的身份究竟是谁……话说凶手为什么要选在这里杀人呢?”说着说着,布莱兹就脑洞大开道,“你说会不会还有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是安格斯,他在自己的屋子里杀死了这间屋内的受害人,紧接着死者的亲友知道后出于打击报复,对凶手进行跟踪,最后选择在酒店内以同样分尸的手法杀死了安格斯。”
赤井秀一听后轻轻摇了摇头:“你忘记酒店拍下的监控画面了?杀害酒店无头男尸的凶手多半就是那个与他一起去酒店开房的人。”
根据走廊监控画面的调查结果显示,在酒店死者遇害期间,除了那名“女人”外,没有其他任何人通过正门进出那间位于10楼的房间。并且监控画面还拍到了“女人”在离开时挎着一个鼓鼓的大包,推测当时死者的头颅就是被对方装在挎包里带走了。
而那个女装嫌疑犯在酒店时与受害人举止亲密,看上去不太像是彼此有仇的样子。
经过赤井秀一的提醒,布莱兹这才想起这茬,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接下来的话也不敢说得太满了:“总之两名受害人也许认识?不然其中一个应该不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家中。我们接下来就先从安格斯的人际关系调查起……”
布莱兹话音未落,走廊上就突然刮起一阵旋风——
只见那个被留下来给法医搭手的菜鸟警察,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路过他们,跑到了走廊另一头的电梯旁边,抱着圆柱形的垃圾桶就开始大吐特吐——他太倒霉了!之前猜拳输了,他的搭档把车开走回警局送检材去了,就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冰冷……不对,是恶臭的尸体碎块……
布莱兹看对方这样,先是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随后走过去,同情地为对方顺了顺背:“你还好吗?刚上班就碰到这种案子确实有点过于刺激了。”他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警车的钥匙递给对方,“我车后备箱有没开过的矿泉水,你去拿瓶漱漱口,顺便透口气休息一下吧!”
菜鸟警察虚弱地道了声“谢谢”,片刻不停地就乘坐电梯下去了。
第170章 101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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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为了以防万一, 琴酒在约翰·辛克里家的门外门框上也安装了一个窃听装置。当天下午有两名办案刑警正好站在走廊上辛克里的房门边讨论案情,于是他们的谈话内容正巧被琴酒听了个正着——原来那栋公寓里发现了大量碎尸,同时还极有可能涉及到连环杀人案。
一般这种案子, 地方都会交给FBI处理。然而这两天FBI应该都在忙着抓刺杀总统的刺客,大概短时间内华盛顿特区没人手接这个案子, 除非调人过来, 比如BAU——总而言之,琴酒并不希望这起案件招惹到FBI, 一来他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因为安装窃听器的事, 变成了连环杀手嫌疑人, FBI可比城市警察难缠多了;二来FBI赶紧去找刺客才是正经事!只有辛克里被抓他才能结束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
烟抽光了的琴酒,烦躁地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走来走去,思考要怎么挣脱眼前的困境。
然后他很快就得出了一个最高效、但也成功让他自己气笑了的解决方案——总不能指望他去帮警察破案吧?
……不是说真的吧?
在判断辛克里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化后, 琴酒收拾了一下出租屋, 仔细抹掉了个人痕迹,当晚就先回了趟新的据点。
来到郊区别墅,琴酒第一件事就是跟上面汇报自己这边的任务进度以及碰到的意外情况。
关于案件的事, 上面的人听了全当没听见, 只说了一句“你自己斟酌处理”就一笔带过。之后告诉他朗姆酒那边也已安排组织名下的娱乐公司给相熟的媒体透露了“一手资料”。如此看来, 距离雷根遇刺一事曝光应该没几天了,到时候他这边寄出去的信件正好也能引起收件人的重视。
对于组织而言, 琴酒与朗姆酒这次的配合打得刚刚好。大Boss显然对此很满意, 所以也就没再提之前琴酒他们任务中的失误。这倒让最近两天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的琴酒稍稍松了口气。
“大哥!你忙好啦!”伏特加见琴酒通讯结束从房间走出来,立刻殷情地迎上去,“喏, 这是大哥你喜欢抽的银峰,我特地让这次从立本那边过来的货船帮忙带的。”
琴酒道了声谢, 接过一包顺手拆了,磕出一根叼嘴上。伏特加极有眼力见地立刻掏打火机为大哥点烟。琴酒就顺势往旁边走了几步,来到走廊的窗边透气抽烟,随意问起最近立本那边的情况。
闻弦音而知雅意的伏特加立刻滔滔不绝说起来:“就跟组织预判的走向完全一致,立本警方那群没用的税金小偷,正傻傻咬着组织抛下的饵不放呢。”
提起这事鱼柄二郎就显得很得意:当初组织里有群叛徒臭老鼠,偷偷利用组织的航线贩毒。后来行事越来越嚣张,差点坏了上头大人物的好事,最终招来组织的围剿。那会儿他大哥刚得到上头的赏识,上头大人物直接安排他大哥来负责清理立本那边门户的相关事宜。而他大哥做任务的同时也不忘带他这个小弟一起立功。所以鱼柄二郎一直以为,就是因为参与了那件大事有功,组织才会提拔他大哥为代号成员,顺便把他也提溜了上去获得了“伏特加”这个称号。
伏特加balabala说了一堆立本警方的动向,说到后面明明身边没有其他人,他还刻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鬼鬼祟祟道:“我听说组织在公安里面都安插了人手。本来立本那边不是有苗头在针对我们么,似乎听说就是借这个机会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哦?是么?”琴酒闻言挑了挑眉,心想这情报某人知道么?并试探地追问:“你怎么能肯定消息来源的准确性?”
“我在基地那边的酒吧喝酒时打听到的。”觉得自己特别有用的伏特加激动地搓搓手,说经过他的多方打探,可以确认消息的源头是来自立本那边在商界活动,同时也负责跟官方打交道的皮斯克。
“这两天皮斯克借商业活动的机会来米国这边述职,顺便开高层会议。传言马上立本那边参议院换届选举,组织这边对应会有大动作……听着好像很刺激啊!”伏特加感觉与有荣焉道,“咱们组织可真厉害。既能操纵刺杀米国总统,又能干涉立本换届选举。现在要是有谁跟我说,咱们组织的头儿是哪个国家的国王我都不奇怪。”
琴酒心底嗤笑一声,口头上倒是嘘了伏特加,让他长点心,别随便乱说话,小心惹麻烦。
一根烟抽完,休息够了的琴酒问伏特加别墅里现在都有谁在。
伏特加老实回答:“大哥回来之前就剩我跟苏格兰在了。哦,还有个不能动的朱丽叶菲罗。”
琴酒皱眉:“杰克丹尼呢?他不该守在这儿?”
伏特加一边偷瞄观察他大哥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听说你要回来,杰克丹尼就出门了。说是要去给贝尔摩得送药。”
关于杰克丹尼跟贝尔摩得那点纠缠不清的混乱关系,琴酒觉得没啥好说的。
不过贝尔摩得这个女人的心思不简单,一天到晚也不知道都在盘算些什么。真要斗法,他那个金鱼脑子的师父肯定斗不过对方。只希望杰克丹尼自己能放聪明点,跟这个组织里的人逢场作戏可以,别真动情就行。
于是最终琴酒也没多做评价,只道自己要去地下室看看情况,让伏特加留在楼上帮自己准备宵夜——他白天一直守在出租屋里,监听目标人物公寓那边突发案件的调查进展;晚上一回来就要给上头做汇报。忙了一整天,都没正经吃口饭。
伏特加一听立即生出一种责无旁贷的使命感:“还好我准备充足,这次过来华盛顿特区我还特地带了味霸*、罐头纳豆、各种锅底调料过来想给大哥改善改善伙食——反正我是受够这边只有油炸物和拌草料的食谱了。”伏特加挽起袖子,“我今天刚买了鸡,冰箱里还有大葱、金针菇……要不我给大哥做个相扑火锅吧!包好吃的!”
“行。”琴酒其实无所谓伏特加做什么,他只是不想让对方一直跟着他而已。
437
加上各种设备装置,足有近三米长的维生舱里,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躺在营养液里一动不动。时间仿佛一下子就倒退回了1个月之前。
这个尽会惹麻烦的混蛋——
黑泽阵忍不住一拳锤在了维生舱的透明观察窗上。
“喂!”身后传来女研究员警告的呵斥声。
黑泽阵默默收手转身,想询问关于维生舱里的家伙,近日身体恢复情况如何。怎料那女研究员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像黑泽阵想象中那样,怒目横眉地指责他的行为表达不满,反而是满脸踌躇地看向他,一副有什么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黑泽阵最烦这种情况了。他抱胸摆开架势:“有想问的就直说。”
本以为对方也许会问某人受伤时的情况。怎料对方犹豫了半天,开口问出的问题竟然是——
“你是J先生的人吗?”
438
[Hello,Aunt Elena.]
相似的实验室、相同的患者,一模一样的电脑屏幕对话框。
相比较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以为自己见鬼地碰到灵异事件,这次的艾莲娜已经能够十分镇定地抓紧时间,趁此时地下室只有她一个清醒的人在,紧锣密鼓地与再次出现的人工智能奎茵沟通现有情报情况。
艾莲娜没有选择费时间多问对方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如有必要,对方一定会解释。没提这茬,那一定是因为这个答案的优先级不高。
奎茵在得到破损的时间晶体后,花了挺长一段时间才磕磕绊绊把自己给升级好了。但由于她目前“搭载”在父亲的躯体上,出于种种复杂点原因,不提升与宿体的同步率,她就无法被驱动。
之前在升级好之后,不能“动”的奎茵一直在透过父亲的视角观看外面的情况。她也知道现在父亲失忆了,但她没法采取任何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然后等待时机启动同步。
好不容易离了黑衣组织的巢穴,凑巧碰到的又是赤井秀一这个自己人。为避免夜长梦多,也怕错失良机,奎茵当即决定开启同步率协调——怎料因历史资料数据不足,她没能推算出开启同步率时现场会引来闪电。
奎茵第1992次“思考”:如果她有实体并且是个真正的人类的话,她一定会哭、会流很多很多眼泪的。
——然而她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人工智能。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她只会记录下这次失败的数据,努力完善自身,为将来可以更好的辅佐父亲而拼尽全力。
为了确保再度失去意识的父亲的安危,奎茵在彻底进入宿体同步率协调阶段前,预留了一个触发式2分钟小程序——当在安全环境碰到可以信任的人时,这个沟通程序就会被触发。
而这个人就是宫野艾莲娜。
经过潜伏于组织这段时间而她与父亲均未暴露,在奎茵的数据库里,宫野夫妻的信任值已直线上升。所以在检测到宫野艾莲娜独自一人出现在附近时,限时小程序就被触发了。
经过预留的内存计算,小程序很快就算出了当前最适合委托给宫野艾莲娜的任务——找到黑泽阵。
艾莲娜在接到“奎茵”发给她的消息时还有点吃惊——
“黑泽阵”是谁?如果你随机抓取一个黑衣组织里的人问,恐怕没几个人能回答得上来。
但巧了,艾莲娜就是组织里为数不多知道“黑泽阵”究竟是何方神圣的人。
宫野夫妻是组织里最重要的实验项目之一,No.02备用体的项目负责人。所以她曾有幸见过同为备用体No.01的档案资料:两寸照片上面,一个还显得有些稚嫩的银发少年眉头紧锁,满脸写着不耐烦。而在他的姓名那栏,写着的正是“黑泽阵”这个名字!
所以“黑泽阵”的身份就是组织里最近名声很响、很受上头重视的新人,No.01备用体琴酒!
——琴酒居然是琼的人!
这让艾莲娜觉得很不可思议。
直到看见对方在面对维生舱露出的那一丝担忧复杂的情绪时,艾莲娜才敢询问出声——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没直接把琼的名字说出来。
好在这次是她多心了。对方似乎也只是对她的询问感到诧异了一瞬。在经过一番快速高效的沟通后,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彼此是站在同一阵营的人。
艾莲娜根据奎茵的要求,交给了琴酒一串数字代码,并让对方想办法去之前发生雷击的那个天台寻找一个木吉他。
琴酒接过纸条,当场背下上面的代码后,用打火机点燃了纸条毁尸灭迹,以防被人看到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