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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1010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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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官, 你让我调查的内容都整理在这里了。”菜鸟警察1号拿着自己的记录信息的笔记本走了过来,这位就是之前猜拳赢了得以提前回警局送检材的那个人。他回到警局之后就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负责调查第一名在酒店被发现的死者, 安格斯的人际关系。

    “这个安格斯的老家在堪萨斯州,曾今有过一段婚姻, 与前妻育有一女, 不过他们早在八年前就离婚了。由于离婚时农场被判给了他的前妻,所以离婚后安格斯干脆就直接离开了堪萨斯州。之后他先是在肯塔基州待了两年, 在那边当过汽车销售, 也干过房产中介。后来炒股赚了钱, 就来到华盛顿特区重新安了家。”菜鸟警察1号简单汇报完自己调查到的内容,接着满怀歉意地拍了拍趴在椅子靠背上正一脸菜色的新同事。

    “不幸”被留在案发现场,不仅要直面蒸煮后高度腐烂的碎尸, 还要被法医指挥来指挥去的菜鸟警察2号, 怨念地盯了同事一眼,这才抬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慰问品—— 一杯警局特供但并不怎么好喝的速溶咖啡。果不其然他刚喝一口,感觉就回忆起了不久前才在口腔里旋转过的酸味, 于是立刻把这杯酸味刷锅水轻轻放到办公桌上, 推远, 敬而远之。

    为了不让同事间本就不熟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菜鸟警察2号赶紧就案件本身寻找话题转移视线:“之前那栋公寓楼的日常管理员不是说, 这个安格斯每个月都会花一半以上的时间待在纽约吗?那他有钱干嘛不直接在纽约买地皮建房子?那边市价跟华盛顿特区也没差多少吧?各项手续办起来可能还更方便些。”

    没注意到新同事是在没话找话的菜鸟警察1号, 经过一番认真思考后回答说 :“可能是因为纽约的超级坏蛋比较多?毕竟那边三天两头就来一次恐怖袭击或者银行抢劫,建筑破坏速度和重建速度一样出名。在纽约做租房买卖的话,就算买了商业保险对于房东来说应该也不怎么友好吧。”

    菜鸟警察2号被这回答噎住了:“……你分析得可太有道理了。”

    菜鸟警察1号大概是天生比较迟钝, 完全没察觉到新同事的话外音,心安理得地收下夸奖, 又接着说起他自己关于案件的分析结论:“安格斯虽然在离婚时与前妻有财产上的纠纷,并且当时闹得很不愉快以至于后来自己远走他乡。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他的前妻作为既得利益者,没道理会在时隔这么多年后才千里迢迢赶到不熟悉的地方杀人吧?正常来说,无论是什么类型的犯罪者,都会更倾向于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犯案,这会让他们更有安全感。”

    且不说根据电话咨询堪萨斯州地方警局的结果显示,安格斯的前妻这前半辈子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堪萨斯州;就在酒店案发当天,对方去小镇集市上买化肥了,下完订单后当晚则留在小镇酒吧喝酒,这点很多人都能证明。她总不可能有超能力,可以在一夜之间数小时内横跨数州往返堪萨斯州与华盛顿特区吧?

    菜鸟警察2号听完了分析感觉也很没辙:“既然前妻排除作案可能的话,就再也没有其他可疑的人选了?比如这家伙常在纽约鬼混,就没得罪过哪个黑色帮派吗?”

    大概是这个新人说话的语气太过随意了,根本不是正常提出猜想的态度。听得布莱兹忍不住卷起手头的卷宗,照着菜鸟警察2号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就算是推理也要从实际情况和现有证据出发,切忌凭个人喜恶随便瞎编排被害人的私生活,这是非正义且不道德的!”

    “Oh,my mistake.”菜鸟警察2号摸着后脑勺做忏悔状,随后发起“灵魂拷问”,“那咱们现在有什么其他物证和调查方向吗?”

    这下轮到布莱兹卡壳了:“呃……”

    “有的。”赤井秀一及时救场,众人视线纷纷转过去。

    此时他们面前的桌上除了各种文件资料、电话座机外,还有一堆拆开及等待拆开的信件——他们把安格斯家门口这段时期堆积的所有信件当作证物带回来了。在菜鸟警察们讨论案情之前,布莱兹与赤井秀一两人正在一一检查这些信件的内容。

    此时赤井秀一举着一封来自法院的判决书送达:“这上面说安格斯跟别人有债务纠纷,那栋公寓已经被法院判给别人了。”

    众人凑过去一起阅读信件内容才发现,原来最近一个多月安格斯都在跟一个叫安东妮尔的女人打官司。

    事情经过大致是安格斯欠了安东妮尔60万不还钱,于是安东妮尔就去法院起诉安格斯。就在半个月前,法院判决债权债务关系成立。

    根据诉讼内容显示,由于当初安格斯在借钱时将公寓楼作为债权债务关系的抵押品,所以在法院的判决书下来后,尽管还未完成房产过户,但从法律上来说,安格斯的公寓楼已经易主给这个叫安东妮尔的女人了。

    “难道说,安格斯是因为不满意法院的判决,心生歹意想要打击报复安东妮尔。两人表面上约去酒店谈判,实际上是想杀了这个女人,谁知道却被安东妮尔反杀了?”菜鸟警察2号根据最新情报大胆推测。

    这次布莱兹没有刮对方的后脑勺,虽然依旧疑点重重,比如为什么明明有矛盾的两个人在酒店监控画面上入住时却显得举止亲密?安格斯和安东妮尔究竟是什么关系让他能够借出这么大一笔钱?

    尽管这种猜测仍有很多解释不清楚的地方,但也不失为案情发展的一种可能性。

    不过这个安东妮尔又是谁呢?

    经过他们申请法院方提供资料配合取证,才发现这个安东妮尔居然也来自堪萨斯州。不过这应该是巧合,她与安格斯并非来自同一座小镇。

    安东妮尔,女性,现年37岁。她曾经是一名乡下疗养院的护工,甚至结过一次婚,但没有小孩。根据他们电话调查安东妮尔的老家得知,安东妮尔从小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一心想赚大钱、去大城市。最后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小镇平淡的生活与枯燥无味的婚姻,选择离婚后离开了自己的出生地,独自跑去大城市闯荡。

    再次挂断与堪萨斯州另一个地方警局的电话,菜鸟警察1号汇报完目前得到的信息,最后补充道:“……根据小村庄认识安东妮尔的人表示,自从安东妮尔离婚离开村庄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甚至她父母几年前出意外死亡时都没联系到人,她父母的丧事还是她前夫帮忙操办的。”

    “哇……好冷血的女人。”菜鸟警察2号听完感慨一句,随即兴奋地说,“这个安东妮尔当过疗养院的护工,说明她有力气又懂一定的医学知识。看来杀死安格斯并割下对方头颅的人就是她没跑了!”

    这一次不仅是布莱兹,连赤井秀一都没有发出反驳意见,因为这个女人真的很可疑。

    布莱兹去了领导办公室,准备和上头协商,看是把安东妮尔的照片通过媒体或者张贴公告的形式公开,以此来搜集嫌疑人信息呢?还是先把照片印发给内部警察们,先尝试靠警方自己的力量把嫌疑人给找出来——不公开主要是考虑到不论是割头还是碎尸,都属于特大恶性刑事案件,直接公开可能会引起民众的恐慌;而近期又在实施全城严禁,此人很可能还在华盛顿特区内没有离开,警方本来就有布控,顺带搜查一下嫌犯也比较方便。

    暂且先不管领导层的安排。

    赤井秀一还坐在探员们的大办公室里的会议桌边,翻看目前的案件调查的种种资料报告及证物,他总觉得自己还遗漏了什么东西。

    菜鸟警察们在一旁讨论一会儿吃什么——1号说已经又错过晚饭的时间了,要不还是叫披萨外卖吧。2号连连摇头说“No”,表示自己最近都不想跟碎尸案的受害人吃一样的东西了,说着就打开自己的办公桌抽屉,翻出他珍藏的外卖传单。

    菜鸟警察1号好脾气的随他便,自己收拾起会议桌的桌面准备给一会儿的外卖腾地方:“对了,我刚刚终于联系到了安格斯的女儿,对方说会连夜开车过来,最快应该明天一早就能过来认尸了。”

    总算在接连发生两起恶性杀人案后,案件调查取得了重大突破。

    如今凶手有了明确的怀疑对象。几人虽然东奔西走了一天、电话打了无数都很累,但依然充满了干劲。

    此时正呼啦呼啦嘬着墨西哥肉沫拉面的几人,谁都不知道第二天即将迎来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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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根本不是我父亲!我七岁露营时遇到郊狼,是父亲救了我!他的左手臂上应该有个咬痕的……躺在里面的尸体才不是我父亲!”一个脸上有雀斑的棕发女人满眼噙着泪,站在走廊尸检室的门口对着几名警察怒目而视,“我就说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父亲怎么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他现在肯定是被坏人抓走了!没错,就是这样……你们一定得帮我找到他啊!他肯定还活着!他还活着的……呜……”

    听到门外动静的法医姐姐匆忙从房间里走出来,细声安慰棕发女人。她在背后给几名警察打手势,好歹帮忙先把受害人家属给劝走了。

    回到办公室,几名警察也很懵。

    “那具无头男尸,怎么会不是安格斯呢?”菜鸟警察1号喃喃道,“酒店登记的信息明明就是安格斯的啊?”

    除他之外,一时间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布莱兹沉默着、特别凶狠地抽着烟——现在整起案件的调查工作都是他在负责。如今连死者身份信息都没核实清楚,相当于他们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甚至可能整个调查方向都有问题,白白浪费了命案发生后宝贵的48小时搜查时间。可以说他目前承受着比旁人更大的压力,连话唠的“人物设定”都快挂不住了。

    赤井秀一本想说些什么,但他并非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小鬼,这种时候不应该由他这个“编外顾问”冒头呈英雄。于是只能暂且先压下了心中的话语,选择先静观其变。

    布莱兹警官在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内快速抽完手头这根烟,用力将烟蒂按进桌上已经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他对菜鸟警察1号说:“你再去仔细调查一下关于近一个月内安格斯的活动踪迹,不仅是指现实中到过哪里,还有线上的交易踪迹,比如他的证券开户账号的动向。”接着扭头转向菜鸟警察2号:“你去通知一下法医,让她给受害人家属做个DNA信息采集。然后……准备一下,去跟公寓楼碎尸案的死者做对比吧。”

    菜鸟警察们:“好的!长官!”

    等两个新人警察都离开后,布莱兹转过身面朝赤井秀一的方向抹了把脸,避开视线有些耻于抬头:“……你之前的预感应该是对的,凶手和酒店内的遇害者可能是冒用了安格斯的身份一起来到酒店的。凶手割下受害人头颅的用意,应该就像你推理的那样,是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

    直到这时,赤井秀一才慢慢开口,用和平时一样的语气,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分析案情道:“从当时酒店的监控视频来看,入住酒店时凶手与被害人举止亲密,他们一定是互相认识的人。而他们敢大胆冒用安格斯的身份行事,仿佛完全不担心会被正主找麻烦。那么就有很大可能,安格斯本人的失联和他们脱不了关系。如果公寓碎尸案的死者确认是安格斯,那么出现在酒店的两人极有可能是知情人,甚至是共同犯罪。所以抓住安格斯这根线调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况且当时如果不是你的果断安排,我们也没这么快找到后续的线索,还发现了案中案。”

    听完赤井秀一的话,布莱兹终于抬起头,走过去无言地拍了拍赤井秀一的后背:“谢谢你这么说,我感觉好多了。”

    “好了,打起精神来!”布莱兹一拍手,给自己鼓鼓气加油,“尽管我们知道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但能及时纠正案件的错误调查方向也是好事一桩,这说明我们现在距离真相又进了一步!”

    之后的调查结果证明,事实确实一如赤井秀一推断的那样。

    法医在采集了安格斯女儿的生物信息后,经过DNA比对已确认:公寓碎尸案的受害人系安格斯无误,并且受害人死亡时间已超过36天。

    而另一边的关于安格斯的行踪调查,也进一步印证了这一事实——经过多方打听,警方追查到了安格斯常去的一家纽约市的证券交易所,他在那里有开户。根据其中一名对安格斯有印象的工作人员交代,似乎是只要安格斯在纽约市时,每次开盘他都必定要守在现场,是个十成十的股迷。而就是这样一个热衷炒股的人,他的所有证券交易记录都在38天前戛然而止了。

    与此同时还延伸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法院的判决书是造假的。或者用更准确的描述方法应该是,安格斯与安东妮尔的债权债务关系存疑。

    毕竟,早在一个多月前安格斯本人就已遇害,他又怎么可能成为被告顺利完成了那场败诉的官司呢?

    为了进一步查明真相,布莱兹他们找到了当初法院作为判决主要依据的一张欠条,上面明确写着,安格斯向安东妮尔借款60万。可是如今经过警方的专业鉴定,字条上的字迹根本就不是安格斯本人写的!

    第172章 1010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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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警方在两个案发地点的详细取证及多次走访周边工作人员和住户, 再结合安格斯亲友的证词,终于大致拼凑还原出了整起事件的部分原貌——

    早在去年年末的圣诞节前夕,安格斯的女儿曾来华盛顿特区看望过自己的父亲。据她所描述, 当时在安格斯的公寓住所内,能明显看出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她帮父亲取外套时, 就看见有女人的衣物一起混挂在衣柜里(不过案发后的如今, 那些女人的衣物早就不知所踪)。当时她父亲称那个女人为“安妮”,还在晚餐时试探地提过一句有再结婚的想法。

    “不过那天我并没有见到那个安妮。我是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来公寓接我父亲的, 当时公寓内并没有其他人在。后来我们在外面逛街吃饭, 晚上我送父亲回来时并没有再上楼。”

    警察问她, 安格斯有没有再提其他任何有关“安妮”的事情?

    这个问题让本就面目憔悴的棕发雀斑女人,此刻显得更加痛苦为难:“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明白的,我肯定是不喜欢这样一个女人的, 她也不比我大多少岁……我父亲应该是察觉到我的态度之后就没再多提起对方……哦不!都怪我, 我当时真该多问几句的。一定是这个恶魔!是她欺骗了我父亲,把他、把他……”之后便泣不成声起来。

    而根据安格斯的朋友描述——

    “我只听说他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好像说是在证券市场认识的?据说感情不错的, 对方还带着他炒期货, 当时大赚了一笔, 喝酒时他还跟我显摆来着,说对方是他的幸运女神, 喝高了时确实说过要娶他的‘女神’。”

    根据这一情报警方再次仔细调查了安格斯所有的银行卡流水及证券交易账户, 他们发现从去年年中开始,安格斯就新开了一个期货账户,一开始入场金额算比较少, 有赚有赔,但其中最后一次交易, 竟以小博大一次性就赚了近15万刀。

    警方猜测就是这次收益让安格斯萌生了要娶安东妮尔的念头。接着警方很快又在安格斯的银行账户交易记录发现,近三个月内他有多笔大额转账,收款人均为那个安东妮尔。安格斯前前后后给安东妮尔转账汇款的总金额加起来高达32万,这几乎把他除股市里的钱外,存款全部掏空了。而当警方转头去调查安东妮尔的个人账户时则发现,这个安东妮尔自从离开堪萨斯州没多久后就开始炒期货,但一直陪多赚少,安格斯转给安东妮尔的钱自然也全部被她拿去炒期货了,但已经被她全部赔光了。

    之后警方从安东妮尔常去光顾的美容店得到了另一条重要线索。

    “安东妮尔啊,感觉这个人不太好说。”在警察的一再追问下,美容店的经营者才“不得不”配合警方透露起顾客的隐私,“那个女人啊,给人感觉就是典型的小镇出来的拜金女,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说话却高傲得不行,其实心里又敏感自卑得紧,对待这种客户我们说话都得跟着小心点,稍不留神就容易得罪对方。”

    在美容店经营者的描述中,安东妮尔是个特别注意外貌打扮的女人,平时穿着打扮光鲜靓丽、必定紧跟时尚潮流,所以隔一小段时间就要过来美发。她特别自豪于自己有一头天生的铂金色头发,自称这是贵族象征,还说自己祖上是某某公爵的后代——当然这种言论大家都只是听听就过了,没人当真。但只要夸夸她的发色或称赞她有贵族气质,她就会显得特别得意高兴。所以尽管这个人性格麻烦,但也算好哄。

    “我们店铺为了给客户提供优质服务,走的是会员制度,入会标准就是一次性往会员账户里充值2000刀。能入得了会员的人,我们自然默认对方是有在这里消费的能力的。只是这个安东妮尔在很快把充值的钱用完后,接下来每次来时不是说自己忘记带钱了,就是称自己有急事下次再付。但总这么欠费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在我们的‘提醒下’,等到第四次来时她就指天发誓说以自己XX祖先的名义,绝对不是有意赖账,而是这次出门时真的忘记带钱包了。当时我们也不想在店里闹得那么难堪,毕竟还有其他贵客在,总之最后还是为她提供了服务。事实上,她后来确实把欠账都结清了,只不过很快又会进入下一个欠账循环——”美容店经营者扶着额头无奈道,“说起来我们也很头疼这种顾客,你说她没钱吧,她拖欠个几次后在催促下也能勉强结清账单。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主动做赶客的事,就是做她的生意总是提醒吊胆的,生怕她什么时候就彻底跑路……你问她的男朋友?见过啊,那个男人偶尔会过来接她离开,是个长相还算英俊的男人。”

    在警察询问是否能描述一下这个男人的外貌特征时,美容店经营者是这么说的。

    “他有一头黑发(“不好意思,黑色的头发?不是棕发?”菜鸟警察1号握着笔感到奇怪地又确认了一遍。)……是的,我肯定,他是黑色头发、绿色的眼睛,还有点鹰钩鼻。身高大概有六尺*?看上去三十多岁至多四十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美容店经营者最后补充道,“我听见安东妮尔好像称呼对方为‘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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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与安东妮尔关系亲密的男性一定不止安格斯一个。”布莱兹抬头询问刚巧走进办公室的菜鸟警察1号,“关于那个‘安德烈’的调查进展如何了?”

    菜鸟警察1号举起他的笔记本,有些为难地用笔杆的后端刮着额角:“暂时还没确定这个‘安德烈’究竟是谁。这些年安东妮尔也没个正经工作,似乎一直靠些旁门左道的手段生活。好像也没什么能交心的朋友,所以知道她具体情况的人几乎没有。关于‘安德烈’此人,目前也就只有美容店的老板能说出这个无意间听来的名字,还不能肯定究竟是不是真的。”

    关于这点,刚刚只有两个人在时,布莱兹已经与赤井秀一讨论过了。

    根据有限的几位证人描述,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安德烈”的外貌特证,十分符合酒店无头男尸案中的受害人形象。无论是年龄还是身高,也都在法医尸检后计算推测的范围内。甚至在咨询过法院之后,他们发现,就连当初那个去参加法院诉讼的“安格斯”,也同样是个黑发鹰钩鼻男人。

    所以这时的布莱兹直接吩咐两名手下:“你们去调查看看华盛顿特区和纽约市那边最近这两天有没有关于成年男性失踪的报案记录,没有就去调查两边40岁上下的白人男性,把名字叫安德烈、安德拉、安德鲁的……统统都筛查一遍。调查重点就暂时先从餐饮行列开始吧!屠宰场工作的那种也不能落下。”

    从掌握的已有证词来看,酒店无头男尸案与公寓碎尸案这两起案件的主要嫌疑人就是这个纠缠于数名男性之间的女人,安东妮尔。

    但先发生的公寓碎尸案又与后一起无头男尸案又有所不同。

    碎尸案的尸体处理得“太干净”了——锅里蒸煮过的碎肉几乎完全做到骨肉分离,冰箱里的冻肉(除了那块意外混进去的脚后跟)也是每一包都切得整整齐齐,普通人完全辨别不出是什么肉类品种的程度。给人感觉就像出自什么“专业人士”之手。

    与此同时在整个案发期间,公寓楼内都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这说明碎尸案的整个犯罪过程时间相对较短,可能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既要处理“肉块”、又要清理犯罪现场,不论是布莱兹还是赤井秀一,都更倾向于这个安东妮尔有同伙。并且这个同伙极有可能就是从事肉类加工行业,比如厨师、比如屠夫。

    当时两人讨论案情说到这里时,布莱兹还摸着下巴推理道:“说起来那个忽然出现的检修工也很可疑啊,我来华盛顿特区也有好几年了,都没听说过哪家电力公司还提供免费上1门1服1务的。该不会是犯罪嫌疑人故意返回案发现场查看情况的吧!”

    “噗——咳咳!”正在喝咖啡的赤井秀一听到这番论调突然就呛了一口,在布莱兹投来询问的目光时连连摆手,一边抽纸巾擦嘴一边说是自己没注意,不小心被咖啡烫到了。

    此时此刻,已经了解某些事实真相的赤井秀一,在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后,开始为某人打掩护:“检修工的事可能只是个巧合,经过刚刚的讨论,我们不是都一致认为安东妮尔碎尸案的同伙就是无头男尸案的受害人可能性很高吗?法医也出具了新的报告,认同无头男尸案死者手上的老茧符合一个有常年握刀习惯的人。所以死人怎么可能还在案发之后返回上一个犯罪现场呢?而且根据当时公寓楼里的住户证词,那个检修工身高至少六尺二,远比两个案件中出现的男性犯罪嫌疑人的身材高大多了,并不符合犯罪者画像。”

    布莱兹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并最终决定在目前警局人手有限的情况下,还是先将调查目光集中在有切实证据,更加可疑的案件线索上。

    见布莱兹警官暂时打消了对“检修工”的怀疑,赤井秀一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难免会有种淡淡的膈应感。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自己的那点个人小情绪,继续投入到案件的分析中去。

    从当前记录的证词,再结合尸检报告及现场勘察结果推断,布莱兹他们暂时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符合现实情况的推理——

    安格斯与安东妮尔一个热衷于炒股、一个热衷于炒期货,两人在纽约交易所意外结识。在发现彼此都是来自堪萨斯州又都离过婚,相似的经历与相同的兴趣爱好让两人结识后的感情迅速升温。

    从安格斯一直以来的股市交易记录分析,他是个操盘很稳健的人。但在认识安东妮尔后,也许是在对方“炒期货比炒股票来钱更快”的劝说下,安格斯也开了一个期货账户。不过可能是运气真的很好,安格斯居然在开户没过多久之后就一下子赚了一大笔钱。而当时的安格斯觉得这笔意外财富都是安东妮尔带来的,加上对方外型出众,于是就萌生了要娶对方为妻的想法。

    而安东妮尔这边,可能打从一开始结识安格斯就没安好心,她只是想骗对方的钱来炒期货。但没想到在自己“借”到钱之前,对方倒是先一步靠炒期货大赚了一笔,这让本就痴迷于炒期货赚钱的安东妮尔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导致后来她借钱花钱更加毫不手软。

    安格斯也许一开始是真心动过想娶安东妮尔为妻的念头,但在对方只会一味索取钱财的前提下,过热的脑子逐渐清醒。在彻底意识到安东妮尔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后,安格斯要求安东妮尔还钱。可安东妮尔早就把借来的钱全都赔光了,哪儿来的钱还?重要的是,她还缺更多的钱继续炒期货。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安格斯并伪造了一张欠条,尝试私吞安格斯的财产。

    安东妮尔在杀完人后,喊自己另一位亲密的男性朋友过来帮忙处理尸体。之后又伪造证件,让自己的男性朋友假装成安格斯去参加了法院那起经济纠纷案。顺利胜诉后的安东妮尔,就这样谋得了安格斯的公寓楼。

    接着也不知道是分赃不均,还是因为安东妮尔想独吞这笔财产,没过多久她又将自己的那名男性同伴给杀害了。

    现在的一大办案难点在于,以上犯案过程仅为警察与侦探们的推理,就算事实真相已经被推测个八九不离十,但依然缺乏真实有效的物证人证,到时候就算抓到了嫌疑人,警方也很难起诉她。

    公寓碎尸案的案发公寓,经过凶手的刻意清洁打扫,现场并没有留下诸如凶手的脚印、指纹之类有价值的痕迹。即使后来警方在屋内卧室及卫生间找到了一些铂金色的发丝,就算之后能证明这些生物检材属于安东妮尔,也没法成为指控对方的直接证据,毕竟对方的确在那间屋子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她完全可以称头发就是那时落下的。

    另一个酒店无头男尸案的现场则更加干净。估摸着两人进房后就直奔卫生间,屋子里面连进都没进。而卫生间内许多地方都被用花洒冲洗过了,连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所以就目前而言,仅靠推理和现有的间接证词是没办法在法庭上说服陪审团将罪犯关进监狱,更别提送上电椅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

    一、尽快找全两个案件中受害人的尸体残骸及杀人凶器。特别是凶器,凶手选择在作案后带走所有凶器,说不定就是因为上面能检测出有关凶手本人的信息,才会如此谨慎。

    二、警方能够尽快找到有关本案头号嫌疑人安东妮尔的行踪线索。布莱兹警官说上头已经将本案嫌疑人的照片加印了8000份,分发给如今在外头执勤的警察了。早日抓到嫌疑人,说不定在她身上还能找到其犯案证据。

    第173章 1010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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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消息了!”人还没跑进办公室, 菜鸟警察2号的声音就已经从走廊上传了过来。2秒钟之后,只见这个刚进警局没几天的小青年,顶着三天没洗、乱糟糟的油头撑着门框直喘气:“有、有最新消息!接到情报称有警员称目击到安东妮尔了!”

    一听此言, 布莱兹站起身一把抄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走!具体情况路上再说。”

    这事说来也赶巧。

    由于刺杀总统的嫌疑人还没有被找到,所以华盛顿特区的严禁政策仍未解封。只是距离总统被刺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5天, 一直守在一线执勤的工作人员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许懈怠之意。

    布莱兹他们得到的这条线索, 始于一名执勤警员受够了一天三餐都是便利店里的火腿三明治——他的执勤地点在郊区,附近唯一的“补给点”就是加油站的便利店。

    这天中午他叫了自己一名在街上巡逻的交警朋友过来帮忙顶班, 自己则驱车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小型家庭餐厅吃午饭——那是距离他的任务地点方圆十公里内最有名的饭馆了, 他必须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袋。

    当这名溜号的执勤警员走进小饭馆里刚落座。厨娘就端着一盘香喷喷、黄澄澄的米饭从他身边经过, 将餐盘放到他斜对面的一张餐桌上。

    一个在室内依然坚持戴着黑色大墨镜的女人,慢条斯理地拿起勺子,扒开热气腾腾的米饭。一时间, 无数虾子、蟹肉、鱿鱼、黑蚬、牡蛎……从金色米粒堆成的小山里, 像山崩一样滚落下来。

    溜号出来觅食的执勤警员看得直咽口水,他点了点女人的方向,询问站在一旁负责为客人点单的服务员:“那盘是什么烩饭?看上去真不错, 给我也来一份相同的吧!”

    中午在自家餐厅帮忙的服务员小哥, 在问过客人的忌口后冲着厨房的方向扬声喊道:“西斑牙海鲜饭一份!加辣!”

    “好哟!辣味西斑牙海鲜饭一份!”不远处的厨房内马上传来应答的声音。

    执勤警员望眼欲穿地坐在自己的位置眺望厨房的出口, 衷心祈祷下一份出餐的就是自己那份海鲜饭。

    由于执勤警员所坐的位置紧靠结账的收银台,谁去付款他都能看个一目了然。没一会儿, 在等餐的间隙里, 他就看到刚刚那个绾着铂金色长发,戴着黑色墨镜的女人快速吃完饭过去结账了。

    不过那个女人似乎记不得自己的信用卡密码了,连续两次都输错了密码。

    “密码只能输三次哦, 要不您再回忆一下?”服务员小哥善意地提醒道。

    “好了别吵!我再想了!”女人怒气冲冲地回完服务员小哥的话,拿着pos机的样子就跟盯着仇人一样, “该死……不是生日不是告白纪念日到底是什么!”

    好在第三次她终于输对了密码,收据小票从pos机上方“dedede”地打印了出来。

    女人抽出信用卡放下pos机就想走,却被服务员小哥给喊住了:“稍等女士!还要麻烦您在小票上签个名!”

    女人准备出门的身影停住,嘴里像是抱怨了句什么,不过还是转身回来,左手拿起收银台上的圆珠笔在刚刚打出的小票上签了字,这才推开玻璃门离开了这间小饭馆。

    望着窗外女人大步离开的背影,还在等饭的执勤警员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奇怪,难道这人是什么女明星吗?嘿呀!我的海鲜饭来了!哇,这个虾仁可真鲜。

    直到吃饱喝足,聪明的智商终于重新占领高地,执勤警员这才一拍脑门——刚才那个左利手女人,好像就是这两天警局派发的内部通缉令上的人啊!

    恍然大悟的执勤警员拿起外套就要赶出去找人。

    “先生!您还没结账?”见这位客人疑似要吃霸王餐,服务员小哥立刻放下抹布上前拦了一下。

    “哦!不好意思!”执勤警员急急忙忙从皮夹里抽出两张10刀的纸币丢一旁的桌面上,“就这样,不用找零了!”说着就绕开服务员小哥追出店外。

    只是刚刚那个女人离开饭馆已经有一会儿了,此时的屋外怎么可能还有对方的踪迹呢?

    执勤警员在小饭馆外面绕了一圈,还把附近停车场内每一辆车都看了一遍,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于是最终他又折返回那间家庭餐厅,打算问问里面的店员对刚才那个铂金色头发的女人有没有印象。

    在执勤警员出示自己的警察证件后,服务员小哥就很配合地回答:“我记得她,今天应该是她第二次过来我们这儿用餐了。上次过来的时间是前天傍晚,当时她嫌香草米国牛扒里的青瓜放少了而大发牢骚。但其实她所谓的‘少’就是指青瓜片和干笋片的切片数量不是五五开……上帝啊,谁做菜吃饭的时候还要细数里面的配菜具体切了几片?”

    我们暂且先不管服务员小哥的抱怨。

    嫌疑人在前天与今天都在同一家饭店用餐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对方近期的活动范围可能就在这附近!意识到这点的执勤警员立刻借了小饭馆的电话,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发现汇报给了上级领导。

    444

    布莱兹一行人在赶到现场后,与执勤警员做完交接,对方就先行告辞离开,回去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在家庭餐厅内取证调查的过程中,布莱兹一行人得到了嫌疑人签名的小票一张,上面签下的名字是安德烈,这也是疑似第二起酒店无头男尸案的受害人的名字。关于对方消费时所用信用卡究竟属于谁,已经安排专员前去银行调查了。

    而在与家庭餐厅的经营者沟通时,在警方的循循引导下,对方通过回忆又提供了一条全新的线索:嫌疑人曾携带有一把车钥匙。

    于是接下来布莱兹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前往附近的停车场调取监控。这次他们终于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了,一举确认了嫌疑人驾驶车辆的车型及车牌号。

    布莱兹将这一消息汇报给警局总部,再由总部将相关信息下发通知到了所有一线执勤交警。

    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与此同时,赤井秀一也没闲着。他摊开地图,在家庭餐厅附近的商场、超市都画上了圈。

    布莱兹问他在干什么。赤井秀一说他在推测附近嫌疑人可能出没的地点。

    “当初在确认嫌疑人身份后,我们就马上就组织了一次全城大排查。借着严禁的机会,已经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将全城所有的酒店、旅馆都过了一遍,当时没能发现嫌疑人的踪迹。出现这种情况存在三种可能——”

    赤井秀一的食指轻轻点击着桌面。

    “一、嫌疑人在严禁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华盛顿特区。这种可能性有,但概率不高,毕竟嫌疑人离开时还带着第二个受害人的头颅。她割下头颅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人发现死者的身份信息,从而联系她自己。所以大概率会先处理好头颅藏匿的位置后再离开。”

    一个犯人在实施连续犯罪时,通常会选择相同的手法、相似的环节。因为“一样”就意味着熟练,熟练则意味着安心。

    就目前这两起案件而言,在藏匿第二起酒店无头男尸案的死者头颅时,犯罪嫌疑人选择第一次作案时使用过的地点可能性很高——那个地方一定是打从一开始就经过她深思熟虑、千挑万出来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毕竟直到现在警方都还没找到第一起公寓碎尸案里失踪的受害人骨肉。

    由此可见,对于嫌疑人来说,那个埋骨地一定是一个令她十分安心、十分满意的地方。所以理论上来说她不太可能放弃这样一个弃尸地点。而根据第一个案件里受害人消失不见的骨肉量判断,那并不是一个适合被带去很远的地方遗弃,而中途不被任何人发现的轻松重量。加之当时的安东妮尔也没有长时间消失不见,所以这个藏尸点很可能还在市内。

    换而言之,就是嫌疑人仍在市内没有离开的概率更高些。

    “没有离开市内,却也找不到她的住房登记信息。就剩下以下两种情况:要不是用假身份信息登记入住酒店的,要不就是她还有其他住处。不论是哪种,以目前外头的风声都不像能立刻结束严禁的样子。她大概率是要出来购买生活所需物资的。”

    所以围绕家庭餐厅附近的商超排查,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说干就干。布莱兹一行人立刻就从这间家庭餐厅开始,按顺序一一调查起来。然后还真被他们在一家超市的监控摄像头下,再次发现了嫌疑人安东妮尔前一天购物的身影。

    通过反复回放对方在收银台结账时的画面,他们确认嫌疑人购买了铁锹、斧头、劳保手套等等工具。根据收银员的回忆,对方曾说自己买这些工具是为了整理自家荒废已久的花园。

    “当时她用超级‘不经意’的语气说自己继承了长辈的遗产,在郊区有一栋很大的别墅。”画着烟熏妆的收银员嘴里不停地嚼着泡泡糖,用有些含糊厌恶的口吻说道,“啊啊啊,真的很烦这种装模作样的bitch,什么长辈?糖爹吗?不过对方那一把年纪的模样也不像有本事能傍到特别有钱的大款。总之,谁知道那栋别墅是怎么继承来?有没有这回事还两说呢!”

    调查进行到这一步,线索再次更新——

    布莱兹在笔记本上写下“郊区的别墅”几个单词,并画上表示重点的圆圈。

    445

    傍晚时分,还在外面跑现场调查的布莱兹几人再次接到警局传来的消息,说是有巡逻车发现嫌疑人车辆的踪迹!已经安排警车跟上去了。

    在询问了道路地址后,布莱兹几人也赶紧上车,火速赶往事发地点。

    汽车上,坐在副驾驶的赤井秀一还想摊开地图看路线。一旁超速开车的布莱兹,用明显变兴奋起来的声音喊道:“别看了男孩!系好安全带!我知道这条路!就是通往郊区的路线!错不了,我们就快抓住那个安东妮尔了!”

    等布莱兹一行人赶到现场与追踪的交警会和,双方负责人握手后迅速进入正题——

    交警那边快速交代了一番此前追踪犯罪嫌疑人的详情:“因为事先交代过尽量别打草惊蛇,以防万一对方察觉到有警察追踪后销毁证据证物。所以我们也不敢跟得太紧。在发现嫌疑人车辆后,我们先是用巡逻警车跟了一段路程,之后又喊来巡逻摩托进行交叉交换跟踪。但是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察觉到了异常,犯罪嫌疑人在加油站停车买了一桶汽油,又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打火机,之后就徒步离开了。”

    交警负责人显得有些惭愧地说道:“当时我的人还在便利店里假装买东西,由于没有这方面的跟踪经验,不敢凑得太近。等发现不对劲时对方已经进入到附近的小树林里了。他尝试过想跟进去看看,但找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已经跟丢了人,只能先退了出来,等大部队赶到。”

    负责追踪的最后那名交警抬手指了个方向:“当时她就是从那儿进入小树林的。”

    布莱兹听完最新的情报,捏了捏自己脸颊上的胡渣问众人:“有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住宅别墅?”

    “我知道!我现在对这一带可熟了。”此时接话的人竟然就是中午那会儿跟布莱兹他们进行交接的,第一个发现嫌疑人踪迹那名执勤警员。只见他自信地表示,自己近期都在这一带负责协防,知道就在这片树林里分布着三栋私人别墅。

    “我听说本来这三栋别墅之前都没有人住,空置挺久的了。但就是这么巧,三栋别墅近期都住进了人。”执勤警员说自己曾在加油站的便利店碰到过其中一户住户,据说是小夫妻俩来度假的。至于另外两栋别墅的入住情况,他就暂时不是很清楚了。

    时间紧迫,负责整起案件调查的布莱兹只思考片刻便做出新的部署。

    他先请在场的交通部门同事帮忙尽量从小树林的外面实施包围计划,如果人手不够就先卡住重要进出道路,以防犯人逃脱。

    然后由身穿便衣的他和赤井秀一假装成一家人,称来旅游走到加油站时自家小儿子贪玩走丢了,于是就请附近的执勤警员帮忙带路,到树林里的三栋别墅分别一探虚实。

    第174章 10101110

    446

    彼时琴酒正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靠在地下室入口的墙边,盯着苏格兰给还在晕迷中的朱丽叶菲罗注射治疗药物。忽然听见一旁楼梯上方传来一阵“咚咚咚”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那动静大得跟火车开过站台似的——

    “大哥!大哥!”伏特加的声音由远而近, 一下楼梯看也不看就急冲冲地往实验室里跑,被身后的琴酒一把拽住了后衣领子。

    “慌慌张张的。”琴酒一手插兜, 嘴里咬着烟, 用略显含糊的声音问,“发生了什么事?”

    “咳!不好了……”伏特加咳嗽两声, 捂住被卡了一下的喉咙, 顾不上自己有点疼的嗓子, 气喘吁吁道,“有、有条子要来了!”

    琴酒和闻声望过来的苏格兰脸上表情均是一惊:“你说什么?”

    大概30分钟前。伏特加徒步出门,打算去附近树林外, 马路边加油站的便利店, 买点泡沫剃须膏和啤酒。

    当时他正在货架后面给他大哥选须后水的香型,便利店走进来一个女人。本来伏特加没在意这号人的存在,一个路人而已, 但很快, 这个后进门的女人就跟收银台的大叔吵了起来。

    伏特加循声抬头看了一眼, 顿觉那个背对自己站在收银台前的女人,背影莫名有点眼熟, 但是一时间他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自己又是在哪里见过对方。

    不过只关注了这么一小会儿,伏特加就听明白了隔着收银台的两人在争执什么——女人从柜台拿了一枚打火机,想用信用卡支付金额;负责收营的大叔不同意, 让对方给现金,因为他实在不想因为这点儿小钱还要再给银行付一笔服务费*。

    就在这时候, 又有一个身穿交警制服的男人推开玻璃门走进了便利店。女人转头看了来者一眼,可能是忌惮新来的警察,不想惹事找麻烦,终于不再坚持刷卡付款,而是老实掏了现金。

    本来这一切都没什么,日常再寻常不过的小插曲罢了。

    伏特加提着选好商品的购物篮正要去结账,经过便利店的落地橱窗时,看到杂志架上的封面女郎是一袭红黑渐变色礼服的贝尔摩德。实在没忍住,脚尖的方向一转就朝着杂志架走去。结果就听到同样站在落地橱窗前的交警,假装在翻杂志的同时,一边偷瞄窗外,一边用无线电对讲机小声地在汇报情况:“……是的,目标人物进来买了一个打火机就走了。”

    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交警立刻警觉地回头——

    只见一个头戴爵士帽,身穿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黑色呢大衣,前襟别着明牌墨镜,整体打扮似乎挺讲究的高壮男人,走到他身边站定。随后放下购物篮,从杂志架上拿起一本封面印着性感女明星的杂志,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察觉来者可能只是一个来此地度假路过的一般阔佬,跟目标嫌疑人画像完全不相符。于是这名交警很快就放下警惕,装模作样地拿着手里的杂志转身就往里走——“没什么,只是一个路过的其他客人……”

    别看伏特加跟他大哥比看上去憨憨的,可说到底他也是在乌鸦军团里能拿到代号的高级成员。以上头那位先生及朗姆酒的精明程度,怎么可能真的让一个没本事的人拿到代号并享受组内高级成员的待遇?当然,故意放出去的替死鬼除外。

    察觉到眼下情况不对劲,伏特加第一反应就是要弄明白这个“鬼鬼祟祟”的交警来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别是来坏他们好事的吧!而常年混迹于黑暗世界的伏特加,随机应变的能力可比临时抓来做跟踪任务的交警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他当下就折返回去,假借继续挑选商品的机会,把那名交警向上级汇报任务时的内容,偷听了个七七八八,并且没有引起对方的丝毫怀疑。

    伏特加很快就弄明白,原来刚才那个女人似乎是什么杀人嫌疑犯,警方正在想方设法找到对方藏身的地方再将其逮捕。

    搞明白这事儿跟他们这边没关系后,伏特加就稍稍放松了心情,还玩笑似得在心里想:总不会那个女人就藏身在他们附近吧?

    ……不会吧?

    一想到郊区这附近能藏人的地方着实有限——倒不是怀疑对方能藏进他们的据点别墅,而是万一警察找上门勒令要搜查就麻烦了。

    犹豫了一下,买完东西后的伏特加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继续留在原地磨蹭,拿了桶泡面跟收银台的大叔讨要热水,他打算留在现场再看看情况。

    哪成想没过一会儿就有少说四五辆警车陆续停进了这个加油站内,一群警察交警聚在一起,大有集结部署完毕后就对小树林进行地毯式搜索的趋势,誓要将那个已经藏身进小树林的女人缉拿归案的样子。

    ——这可不行!万一这群条子找上门,他们没能成功把人拦在外面,被闯入后发现了他们的地下实验室可怎么办!

    这下伏特加连刚买的东西都不要了,只跟收银台后的大叔说自己突然肚子疼要去趟厕所,实际上是趁没人注意,进厕所后直接跳窗从屋后绕进了小树林,随后就一路狂奔回别墅通风报信去了。

    听完伏特加的简单描述,琴酒当机立断让对方先上楼,把重要的东西收拾出来,然后去屋后发动汽车待命。又让苏格兰把实验室里该带走的重要资料都赶紧整理出来准备一并带离。

    最后,他把用力说话时咬破滤嘴的烟吐到地上,挽着袖子一锤定音道:“这个据点不能要了,都动作快点,现在开始即刻启动摧毁程序,十分钟后炸了这里。”

    琴酒亲自把维生舱内的溶液排放干净再打开,用随手扯来挂在墙上的白大褂把某人已经快长好的皮肤囫囵擦了一遍,随即脱了自己的黑色长风衣给对方套上。衣服一合、腰带一系,接着将这个依然晕迷不醒的男人给扛到肩膀上。

    苏格兰提着一个塞满实验手札的银色手提箱,帮忙在后面扶着朱丽叶菲罗,三人一起来到屋外的敞篷吉普车前。

    伏特加正站在汽车驾驶座上,举着望远镜观察四周动静:“大哥,我们得快点了,我刚才看见已经有条子进了隔壁别墅的前院,可能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过来了。”

    苏格兰帮忙拉开吉普后座的车门,琴酒正上车,把扛着的人放到后座。

    此时站在车外的苏格兰忽然惊呼一声:“药剂!我还有半管药剂插在维生舱上没取下来!”

    “什么?!”见人齐了伏特加都已经坐好,准备放下手刹开车了,“就剩半管的药别管它了!赶紧上车!”

    “不行!”苏格兰忧心如焚地说,“仅此一支,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出第二支了,我必须带走!”说完不管车上人的劝阻,兀自折返跑回别墅取东西。

    “哎!你别——”坐在车上的伏特加拦都拦不住,气得直拍车门,“这都什么时候了!”

    后座的琴酒冷静地抬手看着腕表:“再等她1分钟。”

    “……行。”伏特加等了片刻,实在焦急地坐不住,就又拿起望远镜站起身。

    他选得这个停车位置极好,能同时透过树叶的间隙观察到远处左右邻居门前的动向。先前,他看到三名警察顺着林间小路走进了东边那户人家的花园。而此时……

    “不妙!那帮条子出来了!他们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伏特加回头,“大哥!我们怎么办?!”

    此时的秒针已经走过了表盘的大半圈,可是跑回别墅的研究员却依然不见踪影。

    而距离预设的爆炸时间,还剩1分16秒。

    “再等等。”琴酒声音沉稳道,“你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开车离开。”

    “是!大哥!”伏特加收起望远镜,坐回驾驶座上。他手握方向盘和换挡杆,脚踩离合器,做好了只要大哥一声令下,他就立即发车的准备。

    驾驶座的伏特加一直在紧张地眺望东边的方向。远远的,似乎在目之所及的道路尽头,已经可以看到几个警察的身影了。

    “大哥!!”伏特加心焦火燎地出声提醒,额角隐隐渗出汗水。

    后座的琴酒不答,他就只能咬紧牙关忍耐,脚下死死踩住刹车片与离合器。

    “咔啦、咔啦……嘭!”

    从不远处的地下,开始传来某种闷响。

    ——这是来自先于爆1炸1装1置启动的、维生舱的自毁程序。

    爆炸前30秒。

    琴酒终于抬起头看向别墅的后门,那里半点人影都看不见。

    爆炸前20秒。

    伏特加已经能清楚地看见三名警察出现在距离别墅800米开外的小路上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辆停在屋旁的吉普车上,几乎坐满了人。

    爆炸前10秒。

    琴酒终于肯松口:“走。”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伏特加,在听到命令后都没空开口回答,脚下松开离合器、汽车干脆利落地先挂倒档,借着别墅楼房的遮掩,临机辄断驾驶车辆退到三名警察视线的死角里,随后原地将车近乎转了180度的角度,向着远离别墅的方向,离弦而出!

    447

    在执勤警员的带领下,伪装成父子的布莱兹与赤井秀一首先去了距离加油站最近的一栋花园别墅。

    这栋别墅的前院是一座漂亮的小花园,即使在乍暖还寒的时节,依然能透过玻璃暖房看到许多盛放的鲜花。

    三人站在前院门外按响门铃,没一会儿别墅的主人便开门出来迎见了他们。

    这户人家就是执勤警员先前所言,过来度假的小夫妻。他们显然也还记得这位跟他们有过几面之缘的执勤警员,在听说对方正在帮布莱兹寻找“走丢的小儿子”时,先是诧异,随后立刻表示容他们回屋换身衣服就出来一起帮忙找小孩。

    执勤警员连忙对他们道谢,说他们打算先去树林里剩下两栋别墅看看,也许会在那里找到布莱兹的“小儿子”也不一定。

    在执勤警员的身后,布莱兹与赤井秀一彼此交换了眼神并微微摇头,显然他们都认为这对小夫妻在交流时神色自然无异常,不像与两起毁尸案的犯罪嫌疑人有勾连的样子。

    离别时,这对小夫妻俩热心地说如果需要帮忙,直接跟他们说就好。假如找到小孩了,也欢迎等会儿晚上来他们这边一起用晚餐,他们会给小家伙准备热巧克力压压惊,以及他们家还有热情待客的金毛小狗,小朋友肯定会喜欢。

    走在通往下一户人家的林间小路上,执勤警员还在跟布莱兹讨论:“这户人家应该没什么疑点吧?女主人是红棕色的头发,看上去不像是临时染的。之前我也碰见过他们带着宠物狗散步,除了小金毛外,他们还有一只见到陌生人就狂吠的吉娃娃。我就被吠过。咱们刚才在院门口的时候,屋里一点儿异样的狗叫声都没听见吧?你们要找的那个嫌疑犯肯定没藏在这家。”

    布莱兹颔首认同执勤警员的观点。他对这对善良的小夫妻也很有好感,并由衷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抓住罪犯,别让人家的度假计划泡汤才好。

    转头见身旁的赤井秀一从先前进树林开始就沉默不语,布莱兹便问对方在思考什么?

    赤井秀一缓缓道:“我在想,嫌疑人拎走一桶汽油还买了打火机准备干什么?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也许是她察觉到异常,想尽快将所有的证据都一把火烧了?”布莱兹猜测道。

    “或许是吧。”赤井秀一应答道。

    布莱兹顿感一阵头疼:“那我们可得赶紧了,别忙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哎,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到那栋别墅旁边停着一辆吉普车?”执勤警员开口问道。

    布莱兹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嗯?有吗?我没注意。”

    赤井秀一则肯定:“有的,我有看到。”

    随着距离越走越近,三人已经能够清晰看到第二栋别墅那白色小洋房建筑了。它的路边空荡荡的,连辆自行车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吉普车了。

    “会不会是之前距离太远你们看错了?”布莱兹挠着头问。

    执勤警员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肩膀:“总不至于我们两个都看错了?是吧,小哥?”

    赤井秀一点点头:“我肯定我看见……”

    嘭——!嘭——!嘭——!

    毫无征兆突然乍响的爆破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在场所有人都快被炸得意识模糊了——他们距离爆炸地点的别墅洋房太近了!

    三名警察侦探均在第一声爆炸响起时便齐齐卧倒,在燃烧飞溅的建筑残骸中匍匐着爬进路边的小树林。

    等一连串的爆炸终于告一段落,众人这才敢捂着耳朵从灌木丛后探头查看:只见那栋数十秒前还外观精致漂亮的小白楼,就这么在众人面前被炸成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废墟。

    第175章 10101111

    448

    如果你要问最近娱乐新闻媒体的宠儿是谁?那毫无疑问一定是沙朗·温亚德。

    起初是在赈灾音乐会上惊艳绝伦的亮相造型, 收获无数媒体的相继追捧,不少时尚杂志刊物都将这套造型的沙朗选定为封面女郎。

    没过多久,这套晚礼服的服装设计师就出面认领了这条裙子, 并在接受采访时说服装的设计灵感来自于火山喷发后的废墟焦土,是历经磨难后荒芜的土地上重新绽放的鲜花。并称沙朗在找他谈合作之初就曾说过, 希望这套礼服能体现出灾区人民顽强不屈的意志与其生生不息的精神。这样的话术一出, 再搭配一些资本的运作,很快就让新闻媒体的口风一水儿地都转向夸赞沙朗·温亚德。

    在这个时期, 报纸刊物和电视节目就是普通人们了解社会新闻的最主要途径之一, 掌握了这些口舌, 在很大程度上就能操控民众的思想。

    很显然,在媒体这样一轮集中报道的轰炸下,本来就是凭演技实力享誉世界的知名女演员沙朗·温亚德, 短期内得到的国民正向关注度飙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连乡下务农根本不关心娱乐圈的老媪都知道这个女演员,与人闲谈时能叨念出几个对方演过的角色或者说出对方做过哪些公益。

    然而就在这个档口,突然有一家名叫号角日报的媒体小报, 突然放出爆猛料称:就在赈灾音乐节那天的礼堂大门口, 女演员沙朗·温亚德曾遭受狂热粉丝袭击, 当晚就被送进了医院抢救!

    如果没什么意外,这本该归类为无良小报为夺人眼球的恶意中伤。但报道这则新闻的号角日报可不想让别人这么看待他们。为了打响名号, 同时也为了这期报纸销量, 号角日报可是拼了命,加班加点地给自家印刷工厂换上正巧新购入的现代化彩色印刷机*。收到线报的当晚就连夜重新排版,印刷出了他们报社的第一刊彩色报纸——头版头条只有一行醒目的红色标题“沙朗遇袭!生命垂危!”, 剩下的整页全都是一张放大的抓拍彩照:

    一位身穿红黑渐变色晚礼服气质高雅的女人,在萧瑟的夜色寒风中, 蛾眉轻蹙、云鬓微乱。她弯着腰露出纤瘦的背脊,捂住胸口的右手手臂几乎被鲜血全部染红。飞洒在空中血珠,斑斑点点落在礼服及大理石地面,如同下过一场血色细雨。

    不知道为什么,照片里所有身穿黑色西装明显应该是保镖的人,都对受伤的莎朗视而不见,他们都在向着镜头外的同一个方向奔跑。被留在原地沙朗,简直就像灾难片中被遗忘的一朵惨遭摧折的赤莲花。惊慌失措的人群只顾自己逃命,没人在意角落里她的死活。

    由于号角日报刊登的这张照片即像电影截图充满艺术与美感,又实在太有冲击力不像是假的。这让号角日报的首刊彩印报纸一炮而红,几度卖脱销,足足加印了两次才堪堪满足纽约及周边地区的市场。接下来还有其他不乏大报社派人过来洽谈合作,希望能买下照片的转载权。

    这可乐坏了号角日报的老板詹姆斯,他觉得把那什么蜘蛛人的报道押后果然是明智之举——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位读者慧眼识珠,把这张照片匿名投稿到他们报社。不过他一定会不负重托,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将他们号角日报发扬光大的!

    有了号角日报的新闻打底,更多新闻媒体开始打听如今沙朗的下落。她的经纪公司和经纪人对于当前的社会舆论避而不谈,在接受采访时也只说希望大家关注沙朗即将上映的新电影。可问题是新电影都快上映了,本该参加路演及综艺预热活动的沙朗却场场缺席,似乎真的应了号角日报的报道所言内容。

    总之在经纪公司的“不作为”与“敷衍”的态度下,沙朗的影迷会终于暴动了。他们先是组织了几场声势浩大的自查自纠,看看究竟是哪个极端分子居然胆敢袭击他们的偶像——这当然是自查不出结果的。于是在筛过几轮无果后就又有了一个新的声音,认为做出这种伤害偶像失格举动的人根本不是他们内部影迷,反倒有可能是其他演员的粉丝看不惯他们的偶像大出风头,才会失了智袭击沙朗的。

    这种论调一出,立刻就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大家纷纷开始猜测究竟是谁的粉丝会做出这种过激行为。于是接下来当天同样参加了赈灾音乐会的明星、演员、歌手们陆续躺枪,舆论渐渐乱成一锅粥。

    与此同时,一部分沙朗纽约当地的影迷,还组织人手前往她的经济公司门外静坐。他们要求经济公司必须公布沙朗的现况,以此来平息舆论、安抚人心。

    而经纪公司才是真正有苦不能说的那个——

    沙朗的经济人和助理都是黑衣组织安排进去负责接应贝尔摩得的人不假,甚至那张“莎朗遇袭”的照片就是经纪人本人拍的,并在黑衣组织的授意下随便找了个地方小报投的稿。他们这边稳坐钓鱼台,操控事态及舆论的发展。可沙朗的经济公司却是实打实的正经娱乐传媒公司,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回环曲折。当家花旦重伤可能致残,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日后拍戏,同时碍于上面下的封口令,完全不能对大众作出任何回应,只能一味冷处理——毕竟此事涉及总统安全,就算沙朗·温亚德是自家台柱子也必须得靠后站。

    “所幸”,这件事也不需要让经济公司再纠结更久了。无孔不入的狗仔队会为大家“排忧解难”:不出三天,就有新消息曝出了沙朗所在医院。

    起初沙朗自然是与总统在同一家医院接受治疗抢救。后来雷根总统并无性命之忧,在医院观察两天确认没有术后并发症等问题后,便办理出院手续回白宫静养去了。

    就在雷根总统离开医院后不到第二天的时间,莎朗的住院信息就不知怎么的被暴露给了狗仔。之后很快就被闻讯而来的媒体工作者将医院团团围住。

    也许是出于被自己连累的亏欠,也许是觉得同命相连;又或者是自己本身就挺喜爱沙朗这个女演员加之对方因此受伤严重。总之雷根总统在离开时,特意吩咐手下留一部分人守在医院,直到沙朗同样出院离开。

    被留下的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在不久之后面对忽然蜂拥而至的媒体的围追堵截时,直擦脑门上的冷汗:但凡晚这么几个小时,他们就转移不走总统了!

    殊不知,所有消息暴露的时机,都是由某个幕后组织一手操纵的——

    朗姆酒言:消息得一步一步地放,不能操之过急,会显得太过刻意,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这个隐于暗处的黑色组织,可不想提前暴露自己的存在。

    这其中唯一“倒霉”的,就是杰克丹尼。

    他是过来给贝尔摩得送药外加顺便看望一下这个女人的,结果却被接踵而至的媒体堵在医院出不去了。

    上一个任务已经算完成。此时的杰克丹尼早就把伪装时染成的蓝灰色头发全剃了,只留下发根处一点点新长出的他自己原本的咖色头发。用贝尔摩得的话形容,他的脑袋现在看上去就好像一颗猕猴桃。接着墨镜一戴,黑西装一套,魁梧彪悍的身材往那儿一站,活脱脱的门神保镖。

    医院住院部的高级单人病房里,贝尔摩得任由杰克丹尼拉着她受伤的手腕拆绷带,她自己则靠在床边笑得花枝乱颤:“怎么啦?这么不乐意给我当保镖呀?”

    “啧,别乱动!”杰克丹尼说话口气是凶恶的,拿着手术剪刀的手却很稳。

    对自己出拳力道掌控一流的格斗士,此时也小心控制着手下的力道,以尽力呵护不弄疼对方的方式,剪开了刚做完手术没两天由露在皮肤外的黑色缝合线。

    一抽掉对方手腕上的缝合线,绽开的伤口就争先恐后地流出红红黄黄的组织积液。在血液淌出来之前,杰克丹尼眼疾手快用早就浸透药剂的纱布盖住这人手腕上的创口。然后一手拿来水盆等着,一手将剩下的药剂缓缓倒在对方手腕纱布下的创口处。

    等调配稀释过的一瓶药剂都倒完了,杰克丹尼放下空药瓶,又拉过贝尔摩得的胳膊,将她受伤的手腕部位浸泡在水盆的药剂溶液里。

    整个过程中杰克丹尼都紧紧盯着贝尔摩得受伤的手腕,直到这时候他才不着痕迹地悄悄松了口气,忍不住抱怨出声:“你们这些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点?”言下之意似乎除了眼前的事,还另有所指。

    贝尔摩得受伤的手腕在药剂的刺激作用下疼得生理性直发抖。杰克丹尼注意到了这点,立刻用他的手掌盖住对方露在药剂外光裸的胳膊。

    感受着手臂的肌肤上正源源不断传来不属于自己的热量,有被温暖到的贝尔摩得,明明正经历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刺骨痛苦,她却仍然忍不住勾起嘴角微笑起来:“那你可以多看护着我点嘛。”

    “不干。”杰克丹尼却很是不解风情地一口回绝,“谁知道你们一天天的都在谋划些什么,别妨碍老子赌球赌马的正事哈!”

    就着两人坐的距离极近,贝尔摩得当下便“气”得用完好的那只手在杰克丹尼的猕猴桃头上一通好揉。

    就在这时,门口似乎突然传来一声磕碰的轻响。

    贝尔摩得立刻放下左手往后靠回床上,改用懒洋洋的语气问:“你不去看看?”

    杰克丹尼屁股坐在床边挪都不挪一下,只专心摩挲着女人裸露在外冰冷的手臂:“去了干什么?那不是在你授意下被安排放进来的人?”

    449

    最近几乎整个娱乐圈都在追逐莎朗·温亚德的新闻。有可靠消息称,女演员莎朗·温亚德被人枪击后身受重伤,就算能救活今后都极有可能会终身残疾。

    这可是个大新闻!她还那么年轻,难道是天妒英才,一代巨星要就此陨落了吗?

    等一有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新消息透露出莎朗现今所在的医院。甭管信息真假,大批的狗仔就如同闻到肉味的苍蝇一样围了过来。

    这其中有那么一名职业狗仔就显得特别机智:他不甘心于只在医院大楼外蹲守,于是想方设法花钱买通了一名路过的病人,对医院外看守的保镖谎称自己是对方的亲人,一起陪同进了这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便衣警察层层把守的医院。

    这个狗仔进医院以后目的性极强,先去重症监护室那边转了一圈,没找到想找的人。接下来就转而直奔住院部顶楼的高级单人病房,在这里还真被他找到了莎朗的所在!

    他原本是想趁走廊上没人时,快速从每个病房门的窗户向里张望,本想在找到沙朗后偷拍点其卧病在床的照片。哪曾想他找到沙朗所在的同时,竟会看到一个疑似保镖的男人与沙朗在病床前举止亲密!难道他撞破了沙朗·温亚德的恋情?!

    震惊之下,狗仔不仅忘记举相机拍照片,还不小心用膝盖顶撞到了病房门。这动静着实有点大了,加上隔壁有护士推开病房门出来,吓得他立马跑开躲进了外面的楼梯间。

    等过好一会儿发现没其他动静,这个狗仔才敢再次冒头出来——然而这一次,沙朗门口却多出一名看守保镖了。此人并不是刚才看到的病房里的那位。也许在他先前第一次来时,这个保镖不在只是正好去洗手间了也不一定。

    狗仔顿时扼腕叹息:唉!错过一次绝佳的机会!他刚刚有拍下照片就好了!

    不甘心的狗仔绕了一圈又去楼梯间等待时机,可这一次始终不见守在沙朗病房门口的保镖离开,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

    准备不充分没法留在这里过夜的狗仔,怎么肯就此乖乖离开?

    无奈之下他再次转到护士站,连哄带偏地让他忽悠到了住院登记手册——他准备拍一张带有沙朗名字的照片先回去交差。

    狗仔翻到最后写着“沙朗·温亚德”名字那页,趁护士不注意的时候,用藏在袖子里的迷你相机咔咔拍了两下,这才定眼认真看起来。

    结果这一看不得了了——

    “沙朗·温亚德”上方写着的“罗纳德·约翰逊·雷根”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眼熟……等等?这是总统?!

    第176章 10110000

    450

    数日前, 米国的娱乐媒体除了报道各城富豪们或奢靡或荒唐的生活,主要还是在追捧女明星的漂亮造型、热议其恋情。最多就是多讨论一下其中关注度最高的那位到底是真受伤,还是在玩一种新型炒作。整个社会就是一片欢乐祥和的花锦世界。

    那时候可劲儿吃瓜的米国民众, 任谁都不会想到,一起惊天刺杀案的揭秘, 将会从一个好莱坞女演员的八卦新闻开始。

    451

    《号外!米国总统雷根刚上任即遇刺杀!》

    《神秘刺客连开六枪, 目标究竟是明星还是总统?》

    《一场令人不齿的政治阴谋》

    《混乱的2分27秒,天启抑或劫难》

    《“让米国再次伟大”需要跨越的障碍——苏连》

    ……

    仿佛一夜之间, 国内外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 都将焦点集中落在同一件事上——那就是米国新任总统罗纳德·约翰逊·雷根的人身安危, 以及所有人都在猜测刺杀他的人究竟是谁?

    最开始白宫方面自然是想将这件事压下去的。

    首先,雷根总统虽然被子弹击中,但所受枪伤并不严重, 甚至在休息三天后就能在白宫内部正常处理工作事务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在合理安排下, 出席各种公开会议,能够完美过渡掉这次遇袭事件。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几点原因:“米国总统上任仅40天就遭遇反对者刺杀”, 这种消息一旦传出去是极不利于总统个人声望积累的。同时也会让共和党在国会提出治国政策时, 容易被它党抓住痛点发起攻歼。而且往大了说, 这也实在有损米国的国际形象。

    可如今事与愿违,整起事件被意外披露。白宫发言人自然只能在第一时间出面承认确有其事——在大量事实面前否认是没有用的。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就是尽力控制好舆论, 将恶劣的影响降到最低。

    私下里,白宫方面也给FBI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务必在接下来3天内抓到犯罪嫌疑人——为了安抚民心, 雷根总统已经宣布,他将在三天后出席参加一场电视真人秀直播, 谈谈遇刺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正常情况下,在嫌疑犯刺杀者还没有被抓住时,目标人物提前预告会出现在某个公开场合,是一种危险性极高的举措。但雷根身为一国总统,出于种种政治考量,并且他本人的强硬性格也让他不愿当个逃兵懦夫,所以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同时也是当下官方的最优应对策略。

    于是压力就给到了FBI这边:只有他们在总统参加真人秀之前抓住赈灾音乐会当晚行凶的嫌疑犯,审问出其受何人指使,所有的问题才能引刃而解。

    其实为了抓住这个该死的刺杀者,FBI联合城市警察及交通部门等,已经在整个华盛顿特区连轴忙活了快一整个星期了。期间确实抓住了不少小偷小摸、走私贩私的违法犯纪者,甚至还侦破了一起特大恶性连环凶杀案。但关于近期最主要的任务,追查3月1日晚出现的刺杀总统者,却迟迟没有什么进展。

    直到一位名叫詹姆斯·布莱克的FBI搜查官,在听取了他认识的小友——一个被称为“Generation X的福尔摩斯”的高中生……呃不,是大学生侦探的意见,着手开始调查“总统遇刺”一事的消息究竟是从哪里先冒出来的。这才从乱作一团的毛线团里扯出了一根线头。

    根据FBI相关部门的追查,他们找到最早报道与总统有关新闻内容的,是一家城际八卦小报刊。

    尽管他们似乎同时也是最早爆出“莎朗·温亚德疑似恋爱”消息的报纸,但由于其销售网点有限,加上没图没真相,整篇报道全凭小报记者所说的“亲眼所见”而撰写出来的内容,显得很没有说服力。完全没有之后其他报社狗仔远程偷拍到莎朗所在的病房,发现她与一名身材魁梧明显是男人的家伙肩并肩的照片来得真实。

    但重点是这篇报道的配图是一张医院的住院登记名单,上面除了莎朗的名字外,还有米国总统雷根的名字。

    尽管这张图就是因为写着总统的名字,被人转载到网络社区后戏称为“无趣的恶作剧”。但从事后发展看来,这张照片极有可能是真的(追查到这里的FBI已经确认过其真实性)。

    顺着这张照片的线索,FBI们发现几经转载后,这张图现在已经被贴到了女演员莎朗·温亚德的个人网站上。

    当时整个娱乐圈的新闻风向已经渐渐转为对莎朗不利——人们显然腻歪总对着同一个人大夸特夸了,大多数人都不会信这世上有什么绝对完美的人存在。再加上她的签约经济公司冷处理的应对方式实在令人不满,以及莎朗影迷的一些过激行动已然影响到了部分市民的正常出行。所以当一有风声说莎朗恋爱了,就紧接着有人冒出来阴谋论说她这是在搞一种新型炒作,一切都是为了推广自己、博取关注度。什么赈灾音乐会现场的遇袭照(反莎朗者言:怎么可能有人被枪击了还这么好看?!)、什么重伤住院治疗都是假的!指不定她本人就偷偷躲在堪比酒店的高级病房里跟男朋友你侬我侬,趁机把大家当猴耍呢!

    你别管这种猜想的逻辑通不通顺,在部分大媒体不知道为什么整齐划一都是一面好词的情况下,突然有点不一样的声音传出来,一下子就抓住了一些人的逆反心理。这部分人中甚至有不少还是莎朗本人之前的粉丝——他们影迷为偶像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偶像本人不仅对粉丝的关心不闻不问,转头居然还被爆出其本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谈恋爱了被刺他们?!部分事业粉当场破防。再加上还有什么男友粉女友粉之流,联合其他本就看不惯莎朗得意的外人,一起回踩得厉害。

    再后来就是依然支持莎朗的影迷,将那张同样写着总统名字的住院登记名单贴进了与回踩粉丝的吵架帖子里。

    介于这篇报道的记者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最早偷摸进医院并看到莎朗恋人的人,可配图却是“敷衍”地写着名人名字的伪造名单,所以这部分粉丝就以此为论点,称什么恋人的消息肯定跟这张名单一样是伪造的。给莎朗泼脏水,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报纸增加销量。

    反正当时不管是相信莎朗谈恋爱,还是不信她谈恋爱的,起码大家都一致认为那张住院名单肯定是伪造的——要不然总统都受伤住院了,社会上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而且总统先生肯定是有专门的医疗团队吧?怎么可能会住进大学的附属医院?

    这就要从3月1日案发当晚的现场详情说起了。

    那日晚上不是恰巧发生了罕见的自然现象从而引发全城电力失常么?当晚的刺杀行动就发生在失去电力照明的这档口。以至于起初FBI还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嫌疑犯事先计划好的,暗中破坏城市电力系统也是刺杀的一个环节?直到后来经过排查确认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才不得不“遗憾”撤回这方面搜查取证的队伍——因为如果是犯罪分子为了刺杀行动而破坏城市电力,那说明现场的刺杀者一定有同伙。能做到如此周密的策划,这样一个犯罪组织绝不会籍籍无名。如此一来FBI的调查起码就能有个方向。只可惜,目前暂时没有证据能够表明这场刺杀行动来自于团伙作案,国内国际也没有哪个犯罪组织放出风声称要为此事负责。

    咱们接着说回案发现场。

    为了支持自己的偶像,当晚安德鲁·梅隆礼堂外聚集了大量普通市民与游客。当电力失常、所有灯光熄灭后,现场自然陷入短暂的骚动与混乱——这确实不能怪FBI们多想,当时一停电、刺杀者就果断掏枪射击。如果不是事先早有预谋,怎么可能“配合”得这么好?!

    根据事后现场的调查与当事特工保镖们的回忆,凶手应该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可能2秒都不到,就射空了弹夹——突遭停电陷入黑暗,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愣在原地不动,刺杀者应该就是利用这点,向停电前雷根总统所在的位置开枪射击,不过最后终究还是射偏了子弹。

    枪声当时被淹没在了现场骚乱嘈杂的人声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使有人听到了枪响声,也只会以为是现场其他设置被恐慌的人群挤坏的声音。

    但是专业的特工保镖们不一样,他们的关注重心始终放在总统夫妇身上。当两人传来惊叫声时,所有特工保镖们都在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恰逢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记者在此时用带闪光灯的相机拍照。白光一闪,离总统最近的特工惊鸿一瞥,瞧见自己需要保护的对象,其白色的衬衫衣领满是鲜红。当即喊出暗号,之后在同事们的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将受伤的总统夫妇以及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们身后同样中弹的女演员莎朗,一起送往距离礼堂最近的医院——那时候他们并不清楚雷根总统具体的中弹位置,相比较总统夫人擦伤的胳膊和女演员莎朗中弹的手腕,明显是前胸中弹的总统本人看上去受伤最为严重,必须立刻推进手术室进行抢救。

    电力失常带来的纷纷攘攘其实很短暂,因为紧接着降临的城市极光,轻柔地漫过夜色中的楼宇,让芜杂的人群都忍不住宁静下来,纷纷抬头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盛景。

    当现场秩序同样恢复正常时,人们早就不见了总统夫妇的身影。

    由于害怕万一再次停电,现场人群过多导致拥挤从而引发踩踏事件。并且当时总统受伤情况紧急,一些部门没有通知到位。守在礼堂外维持秩序的警察们,在电力恢复后就一直都在尽力做着疏散群众的工作。正因如此,当晚的刺杀总统者就这样如同一滴滴入水中的酒精,混在人群中自此消失地无影无踪。

    再之后的事大家就都清楚了。

    雷根总统除了失血量较大,取出子弹止血缝合伤口后便基本脱离了危险。留院观察两天没有发生严重的术后并发症,就立刻办理了出院手续。反倒是莎朗,由于手腕伤情较为复杂,牵扯到神经方面的问题,仅仅取出子弹是不够的,还需要等待专家(他们联系了斯特兰奇博士)过来进行会诊,很可能还要进行二次手术。

    莎朗的经纪公司碍于上头的命令,自然无法向影迷们解释这些实情,只能选择冷处理。最后眼睁睁地看着明明都打点好各家媒体了,怎么控制得好好的舆论突然就以一个可怕的速度滑向深渊,让他们的心脏就跟公司的股票市值一样,下滑得都快跌停了。

    网络上。

    由于此时电脑的普及率较低,网络世界的建设也远没有日后那般发达。莎朗·温亚德的个人网站,几乎是全米,乃至于全球最大的几个网民聚集地之一了。加上最近莎朗本人的消息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她的个人网站近几天的日活量稳居世界第一,短时间内网站的游客数量激增,要不是当初舍得花钱购置的服务器十分靠谱,可能早就要被挤爆停站了。除了单纯看热闹的人外,这其中也不乏其他明星名人的粉丝,过来进行团建。

    FBI就是在顺藤摸瓜追踪住院名单照片的流向时,顺便爬了这栋“吵架楼”,意外发现其中有一层的回复留言写着——

    [说到枪伤住院,虽然图片有可能是假的,但也有可能凑巧真的有人跟总统同名啊!而且想想看那天总统本人不是也出席了活动吗?我是说,有没有可能照片是真的,总统也是真的也受伤住进了那家医院?老实说我的舍友最近又收到某个讨人厌的追求者的情书了。这次那个家伙很过分,居然威胁说要去刺杀总统……]

    这层看似离谱的发言直接“逗笑”了莎朗的粉丝——

    [瞧瞧你这说话不利索前言不搭后语的弱智表现,你说的话你自己读得顺?]

    [有些人为了抹黑别人真是什么理由都编得出来,先把语文作业写好再上网吧小鬼。]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舍友很受欢迎了,下一个。PS.你的舍友不会是指你自己吧亲爱的?]

    ……

    也许是因为收到的回复都不是很友好,也有可能是现实世界有事,总之这个游客身份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发言了,而莎朗的粉丝们则又继续赴往下一个“战场”。

    偶然发现这则消息的FBI们却是眼前一亮。

    因为这则留言的发布时间早于市面上绝大多数媒体开始报道关于总统遇刺新闻的时间——早在之前FBI就已实地调查了市面上的多家媒体,然后发现这些报刊杂志要不是自己偷摸着去医院查到的信息,要不就是自己花钱购买的情报。总之都是自发行动,不太像是有知情者在蓄意散布消息。于是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得出结论,将发生的这一切都归结于意外巧合。

    ——毕竟总不能是人家超级巨星莎朗·温亚德拼着自己的演艺生涯不要,故意往枪口上撞的吧?

    这则早于绝大多数人知道总统遇刺消息的留言,让FBI们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尽管通过网络调查案件线索的事好像之前还从来没有过,他们也不能肯定这则玩笑一般的留言究竟是真是假。但相比于在现实中布控却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他们还是愿意各种渠道都尝试一下。万一呢?

    请专业的计算机网络信息技术人员查询帖子留言者的IP地址,得知了消息发出的地点来自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的耶鲁大学。所以该名留言者有很大概率可能是常春藤大学的学生。这倒是很符合愿意接受电子网络这些新鲜事物,并且也有机会接触到计算机的上网人群画像。而且高中生、大学生这个年龄段,也正是喜欢追逐各种偶像明星的时候。

    还没等连夜赶到纽黑文市的FBI和耶鲁大学的管理者商量好,如何在不惊动大多数学生的情况下,找出那个使用学校机房内的计算机上网留言的人。整起案件就迎来了一个峰回路转——耶鲁大学的学生去纽黑文市的警局报案了,声称有关于刺杀总统者的线索。

    等FBI们再次从耶鲁大学的校长室赶到市警局时,他们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个报案人他们在座的居然都认识——是女演员朱迪·福斯特!

    也就是这时候他们才终于知道,原来当初在网络帖子留言的人正是朱迪·福斯特的舍友,而福斯特本人则真的被一个貌似精神不正常的男人跟踪追求很久了。只是那个人近一两个月消停了不少,没有再出现福斯特面前,这让福斯特终于松了口气,以为对方总算知难而退了。谁料到就在前两天她再次收到了对方从华盛顿特区寄过来的骚扰信件。

    “……以往对方都是将手写信件直接送上门,或者偷偷塞进信箱。导致我后来看到这种来路不明的信件都直接不拆开收起来了。这封从华盛顿特区寄来的信件,信封使用的是打印字体,也没写清寄件人的姓名,这让我一下子没辨别出来信件来自于那个人。误以为是工作上的信件就给拆了,谁知道里面会是这种内容……”

    在舍友陪同下,前来报案的朱迪·福斯特自然是带着那封信件的。她将信件作为证物递交给警方。

    FBI们看了这份“情书”,除了通篇肉麻恶心的表白外,最让人在意的就是写信者用威胁的语气写到: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愿意立刻放弃刺杀雷根的计划。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这本来只是一封恶心人的信件,如果不是之后媒体大肆宣传总统已然遇刺,而白宫也出面承认了此事的真实性,朱迪·福斯特也不会如此困扰。

    “我当然知道这很荒谬,哪会有人将这种戏言当真?我本来也应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而且事实上如果这整件事是真的,那么公布此事于我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朱迪·福斯特抱着胳膊,在舍友搂着她肩膀无声的安慰下坚强地继续说道,“但这个人给我感官很不好,我曾一度因为他的出现而焦虑到晚上失眠。我是真的觉得他什么疯事都有可能做出来的。”

    期间福斯特的舍友点头附和着她说的话,一边也跟着作补充说明,描述了几件那个男人曾契而不舍地干过哪些恶心事。

    “我看官方并没有公布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媒体也都在一直猜测到底是谁伤害了总统,就推测也许那个刺杀者还没有被警方抓住。”最后福斯特表情坚毅地说道,“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觉得应该将这条线索告诉你们。”

    “你的选择与举动,无疑是正确的、勇敢的。”FBI特地安排了一名女性探员与福斯特进行沟通,此时她正在向对方保证,“不管这个辛克里到底是不是刺杀总统的罪犯,我们都保证他将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野里,我们不会让他再有机会伤害到你的。”

    FBI得到了一条重要的新线索,整起事件终于了像样的进展。

    尽管“为吸引心上人注意而决定刺杀一国总统”听上去十分荒诞不经,但好歹案件出现第一个正经嫌疑人了不是吗。被威胁的人又是好莱坞知名女演员,也许真的是什么过激粉丝干出来的事呢?

    这个姓名为“约翰·辛克里”的家伙,曾经报名进修过耶鲁大学的写作培训班。FBI的探员们很快从学校那边调取了关于此人的档案资料。在接下来的时间里,FBI迅速安排人兵分两路:一部分人根据最新情报追去了辛克里的老家;一部分人则带着辛克里的照片火速赶回华盛顿特区——那封堪比威胁信的情书上盖着华盛顿特区的邮戳,发件时间也是在3月2日,刺杀行动之后。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信件晚寄出了几天。但正是如此,FBI们才断定:这个约翰·辛克里极有可能人还在华盛顿特区没有离开!

    ——他们这近一个星期的布控设卡不是完全没效果的!

    正因城内所有区域都一直有人来回巡逻,所以犯罪嫌疑人约翰·辛克里的照片一经发下去,警方就以最快的速度锁定了该名嫌犯的所在地点。

    452

    坐在警车上的菜鸟警察2号,此刻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正不停地对着后视镜扶正自己的警帽——

    他前脚刚参与了一起特大恶性连环凶杀的侦办工作,从中出力颇多。如今又在即将逮捕行刺总统的重要嫌犯的路上。对于他这种刚上班不到一个月的小警察而言,这履历说出去也太辉煌了吧!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探长,出任警局局长,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嘿嘿。

    他再也不抱怨同事抛弃他、将他一个人留在案发现场给法医姐姐“蹂躏”的事啦!不然他也不会对公寓碎尸案案发现场那个同层住户有印象,进而也就不可能发现对方是刺杀总统的嫌疑人,更不可能在向上级汇报自己的情况后还被安排参加进这起全是精英出动的行动了!

    ——听说参与行动的人里还有神盾局的特工!万一他有幸能见到队长呢!

    努力压下自己激荡的情绪,菜鸟警察2号以一个精神饱满的状态前去敲响了犯罪嫌疑人约翰·辛克里租住的公寓房门。

    “辛克里先生!辛克里先生在家嘛?”

    在隔壁街停在路边的防暴车内,正在使用最新的摄像设备观看现场影像的光头独眼特工头子,看到此情此景后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哪儿找来的新兵蛋子。”随后与同事继续一起关注现场情况。

    而作战行动队在来之时就已向公寓管理员确认过:这层目前唯一的住户已经2天没出门了。昨天公寓管理员在陪原房东女儿过来收拾屋子时,路过门前还曾听到这家门内传出电视节目的声音。所以肯定这间屋子的租客一定在家。

    菜鸟警察2号敲了好半天的门,里面终于传来了有人拖着鞋子挪到门边的脚步声。

    “……谁啊!”公寓门内侧传来一个模糊的男声。

    菜鸟警察2号先是低头隐晦地向守在电梯口的行动队员递了个眼神点了下头,确认里面的声音就是来自犯罪嫌疑人的。

    随后只见这位新人警员对着大门的猫眼摘下警帽,大方地露出了自己的脸:“您好先生,是我,您还记得吗?之前侦办楼内碎尸案时曾找您问过话的警察。关于公寓里的那起案件还有些事情需要跟楼里的住户再确认一下,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

    门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就在菜鸟警察2号心里头紧张地以为是自己哪里露出破绽让嫌疑犯起疑时,公寓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穿着随意甚至可以说是邋遢的男人,摸着自己半长的油头对菜鸟警察2号不耐烦地说:“有什么问题,快点问,我还要回去看DVD。”

    “哦!这可能会耽误您一点时间,您介意我进屋跟您细聊一下吗?”

    一听对方想进屋,裤子都没扣好的邋遢男人立刻皱起眉头——

    “嫌疑人警惕性上升了。各部门做好突破准备……GO!GO!GO!”

    随着特工头子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FBI!不许动!把手举起来!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承堂供词!”

    第177章 10110001

    453

    “我想观众们和电视机前的大家一定都很好奇, 想知道那天晚上枪响后安德鲁·梅隆礼堂门外都发生了些什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也许可以跟我们大家分享一下?”

    “哦!老实讲这没什么好说的,当时黑暗中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就像一根被夹进烤箱里的香肠!麦卡锡和帕尔——他们是我的保镖朋友, 结实得像正牌橄榄球运动员——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紧紧夹着我,我当场就被’钳制’住了!完全动弹不得!几乎是双脚离地着就被塞进了烤箱、哦不, 我是说塞进了汽车里……”

    会议室的电视机里正在转播米国总统遇刺后的首次真人秀谈话节目。

    明明是午休时间, 赤松杏子却依然闲不下来,不过百忙之中她依然抽空抬头看了会儿电视机,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评价起来:“听说这届米国总统是被女演员的极端粉丝袭击了。刚上任不到两个月就差点因为与政治无关的‘小事’命丧黄泉。米国还真是有够混乱的……”

    正在吃楼上芥川桑送来的猪肉鸡排盖饭外卖, 黑田兵卫也抬头插了一嘴:“是哪个女演员来着?那个演过特工的莎朗?”

    “不是莎朗·温亚德, 是参演过《出租车司机》的朱迪·福斯特。”冲矢星回答,“那个刺杀者大概是看电影看入迷了,自己精神也不太正常, 才会想到要学里面的男主角刺杀总统, 以此来博取心上人的关注。”

    黑田兵卫听完忍不住吐槽:“所以说为什么要拍这种内容的电影……”

    “这我就要反驳你了。”赤松杏子干脆放下手中的笔,一本正经地对着他们的组长反驳道,“艺术创作其本身是不存在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那些是非价值观有异的犯罪者本人……”

    托他们组长的福, 一时间无法专心继续去完成手头工作的赤松杏子, 终于端起午餐外卖吃了起来。

    稍后午间,赤松杏子去茶水间泡咖啡, 遇上了终于舍得把自己的隔夜茶倒了换新茶叶的黑田兵卫。

    两人并没有像旁人想象中的那样, 继续“争锋相对”地讨论他国时政。黑田兵卫在看到进来的人是谁后,用比平时说话低几个分呗的声音,悄声问手下组员:“坂田还是老样子?”

    赤松杏子拆开一袋速溶咖啡的包装, 叹了口气道:“是啊,明明要是按照他以往的性格, 看到我俩那么‘激烈地争辩’肯定会忍不住加入进来讨论的。自从横滨回来后他就一直这样表现得很低落,似乎在为琼斯……我是说浅羽先生的下落不明而感到很自责。”在等热水的赤松杏子拿空闲的那只手按住额头,忍不住有点头疼又觉得有点烦,“可浅羽先生的失联并不单单只是哪一个人的错啊,当时参加行动的所有人都要担责。真是的……难道只他坂田甘有情有义,我们其他人就都不着急不内疚的吗?还有,现在是消极的时候吗?把自己该干的工作好好完成才更重要吧!”

    头一次自己当领导带队伍的黑田兵卫,不得不好声安抚赤松杏子,让她先别急,等他回头会再找坂田甘谈谈。

    赤松杏子端着泡好的咖啡暖手,重新换上平时冷静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我不会当着坂田的面这么说的。但说实话,他也该表现得更成熟一点了。再这样下去,我不认为他还适合继续干警察这行,更别提公安了。”

    茶水间门外,本打算进门的坂田甘原地站着听了一会儿里面有关于他的讨论内容。最后没有惊动里面的人,自己无声地调转脚步,往走廊另一头大厅方向的自动贩卖机走了过去。

    他能说什么呢?他不会埋怨同事们在背后议论他的。因为他真的就是害浅羽先生被坏人抓住的罪魁祸首,但他又没有勇气公开承认这一切——他舍不得、不想、也害怕失去现在的生活。

    骂他吧!这是他应得的。他一点儿都不难过,反而还能让他心里诡异地好受一点。

    坂田甘这前小半生,活得一直身不由己。

    习惯于被人玩弄、摆弄的他,乍得自由后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是姐姐收留了他,似乎让他找到了自我存在的价值、让他有事可做,之后还分配给他去考警校的任务。

    最开始在警校的生活和他平时行走于社会上时受到的诽议没什么区别:坂田甘很清楚,身为男性,他的长相并不符合时下流行的那种硬汉审美。一些改不了的女性化动作和偶尔暴露的女性用词口癖,被一部分人看不惯是很正常的。哪怕平时在自家教会里,他也很清楚,有些人(不管男性还是女性)私底下都在用一种很轻蔑的态度看待他。

    ——直到他加入了“捕鸟”小组。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凭借自身所学得到尊重,被人、被常人眼里的精英平等对待。这种感觉和从姐姐那里得到的关爱不一样,他不太好形容……就好像他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认可。

    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过去而同情他,也没有人会对他的异于常人而“另眼相看”,他就像其他任何一个普通人。

    他终于可以活得像个人了。

    组长黑田兵卫私下里会像一个爱操心的大家长,坂田甘知道对方单独找他谈心只是为了他的“调皮”而头疼,并且是真的在为他的未来而担忧希望他能有跟好的出路。赤松杏子是位勤恳又敏锐的姐姐,可能也跟对方所学专业有关,她似乎发现了一些他的“秘密”,却选择守口如瓶谁都没有说,对他的态度也始终一如,就像对待其他所有人一样。就连那个来自鹰国的冲矢星,订餐时都不忘记特地询问他的忌口,除了抽烟很凶以外,平时也是个很不错的大哥。

    至于姐姐口中的神明大人,起初除了能肯定对方是个优秀的人才外,坂田甘也没看出此人非凡在哪里。直到相处的时间渐长,他才逐步意识到对方真的很了不起:那人好像什么都懂,又什么都难不倒他,偏偏这样一个人他还十分谦逊,又很努力。仔细想想,普通凡人真的能做到像他一样完美吗?从这个角度解释对方还真的能比肩神明。

    某回坂田甘在与对方沟通时,又一次不小心使用了“うち”作为自称。终于忍不住小声地问对方:“你不觉得我这样的人很奇怪吗?”

    “嗯?什么?”当时正在计算机前敲键盘的浅羽守和没有听清坂田甘在说什么,于是停下手中的活计回头问。

    “我说,你不觉得我这样的人很恶心吗?”当带着眼镜大学生模样的浅羽守和看过来时,坂田甘鼓起勇气,将这个问题认真地问出口。

    “啊,完全不会。我觉得坂田君是个很厉害的人。”当时正在扮演海归留学生的浅羽守和,向对方比了个拇指,说着符合自己当下人设的话,“我觉得你很酷哦,如果有谁说你坏话,应该就是在嫉妒天才吧!”

    啊,就是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被他亲手推进了深渊。

    坂田甘坐在自动贩卖机旁的长凳上,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陷入懊恼的回忆。

    他知道姐姐一直在为某个神秘组织服务。只是她从来不把那个组织的事告诉教会里其他所有人,教众们甚至不知道有时姐姐让他们做的某些事是在替那个组织干活。坂田甘是由于曾经同样在真源教待过,所以隐约知道一点,但姐姐从不愿向他透露任何关于那个组织的消息,只道让他别沾染上那些。

    好的,他听姐姐的话。他会努力维持这个家的。

    他绝不会主动破坏这个“家庭”。

    普通人顺手帮家人一点小忙也是很正常的吧?

    ……

    为什么要欺骗我啊姐姐。

    为什么不再联系我了啊姐姐。

    难道你也只是在利用我吗?

    这么多年相处的情谊……都是假的吗?

    “喂!一个人躲在这里偷懒吗?小子。”

    坂田甘脑袋一沉,似乎是有人把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拿下压在他头上的重物,发现是一罐红豆汤热饮。

    “冲矢先生……”抬头望着来人,坂田甘讷讷地开口。

    自己用食指扣开一罐罐装咖啡,冲矢星问坐在长凳上模样沮丧的小年轻:“怎么了?还在担心琼?”

    坂田甘勉强笑了一下,没有作声回答。

    冲矢星干脆坐到长凳的另一头,仰头靠墙边喝咖啡边问:“你也觉得琼这个人能力很强吧?”

    坂田甘握着红豆汤,含着脑袋点点头。

    “那你觉得他会做没准备的事吗?”冲矢星假装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此时悄悄抬起来一点的脑袋,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在做的工作,方案都是那个人事先安排好的……呃,我得承认我们没有提前向黑田组长打报告是不对的。”

    坂田甘的头完全抬起来了,他眼睛亮亮地望向冲矢星:“你是想说,浅羽先生是故意被……?”

    “嘘——这可不能被黑田组长听见!不然他非得骂死我。”冲矢星一口气喝完这一小罐咖啡,捏扁罐头将其抛进三步开外的垃圾桶内。他站起身,临走时顺便揉了一把长凳上年轻人的发际,“好了,喝完哥哥我的爱心红豆汤就快点回去干活吧!你也不希望琼回来的时候,自己没能完成他交代的工作吧?”

    “……是!”

    454

    就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当某人的师弟及儿子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忙于侦破各种凶杀案、抢劫案时,这位军情六处现任王牌特工在干什么呢?

    在经历过横滨那边收网的觉醒剂案后,上头不是让“捕鸟”小组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吗?当时还告诉他们,说浅羽先生的失踪会由海上安保厅的人负责接手调查。然而“捕鸟”小组的人怎么可能真的闲得下来?

    恰逢此时,冲矢星拿出了浅羽守和在离开前事先准备好的Plan X。于是私底下“捕鸟”小组再度集结,按计划重新开始着手调查先前他们经手的几个案子。这也亏得公安委员会的委员长渡边铁夫近期自顾不暇,而黑田兵卫的老领导则对“捕鸟”小组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几人的工作才得以顺利进行。而他们最先重新展开调查的,就是数月前已经正式结案的京阪电车置石脱轨案。

    大家还记得吗?在这起特大交通事故中,当场确认死亡的人数只有4人。排除掉真正死于意外的一名大学生和一名企业员工外,其中死因最为可疑的是下面这两位:

    一位是死于心肌梗塞(即心脏病发作)的老人,他的真实身份是立本前首相大冈纪宏的亲家。

    一位是死于头部遭受钝性外力作用至急性重型闭合性颅脑损的小学女教师,她的另一重身份是小泉谦二(现任立本首相的亲弟弟、自由民主党干事长)的情妇。

    尽管很匪夷所思,但是浅羽守和认为也许整起京阪电车脱轨事件的隐藏目的……或者说目的之一吧!就是为了掩盖这样一起谋杀案。

    经过一个多月的暗中走访,“捕鸟”小组最终将怀疑的视线放在了那位小学女教师的身上。

    电车脱轨事件发生在工作日的工作时间,一名小学教师孤身出现在长途电车的绿色车厢显得尤为奇怪。他们去了东京都女教师所工作的学校,发现事故发生的当天她便申请病假了,而经过调查确认,这位女教师的老家远在兵库县的神户市。不论是生病了想请假回老家休息,还是想回老家探亲所以请了病假,不管哪种似乎都能解释得通。

    而事实真的会如此简单吗?黑田兵卫可没有忘记当初他去芥川桑的小餐馆吃饭时意外获取的情报——小泉干事长曾一度关心京阪电车脱轨事件中受害人的遗物,甚至曾下令必须要都找到。结合事故中的死者之一是他本人的情妇,于是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起来。

    ——这位小泉干事长所要找的,恐怕是与他自己相关的东西吧?所以才会显得这么急切。

    最开始黑田兵卫他们仅仅只是猜测,也许女教师身上有什么小泉干事长送的信物,小泉干事长是害怕自己包养情人的事情因此意外暴露,所以才会这么焦急。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发现整起事件也许远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位小泉干事长曾经担任过国土交通省大臣,如今京阪电气公司饱受争议的一项存在重大安全隐患的轨道弯道改造企划,当初就是在小泉谦二手上通过的——冲矢星怀疑这其中可能涉及行贿受贿事件。

    而这条线索查到后面,黑田兵卫则异常狼狈地暂时叫停了调查计划,他当时几乎是把“差不多得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这种涉及国家权力最高层次的那几个人的事,实在不是他们这种公安小职员私下里调查完能够全身而退的;还有个原因就是,你别看冲矢星这个人立本语说得很利索,但他却是个货真价实的鹰国人。就算他本人性格再怎么不错,各司其主的事,自家可能存在的政治丑闻还是暂时捂好,别丢人丢去国外了。

    为了合作能够长久,冲矢星自然也懂得避嫌的道理。所以在总结这条线索时他模糊笼统地称,女教师手上有可能存在某种能威胁到小泉谦二、乃至于牵扯到他哥哥小泉纯一的证据。

    冲矢星大胆地作出推断:“为了这个‘证据’,有人有预谋地借电车脱轨之际,击打女人的后脑勺致其死亡。再将她的死亡嫁祸给意外事故,同时趁乱偷走了她的随身物品‘证据’。”

    在立本的电车系统中,绿色车厢就是通常意义上的一等座车厢,乘客拥有固定的座位号,所以比较容易调查到乘客信息。他们发现,与女教师的座位仅仅只相隔了一个走道的男人,电车发生脱轨事故时,他本人因一天前发生地“意外”摔断了腿,正在接受住院治疗,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京阪电车上——所以一定是有人冒名顶替、借用了他的身份。

    虽然调查到这里线索暂时断了,不过基本已经可以肯定,女教师是死于谋杀,而不单纯是电车事故。

    第178章 10110010

    455

    最近也不知道是否是在私下自己调查些什么, 抑或是被安排了其他任务?忙得颇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鹰国特派调查员冲矢星,在这天上午给黑田兵卫发来邮件,称自己收到了最新线报, 请他帮忙打印一下邮件里的附件材料,并且预约下午要开个集体小会。

    冲矢星是过了午饭点才匆匆赶到这个公安的秘密办公场所的。

    这两天为了配合处理米国那边的私人行动、做好后勤工作, 冲矢星也就是赤井务武, 已经一连熬了两三个晚上的大夜,来公安的前一晚更是通宵没睡。原本米国那边的行动顺利结束, 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 最起码也可以补个觉。可获得了新情报的赤井务武发现, 一个困扰他许久的谜题似乎终于因此而解开了!当下满脑子塞满案件和谜题的他,干脆趁着劲头继续整理案件资料,然后将整理好的内容一股脑儿打包都发给了“捕鸟”小组的组长黑田兵卫。

    仓促冲了个澡, 换上冲矢星的装扮就出门, 结果连饭都忘记吃。赶到办公地点后他本打算先喝杯咖啡提提神再去开会。结果碰到了在一个人坐在自动贩卖机旁抑郁的坂田甘。

    顺手安慰了一下失意青年。“冲矢星”先去和组长黑田兵卫碰了个头,沟通了一下自己接下来大致要讲的内容。最后两人抱着几摞由黑田兵卫打印出来已分类放好的文件夹,来到了“捕鸟”小组成员最常待着的小型会议室。

    一段简单的开场白过后, 来自鹰国的特派调查员冲矢星, 总结起自他们小组成立以来, 或直接参与调查、或接触了解过的案子——

    “……从去年三月末发生在米国加州旧金山湾区JUKE酒店的两起杀人案开始;接着是德州SXSW音乐节期间发生的密室杀人案,以及牵扯出的少女连环失踪案。再到立本这边京阪电车置石脱轨案、大阪府岬町马场别墅毒杀案、长野县Stargaze实验室被神秘犯罪团伙闯入, 还有前段时间在横滨市收尾的走私觉醒剂案。

    “再加上没有被官方明面记录的, 计算机编程师板仓卓被诱骗软禁的事及轻井泽町黄昏别馆的爆炸自毁。

    “这些案件及事件的背后,疑似都有那个我们正在追查的神秘组织——乌鸦军团的影子……”

    “稍等一下。”赤松杏子听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举手打断了这位鹰国特派调查员的发言, “其他案件我都能理解,为什么发生在岬町的毒杀未遂案也要被算在这里面?发下来的资料我刚刚粗略看了一遍, 琼斯……浅羽先生参与过这起案件不假,但他应该也只是意外被卷入其中吧?”

    对此黑田兵卫出面帮忙解释了一下:“因为该案的受害人高山泰一郎是高山财阀的掌舵人,而高山财阀又是鹰派济世会背后最大赞助者。”鹰派济世会的会长就是目前担任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的渡边铁夫,亦是在座除了某位鹰国特工外,所有人的顶头上司。

    已知那个隐身于黑暗中的组织正在尝试干涉各个主权国家的内政……

    “这么说岬町毒杀案的凶手有可能是那个组织安排或者授意的?”赤松杏子诧异地问,她开始翻找查看发下来的资料里,有关该案的详细内容。

    冲矢星摇摇头:“和其他几个案子一样,那个组织依然没有露出马脚。”他语气显得尤为遗憾,“目前正儿八经的证据是一个都没有,只能全凭‘侦探的直觉’来判断这几起案件背后是否有关联——”

    黑田兵卫抬手及时阻止了冲矢星的胡咧咧,将话题重新拉回到毒杀案上:“此案的犯人是受害者高山泰一郎的私人护理,结案陈词上写的犯案理由是涉及私人恩怨。可实际上整起谋杀事件的真实起因,应该是高山财阀内部关于遗产继承权的争夺,其中牵扯出的也是其家族内部成员之间的利益。罪犯野沢青一个外人会犯下这样的罪刑,大概率是受人指使。然而她在被抓住后没多久就被迅速判刑关进监狱结案,其背后真正的‘推手’却在高山家族的庇护下全身而退。”

    事先认真看过资料里的所有案件卷宗,也看过冲矢星写的注脚,此刻便由黑田兵卫帮助自己的手下们快速过了一遍该案案情。

    “野沢青与高山泰一郎的小儿子高山孝也互相认识,她本人就是高山孝也在找理由辞退掉家庭医师以后,为高山泰一郎重新找来的私人护理。据推断,野沢青与高山孝也两人之间应该存在较为亲密的男女关系。野沢青极有可能就是在高山孝也的授意下,才会对高山孝也的父亲、同时也是高山家的现任家主高山泰一郎,实施了谋杀的犯罪计划。”

    在黑田组长的带领下,大家很快就捋清了高山财阀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

    年事已高的高山家主,有意将自己的大儿子,同时也是私生子的高山财阀执行总裁,神谷胜夫改姓为高山。如此一来,将来高山财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势必也会变更为“高山胜夫”。高山孝也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在得知此消息后就立刻决定,要在其父亲为大哥改名改遗嘱之前,“先下手为强”。

    而在犯人野沢青被抓后,也许是真的被高山孝也的花言巧语洗了脑,也许可能是收到了来自高山家的警告,总之她始终拒不承认自己与高山孝也之间存在男女朋友的亲密关系。同时高山家为了维护家族脸面,也在极力撇清与犯人的关系,对外坚称高山孝也无罪。

    于是在高山家前前后后都疏通了关系的情况下,加上检方也缺乏有力证据能够证明野沢青犯案是受他人教唆,并且受害人高山泰一郎在脱离生命危险后也表达了不打算追究其儿子责任的想法。

    种种内外因素叠加之下,此案便快速以凶手伏法而宣告完结。

    待大家差不多了解案件详情,冲矢星继续为众人陈述这起案件背后隐藏的利害关系:“至于我为什么要将这起杀人未遂的案件列入到可能是受乌鸦军团幕后操控的案件之一。不单纯是因为高山家的政治投资对象是渡边派,更关键的一点是——虽然这起毒杀案以执行凶手被抓告终,但就在警方宣告结案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本身极有可能才是那场毒杀案背后真正的主使者,高山孝也,他跳楼自杀了。”

    “啊!这件事我有印象。”已经缓过神,打算重振旗鼓的坂田甘接过话茬,“我还在大阪府那边做卧底调查任务的时候,地方报纸有报道过这则新闻,我记得当时纸媒写的好像是……高山家小儿子因为得了抑郁症才跳楼自杀的?”

    “高山家并不打算将这件事闹大的,应该是向当地媒体事先打过招呼。不过儿子死了高山泰一郎最终还是决定发一则讣告。差不多是等到高山孝也都下葬以后,一些小报上才零星出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八卦猜测。”虽然不清楚坂田甘是怎么突然间想通的,黑田兵卫先是欣慰地拍了拍坂田甘的肩膀,这才继续补充说明,“大阪府警方曾在高山家的要求下对高山孝也进行了尸检,不过警方并没有在高山孝也的体内检测出任何类似于觉醒剂之类的异常药物成分,坠楼过程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甚至当时高山家还有数名佣人作为目击证人能够证明,高山孝也是自己翻出阳台摔下来的。”

    “也就是说高山孝也的跳楼自杀不存在任何疑点?”听到这里,赤松杏子问道。

    “恰恰相反,此人跳楼着实可疑。”

    站在会议室前方的冲矢星将已经写满了的白板翻了个面,提笔重新写下高山孝也的名字。

    “一直以来高山孝也都‘花名’在外。此人素来嚣张跋扈,是个典型的只会吃喝玩乐、惹是生非的富家公子哥。很难想象这种人会因一时想不开而跳楼自杀——你看看他做的事,在自己的利益可能受损的情况下,他甚至会选择弑父。”

    不过尽管高山孝也此人十分不争气,但高山泰一郎作为父亲的,却始终溺爱这个小儿子。

    不仅在过去高山孝也伪造集团支票套取现金时,用自己的钱替他把公司的帐摊平了。后来更是即便发生了谋杀事件,高山泰一郎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他最终依然决定不计较这个对他存过杀心的小儿子。

    “高山泰一郎虽然人抢救回来了,但之后却一直在住院接受后续排毒治疗。这位老爷子可能是觉得自己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了,能见人便立刻请来了律师公证,在大儿子的姓氏改为高山后,将高山胜夫选定为下任家主。至于遗嘱修改后关于高山孝也的那部分,高山泰一郎将高山家涉及房产、游艇飞机、个人信托基金、优先股等近总资产30%的份额都划分给了高山孝也。可以说除了不让小儿子参与财阀的决策,高山孝也能够继承的个人资产净额是高过长子高山胜夫的。按道理来说,只要高山孝也别整幺蛾子,这笔钱足够他享乐一辈子。这种情况下,他有什么理由要自杀?可别说他是出于愧疚心理。”

    众人纷纷点头,这样一个人会选择自杀确实很难说通。

    接下来冲矢昴又在白板上写下京阪电车置石脱轨案犯人的名字,觉醒剂案中的主谋柄本隆升的名字,甚至还有米国的休斯集团的鲍勃·休斯。

    “高山孝也,无理由、无征兆地跳楼自杀身亡;京阪电车案的犯人,在狱中突发癫痫病不治身亡;柄本隆升,在逮捕过程中中风瘫痪,从此口不能言、手不能写。鲍勃·休斯,参加活动遇袭,目前依然维持在植物人状态没有醒来。”

    冲矢星在每个人的名字后面一一写下对应的死因或病症,随后转身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沉声道:“这几个人都是在各起案件中可能接触过乌鸦军团,甚至是可能知道内情的人。但他们一个个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已无法进行有效沟通。如果只有一起还能勉强视为巧合,这么多起‘意外’,真的不是谁蓄意而为的吗?”

    了解那些非法组织到底有多邪恶恐怖的坂田甘举手发言,猜测着问:“会不会是那个乌鸦军团开发了某种作用于神经的新型药物,很难被现有医疗检验技术检测到,人服用以后就会出现幻觉、变得精神错乱,或者对大脑神经产生各种严重损伤?哦、对了!之前不是在米国那边找到了他们已经废弃的非法人体实验室吗?”

    “很有这种可能,你分析地不错。”冲矢星挥着记号笔隔空点了一下坂田甘,才接着说道,“假使乌鸦军团研发出了某种新型致幻药物,这种药物的药效可能会随使用剂量的多少与注射药物的个体差异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效果。那这些‘巧合’——”冲矢星用记号笔的笔头敲了敲白板,“就都可以解释通了。”

    “当然这只是众多猜想中的一种可能,也许还存在其他什么作案手法,不过我们今天开会的讨论重点不是这个,就暂时不作过多探讨了。”冲矢星边擦白板边补充道。

    当白板擦干净,冲矢星深吸一口气回过身,面对着会议室里的其他同僚,宣布了一个消息——

    “就在今天,我刚收到一条可靠线报,并且根据这条线索解决了一个困扰我多时的谜题。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再继续追着这个组织的事调查下去,若行动失败,在座的各位都将以叛国罪处理哦!”

    寂静的会议室里,一时间只回荡着这个男人常年抽烟略带沙哑的尾音。

    然而整间会议室仅仅只沉默了几秒。

    黑田兵卫放下手中的资料夹,郑重其事地回复:“你说错了吧?没有将这些罔顾他人性命,为了一己私欲玩弄权术的犯罪分子缉拿归案,才该以叛国罪论处吧!”

    闻言冲矢星勾了勾嘴角,欣慰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即重新换上严肃的表情:“那么接下来我就来给你们讲讲‘五行计划’吧!”

    456

    所谓“五行计划”,是冲矢星从未知渠道——立本的几位公安都默认这是来自军情六处的支援——得到的可靠情报。

    “据闻这在那个组织内部都是只有部分参与高层才知道的一个计划。送出情报的人是因缘巧合下得知的消息,所以并不清楚该计划的具体内容,只说这个计划是针对立本的。”

    冲矢星慢慢翻动着手中的资料夹,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谨慎地说。

    “我在整理近期可能与乌鸦军团有所牵连的案件时,发现了一个‘巧合’——近期立本陆续曝出有问题或可能将要受牵连的几位高官的名字分别是什么?”

    冲矢星拿着记号笔,在干净的白板上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依次写下了——

    “被爆与军火贸易公司的专务董事私交过密,涉嫌在国家的军火采购合同签订过程中违规为后者谋取利益的,自由民主党鹰派济世会成员,立本防卫厅防卫事务次官——”

    土门正彦。

    “因为部下的受贿事件而不得不同样接受调查的济世会会长,同时也因济世会最大的经济支持者高山财阀老家主遇袭后陷入内乱停止赞助,而继任的新任家主则偏向于支持民主党……被种种事件搞得焦头烂额的国家国安委员会委员长——”

    渡边铁夫。

    “曾经担任国土交通省大臣,在职期间疑似曾接受贿赂,批准了存在重大安全隐患的铁轨弯道改造企划,如今可能存在的受贿证据被未知的神秘组织取走,随时可能爆雷的,现任立本众议员议员及自由民主党干事长,同时也是现任立本首相、自由民主党的总裁,小泉纯一的亲弟弟——”

    小泉谦二。

    坐在下面的几人忍不住渐渐张开嘴巴。

    坂田甘喃喃道:“土门正彦对应土,渡边铁夫对应金,小泉谦二对应水。土、金、水都有了。就差木和火?这就是五行计划?摧毁立本当前政治生态?!”

    有自己讲解节奏的冲矢星暂时忽略了他人的小声讨论,持续输出:“大家还记得由某位特工在轻井泽町的黄昏别馆被炸毁之前带出来的线索吗?我们就是根据27年前黄昏别馆惨案的受害人之一千间恭介的遗言,确认了乌鸦军团是一个想通过政治手段操控掌握国家的邪恶犯罪组织,并且早在20多年前就极有可能已经往立本政坛安插了卧底。事到如今已经无法确认他们究竟安插了多少人、又收买了多少人。不过当年接触到真相的千间恭介,曾留下一张梅花4的扑克牌作为线索提示。

    “最开始我们都将与高山胜夫私交不错的中泽梅四郎误以为是那个组织安插在我们之中的‘梅花4’。当时还特意安排坂田君跟踪了对方好一段时间,经过多方确认比对才最终排除了他的嫌疑。之后由于缺乏更多有效信息,加上我们这边一直缺人缺资源,这条线索就暂时被搁置了。

    “事后我一直在思考‘梅花4’到底是指谁。但一直没有结果。直到现在,‘五行计划’这个情报交到我手上——

    “就像大家刚刚讨论的,‘土’、‘金’、‘水’都有了,剩下就只有‘木’和‘火’了。多了已知条件,谜题的难度一下子就降低了起来。”

    冲矢星也不卖关子,随即便向大家科普——

    扑克牌在西方被创造出来,最初是作为占卜道具来使用的。四种不同的花色其实代表的是旧时西方炼金术师所推崇的四大元素。分别是:

    红心代表水;

    黑桃代表风;

    方块代表土;

    梅花代表火。

    冲矢星:“而扑克牌除了花色对应四大元素外,其不同的牌号其实也对应着不同的星座*。”

    在众人求知的眼神中,冲矢星讲解了其中的含义,并解释了梅花4、5、6,以及国王K都对应12星座中的狮子座。

    现在扑克牌的梅花对应“火”,具体牌号所代表的含义也已明确,那么接下来要找出这背后象征的人物真的就容易许多,甚至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都不用冲矢星去宣布,黑田兵卫就不禁联想到一个名字——

    “难道是小畑教授……”

    “没错。”冲矢星肯定道,“小畑狮郎,立本拓殖大学研究生院的教授,研究国际政治、国家安全保障及防卫问题等课题的专家,同时也是现任立本公安委员会的成员之一。”

    简直难以置信。

    已经吃惊到面无表情的黑田兵卫这样想着。

    当初小和被犯罪分子的船只劫走,联系海上保安厅那边却迟迟不肯到位帮忙。当时就是这位与海上保安厅厅长同为自民党鸽派的小畑教授出面交涉,海上保安厅才肯立刻增派远洋船舰过来支援。

    现在回头想想,当时渡边委员长就已自顾不暇,近期更是传闻正在被调查中,已经不怎么处理公安事务了。所以怎么可能在黑田兵卫这边都没空上报的现场实况时就得知了现场的紧急情况,再出面请小畑教授帮忙从中说项呢?

    既然如此,平时远在东京都市区教学的小畑教授,又是如何得知他们在横滨执行秘密任务的外勤公安的难处的呢?

    显然其他两位年轻的公安也同样想到了这一点。

    大家都被这之后所隐藏的深远含义惊得人均沁出一身冷汗。

    故事讲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五行计划”里,“土”、“金”、“水”都是“受害人”,怎么到了“火”这里就这么肯定他是乌鸦军团安插的卧底,阵营属黑呢?

    首先是当年千间恭介留下的暗号线索。

    如果他想表达20多年那会儿,才刚从大学讲师升为副教授的小畑狮郎是受害人,大可不必用如此隐晦又小心的方式,他完全可以在留给女儿的密信里稍加提示即可。唯有真正非常重要的、暴露就会对那个组织不利、极可能遭到反扑的情报(千间恭介本人可能就是因此而被杀),为了确保家人不受到牵连,他才会选择使用另外一种更加保守也更加隐密的方式来传达信息。

    其次就是从当前政局来分析了。

    立本的政体是议会君主制(也就是我们更为熟悉的君主立宪制),天皇是国家的象征,但并不参与实际的政治决策。主导立本的政府是议会内阁制。虽说宪法上写着他们是采用的多党执政制度,但实际上自1955年以来,立本便长期由人数最多的自民党(自由民主党)单独执政。谁是自民党的总裁,谁就是立本的首相。而自民党本身内部派系林立,各派系之间的斗争也从未间断过。这几乎都成了立本政党制度的一大特色了。

    我们前文曾提到过,可以先粗略的将如今的自民党分为两大派别,自由党鸽派和民主党鹰派。

    “五行计划”中虽然“受害人”的具体所属公会不同,但大体上他们都可以被划进官僚派里的鹰派。从现任立本首相再到公安委员会的委员长,由此可见目前的立本,当前是由自民党中的鹰派统领大权。

    为什么之前被误会的中泽梅四郎会很快排除嫌疑呢?除了他本人为人正派外,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所属的党派是民主党*(非自民党里的那个鹰派),虽然民主党是当前立本最大的在野党,但乌鸦军团若想通过在野党影响国家政策显然是有些天方夜谭。他们都能做到提前20多年埋线布局了,那么这种重要的棋子一定会被他们安排进执政党才对。

    相比较重视军备武装的鹰派,鸽派的总体政治主张是重经济、轻军备、与米国协调关系;再联系一下之前乌鸦军团在米国想通过绑架(红方的猜测)米国总统竞选者阿曼达·休斯来完成某种布局……

    目前立本这边的情况便一目了然了。

    能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参与讨伐乌鸦军团的人,没有一个是笨蛋。大家都很清楚这背后的政治博弈代表些什么:就目前情况来看,渡边铁夫的“隐退”是迟早的事。而本身就是公安委员会的成员,如果小畑狮郎打算正式步入政坛*,成为内阁大臣进而担任公安委员长并非不可能。

    接下来假如小泉谦二担任国土交通省大臣期间的受贿丑闻被曝光,搭配前不久才发生的京阪电车脱轨特大事故。其兄长小泉纯一几乎不可能不受到影响。当自民党的鹰派受到这一连串的冲击时,鸽派趁机竞选内阁总理大臣绝非难事。到了那个时候,他小畑狮郎想当这个自民党总裁,也不是不能运作。

    所以现在理解冲矢星推理出的结果,其背后蕴含的可怕含义了吗?

    如果这件事没有暴露,也许他们立本公安和警察都将在那个组织眼里变成公开透明的;乃至于未来的立本首相总理大臣都有可能覆盖在乌鸦的羽翼之下!到时候那帮犯罪分子可能摇身一变就成为合法组织,用政治顾问、经济顾问等身份,在立本堂而皇之地为所欲为了。

    冲矢星特地等大家将这个情报都消化了一会儿,才开口鼓励道:“别气馁啊,敌人的目标在我们眼里已经越来越清晰了,这说明我们距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了。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呢!而且我们手里也有‘王牌’,不是吗?”

    第179章 10110011

    457

    黑衣组织里的两大“王牌”最近都被处罚了。

    一个是组织内部公认的王牌。近战格斗第一人, 普通米国大兵十米以内开枪都不一定能伤到徒手的他——杰克丹尼。

    听说是出任务时老摸鱼溜号,还被媒体拍到了(虽然歪打正着让朗姆酒的“总统刺杀者曝光计划”得以用更加自然的方式“透露”给了媒体),因为其散漫敷衍的态度, 回来后在BOSS的默许下被朗姆酒狠狠训了一通。罚他关在基地里一个月不许出门,也不许基地内其他任何人陪他打牌、玩骰子、搓麻将等一系列涉及赌博的活动。

    说实在的, 连任务奖金都没有扣, 这处罚说出来,在旁人看来不疼不痒的。于是基地里明眼人都晓得了, 这就是单纯做个样子, 让上头起码面子上说得过去。这位大哥在组织里的地位是一点儿没动摇, 多得是人排队想陪这位哥一起喝闷酒,甚至还有想趁机爬床的(不论男女)。

    当杰克丹尼陷入“声色犬马”的烦恼中时,有一个人则在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心中的“王牌”而犯愁。

    杰克丹尼好不容易才摆脱两个纠缠着他不放, 即没有代号也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这种实力一般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家伙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在他的好球区。他向来没有什么搭理的欲望。

    杰克丹尼举着一杯威士忌酸, 穿过基地酒吧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屁股坐到角落里显然正在独自一人喝酒解闷的伏特加旁边:“你这儿倒是清净,借我躲一会儿。”

    伏特加看着这位“男人中的男人”突然降临隔壁, 欲言又止了半天, 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抄起桌上Waiter刚刚端过来的一杯满满的鹰式涩啤酒, 仰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干了。

    无聊的杰克丹尼支着头,看伏特加十秒不到炫完整整一鹰制品脱*的涩啤, 等对方喝完后立刻拍手大赞:“Thats sick!”

    伏特加粗鲁地用手背擦去嘴角和下巴溢出的酒水, 还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能明显感觉自己脖子都粗了,伏特加这才敢借着酒劲问一旁杰克丹尼:“你这、这家伙,难道都……都一点不担心我大、哥吗?”

    就在五天前, 伏特加和他大哥琴酒,带着一手提箱的资料和还在晕迷中的朱丽叶菲罗, 仨人颇为狼狈地赶回到基地——他们光在华盛顿特区里就来回换了好几个藏身地点。你能想象他们带着一个晕迷中的大活人藏得有多艰难吗?城区一解禁,他们就立马跑出去了,直奔基地而来。

    本来以为安全回到基地任务就算结束了。谁知道他大哥一回基地就悄无声息没了踪影。伏特加惴惴不安了几天,也没等到大哥联系他。直到昨天杰克丹尼回来,随后上头就宣布了对他的处罚,伏特加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死了——他们这次行动出了点意外,撤退时很仓惶,还损失了一名研究员。伏特加其实早就做好回来后受罚的准备了,只是他在单独汇报完任务详情后,就像往常一样被放了出来,他便开始抱有一种侥幸心理,以为这次会没事。然而紧接着回来的杰克丹尼却也受到了的处罚,这便打破了伏特加此前的幻想。

    “……苏格兰的死,关、关我大哥什么事呢?”伏特加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她明、明知道距离爆炸还有不到2分、不到1分半钟,自己赶着回去送死,谁谁、谁在那种时候还有空拦、拦得住她?”

    杰克丹尼从伏特加这里终于补全了他离开那栋郊区别墅后发生的事情。对于琴酒的做法,起码从杰克丹尼的角度出发没什么可指摘的。毕竟假如果是他在现场,不可能做得比他徒弟更好了。杰克丹尼自认为他可没耐心拖时间等那么久,肯定是打一开始就让伏特加开车走人了。

    只是很不巧,现在毕竟组织死了一个还算是挺重要的代号研究员。重点是对方男人还在这个基地里待着,将来想要这人继续乖乖待在组织里为BOSS干活做贡献,怎么着处理事情的态度肯定是要摆出来的。他徒弟只不过正巧成了上头的那个“交代”罢了。所以这事儿也就不好像对杰克丹尼这样轻松糊弄过去。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美妙的杰克丹尼,听完这则消息后心头又沉了沉。不过他好歹清楚眼前这个大憨个起码是真情实感地在为他徒弟担心,所以杰克丹尼跟对方碰了碰杯,勉强安慰了一句:“没事的,他死不了。”

    伏特加:“…………”

    更担心了有没有!

    458

    “要我说啊,山崎还是太窝囊了。老婆死了的发泄方式就是自己把自己关在宿舍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肯来实验室。”马尔贝克喝了一口热牛奶,并不在意嘴上的牛奶胡子,放下杯子后从一旁的餐盘里捏起一块他最喜欢的点心Alfajores*,优哉游哉地通过观察窗欣赏着下沉观察室里正在上演的一出好戏。

    “不过山崎不来实验室也是挺好的。”马尔贝克朝下一扬手,对着站在一边负责做记录的手下感慨,“不然我从哪儿白捡来一个身体素质这么高的‘测试员’?看看之前组织里送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吧!离了热武器就什么都不是!和我的朋友对练根本撑不过两回合就被他——”马尔贝克用拇指跟食指捏住手里的夹心饼干两端,然后稍一用力掰断了它,同时还配了个“咔~”的拟声词,“……夹断了,根本起不到什么测试作用嘛。”

    站立在一旁面对着观察窗的实验记录观察员,眼观鼻,鼻观心,捧着写字板表格默不作声。看了下面这么久可怕的场景,完全不敢擅自开口搭腔,生怕回答让上司一个不乐意就把他给扔下面去。

    而马尔贝克其实也不需要有人回答他的话。他把掰断的夹心饼塞进嘴巴里,一边咔咔嚼一边自言自语:“总觉得还是有点冷清啊,要是这里观众再多点、再热闹一些就好了。”

    下方的地态模拟观察室内。

    这里的基础状态是一个占地面积约500平方米的空室,在需要的情况下可以模拟出不同的地质环境。就好比此刻,观察室内白色的蒸汽缭绕,灰褐色的土地上覆盖着稀疏的草皮,只有角落里有矗立着几棵零星的高树——这里此时正在模拟的,是米国黄石国家公园森林中的间歇性喷发热泉。

    马尔贝克设置不同的地貌环境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测试他的朋友在不同环境下身体各项机能的数值偏差。他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魔鬼,又不是冲着杀人去的。所以模拟观察室内的“热泉”,只是普通加热过的热水,最高温度仅仅被设置成了五六十度……也许也有六七十度的?总之肯定比不上真实火山热泉里的热碱液,落下去仅仅几秒钟人就会烫熟,没人尽快打捞上来尸骨都能融成渣。

    琴酒靠在一块微微隆起的土坡背后轻轻喘着气。他正在抓紧时间趁着战斗间隙休息,不过身体依然还是一直保持着警戒。

    此时的琴酒,长发被很好的扎成了丸子头,维持在一个尽量不妨碍战斗的状态。他的刘海已经全湿了,紧紧贴着额头脸颊,也不知是被汗水打湿的、还是被水蒸气氤湿的。

    有水珠顺着他发丝的间隙滚落。在即将滑进眼睛里时,琴酒抬手擦了一下。他垂眸瞥了一眼,手背被涂抹成了粉红色——应该是水珠或汗珠将他头上已经干涸的血痂稀释化开后成了粉色。

    咯啦、咯啦。

    来了!

    琴酒神色一凛。

    在白色升腾的雾气里,影影绰绰地显现出一个摇摆的人形来。

    这个人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他在横着走。缓慢移动时总是先一左一右,上下轻微颤动一下。就好像……是在飘着,然后被人系了根绳拽着移动一样。

    这已经是琴酒跟这个家伙打的第四场了。

    他不会再被对方这样迟缓的动作所迷惑,因为对方只要锁定了目标就会——

    地态模拟室内的风向突然变了。

    原本躲在下风口的琴酒暗道一声不妙。果然下一秒——

    咯啦啦!咯啦啦!

    那跑步姿势怪诞荒谬的人形生物,以超乎常人想象的方式,一下子冲出白雾,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来到土包跟前!挥舞着巨大怪异的拳头,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砸向地面。

    饶是早有防备的琴酒,也依然仓促的,就地滚了好几圈才终于退出到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外。

    琴酒半跪在地,偏头呸了一口吐出掉嘴里的土渣,这才正视来者:“……波尔多!”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那肢体动作奇特的类人形生物,暂时停下了进攻的动作。当他将头偏向琴酒的方向露出脸时,赫然正是众人许久不见,好多人甚至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波尔多!

    众所周知,波尔多的左眼曾被The Jack的银针暗器刺瞎,在意个人形象的他后来一直都是靠佩戴精致的仿真义眼度日。而如今,他的左眼眶内,全新的复眼眼球漆黑一团,完全看不见瞳孔和眼白,非人感极强。要不是那张清瘦许多的脸其实样貌变化不大,光气质而言简直让人大呼完全变成两模两样了。

    原本的波尔多是个看似忧郁实则浪荡的美男子。如今他穿着一身类似病人做手术才会穿的那种仅前后两片布,左右用绳子扎起来的,仅起到一点蔽体作用的实验体衣服。原先有薄肌覆盖的好身材,如今早也就消瘦得如同秸秆上套了一个塑料袋。他的表情变得麻木且呆滞,全没了过去狡猾活络的样子。

    波尔多正向着琴酒的方向歪着头,枯黄潦草的头发在风中如同杂草一样飘动着。这一刻,室内鼓风机吹出的强风也将绕在两人四周的白色水蒸气吹散了大半。而波尔多也终于露出了他的全部真容——

    只见波尔多的腰腹两侧,分别长出了三对长短不一的节肢。刚刚之所以会让人觉得他在白雾中的走路姿势怪异,那是因为他正在用他那新长出来的、宛如蜘蛛腿一样的长长节肢,将他的整个身体支撑了起来,代替他在经历爆炸后已经无法站立的双腿,微微悬空着走路。

    “你真该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现在这副尊容。”琴酒站直了身,调整一下预备战斗的姿势,如是嘲讽道。

    刚刚波尔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等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等到接下来的正确指令,于是他决定接着完成自己之前的任务——将眼前的所有活物碾碎!

    只见波尔多向前俯身,三对步足先后撑地,以一种诡异且快速的步态,横着向琴酒直冲而来。

    不过这样的速度对于已经习惯了战斗节奏的琴酒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更何况在他折断对方几根步足后,新长出来的步足与原先的步足长短不齐,行动速度已然下降了不少。

    琴酒瞅准时机,在对方向自己直扑而来时,没有逃走,而是反向冲刺,一个滑铲钩腿,将本来就因步足长短不一而步态不稳的波尔多绊倒在地。

    但波尔多仗着现在肢体多,爬起来的速度也飞快。甚至在琴酒还没起身前,他就已经支起身体——波尔多伸出左右手已经异化成巨型钳子的拳头,双面开弓:左钩拳、右钩拳,接后手重拳,再来一个双手下砸!一套组合拳下来,现场尘土如烟般扬起,被砸中的地面都深深地凹陷了一块。

    ——力气委实不小,只可惜并没有砸中目标。

    反而被琴酒借躲闪的机会,近身抱住了其一根步足。待扣住了这根步足的关节位置,琴酒便使用全身的力气,往反方向下压,打算像前几次一样,直接折断对方的怪异增生的肢体。

    波尔多吃疼地尖叫起来,不过他好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忍着痛,将所有的步足与钳子都向中心抱去,意图将这个目标人物直接缠住锁死。

    琴酒在后背被对方步足尖端的爪子划破时就感到不妙。第一时间松开了钳制想要逃跑。但波尔多剩下的五根细长的步足,如同囚笼一般将琴酒罩在了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使他左支右绌。

    就在上面的实验记录观察员都为琴酒捏一把冷汗,忍不住转头想问实验室主任马尔贝克要不要喊暂停。

    熟料此时的马尔贝克早就整个人趴在玻璃窗口上,以一个五官都恨不得挤到窗户里面的架势,两眼放光地盯着下面的格斗场景:“波尔多!加油啊!”

    眼见此状,实验记录观察员都不敢开口了,只是自己整个人急得满头大汗——琴酒可跟其他派过来送死的“测试员”不一样啊!这位可不能死在这里!

    别管外面的人怎么想。被步足的尖爪戳得鲜血淋漓的琴酒,心底却在冷静地可怕。他一边算计着自己受伤的程度,一边一直在寻找反击的机会——

    当波尔多左边最上面那根较短的步足尖爪刺透了琴酒的肩膀时,琴酒立刻使出了控腕的技巧,右手死死抓住对方的步足不让他离开。而此时波尔多的本体也因为这一击凑到了距离琴酒足够近的地方。

    只见琴酒狞笑一声,用他力气更大的惯用左手,快狠准地使出了一招贯手前刺击喉。

    波尔多短促的嘶叫一声,想要退开。结果琴酒右手下了死力气,根本不管自己鲜血狂飙的肩膀,就是不肯松手。同时继续挥舞着左拳接连不断又给对方喂了几招碎喉打。

    “停!好了!今天的测试到此结束!”地态模拟观察室内的广播声终于响起马尔贝克的声音。

    收到指令的波尔多立刻收敛了全身所有的力道,如同断了电的猎奇玩具在这一刻轰然倒地。

    琴酒的肩膀还插对方的步足尖爪,此时也不得不跟着同样跪倒在地——他不能直接自己把对方的尖爪拔了,因为对方的尖爪上布满刚毛,硬拔的话他肩膀上的肉会像被钉板刷刷过一样刮走一大片皮肉。

    观察室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一队身穿白衣的医务研究员,带着担架和拖车,飞快向琴酒波尔多两人的方向赶来。

    琴酒捂着流血的肩膀缓缓呼出一口气,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

    第180章 10110100

    459

    地态模拟观察室内。

    模拟火山热泉的池水在迅速降温并被排放掉;原本光滑的墙壁伸出像推土机装置的机械臂, 开始清理现场被破坏掉的环境。

    医疗队的人员沿着第一时间被清理出来的道路,火速赶到两名伤员身边开始为他们检查身体,同时通过无线联络器向上方的马尔贝克即时汇报伤员的伤情:“波尔多先生右侧第三附属肢的第二关节向下呈凹陷性骨折;初步判断颈椎骨处应该存在不完全性骨折, 具体有没有损伤到脊髓还需要做进一步的CT检查……”

    马尔贝克听着下属的汇报,按住广播键直接吩咐:“把骨折的那根附属肢齐根切掉吧, 其他的先把人拉回我的实验室再说。”随后就摘了让他觉得戴着有点不舒服的耳麦, 一点也不关心后面下属对琴酒伤情的汇报。

    马尔贝克坐回自己特地让人推到观察窗前的旋转靠背椅上,脚下一稍用力就让自己重新滑到了成排的仪器前。他调出测试时的录像视频, 一边看回放, 一边咬着拇指指甲自言自语道:“太像人类果然还是不行, 人类太脆弱了,弱点谁都知道,还是应该就这些缺陷再进行一下针对性强化……喂, 你, 把记录的实验数据给我看一下。”

    听到指令,实验记录观察员忙不迭地跑过去,双手奉上写字板与记载的数据。

    马尔贝克翻着这几天的实验记录, 能看到上面分别写着“陆地测试”、“水面测试”、“低温水测试”, 还有最后一次的“高温水测试”。

    根据上面记录的不同环境中的实验体各项数值显示, 如今改造后的波尔多在水下活动明显比在陆地面更灵活——但致命弱点是他依然在使用人类的肺呼吸,这让他即使有了水下的优势也不能得到很好的发挥。事实上第二次测试就是琴酒在掌握了波尔多的换气规律后将他打败的。后期这方面需要再强化一下。马尔贝克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钢笔, 在记录表格上随手写着批注。

    之前在模拟北极冰川的地貌环境下, 波尔多适应得还挺不错,甚至差点就能赢过琴酒了!不过最终还是被琴酒借地利之势,用撞碎的冰川压断了他两根附属肢。马尔贝克写批注的手一顿, 总感觉波尔多的脑子是没有以前好使了啊……不过对方毕竟在爆炸中不幸被削没了小半个脑袋,没完全变成弱智已经该足够值得庆幸了。要不回头申请让汾酒过来看看?

    相比较在低温水中的流畅自如, 改造后的波尔多在高温水中的状态就差多了。刚刚医疗队的人也有汇报波尔多身上存在多处烫伤。这方面他还得再考虑一下,基因方面的改造并不是简单的既要又要,随便往里添加东西就行。这其中也得讲究平衡之术,不然距离基因崩溃彻底玩完也就不远了,他暂时还不想失去波尔多这个朋友……

    实验室的门突然向两边划开,进来的人居然是那个把自己关了好几天的山崎威士忌,也就是宫野厚司。

    马尔贝克立刻有点手忙脚乱地放下写字板站起身,想迎上去又停住脚步,低头试图掸掉衣领上的饼干碎屑,开始整理衣服——如果是其他人马尔贝克多半是不会管的。但山崎,他们能在学术上聊一聊还不吵架,在马尔贝克看来对方已经就算是他不错的朋友了。再加上自己趁对方消沉的时候稍稍“借用”了一下组织分给对方的实验对象,这会儿当然多少会显得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目前在这个基地里山崎跟他差不多算是合用一个场地,组织将琴酒“发配”到这间实验室时也没说明这人具体是来配合干什么的,只在接收人一栏写着山崎而已。而他仅仅只是在山崎不在的时候帮忙签收了一下,顺便给对方安排工作罢了!思及至此,马尔贝克又稍稍理直气壮地挺起胸口、抬起头来。

    宫野厚司没心情关注马尔贝克那点前后转换的小情绪。

    现在的他带着一种恍惚不知所以的心情,游魂一般地踏进实验室。刚一进门就注意到下方的地态模拟观察室正在被使用,这让他下意识地走到观察窗边看了一眼,接着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马尔贝克项目组的实验体:此时有医务人员正在使用电锯,切割人形实验体身上怪异增生的细长附属肢。从上方向下看去,那三对张开直径即可达三四米长的步足简直就像是一只被摊开的……

    “螃蟹。”宫野厚司唧哝道。

    “是的!”一提到自己的实验,马尔贝克就立刻兴奋地亲自为对方打开了计算机文件夹内专门截取好、用作研究的视频资料,投放到室内的大屏幕上。向宫野厚司展示起自己项目组的实验体在陆地水下行走、奔跑的姿态,还有实验体用所有步足抱缠住目标的攻击姿态等等。

    “看出什么了嘛?”马尔贝克用一种隐隐期待又按捺不住想炫耀的声音询问宫野厚司。

    宫野厚司对节肢动物门研究了解不深,但很碰巧有一种蟹类的主要栖息地就在立本海域,并且因为其瘆人的外貌和以讹传讹的险恶名号而相当出名——“甘氏巨螯蟹。”

    马尔贝克情绪激昂地一拍手:“Bingo~不愧是你啊我的朋友!你果然懂我!”

    甘氏巨螯蟹,因为有个俗名“Dead Man Crab”而被讹传为“杀人蟹”。又因其10条蟹爪即长又锐利,张开后可覆盖直径三米以上的范围,而它的躯体本身实际却一般不超过40厘米,这使它整体看上去宛如一只匍匐在海床上的巨型蜘蛛,既而也被人们称之为蜘蛛蟹。虽然体型恐怖骇人又喜群居生活,一同迁徙前进时就宛如什么异界魔物入侵一般惊悚,不过实际上巨螯蟹并不吃人肉,它们以捕鱼为生,也有食腐习性。并且由于其肉质鲜美可食用,反倒成了被人类捕获送上餐桌的对象。

    作为立本重要的经济蟹类,宫野厚司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巨型蜘蛛蟹的名声。

    “……甘氏巨螯蟹是世界上最大的蟹类!”马尔贝克兴高采烈地介绍着,“他们拥有潜望镜式的眼睛、优异灵敏的体内感震器官,可以在水下轻易发现10米以外的任何活动物体,哪怕是一只小虾米!虽然在陆地时这些功能的发挥受限,但我加强了他的嗅觉感官,现在他的嗅觉神经末梢面积相当于普通人类的32倍!不过我觉得这方面还有不少改造空间……”

    就在马尔贝克滔滔不绝时,下面的医疗队人员已经按要求处理切割掉了波尔多在战斗中受伤的附属肢,并且使用起重机将其搬到了拖车上。等这个人形螃蟹被拖走,宫野厚司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的担架上还躺着一个正在被止血包扎伤口的人:“那位是……”

    “嘎——”刚刚还在滔滔不绝的马尔贝克,立刻就像被人从中间掐住脖子的大鹅一样没了声音。只见他急中生智,几步跨到宫野厚司身边,双手扶住对方的肩膀将人转了圈,推着人就往实验室里面走,路过自己刚刚的“观赏席”时,还一把拿起放甜点的餐盘塞进对方手里——盘子中间孤零零的摆着一块Alfajores,还是碎了一个角的,不然也不会被嫌弃到剩下。

    “来,试试我家乡的味道!”马尔贝克揽着宫野厚司的肩膀继续往里走,“啊!对了,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突然看开了?哦!我想起来了!华盛顿特区那边,郊区别墅里烧焦尸体的牙齿数据应该是今天送回来的吧?比对结果怎么说?被烧死的不是你老婆吧?”

    宫野厚司捧着餐盘被人按进一排仪器设备后的椅子里,地态模拟观察室被遮得严严实实,连一块玻璃都看不见。

    不过此时的宫野厚司显然也已经被马尔贝克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他夹心饼干一口没吃呢,就已经有种被噎住的感觉了。

    “……是的,拿回来第一时间就送去比对了,和艾莲娜一年前看牙医的就诊记录完全一致……”宫野厚司表情空白地轻声说着。

    “是这样啊,那看来你是彻底死心了,这样挺好的。”马尔贝克不怎么走心地安慰了一句。见对方不追究他随便使用琴酒的事了,于是又胆大了起来。想一出是一出地把刚坐下没两分钟的人再次从椅子上拉起来:“对了,之前送来的朱丽叶菲罗还没有醒呢!不过身体已经修复完毕了,你要来看看吗?”

    宫野厚司就这么懵着圈,一刻不停地被马尔贝克重新推走了。

    460

    华盛顿特区3月1日发生的特大分尸连环杀人案,仅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宣布已侦办告破,为整个华盛顿特区警局1981年的工作开了个好头。

    这起案件讲起来足够曲折离奇,整合改编一下,去拍个悬疑电影都完全没问题。

    起因是首都一家四星级酒店发生了一起“失误”杀人案——一伙黑色帮派分子分批对某无辜市民进行暗杀行动,结果来投毒的被狙击的认错击杀,自己人杀了自己人,实属黑色幽默。由于案情并不复杂(加上无辜受牵连的市民似乎关系较硬),警方只花了半天时间就结束了案件调查并拉走了尸体。

    之后酒店方面安排保洁员去案发现场打扫卫生,结果因保洁员不小心开错了房门而阴差阳错发现了另外一具被害的无头男尸。

    这具无头男尸的真正死亡时间早于隔壁黑色帮派的暗杀行动,遇害男子死于前一天开房当晚。由于这间客房从一开始就被预定入住3天,也就是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酒店方可能要等到3天后才能发现房间内的受害者。

    梅开二度,华盛顿特区的警察们当日第二次来到这家连续发生命案酒店。

    他们根据受害者留下的登记入住时的身份信息,找到了受害者名下的公寓楼,结果却在受害者的公寓里又发现了“新”的遇害人!

    警方经过一番调查取证最终确认,公寓内被碎尸的受害者才是公寓楼真正的屋主,同时也是这一连串案件中最早遇害的。之后的酒店无头男尸案的死者,则是曾参与过公寓碎尸案、并在之后盗用了屋主的身份,制造出一系列屋主还活着的假象。而这一切案件的幕后主使,则是一个名叫安东妮尔,拥有着一头漂亮铂金色头发的女人。

    安东妮尔,女,现年37岁。老家在堪萨斯州,曾经当过乡下疗养院的护工。离婚后离开老家,一直没有再找一份正经工作,疑似靠与不同男性维持暧昧关系来生活。此人极其迷恋投资炒期货,可以说她将行骗得来的钱,一大半都投进了期货行业,但要说她的运气和实力嘛,不提也罢。

    在与公寓碎尸案的受害者安格斯相处期间,安东妮尔曾带着对方一起炒期货,结果却因对方比自己运气更好、赚的钱更多而心生怨念嫉妒,最终将其杀害。随后又叫来自己另一位男性友人前来帮忙一同处理尸体。

    可能是在处理尸体期间萌生了吞占受害者家产的想法,安东妮尔伙同男性友人一起伪造了欠条,再以安格斯欠钱不还为由向法院提交了诉讼。由男性友人伪装成安格斯,完成了这桩诉讼案。

    当法院判决两人之间的债务关系成立,安东妮尔真的“谋得”了安格斯的财产后,心生贪念的她再次萌生了独吞这笔巨款的想法。于是最终决定与同伙约在酒店见面,并趁机将其杀害。

    安东妮尔这个冷血自我的女人,失误就失误在,还没有真正拿到“遗产”、没什么现金的她,住酒店时选择让她的同伙使用假身份开房。结果她的同伙近期依然在继续假冒安格斯的身份,刷对方的信用卡,以至于让她计划中的“割头隐藏被害者真实信息”的目的一下子成了无稽之谈。而她自认为聪明地杀人后收走了安格斯信用卡,却自己继续刷卡使用的行为,则更是愚蠢至极。

    这个女人的第二个失误在于,她没有想到尸体会那么早被发现,并且就是这么不凑巧地碰上了总统遇刺事件,彻底被打乱了其后续的逃跑计划。

    安东妮尔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东躲西藏,眼看着自己被睿智的警方包围即将被抓,不想承担法律责任的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买了汽油与打火机,试图最后使用“放火自杀”的方式来迷惑警方——她选择偷住的那家私人别墅,拥有一间隐藏式的地下密室。安东妮尔的打算应该是想烧掉地上建筑假装自杀,自己则躲在隐藏的地下密室里躲过警方的搜索。只是由于其操作不当,引起了整栋别墅的供暖系统发生了连续爆炸,她本人最终还是死在了那间郊区别墅的地下室里,被找到时尸体已经烧得满目全非。

    以上,是华盛顿特区警察对这起案件官方记录的通俗讲解版。

    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但黑衣组织自己还能不知道所谓的起火与爆炸是什么怎么回事吗?

    他们清楚得很,这起连环凶杀案的主谋只是凑巧潜逃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附近,而警方为了快速结案,硬是把他们这边发生的事给套在了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身上——这属于是米国警察的基操了。比这起案子更加胡乱结案的情况多了去了,最起码这起案件的推理大体逻辑都讲得通已经很棒了。

    一些细节上的事——比如凶手为什么没有把公寓碎尸案的案发现场清理干净些再走?又比如两起案件中消失的部分尸体碎块被藏到哪里去了?

    Who cares?

    毕竟在米国警方看来,如今既然连凶手都已经“找”到了,其他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自然都可以忽略不计。哪怕受害者家属事后追究起来,反正最后抓捕现场发生了爆炸和火灾嘛,这一切就更好解释了,直接说受害者消失的那部分尸体残骸,随本案凶手一起在大火中都烧没了就行。

    自认为掌握了解一切的黑衣组织,则认为那帮米国警察无能得很,实际上真正的连环杀人凶手肯定已经趁乱逃跑了。但也别指望他们会充当热心市民,古道热肠地去举报这一事实——他们巴不得官方能帮己方覆盖掉这整起事件中组织存在过的痕迹呢!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得确认一下,被警方收走的那具尸体确实是属于他们的苏格兰才行。

    于是才会有了上文中,组织特地安排人手,偷偷从华盛顿特区警局里面弄来了郊区别墅烧焦的“分尸连环杀人案凶手尸体”的牙齿数据,回去和他们那边保留的苏格兰的牙医就诊记录做对比。确认那具烧焦的尸体就是苏格兰本人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剩下的,就是看看该如何补偿死了妻子的山崎威士忌了。

    小惩一下当时的任务现场负责人琴酒给对方出气可以,再给对方安排一个受组织控制的“妻子”更可以。

    无论如何,山崎作为BOSS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他是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状况了。组织内部已经决定,必要情况下,他们可以直接安排汾酒过来给对方进行精神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