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你给谁相亲,我就搞谁……
陈政泽微不可查地怔了下,童夏则是僵硬在原地,开门锁的手无意识地垂下来,指尖颤抖着,钥匙独自地插在锁孔里。
从林意房间里泄出来的光,照亮楼道。
“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再流产了。”
“你之前流产是因为我?”
“但这个是你的孩子!”
“我们有能力养?”
林意和一同从她房间里出来的男生争执的脸红。
那男生极其不耐,他抓了抓头发,暴躁地踹了下门,转身要走,被林意死死拽住,也就是这个举动,林意才发现隔壁房间门口站着两个人。
四目相对,周遭瞬间鸦雀无声。
童夏看着嗓音比之前哑,脸色比之前憔悴,身材干瘪,小腹微微隆起的林意,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隔壁整天哭哭啼啼劝对象要留下孩子的人是她啊。
她无法把眼前的人和那个每一根头发丝都精致的颐指气使的林意重叠在一起,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意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的童夏,急促地呼吸了两下。
趁着林意分神的时间,男人挣开林意的手,匆忙往楼道里跑。
童夏不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她平静地收回视线,垂眸打开手机电筒,继续开锁。
陈政泽视线一直在童夏身上,他一手握着童夏开锁的手腕,一手捏着插在锁孔里的钥匙,左右转了转。
林意看着眼前依旧恩爱的两人,眼前黑了几秒,身体发飘,她下意识地扶着一侧的墙面。
吱地一声,门被推开。
陈政泽松开童夏的手,回头拉行李箱。
“童夏!”
林意忽然大喊。
“我妈妈去世了!”
“李雨……也死了!”
喊叫声振聋发聩,很难想象是从一位面黄肌瘦的女人口中发出来的。
童夏怔愣了半秒,没理会林意这话,不慌不忙地往屋里走。
陈政泽也跟着进去,带上了门。
童夏俯身按着小吧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情到底受了林意喊叫声的影响,她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现在的感受,只觉着心里空了一块。
陈政泽靠着门板,静静地看着童夏,这会儿比刚刚有志气,没哭,但也快了。
沉默了半天,童夏抬头看陈政泽,“陈政泽,我不想住这儿了?”
陈政泽眼睫动了下,抬下巴往里指了指,“把要的东西收拾走。”
曾经让童夏特别头疼的搬家,今天就这样干脆地决定了。
收拾东西之前,童夏给舒澈打了个电话,舒澈表示支持,并说让舒父去接她,童夏看了看一旁的陈政泽,说先不用惊动舒父舒母,她今天晚上先去附近酒店将就一晚,明天早上出差,一个周后回来再说,舒澈无异议。
如果是刚认识童夏,陈政泽直接在就在门口等她了,毕竟人是女孩,看人家收拾东西不方便。
但此刻陈政泽直接把童夏扯到一边,按她的指挥收拾东西。
偶尔童夏要搭把手,陈政泽直接阻止,冷着脸说:“还想再住院?”
童夏:“没那么夸张吧?”
陈政泽瞥她一眼,“有水果吗?渴了。”
童夏点点头,“有。”
她的东西没多少,两个行李箱,一个手提包就装完了。
童夏把冰箱里的西瓜和草莓全拆开了,两人围坐在小桌旁,安静地吃着水果,轻薄的窗纱随着空调制造出来的轻风摇摆着,斑驳的光影投射在两人身上,童夏看着吃西瓜的陈政泽,恍然有一种错觉,时间好像回到了大学。
大学的寒暑假,她会出来做兼职,学校不让留宿,于是她在工作的附近租了间房子,陈政泽没事时会来看看她,两个人腻歪在一起,吃吃水果做做饭,偶尔谈一谈糟心事和快乐的瞬间。
陈政泽的衬衫袖子滑落下来,他觉着碍事,放下水果叉,把袖子往上卷。
童夏眨了眨眼,思绪回笼,原来他们分开了那么多年,从白体恤白裙子到了职业西装和职业裙。
“给房租打个电话。”陈政泽提醒她。
“好。”童夏放下水果叉,拿手机找房东的号码。
和房东沟通了几分钟,因为童夏的要求是不退房租,只退押金,所以房东也没为难童夏,爽快地把押金转给童夏了。
童夏收了钱,看着陈政泽浅笑了下,“押金退了,房租人还挺好的。”
陈政泽抬了抬眼,插了块西瓜放嘴里,慢悠悠地咀嚼着。
过半分钟,童夏手机又震动了下,房东发过了一条几十秒的语音,童夏想着她和女房东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可外说的秘密,索性点了外放。
“童夏啊,你看你在我这住了快一年了,大家都和和谐谐的,说明还是蛮有缘分的嘛,阿姨有个事情一直想给你说来着,我有个儿子,长的还行,985法本硕,目前在红圈所工作,你俩认识一下?”
童夏神使鬼差地看了陈政泽一眼。
陈政泽不咸不淡地扯了下嘴角,把水果盘里的最后一颗草莓吃了。
童夏本来想打字回复的房东的,不料房东直接给她打了语音电话,她住在这个房子里小一年,房东也没找过她什么麻烦,且能免的费用也都给她免了,总体来讲租赁关系还是愉快的,所以她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童夏,阿姨知道你忙,就长话短说哈,你漂亮稳重有学历又上进,阿姨蛮喜欢的,我儿子身高182,体重70公斤,目前在红圈所工作,母胎单身,圈子干净,他爸开公司的,我目前在事务所上班,我们家除了要用和留着增值的房子,还有8套空房,用来出租,我就这一个儿子。”
陈政泽单手支着下巴,手里的水果叉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果盘。
童夏硬着头皮听房东阿姨讲完她儿子的情况,正要开口回,手机被陈政泽拿走。
他对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讲:“阿姨,人往高处走,她前男友身价百亿。”
童夏眉心跳了下,慌乱地把手机抢回去,对着手机温吞道:“阿姨,不好意思啊,我暂时没谈恋爱的打算。”
房东阿姨尴尬地咳了声,“哦,这样啊。”
“嗯,阿姨,我先忙了。”
挂断电话,童夏没好气地瞪了陈政泽一眼,“你干嘛抢我手机?”
陈政泽把水果叉扔在果盘里,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抱,妥妥的混混作风,“童夏,你听好了,你给谁相亲,我就搞谁。”
童夏抿了抿嘴,转身找事干,不再搭理陈政泽。
趁着陈政泽不注意,童夏去洗手间把烘干的内衣内裤收起来,陈政泽经过洗手间时,余光扫了她一眼,流氓似地吹了声低哨。
童夏脸颊开始发烫。
陈政泽把两个行李箱推到门口后,弯腰去够床底下的箱子,童夏见状,故作淡定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透明胶,蹲在他旁边封箱。
陈政泽眼睫微动,眼疾手快地打开纸箱子,那张在云市的合影猝不及防地闯进他视野。
陈政泽,童夏,颜辞,贺淮新,四人并肩站着,开怀畅笑,阳光落在脸上,把面庞照的更加明亮。
陈政泽心抽痛了下,胃里开始泛起凉意,他偏头看了眼童夏,又看了眼照片,目光在照片上扫了一圈后,落在贺淮新脸上。
这个世界没见过22岁之后的贺淮新。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一晃三年了。
贺淮新就这样永远年轻下去了。
童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政泽的表情,他眼底红了。
“陈政泽。”童夏低声喊他。
陈政泽淡淡地嗯了声,把照片放回箱子里,眨了几下眼睛后,抬眸看童夏,“贺淮新有墓碑,但里面是空的。”
童夏别过头,睫毛一颤,豆大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几十米的房间内,只剩下起伏的呼吸声,说都无法相信赤胆忠诚的热烈少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陨落了,那极具感染力的笑容,永远地定格在了照片上、墓碑上。
童夏清楚记得,在北平花园16号初见贺淮新的模样,他痞的像一个街头混混,拎着酒瓶勾着嘴角问她找谁,童夏有些怯地说来给陈政泽送药,贺淮新让她进来,她在贺淮新直勾勾的目光中,往前走了几步,贺淮新使坏,伸脚关上了门,童夏被吓的一哆嗦,后来相处起来,才发现他心思比陈政泽都细腻,感恩,有礼貌,尊重女性,会在一个微风习习的夜晚,拜托她照顾好他兄弟。
童夏吸了下泛酸的鼻尖,僵硬的目光中有一瞬间的闪烁,那个干净的少年所在的另一片世界,一定万分和平,再也没有世界末日的追赶。
陈政泽把照片放回纸箱子里,起身站在阳台上抽了根烟,烟雾徐徐飘起,模糊了他的视线,小区一楼院子里有个小男孩拎着根冰棍,站在树荫下,仰头冲着某扇窗大喊一个名字,“下来玩密室去!”
曾几何时,贺淮新也是这样喊他,两人窝在一个地方一窝就是一天,一块抽烟,一块犯浑。
两个小男孩勾肩搭背走后,陈政泽收回视线,他再也没有这样的友情了。
童夏封好箱子,起身喊陈政泽,“我收拾好了,走吧?”
陈政泽按灭烟,寡淡地嗯了声。
陈政泽抱着纸箱子,拎着两个行李箱,童夏背着包包,拎着那个很轻的手提包,跟在他身后。
锁门的时候,她停了几秒,静静地往空荡荡地屋子看了眼。
陈政泽问:“要拍张照吗?”
童夏摇摇头,“不用了。”
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她看着眼前宽肩窄腰长腿的男人,心里也没那么堵了,这次有人接她,不是被狼狈赶出去的,她的行李被人稳稳地拿在手里,一件都没落,也没损坏一件。
要走楼梯时,陈政泽侧身,给童夏让出路,“走前面。”
童夏虽不知为何,但也照做了。
下到一楼,童夏仰头看了看刺眼的骄阳,和陈政泽说:“好暖和啊。”
陈政泽懒散地嗤了声,打开后备箱,把行李都装进去了,问都没问童夏的意见,直接把车开到家门口了。
童夏也没拒绝,干净利索地跟着他进去,刚刚因为那张照片,勾起了陈政泽很厚的悲伤情绪,她想陪陪他,不想让他一人独自失神。
到家后,陈政泽收到私家侦探的消息,一段视频,动乱的街头上,所有人都慌乱地往四处散,只有童夏,像个傻子一样,不顾一切地逆流而上往出事那片跑。
第82章 第82章 和她一起遍体鳞伤的少年……
陈政泽定在冰箱前,垂眼盯着屏幕,指尖来来回回地拉着视频进度条,看了好几遍视频,视频有些模糊,且场景混乱,他视线总是被那个奋不顾身往前跑要极力追赶什么的单薄少女吸引,所以饶是看了好几遍视频,也没找到童夏行为背后原因,他唇线僵直,有些失落地按灭了手机。
飞速敲击键盘的声音从一侧传过来。
陈政泽抬头望去,童夏不知何时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此刻正蹲在地上,把电脑放在躺在地板上行李箱上,专注地工作着。
看她样子,应该是早养成了随时随地工作的习惯。
陈政泽缓缓收回视线,内心五味陈杂,她成长了很多,但两个人,也陌生了很多,有很多事情,需要靠查靠猜,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是一种看着幸福却永远感觉不到幸福的感觉,不仅不爽,还特么憋屈。
童夏处理完工作,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总觉着自己处理工作速度快,没用多少时间,几分钟而已,没想到快耗了半小时。
她收好电脑,回头看了眼,陈政泽斯文败类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瓶冷饮,迎着她的视线,幽幽地看着她。
童夏下意识地咽了咽嗓子,和他对视几秒后,故作镇定地收回视线,“我还住之前那间房间?”
陈政泽漆黑的眼珠动了下,“不然呢?”
童夏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说出自己的顾虑,“那间房间是你常住的卧室吗?”
“嗯。”
“那你睡其他房间睡的惯吗?”童夏缓缓地说道,“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固定一个房间睡。”
陈政泽冷嗤一声,“我还固定一个女朋友谈恋爱呢。”
童夏:“……”
陈政泽:“你不是说走就走?”
童夏不想跟他争执,声音又低了些,“我只是想让你睡的舒服些。”
陈政泽眼底有了亮意,嘴角勾着抹浪笑,“是吗?”
童夏浑然不知他话里的掺了多少欲望和陷阱,一脸天真地点了点头,“是。”
陈政泽轻笑了声,沉沉应了句,“知道了。”
童夏视线往上抬,环视二楼房间,他这独栋装修一如既往地冷系风格,黑白浅灰为主色系,二楼的房间门不带把手,如果不是熟悉他这屋子的人,一时很难分辨出来哪处是卧室,哪出是墙面的艺术设计,于是童夏问他,“那我晚上住哪?”
陈政泽大拇指往后,指了指童夏上次霸占的他那间卧室,“还住那间。”
童夏眨了眨眼,明白自己刚刚的话白说了,她起身,拎着装有换洗衣物的行李箱往卧室走,进了房间才发现,这房间物品摆设,和她前些天离开时一模一样,就连被子掀起的弧度也大差不差。
很明显地,自从她住过这个房间后,他没在住进来过。
童夏不知道他是不是嫌弃,她想了一会儿,决定今晚住完他的房间后,把床上用品给清洗下,她看着深色柔软的被子,忽地想到了两人之间那段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什么都不用避讳,坦荡且完全地把自己交给对方。
她打开行李箱,找了条棉质淡色裙子换上,因为时间还早,她决定去看看颜辞,原本是打算出差回来去的,但心里总担心她。
陈政泽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神色沉沉,见卧室门打开,他抬眼望过去。
童夏也看着他,“我想去看看颜辞,晚上大概十点钟回来。”
陈政泽看了眼时间,六点一刻,他说:“你明天出差,高铁还是飞机?”
“飞机。”
“几点的?”
“早上8点。”
“今晚就别折腾了,等你出差回来再说。”
童夏有些不情愿,温吞道,“我想今晚就去看她,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陈政泽扬了下眉头,“不是说一周?”
童夏老实说,“刚刚领导发消息说,可能要多待几天。”
“严岑?”
“嗯。”
陈政泽淡扯了下嘴角,心里涌上来团火气,看着童夏说,“这就是老年人追人的方式?”
童夏觉着陈政泽对严岑的误解太重,下意识地解释了句,“严总34岁,不算老。”
“你这么清楚?”陈政泽语气明显不善。
“办公室人八卦的。”
陈政泽冷嗤一声,“童夏,你眼光真烂。”
童夏:“……”
她倒吸口凉气,视线在陈政泽身上移动,她眼光哪里差了,前男友帅的像个男妖孽,身材顶爆,还巨有钱,且吃闷醋的样子贼可爱。
陈政泽扯下领带,随手脱掉衬衫,虽然见过多次,但再次看到陈政泽这极出色的身材,童夏还是下意识脸红了,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甚至还有些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
陈政泽弯腰拿起沙发上的休闲体恤,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
童夏问:“你要出去吗?”
“饿了。”他说。
与此同时,童夏的肚子很巧合叫了声,好像是在响应他外出吃饭的信号,这下童夏脸更红了,她抬手蹭了蹭脸,发现脸上的温度比她想象中的烫,这给了陈政泽眼神嘲笑她的缘由。
“颜辞最近有外采,三天后回来。”
童夏哦了声,傻傻地笑了下,“挺好的。”
陈政泽……
童夏:“就是你们互相报备行程,我感觉挺好的,互相有个照应。”
陈政泽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一块吃?”
“好。”童夏语气欢快了些,“那我请客吧?”
“还要开车。”
童夏弯了弯唇,点头,“好。”
今天陈政泽在医院大厅把童夏扯到身边护着时,童夏肩旁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那刻,她忽然凭空生出一身轻松感和安全感,仿佛找到了世界上密不透风的墙——这个世界上最安全可靠的地方。
所以今天下午她对陈政泽都是好脸色。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她还想让他暂时走出贺淮新不在的事实中。
陈政泽的车比较豪,比严岑的车还要豪,童夏坐在主驾有些紧张,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小脸看着陈政泽,老实道:“是你这车我不太熟悉。”
陈政泽大爷似的坐在副驾,这辆车的空间小,他个高腿长,空间略显逼仄,他手背撑着脸悠哉地睨着童夏,“开多了就熟悉了。”
童夏眨了下眼,“我意思是说,你这车比较贵,要是我不小心剐蹭了,代价比较大。”
“我有钱。”陈政泽直白道,“也不缺车。”
童夏得了他这话,放心地发动车子,他这车起步快,几乎没反应时间,底盘稳,坐在车里几乎感觉不到震感,童夏越开越安心,不由的加快了速度。
陈政泽随手点开屏幕,放了首音乐,好巧不巧的,是陈奕迅的《阴天快乐》。
那年盛夏,在她的生日part上,他给她唱过。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人,陌生的氛围。
童夏心情蓦地平静下来,然后随着歌声一点一点往下沉,她从后视镜看了陈政泽,他漆黑的眸子里,也是一派平静。
两人脑海里上映着同一片记忆。
欢闹的,沸腾的,稚嫩的,青春的,带点虚伪的。
到国外的第一个年头,童夏几乎听不了陈奕迅的歌,每每在街头听到陈奕迅的歌时,总是潸然泪下。
太怀念那个和她一起遍体鳞伤的少年了。
陈政泽没关音响,陈奕迅的歌就那么一手接一首的循环下去。
开车一向谨慎的童夏,今天开过了两条街道。
在等绿灯时,童夏余光扫了眼陈政泽,他垂着眼,看着中控台上她刚刚放置的黑色皮筋发呆,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好像被音响里的歌曲剥夺了说话的权利。
童夏轻轻呼吸着,不知第几次感受到他强烈又好闻的气息后,她抬手关掉了音乐。
恰逢交通灯变绿,童夏转动方向盘,车子向左边驶去。
陈政泽被她关音响的动作搞的有些浮躁,他放音乐,只是告诉她,这么多年,他的口味,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他喜欢的歌,他喜欢的人。
因为童夏要忌嘴很多食材,所以陈政泽陪着她吃了一些清淡的东西,整个吃饭的过程过分安静,如果不是一同进来的,饭店老板还以为两人是拼桌的临时凑在一块的。
晚饭过后,陈政泽开车载着童夏回去,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水马龙,朝市这个棋盘被来来往往的人和车游走着,烟火气十足。
到家后,童夏简单地洗漱后,再回客厅熬药时,却发现,厨房里忙碌的陈政泽,不但把中药给她熬好了,还弄了些去苦的甜点。
童夏看着精致的甜点笑着说了句:“你酒店里的甜点也很好看。”
陈政泽扬了下眉头,“住过君季?”
第83章 第83章 不是说让我睡的舒服点……
“嗯。”童夏抱着盛有中药的杯子点点头,想了想说,“住过,大三的时候。”
陈政泽微微眯眼,搭在吧台上的手下意识地蜷缩了下,指尖和水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刺啦声。与此同时,他抄在兜里的那只手,握成拳。
“回来做什么?”陈政泽直勾勾地盯着她,恨不得把她盯盯出来个窟窿,他想把她眼底的情绪翻挖出来,看看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童夏低头抿了口中药,褐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舌尖往下滑,苦的她打了个冷颤。
“看我外婆和妈妈。”童夏眼睫颤了颤,神情呆滞了些,似乎在回忆话里的人,她说,“我总是梦见这里的人。”
陈政泽轻蔑地嗤一声,“唯独不想见我是吗?”
“不是。”童夏仰着干净的小脸看他,“我去找你了,临近元旦,你学校特别热闹,我去你院系找你,你当是正在上课,我想等你下课的。”
童夏说到这停住,不知是不是错觉,口腔内更苦了,似是多了些比重要更苦的东西。
“然后呢?”陈政泽低声问。
他记忆被拉到大三那年,那年他开始创业,在饭桌上陪酒陪笑,经常和断片,经常在醉酒后傻子似的喊她的名字。
“然后我就想着等你下课。”童夏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到幼稚的想法,“偶遇你一下。”
“但是我遇见了你父亲,他拦住了我。”
“我从你学校回外婆县城,住了君季旗下的民宿。”
陈政泽咬了咬后槽牙,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她竟然回国来找过他。
童夏嘴角弯起,梨涡浅浅,“我那个时候不知道那是你开的民宿。”
陈政泽眼底有些酸涩,热闹的元旦,偷偷来找他,被陈展荣拦下,独自回县城,又独自去国外,简短的词句,听的陈政泽心疼,他轻声问:“冷吗?”
童夏点点头,“特别冷,我回学校那天,国内还下了厚雪。”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童夏苦笑了下,“害怕。”
陈政泽哭笑不得,“我这儿还有你害怕的东西?”
童夏出神了几秒,随后勉强地笑笑,“我怕你找了新女朋友。”
陈政泽抬手,推了下她脑门,“那也是你活该。”
童夏不吭声,捧着杯子,一鼓作气地喝完了中药,苦的她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沉沉地呵了口气。
“我困了,先去睡觉了。”童夏没等他话,转身径直走了。
陈政泽眼皮稍垂,愣怔地盯着地面,不知在思考什么。
童夏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也没丁点儿睡意,她思绪停留在过往的记忆里,那天,她在陈政泽校园里颓废地抽了好多烟,嗓子眼里灌满凉风,浑身被冻透,也不舍得离开,她执拗地想见到陈政泽,想给他说她想和好了,想给他说别让他那些好给别人。
但陈展荣的一番话又让她从幻想中回到现实,大致意思是——她和陈政泽在一起,除了用以往的烂事给他泼脏水,还能帮她什么?
她当时回答不出来,那个时候的她两手空空,回国的机票费还要靠奖学金和兼职。
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伸在外面的手指头被冻得通红,像猫咪咬着似的疼,许久后,大片的雪花飘落在她烟头,陈政泽淋着雪从他旁边经过,她看着他的背影弯唇笑了笑,按着地面起身,朝他的反方向走去。
她不确定陈政泽回头没有,但清楚记得有道强烈的视线跟着她背影走了许久。
搁在床头上的手机响了两下,童夏叹了口气,伸手去够手机,沈昀的消息。
【童夏妹妹,给你看条视频,绝对劲爆!】
视频的封面是人山人海的演唱会,红色的加油棒渲染着场馆里的喧闹氛围,观众脸上洋溢着愉悦幸福的笑容,光看视频封面,足以感受到了演唱会主角的号召力,童夏心不在焉地点开视频,视频的前几秒和猜测的一样,观众呐喊、跟唱,过几秒后,镜头忽地一转,定格在陈政泽脸上,他的表情和行为与周遭格格不入,在哭。
眼睛红的像嗜了血。
童夏呼吸停住,屏息聚精会神地看整个视频。
视频的后几秒,镜头都在陈政泽脸上,他从无声的抽泣,变成了掩面痛哭,肩旁上下起伏着,极其伤心。
童夏一下子不淡定了,她不是没见陈政泽流泪过,不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她第一反应就是朋友之间的恶搞,据她观察,陈政泽和沈昀的关系不错,所以大概率是兄弟之间的恶劣玩笑。
她回复沈昀:【合成的?】
沈昀发了条语音:“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闲?”
他说话气息不稳,很明显地喝醉了。
童夏也跟他回了条语音,“陈政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场景?”
沈昀:“你也觉着劲爆是不是?这是他大四那会儿拉投资,和投资人一块去看了陈奕迅的演唱会,唱到《富士山下》时,咱这位陈总哭成了狗。”
童夏为掩饰内心的慌张,问了个不咸不淡地问题,“那拉到投资了吗?”
沈昀:“拉到了,不仅拉到了,还拉到了一大笔投资。”
童夏:“哦,是吗,那还挺幸运的。”
沈昀带着醉意,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童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尽量冷静地捋顺时间线,大四他在忙着创业民宿和酒店项目,那拉这个投资,大概率是用在民宿和酒店上的,也就是说,陈政泽最初的财富积累,是靠白手起家。
为什么会哭成那样呢,是被投资人为难了吗,可童夏又觉着凭陈政泽那睿智的眼光和思维,不会去恭维那种恶心且傻逼的投资人。
所以为什么要哭呢,童夏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到椅子上搭着的衬衫,她内心恍然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因为那通她拒绝他和好并告知他衬衫会给他邮寄回去的电话。
刹那间,童夏浑身发凉,她忽然觉着对深情一词的诠释,她远不及他。
“哎,你们什么时候旧情复燃,还是现在就燃着呢?”沈昀问。
童夏没回答,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沈昀:“自从你回来,陈总就再也不来我的聚会了,你说不是等着和你复合是干什么呢?这么多年也没再谈女朋友。”
“在忙工作吧。”童夏说。
“就算忙工作,也得管管生理需求吧,陈政泽一次都没搞过。”沈昀又喝了口酒,玻璃杯被他放的清脆响,他说:“你前男友干净着呢。”
不知为何,听到沈昀这话,童夏心里特别满足,她问了句:“沈总为什么想让我们复合?”
沈昀嘿嘿笑了两声,“那什么,我想追你闺蜜舒澈。”
童夏笑了笑,“我朋友很难追的。”
“所以嘛,互相帮助,我帮你搞定陈政泽,你给我讲点舒澈的小喜好?”
“再说吧。”童夏敷衍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她看了看时间,即将凌晨,陈政泽这里离机场远,将近五十分钟的路程,这就意味着,她满打满算还有五个小时的睡眠,刚出院,她不敢再熬夜,于是关了灯酝酿睡意。
卧室门被推开,陈政泽带着一身冷意过来。
童夏仰头朝他走过来的方向看了看,确认来的人:“陈政泽?”
他淡淡地应了声,走过去,掀开被子一侧,躺了进去。
床垫往下塌陷了些,童夏浑身紧了下,她翻了平躺着,两条腿伸直,尽量不碰他。
感受到她的局促和紧张,陈政泽有些嘲讽地轻笑了下,偏头,看着她半隐在黑暗里的明亮眸子,“不是说让我睡的舒服点。”
童夏藏在被窝里的手,抓了抓被单,“是。”
“我现在睡的就舒服。”
童夏忍着不自在,温声回:“那你早点睡,晚安。”
陈政泽没搭理她,呼吸逐渐平稳。
没发生什么,童夏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紧紧攥着被单的指尖缓缓收力,她眨了眨眼,偏头看他,饶是很轻的动作,肌肤和被子接触时,也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
平躺的陈政泽翻了个身,长手搭在她腰间,声音里带着我浓厚的困意,“睡不着?”
童夏身体又发紧,心脏咚咚跳着,她甚至想用手去捂着胸口,生怕枕边人听到了她这没出息的反应。
没听到她的回答,陈政泽睁眼看了看她。
童夏也回视他,“不是。”
陈政泽闷闷地笑了声,旋即把童夏压在身下,“那怎么不睡?”
童夏下意识地推开他,甚至脚上还对他发力,“你干什么?”
陈政泽也不恼,按着她的细腰,把她往自己身边赶,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到一个不能再近的距离时,童夏伸手按住他的胸膛,表示反抗。
陈政泽也不勉强她,“不碰你,但你不睡的话,就不一定。”
下一秒,童夏紧紧地闭上眼。
陈政泽拉了拉被子,确保她整个人都在被子下。
因为陈展荣的事,他困极了,加之明天她要和严岑出差,所以他今晚要采取点行动,让童夏时刻记得,她结婚证上的另一方应该填谁。
少女香甜的气息,催眠也熬人。
陈政泽比童夏入睡的晚,意识开始模糊之际,他听到怀里少女的呢喃,他忍着困意问:“什么?”
空气安静了一瞬,童夏又开口小声地说着:“小宇宙。”
陈政泽以为她做梦了,搭在她腰间的手,又摸了摸另一侧的被子,盖住她了。
早上五点钟的闹钟响起时,陈政泽和童夏同时睁眼,童夏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一时没愣过来,呆呆地看着陈政泽。
陈政泽手臂横在额头上,不悦道:“那你那破闹钟关了!”
童夏起身关闹钟,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徒留尴尬。
她注视着一旁的男人,在他睁眼要看她的下一秒,她移开眼,佯装若无其事地往卧室外走。
但一不小心,碰到了床脚,疼的她低声嘶了下,下意识去捂磕碰处。
陈政泽冲过来,拿开她的手,用力地揉着她小腿刚刚被磕到地方,怕一会儿淤紫一片。
他抬眼看了下童夏,她抿唇忍痛。
陈政泽不耐地啧了声,“出差能照顾好自己?”
童夏肯定地点头,“能的,我出差还挺频繁的。”
觉着揉的差不多时,陈政泽放开她,去接响了好一会人的电话。
童夏把窗帘拉开一点,拿着衣服去了外面,简单地收拾完行李,她再次折返到房间,对口型和正在打电话的陈政泽说她出门了。
陈政泽看着她,没给出任何回应,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后挂断电话,这才对童夏说,“等两分钟。”
童夏看他去了另外一间卧室,她站在门口乖乖等着。
两分钟后,陈政泽从房间内出来,身上的睡衣已经换成了清爽的运动套装,他说:“一块出发。”
童夏问:“你要送我吗?你这离机场挺远的,我自己打车就可以。”
陈政泽把鸭舌帽扣在头上,“我去机场接人。”
“好。”童夏安心了些。
早上的机场,人流量也不少,距机场还有一公里时,开始堵车,车子龟速前行,童夏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不好意思地拿包遮挡肚子,抬眼看外面和煦的阳光。
陈政泽余光扫了她一眼,光线打在她脸上,把她的小脸照的透白。
她感觉不到刺眼似的,就那么静静地跟着外面的暖阳,美的像一幅画。
机场大厅门口,有几对年轻的情侣在依依不舍的分别,童夏视野里的那对情侣,在接吻。
她收回视线,有些突兀地看了陈政泽一眼。
陈政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童夏几乎是和严岑一同下车,她看到严岑,正要抬手打招呼,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扯住手腕,她人往车内倒,坐在了椅子上。
陈政泽嘴角勾着抹笑,吊儿郎当地看着有些呆地童夏,凑近,漫不经心地问道:“出差几天来着?”
“十天。”童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陈政泽抬手揉了揉童夏的脑袋,话锋一转,“你最好早点回来,我不保证自己能几天不扔你行李。”
严岑从童夏身边经过,余光扫了一眼车内的情况。
童夏眨了眨眼,看着他:“好的,我尽快。”
陈政泽勾了勾嘴角,放开童夏,淡淡地嗯了声。
童夏站直身体,关了车门,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政泽在车内抽了两根烟,才掉头离开。
童夏的位置和严岑的挨着,严岑闭目养神时,一空姐到童夏身边,恭敬道:“童小姐,你好,麻烦您把中药给我,我去给您加热。”
童夏有些懵,“是不是搞错了,我没购买这项服务。”
空姐礼貌回:“是陈政泽陈先生吩咐的。”
严岑眼皮动了下。
童夏硬着头皮把中药包给空姐,空姐又问:“我们这儿有蜂蜜、冰糖和白糖,您要往中药里加点什么?”
“不用了。”
空姐笑笑,“陈先生吩咐说您怕苦,不甜的话不会喝完药。”
童夏:“……那加点蜂蜜吧,麻烦了。”
空姐微微颔首,把精致菜单递给童夏,“不麻烦,这是早餐,您要选点什么?”
第84章 第84章 我没想过再谈恋爱
童夏怕她不接菜单,空姐再传达给她陈政泽吩咐的话,于是接过菜单翻到第一页,递给严岑,“严总,您吃点什么?”
还不等严岑回答,空姐为难地说了句:“童夏姐,陈总说……他只请你一个人吃早餐。”
童夏:“……”
童夏把翻开的菜单放在严岑面前,笑着说,“严总,给我一次请您吃早餐的机会吧。”
严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因为过于劳累,笑的时候两侧眼角细纹,配上他那双含情又深邃的桃花眼,很有味道,他不是个津津计较的性格,尤其是和女孩子,看菜单时随口问童夏:“你没请我吃过早餐?”
“没有,咱公司不是默认谁工资高谁买单嘛。”
“那这顿早餐算什么?”
童夏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上班时间,她笑着说:“友情?”
严岑眉尾扬了下,“和被你天天尊称您的人交朋友?”
童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可是顶头上司,用您代表我无比尊敬您。”
严岑看着她脸上少有的调皮,把菜单递给她,“我听您瞎扯!”
第一次见到这么幽默的严岑,童夏忍不住笑出声,她在菜单上随意地勾了一碗粥,把菜单还给空姐,“麻烦您了。”
“童小姐客气了。”空姐看向严岑,微微颔首,“那不打扰二位了。”
头等舱恢复安静,严岑偏头看向窗外,绵延的云海美的窒息,太阳在远处洒下渐变的金光,让人忍不住在上面滞留,飞机从上空划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视野内的美景,不知从第几分钟开始,他视线开始模糊,以往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童夏时的感受——心疼且自卑。
当时的她,纯净美好的像初升的太阳,眼睛明亮清澈,严岑见到她的前二十年,从没有要热烈地拥有某人的愿望,他总觉着,人就是利益的载体,而童夏这个真诚善意的姑娘,打破了他这刻板且有些变态的想法。
“童小姐,您的药。”空姐来给童夏送药。
严岑收回思绪,视线落在空姐手中的玻璃杯上,淡淡问:“空腹喝药能受得了?”
童夏接过杯子,“还好。”
严岑看着空姐,“麻烦先把早餐送来吧。”
粥的味道不错,应该是小火慢炖出来的,散发着清甜的山药和玉米香,沁人心脾,童夏一连喝了两口后,瞥见那杯褐色的中药,不由得皱了皱眉,低声叹了口气。
“害怕喝药?”严岑看穿她的小心思。
“嗯。”童夏挑了个玉米粒放嘴巴里咀嚼着,“太苦了。”
严岑笑了笑,从包里拿出几颗糖,放在童夏小桌子上,“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喝药嫌苦。”
童夏看着桌面上好看的糖果,轻笑了下,“严总包里还放糖?”
“朋友的喜糖。”
童夏拿了两颗糖放在严岑的小桌子上,“那严总也沾沾喜气。”
严岑眼睛眯了下,里面映着笑意。
童夏看着严岑手腕上那只奢华的名表,玩笑着问:“严总买的股票又涨了?您这只表挺好看的。”
严岑捏着调羹慢条斯理地搅了搅碗里的粥,幽幽道:“公司的理财产品你不是也买了?”
“我收入和严总可没法比,严总应该买了除公司以外的股票吧?”
“嗯。”严岑愉悦地笑了笑,“是涨的不少,市中心一套房子。”
童夏耸了耸肩,“希望我也能有那么一天。”
严岑看童夏的目光忽地严肃起来,他说:“童夏,无论你做什么事情,独立是前提。”
他不清楚童夏和陈政泽的过去,只是觉着那么鲜活的童夏,不能成为笼子里的金丝雀,一生都围绕着’讨好‘两字生活。
“我知道,严总。”她从没忘记过和童海川及林欣伸手要钱的日子。
简单地吃完早餐,两人靠着椅背补觉。
上午十一点,他们抵达目的地,南市,集团养殖两头乌和生产茶油的地方,一整个下午,童夏严岑都在陪同集团领导参观集团的农产品生产基地。
园子里的山茶树是十年以上的老果树,已经挂果,几乎达到丰产的地步,童夏耐心地听辖属农产品公司介绍山茶油制作的过程,并简单地操作了一遍山茶油制作过程,看着淡黄透明的山茶油,童夏收获感满满。
这都是公司的履约产品,客户在采购时难免会问产品情况,全面掌握且能熟练讲解履约农产品,是团队长半年度考核的标准之一。
严岑问:“对于山茶油有什么新的感受?”
童夏回:“觉着我们平时与客人的讲解,不够真诚,语句都放在了功效上。”
严岑点点头,“是,营销痕迹太重,公司的山茶油一般人靠抢才能买到,但从你们几位团队长口中说出来,好像咱农产品卖不出去似的。”
童夏尴尬地笑了笑,“我回去就改。”
严岑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头,“去那块看看,我们的茶园,茶叶会加入下半年的履约产品目录里。”
“好。”童夏看着低低的乌云,皱了皱眉,来的时候看了好几次天气软件,上面显示南市这半个月都是晴天,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赶上雨天了,她看了看手机,晚上暴雨。
往茶园去的路上,童夏看着满屏飘红气泡的钉钉,问严岑:“严总,您上次不是让我和您一起去国外,真的只是去办私事吗?”
“是。”严岑胃部抽痛了下。
“除了我,您还有合适的人选吗?”
“还没有碰到。”
童夏抿了抿嘴,她刚请了一周病假,如果和严岑一块去国外,这两天就要发起钉钉请假流程,她是团队长,请长假需要抄送集团那边的人,她有些难为情,这个月请假太频繁了,且都是大长假,而且她手头的工作也没处理完。
因为分神,童夏落他们一截。
严岑回头看她,冷不丁地问了句:“你和陈政泽怎么样了?”
童夏不知道怎么回答,温吞道:“关系缓和了些。”
严岑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又缓缓吐出,他笑着说,“让你和我去国外,是想给你表白来着。”
这一瞬间,童夏没脸红,没震惊,只是平静地想起了陈政泽。
严岑站在灰色的背景里,整个人更显冷峻,眼底的笑容格外有魅力,童夏曾听到公司的女生私下八卦说严岑笑起来很迷人,简直撩到人心坎上。
童夏咧嘴笑,真诚地看着严总,“您今天怎么这么幽默?”
严岑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他看着距他几米远的明媚女孩微仰头笑了笑,尖锐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再次看她,“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童夏松弛地耸了耸肩,依旧把他的话当做幽默,“我们俩都不是一路人。”
“我是哪路人?”严岑问。
童夏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自己是哪路人。”
严岑好看的手拍在胸膛上,冲锋衣发出声音,他无奈地仰天长叹一口气,“怪不得大师算不出来我的姻缘来。”
童夏立即补刀,“是命里没有吗?”
严岑故作伤心地嗯了声,他认真地盯着她,语气无比诚恳,“童夏,我没开玩笑,你可以考虑下,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过不了多久会调去集团,不会和你搞办公室恋情,不会给你的工作带来负面影响,我很多年没心动过了,这次因为你我体验到了暗恋的感觉,尽管这有听上去很他妈扯,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搞虚的。”
童夏这才有懵的感觉,严岑喜欢她?她有些震惊,也觉着荒诞。
一开始,他是严厉的领导,她跟在他身边拼命努力,才有资格参加他的大部分业务会议,现在,她也只是把严岑当做不能太麻烦他的那类朋友。
严岑抄在兜里的手,反复摩擦着那个带着温度的丝绒盒子,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它掏出来了,打开,把那枚精致的钻戒展现在童夏面前。
“无论你同不同意和我在一起,这枚戒指都只属于你,见一见它吧。”
童夏看着那枚钻戒,一时不知所措。
严岑哭笑不得:“真吓到了?”
童夏老实道:“有点。”
严岑收了丝绒盒子,装回兜里,问了句:“是我没找对表白的时机?如果三年前呢?”
童夏眨了眨眼,把自己从关于陈政泽的思绪里抽回,认真道:“我没想过再谈恋爱。”
她想过旧情复燃,没想过再谈恋爱。
就像陈政泽所说的那样,如果一定要恋爱,如果一定要拥有一本结婚证,那只能是他,只能和他。
不知道从何时起,就非那个人不可了。
“知道了。”严岑耸了耸肩,“往上走吧。”
如果童夏提前看过这块地形的俯视图,她就会明白,严岑是站在心脏中心和她表白的。
之后的路途,脚踩树叶的声音都格外明显。
童夏思绪乱了一路,到茶园,她再也忍不住了,点开了和陈政泽的微信聊天框,微信是刚加的,聊天界面上只有两人成为好友的系统提示。
她指尖敲击着手机键盘,给他发消息:
【陈政泽。】
【严总和我表白了。】
第85章 第85章 他比我还爽?
陈政泽正在开会,翻文件时看了眼亮屏的手机,原本是随意的一瞥,看到内容后却移不开眼了。
【严总和我表白了】
漆黑狭长的眸子瞬间淬取了狠意,那眼神,仿佛吃人的野狼,握着笔的手攥的咯吱响。
正准备汇报工作的高管正襟危坐,看了眼一旁的特助,眼神询问他自己此刻要不要说话,特助也分辨不出陈政泽的情绪,只是觉着周遭的空气忽地冷了几个度,尽管他跟在陈政泽身边好几年了,但现在,他也发怵。
手里的笔断成两截,陈政泽咬了咬牙,下颌线紧绷着,他松开手,两截笔掉在桌面上。
刺耳的清脆声,让参会人员心脏提到嗓子眼,月度业绩不达标的高管已经出细汗了。
陈政泽的手心被断裂的笔壳划破,鲜血顺着掌心,落在红木会议桌上。
特助见状,递过去一块手帕。
陈政泽随意地擦了擦手心,抬眼,眼神扫视过来。
平时被底下人捧着的高管们不约而同地挺直背,同时眼神躲避陈政泽。
特助平静地观察着这一切,陈政泽的这种气势,他只在高级别的官场上见过,比不怒自威还要折磨人。
陈政泽薄唇动了动,淡淡开口:“大家还有要汇报的吗?”
最后一位还未开口汇报的高管,冲陈政泽微微颔首,“陈总,我们三部还未汇报。”
陈政泽看他一眼,上个周,这位高管还帮严岑的合伙人约他饭局呢,陈政泽指尖把一截笔往前推了推,“别用你那拿不出手的数据浪费大家时间了。”
高管脸色瞬间绿了。
“散会。”陈政泽说完,啪一声合上了文件。
大家唯恐自己沾上陈政泽的无名火,收拾完东西,匆忙离开会议室。
特助起身,往陈政泽杯子里添了点水,“陈总,我去拿医药包。”
“飞机什么时候能飞?”
“颜家在用。”
陈政泽眉头皱了下,点开购票软件,买了最新的飞南市的机票。
特助问:“陈总,是要提前考察南市那块地吗?”
“私事。”
去机场的路上,陈政泽给童夏发了条消息:【你眼瞎?还是在关爱老年人?】
然而童夏秒回他:【他准备的那枚戒指,特别好看】
陈政泽眯着眸子,阴冷地看着那几个字。
特别好看。
陈政泽手指缓慢摩擦着,脑海里都是阴暗的想法,占有欲快要将他燃爆,他一会儿过去,她手上敢带上严岑那枚破戒指,他就弄死她。
陈政泽给童夏打电话,系统提示已关机。
他被气笑,童夏夏,你有种。
童夏没想到第一天参观行程会安排的那么满,中间又接了几个客户的电话,手机电量彻底被耗尽,新编辑好的那条气陈政泽的消息也没法出去,她看着大片风景宜人的茶园笑了笑,脑脑海里描摹着陈政泽被气的无可奈何的模样。
严岑看着傻笑的童夏,受她感染,嘴角不由得带了几分弧度。
他们之间,隔着12步的距离。
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啃下一块又一块硬骨头的严岑,却怎么也消除不了这12步的距离。
茶树随风哗啦啦作响,好像踮起脚尖,就能起飞。
童夏回头看时,不偏不倚地撞上严岑看她的视线。
“童夏,你婚后过的不幸福,会让今天成为我一生的挫败。”
童夏垂下的手捏了捏裙面。
“我不想我的人生中有挫败感,所以,找个合适你的。”
“好。”童夏说,“严总,您也是。”
参观完茶园,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回头,童夏走在前面,严岑走在后面,他抄兜里的手一直握着那个没得到主任认可的丝绒盒子。
乌云越来越低,几滴雨落下来时,严岑掏出那枚戒指,朝茶园扔了去。
赶得巧,到山脚时,大雨落下来。
大雨天,山里容易起雾,当地的司机抄近路送他们回了酒店,怕走大道耽误时间,再晚些,大雾会降低能见度,车子走不了。
到民宿后,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童夏活动了一天,身上又出了些疹子,她不敢再乱活动,把手机充上电,去洗了个温水澡,收拾完自己,将近七点,外面大雨转暴雨,瓢泼似的,童夏把中药热上后,站在窗边看暴雨,外面白茫茫一片。
喝完中药,她用座机给前台打了个电话,点了份蔬菜沙拉,坐在窗边的圆桌前,边欣赏雨景边吃沙拉,一小份沙拉,她慢吞吞的吃了半个小时。
疲惫劲儿缓了过来后,童夏才给手机开机。
看到那通陈政泽的未接电话后,童夏笑了笑,盘腿坐在床上给陈政泽回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
陈政泽没主动说话,他那边传来咚咚的声音,有节奏感的,好像在走台阶上楼。
“你刚刚打电话了,有事吗?”
“开门。”他嗓音冷冽。
童夏神色有一瞬间的怔,但随即看了看窗外的雨势,心情又平稳下来,她觉着,他一定是在吓她,在这么恶劣的天气状况下,他怎么可能赶到这么偏僻的县城里。
可下一秒,门被人拍了几下。
陈政泽隔着门板喊:“我踹了?”
“别!”集团领导就在上面住着,她不想因为私事惊动领导。
童夏慌忙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去开门,全然忘记了自己没穿内衣。
门被拉开,陈政泽那张冷脸赫然映入眼前,他的发梢,还在滴水,淋雨了,头发应该是用手抓过了,有些凌乱,但挺帅的。
童夏紧张地握了握手,神色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陈政泽抬脚往里走,身子完全进去后,抬手砰地一声关了房门。
童夏被他抵在一旁的柜子上,后背被撞的生疼,她嘶了一声,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陈政泽就是要看她被他欺负的样子,他低头紧紧锁着她清明的眸子,狠狠道:“表白的那个怎么不在这?”
“刚回去。”童夏和他硬碰硬。
陈政泽冷嗤一声,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视自己,他说:“可惜了,他看不到自己如何被绿的。”
他俯身吻她,舌尖缠着她软软的小舌头,故意撩拨她。
童夏没回应他,在他过分时,她咬了他的下唇,倔强地看着他:“陈政泽,我不同意,你这就是强迫。”
陈政泽混不吝地笑了笑,“那你告我啊。”
童夏气鼓鼓地看着他。
陈政泽舌尖抵了下脸颊,扫了眼她锁骨及下面的春光,“敢吗?”
“敢。”
陈政泽大拇指摩擦着她红软又饱满的嘴唇,偏头凑在他耳边坏笑道:“让你看看什么叫强迫。”
猝不及防地,她双脚腾空,人被抱起来。
“陈政泽,我领导都住在这。”童夏对他犯浑的动作制止,没一点用。
陈政泽呵笑一声,“对你领导这么上心?都这会儿了还想着呢。”
“……”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要给你好好说话时,你关机了。”
两滴汗液从童夏额头上滑落。
“……”
陈政泽直接撕了童夏的睡裙,把她剥了个精光,抱在怀里,来势汹汹地吻她,唇一路往下,到舌尖处,他故意停下,齿尖轻轻摩擦着他耳廓,浪笑着,“叫严岑。”
童夏吸了一口气,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她还没傻到听不懂他的反话,这个时候她要是叫了严岑,他不但会恶劣地弄她,还会把整个财中给搞了。
“叫啊。”他顶了下。
与此同时,他拖着她的那只手,忽然松力,童夏顺着他光滑的裤腿往下坠了些,她眼疾手快地抱住他血管暴起的脖颈。
“你身上很湿。”童夏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转移他的怒火,问:“要不要洗个热水澡,会感冒的。”
“我身上湿因为谁?”
陈政泽反锁了门,抱着童夏往床那边走。
路过电视机的时,顺手拿了一盒计生用品。
小台灯,光源照射面积不大,大部分的暖光都落在了床上,因而这块比房间其他地方亮些。
尽管空调开着,但童夏一点儿不觉着冷,甚至还觉着有些燥热。
陈政泽扯掉身上被暴雨淋湿的衣服,沉着脸走过来。
“……”
“看上严岑什么了?他比我还爽?”
七年,童夏身体的某部分被彻底激活。
发泄了一会儿后,陈政泽理智回归了些,他反手握着搭在他后腰的纤细手指,“戒指带哪个手指了?”
左手,右手,都是空荡荡的,没有那枚她说特别好看的戒指。
“……”
“没带。”
“怎么不带?”
(麻烦审核员不要想歪,男主问的是,女主为什么没带配角给的戒指!)
“不是说特别好看吗?”
“带着严岑送你的戒指,给我做。”
“不是更刺激?”
童夏两滴眼泪落在他肩膀上,她仰头,吸了口气,蓄力半分钟力气,然后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爽不爽?”陈政泽大手贴在她脖颈上,扶着她不让她往下倒。
“陈政泽。”
陈政泽看着有些呆滞童夏,扬了扬眉,问:“陈政泽还是严岑?”
童夏咬着唇,就是不说他想听的话,就是想挫一下他是锐气。
陈政泽沉沉的嗓音中带笑,“明天带戒指时,别忘了今晚用这双手干了什么。”
“陈政泽,你混蛋。”童夏被他蛊惑地撕开了塑料包装。
陈政泽笑,“难受啊?怎么不叫给你表白的那个,你看我弄不弄死他!”
看他这恼火劲儿,有那么一瞬间,童夏觉着,如果她真答应了严岑的表白,严岑经济水平极有可能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有可能人财两空。
第86章 第86章 长期禁欲能没病吗?……
童夏咬他的肩旁,直到闻到铁腥味才松口,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往外渗血珠的一排牙印儿伤口,让他更加兴奋了,甚至,他按着她的后脑勺,低哄着让她咬自己。
童夏当真又狠狠地咬了一口,两条牙印儿伤口并排横在他肩旁上,她嗔骂道:“陈政泽,你是不是有病?”
陈政泽低头看她,眼底里的情绪,兴奋明显多于狠戾,他说:“长期禁欲能没病吗?”
两人起起伏伏。
不知道第几次拆塑料盒时,童夏借着他不肯关了的台灯瞧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名家都刻画不出来的完美鼻梁,薄唇边勾着抹不怀好意的笑,紧削的下颌线,让人移不开眼的完美身材,一个比完美还完美的男人。
她承认,她拒绝不了他。
时间把他沉淀的更具魅力。
尽管羞耻,但童夏内心还是暗暗地兴奋着,陈政泽此刻的画面,只有她看过,无与伦比。
陈政泽抬眼看她,恰好对上童夏没来得及躲避的视线,女孩略显痴迷的眼神很让他受用,他默认为这是他刚刚动作的奖励,他勾了勾唇,冲童夏抬抬下巴,“我身上有的,严岑能给你哪样?”
他一句话,让童夏思绪回笼,她想到今天给他发的微信消息会惹他生气,但没想到他会冒着大雨来,还带着这么浓厚的醋劲儿。
有点无奈,也有点幸福。
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竟然因为她吃醋。
她故作生气地抬脚踢他的腿,“陈政泽,还吃醋,我们现在做什么呢?”
陈政泽握着她的脚腕,用了点力,把她拖过来,“睡我前女友?”
他不慌不忙地整理童夏额头两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惹上血气的眼底攫着她,“看上姓严的什么了?”
陈政泽偏头,一口咬在她脖颈敏感处,“说啊,他哪比我好?”
童夏吸了口气,脸上爬满潮红,心脏像是被小猫咪尾巴来回抚弄着,胸腔里憋着一股痒和热意,怎么都驱不散,想喝水,又想做点其他的。
在他又一次发狠时,童夏眼角染上了不正常的红,她说:“陈政泽,我不信这些年没人追你。”
陈政泽低低的笑一声,语气放荡不羁,“有啊,但我从来没觉着她们特别好看,也不觉着她们的礼物特别好看。”
“不像你。”
“一个破戒指就能收买!”
陈政泽这会儿正卖力索取着,精力没在说的话上,他完全不会想到,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会在某天因为童夏送的戒指红了眼,她送的那枚戒指,套牢了他的后半生。
看着他沉着脸吃醋的样儿,童夏觉着整个内心都被填满了,窗外忽地响起板子落地的声音,好像是民宿后面什么挡雨设施受不住暴雨的摧残,断裂了,童夏懒得管,今晚只想放任自己沉溺在这波涛汹涌里。
她两个胳膊攀着他发烫的脖颈,主动吻他,从她吻中,他感受到了她对他的小心翼翼和珍贵。
陈政泽逐渐平静下来,抱着她,回应她的吻。
这大概是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少之又少的吻。
陈政泽身上的那些混沌,悉数不见,脑海里是一个安静的世界,那么多次的治疗,吞下去的那么多药,都没能让他有这种感受。
一个活着的人的感受。
所以,他该怎样放弃怀里的人?
只有失去生命。
童夏抱着他,脖颈贴在他脖颈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放在他身上,就静静地抱着她,仿佛对于暴雨的县城,这个房间,这个房间里的他,他的胸膛,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只想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
陈政泽抱着她,感受自己心脏的跳动,感受她心脏的跳动,这样温暖的行为,对他来讲,比性更具吸引力。
怀里的人太瘦,一把骨头,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硌人。
原以为她只是累极了休息会儿,没想到这姑娘趴在他肩旁上睡着了。
陈政泽俯身,把怀里的人轻轻地床上,给她盖上薄被,心情愉悦地把地上的东西清了清,去洗手间找了条毛巾,用温水会打湿后,给童夏擦身体,毛巾经过她左肩时,那处被她用遮瑕膏盖着的伤疤一览无余。
陈政泽心疼地用拇指抚摸着她肩膀上的伤,她出国的这些年,他不但要盯着她,还要帮她防着国内的那些恶心人,不让那些恶心人去打扰她,他查了她受伤的时间,他创业前夕,眼睛没盯在她身上一会儿,就受了这么狠的伤。
许是他的动作弄痒了她,童夏呼吸重了些,她睫毛动了动,翻了个身。
陈政泽手抽离,低头亲了亲她侧脸。
县城发展速度没市区快,又属于偏远地区,压根不能网上下单购衣服洗漱用品,陈政泽套了那套还未完全干的衣服,出门去买衣服和洗漱用品。
转悠了半小时,才找到一家还开着门商场,商场二三楼是游戏区,许多年轻人喜欢晚上来玩,因此商场关门晚了些。
陈政泽在一家衣服店里随意挑了套男装穿在身上,老板娘一个劲夸他帅气,他转身看了看对面的女装,老板娘立即会意,问道:“给女朋友买啊?想买什么款式的?”
陈政泽看着那一排衣服,皱了皱眉,“最贵的是哪些?”
老板娘指了指,“这里,今年的最新款?”
陈政挑了三套,报了个尺码,让老板娘包了起来。
陈政泽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刚刚又消耗大量体力,他也没着急回去,索性在露天小摊上吃了碗面。
等面间隙,陈政泽看了眼手机,一堆未接来电,满屏的消息提醒,他瞥了眼脚边的几个购物袋,随手把手机扔在简易小桌上了,笑出了声,年初他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消沉下去了,没想到今天又当了一回不管不顾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煮面的老板回头看他一眼,说了句方言。
陈政泽笑着问:“什么?”
老板用带有方言的普通话说:“不是本地人啊?”
陈政泽:“不是。”
老板看了看他脚边的购物袋,又说:“发工资啦?这么高兴。”
陈政泽顺着他的话回:“嗯发了,比预想的多。”
老板点点头,也笑,“你还蛮有心的嘛,给对象买这么多衣服。”
陈政泽:“对象可不得宠着嘛。”
老板:“是是是,这年头,遇到个合适的对象不容易,得对人家好点。”
陈政泽很认同,“那是。”
暴雨刚结束,天气微凉,一碗热汤面下肚,舒服极了,陈政泽付完钱,打车回了民宿。
怕吵醒童夏,陈政泽刷开门,做贼似的等了十几秒才进去,怕一连贯的动作引起太大动静,她睡觉轻,被吵醒了也不好入睡。
陈政泽推开门,借着手机电筒的光进去。
童夏感受到了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有人在拉被子,但她太累了,懒得睁眼,且旁边人身上的味道又那么熟悉,除了陈政泽还有谁,她很快又沉沉睡去。
陈政泽面向她侧躺着,安静地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莫名心安。
翌日清晨,天刚亮,陈政泽就套上衣服,带着手机出去了,有个重要的线上跨国会议,他需要进去看一看对方的态度和诚意。
好巧不巧的,陈政泽刚带上门,抬眼看到了从上面下来的严岑。
这民宿共有三层,只有楼梯没电梯,严岑习惯早起,他从楼梯下来往一楼去吃早餐时,经过二楼下意识往某个房间看了一眼,和从房间出来的陈政泽四目相对。
陈政泽嘴角往上勾起一个弧度,他巴不得严岑知道他来了,单手抄兜,目中无人地往前走。
严岑清楚知道,关于童夏,他输了,甚至一开始,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但他不愿意低头,若无其事地往一楼去。
陈政泽拿了几样早餐坐在严岑面前,看一眼严岑面前清淡的白粥,带着一脸事后的清爽阴阳道:“严总是心情不好,还是胃口不好?”
严岑皮笑肉不笑,“你不怕别人背后说,童夏是靠你的关系才拿到沈昀的项目。”
陈政泽低头喝了口粥,慢条斯理道:“严总带出来的团队,素质这么低?”
“总有那么一两个嘴碎的无聊人。”
“那我会让对方忙到没空嘴碎。”
严岑捏着调羹,不慌不忙地搅着碗里的粥,眸子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气中有些剑拔弩张,饭桌上的两个男人各怀鬼胎。
另一边,童夏被闹钟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体一动,一股酸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身体像要散架似的,哪哪都酸痛,尤其下面,异感更加明显。
她盯着天花板想了想昨晚的事情,羞的拉着被子盖住脸。
最后她累的趴在陈政泽的肩膀上睡着,但此刻身体是清爽的,床四处也没有用过的套,也就是说,她和房间,都是陈政泽清理的,童夏小脸儿腾一下红起来。
缓一会儿后,童夏掀开被子看了看,果然,处处都是陈政泽留下来的痕迹,红紫交加,加上几处新出的红疹,简直惨不忍睹。
童夏看着新出的红疹,想到出院前医生的盯着,近三个月都不能做剧烈运动,她不清楚昨晚那事算不算剧烈运动,犹豫纠结几秒后,最终决定给朱医生发微信问一问,毕竟,住院太耽误事了,也太闷了,她可不想再次住院。
童夏:【朱医生,早上好,咨询您件事情。】
这条消息发完后,童夏慎重又慎重地编辑要咨询的问题。
不料,她这条消息还没发出去,就收到了朱医生的回复。
【可以有性生活,但不宜过于激烈,最好不要女性患者主导动作】
童夏脸彻底烧起来,她怔怔地看着朱医生发来的这条消息,实在费解为什么朱医生能那么精准地猜到她的心思,难道这种病的后遗症会让人性/欲望增强,朱医生是按大数据来回复她的?
但这解释也未免太过于牵强。
过半分钟,朱医生又发来了条消息:【陈政泽好几天前就问了我这个问题。】
【放心大胆做啊,狗头.JPG】
【但一周正常质量的性生活,最好只进行一次】
【点烟.JPG】
童夏看着这些让人羞到不行的消息,直接把手机扔床上了。
刚朱医生说什么来着,陈政泽好几天前就问她那个问题了,可那个时候她还在住院哎!
她忽地想到了昨晚他说的话——长期禁欲。
童夏不想让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影响自己一天中脑子最清醒的时刻,于是下床去洗漱,她裹着被子下床去找衣服,挂在垃圾桶上的昨晚被撕碎的长裙映入眼帘,童夏呼了口气,勉强弯腰拎起来看了看,裙子碎的不成形。
电视机前面放着几个购物袋,童夏走过去看,三套女装,两条长裙,一套偏休闲女西装,都是简单舒适风,是童夏自己会买的那种衣服。
童夏打开另外一个购物袋,上面是一套休闲男西装,下面是两条男性内裤,以及女性内衣内裤。
所有女性衣服的尺码,都是她的尺码,包括内衣内裤。
正如他说的那混话,她身上的数据他早就摸清了。
她行李箱内带的有换洗衣物,因此没穿陈政泽买的新衣服,童夏找了条长裙穿。
简单洗漱下,她下楼吃早餐,正纠结要不要给严岑发个消息时,抬头看见陈政泽和严岑同一个饭桌吃饭,两个人的脸色,都像千年的老狐狸,皮笑肉不笑,眼底满是挑衅。
从气势上看,陈政泽更胜一筹。
童夏吓得缩着头回去了,她可不想成为他们暗流涌动的载体,索性回去啃面包水果。
早餐要结束时,陈政泽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听说严总个人的资产公司,最近资金出了点问题。”
严岑调整了下腕表的位置,淡淡回:“我一小公司,还能引起陈总关注啊?”
“我帮你摆平这个问题,你告诉我童夏左肩上枪伤的原因。”
严岑顿了片刻,眯了眯眸子,随后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他看着陈政泽说,“她在我这,从来不是交易品。”
第87章 第87章 不疼了?没涂药
童夏坐在阳台上,边啃面包边欣赏远处的晨光,连绵起伏的披了一层金光的山,给人一中朦朦胧胧的神秘感,偶尔几只鸟飞过,在空中盘旋几圈,一头扎进山里。
童夏视线缓慢移动着,惊喜地看到了生于两山之间的一小片花海,绚丽的紫色和黄色,她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花,只是感觉和外婆种的迎春花有些相似,但很明显的,这里的花朵比迎春花大多了。
吃完面包后,童夏站起来,伸懒腰,活动胳膊,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天然的氧吧,视野所及之处,都是养人的大自然,令人心情愉悦。
童夏弯了弯唇,内心无比喜悦,说实话,安锦走后,她觉着自己世界里的天都塌了,她从没想过十年之后的生活是这样的,做着喜欢的工作,有不错的薪水,买了房子,曾经的好朋友依然在身边,还认识了一群很优秀的人。
重要的是,能直面生活中的不确定性了。
神游了一会儿,童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陈政泽早餐应该结束了,他瞥了眼他扔在茶几上的身份证和钱包,拿上包匆忙出了房间。
民宿给每个房间配了两张房卡,陈政泽拿走了一张,所以她不必担心她走了后陈政泽进不来房间。
只是单纯觉着,昨天那事太匆忙,还是先不要碰面的好。
童夏从另一侧楼梯下去的,因为身体的酸痛感,她慢吞吞地往前走,走到一半,又觉着自己太怂了,这房间是她花钱开的,陈政泽自己过来的,如果尴尬,也应该是陈政泽尴尬,她偷着走算什么。
胡思乱想之际,包包里的手机振动了下,童夏看了看,陈政泽的消息。
【不疼了?没涂药。】
童夏脸一下子红起来,盯着屏幕不知如何回复,面对这样平白直入的开场白,童夏有些庆幸幸亏提前出来了,再晚两分钟出门,估计就撞上他了。
【昨晚肿了,我涂的药。】
童夏脸红的像玫瑰花。
她直接放弃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的想法,退出了两人的聊天页面。
没想到,陈政泽发了张屏幕截图给她,左上角,一串很显眼的字——对方正在输入中。
手里的手机像烫手山芋一样,童夏眨了眨眼,回了条消息:【我要忙了。】
陈政泽:【啧,果然是得到了,态度和昨天求我时,差别挺大。】
童夏再次庆幸刚刚提早出门了。
到楼下,集团的同事热情地和童夏打招呼,互相问早后,集团同事问童夏:“你是不是发烧了?脸好红。”
闻声,正和集团领导攀谈的严岑眸子沉了沉,眼底浮现出几丝失落,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童夏抬手摸了摸脸,尴尬地咳嗽了声,轻声扯谎:“可能天气有些闷。”
昨天刚下完暴雨,今天大太阳,地上坑洼里的水,被蒸腾着,空气闷湿黏腻,五六点钟的清爽感荡然无存。
集团同事哦了声,随机抱怨道,“今天确实很热。”
集团金融板块最近操作了个项目,客户方手头上有六个项目,基本盘9个亿,但资金分配严重失衡,大部分钱在一个项目上,其余几个项目资金周转不过来,眼看要黄,于是和集团合作设计资金方案,盘活其余项目,客户愿意以控股的上市公司的股票作为抵押,或者矿的使用权作为抵押,几个矿就在县城附近,现场踏勘客户矿,也是童夏这次出差的工作内容之一。
车里开了空调,童夏又把大部分精力转移到手中的文件上,脸上的红渐渐消退。
快到目的地时,集团同事杨莉凑近童夏低声说:“脖子上的草莓印儿露出来了。”
童夏茫然地睁大眼,愣过神后,她精准地往上拽草莓印儿那处的衣服,透过手机屏幕才察觉到不对劲儿,早上她为了遮住身上的青紫印儿,特意穿了条衬衫长裙,脖子上的草莓印儿原本就被遮的严严实实的,杨莉在诈她。
杨莉见自己猜测正确,笑着哼了声,“我就说整天外出跑业务的人,怎么可能脸红成那样!”
童夏胳膊肘怼了怼杨莉,压低声音,“领导都在呢。”
杨莉:“都是成年人,你怕啥?”
童夏:“我怂行了吧。”
越靠近矿场,路况越不好,距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时,车子停下,大家步行往前走。
这可给了杨莉八卦的时间,她挽着童夏手臂,笑嘻嘻地问:“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啊,一点消息没从你们公司那帮八卦的小崽子口中流出。”
童夏温吞道:“不是男朋友。”
杨莉哟了声,“寂寞了?开始约炮了?”
童夏:“没有!”
杨莉拖着音调哦了声,“明白了,前男友?”
童夏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杨莉快步走两步,转身,面向童夏倒着走,眼神在童夏身上上下打量,“你这身材这脸蛋,不得把你前男友迷死?”
童夏不自觉地吸了下胸。
杨莉女流氓似的,“嘛呢,那可是核武器重要的组成部分。”
童夏早就习惯了这个大大咧咧的北方姑娘讲话的模式,她笑了笑,低声惆怅道:“这事挺突然的,我晚上都不好意思回去见他。”
杨莉一把揽着童夏的肩旁,“怕什么,晚上回去继续睡他!”
童夏被她的话呛的咳嗽,“你小声点。”
杨莉:“领导纠结要飞机、股票、还是矿呢,没空理会你约炮的事。”
“我没约炮。”
“好好好,不是约炮,只是睡了前男友。”
童夏:“……”
杨莉又问:“你找男朋友的眼光还行吧?”
杨莉负责集团的法务,童夏和她打交道不少,私下里也约着玩过,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回道:“挺帅的。”
“比上次我带你去酒吧见的那大学生还帅?”
童夏没任何犹豫地点头,“是。”
“有钱吗?”
“挺有钱的。”
“给你花吗?”
“给。”
“那你纠结个屁,回去继续睡他,睡到就是赚到!”
童夏深吸了口气,不敢再和杨莉聊这个话题,拉着她往前走,跟上前面的大部队。
现场踏勘后,了解到客户方几个矿都在正常运转,资质手续齐全,目前评估来看可以作为抵押物。
童夏拍了好几张现场踏勘的图片传回钉钉群,严岑作为公司的总裁,童夏的镜头几乎都以他和集团领导为中心。
中午客户方请吃饭,因为男性多,饭桌上摆了一圈茅台。
童夏正要想怎么推酒呢,严岑先开口喊了童夏:“你们这些女孩子想喝什么果汁?”
客户立马会意,热情地推荐当地的特色果汁。
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客户拉着严岑和集团领导去犬马声色的场所玩,童夏和杨莉先回来,一是告知对方资管的人想陪就陪,二是以此方式告知外界财中对女性的尊重。
杨莉开的车,童夏抱着电脑在车里写现场踏勘报告以及上会所需要的文件。
路过一家装修很有氛围感的酒吧,杨莉拉着童夏去玩。
童夏坐在喧闹的舞池边想她和陈政泽的路,她还是很难接受,以往的恩怨,也难以接受,当年的自己没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另一边,陈政泽在会所碰到了严岑,在矿老板的搭线下,两人进了一个包厢。
喝嗨了的男人开始暴露癖好,拉着美女们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只有陈政泽和严岑,像两个清心寡欲的出家人,也像一对基佬。
陈政泽没想在这多待,他在等消息,等严岑收到他投资公司起死回生的消息。
没几分钟,严岑的手机亮起来,他看了眼,又按灭手机,沉默了几秒后,给陈政泽倒了杯酒,“谢谢陈总,但我说了,我不拿她做交易。”
陈政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感顺着嗓子眼往下蔓延,他弓着背,手里把玩着玻璃杯,嗓音淡淡:“谁都不能拿她做交易,严总不说也行。”
他礼尚往来地给严岑倒杯酒,“凭严总这几年对我对象的提携和照顾,我也该帮这个忙。”
同样的,严岑痛快地喝了杯里的酒,陈政泽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她挺感谢你的,所以严总收起在我们俩中间当三的心思,我不会为难您的。”
每一句话都那么犀利。
严岑偏头看了看陈政泽,一旁的男人从容不迫地把玩着玻璃杯,没有表情的脸上窥探不出他半分心思,身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场,如果忠诚,确实是一位值得付出终生的另一半。
曾为这样的人心动过,怎么可能会对别人轻易心动。
严岑端起酒杯抿了口酒,他十分确定,如果自己和童夏无果,他想看童夏幸福。
陈政泽不知道严岑在顾虑纠结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等几分钟再走。
几分钟后,严岑淡淡开口:“大概率是因为你。”
陈政泽呼吸缓了几分,看着严岑,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
严岑眼皮动了下,陷入回忆,“我之前负责国外的业务,三年前,准备回国发展,当时M国街头暴乱,枪击事件频起,我回来那天,在街头遇到一场暴动,两方人带的都有枪和手雷,街头乌烟瘴气的,街上的人以暴乱为中心,四处逃散,我也是,她从我面前冲出去,往暴乱那处跑,一个很干的女孩,个头高挑,总归让人印象深刻。”
“我看见她,不管不顾地往挑事的那帮人中跑,奋力地追着一个背影,一个高个男生,她快要追上南男生时,有人朝那个男生开枪,她挡了上去,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她追的那个男生始终没回头看她一眼,反倒是对面那群持枪者,看着倒在地上的童夏,兴奋地说着一些烂词,我借用了一些关系,把她带走了,她养好伤,顺利毕业后,就回国帮我搭建公司了。”
陈政泽反复看过那段视频,当然知道童夏追的那个男生的背影,他心里闪现出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平静地问严岑:“他追的那人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严岑罕见地给自己点了根烟,“但她从我面前经过时,喊的名字是陈政泽。”
陈政泽当即僵硬在原地。
严岑眸子像一床干涸,红血丝是那上面的唯一点缀,如果不是遇到陈政泽,他都要忘了童夏那年不顾一切要保护的人的姓名了。
严岑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她被抢救过来后,睁开眼看到我,问的也是你,问我你有事没有。”
陈政泽心底这些年积聚的冰块,瞬间转化成火药,童夏的枪伤为火引,把他炸的粉身碎骨。
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顾虑,担忧,和骄傲,让他们生生错过了那么多年。
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也可以在重逢时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陈政泽看着杯里的淡黄色液体,模糊了视线,他内心苦极了,像撒了黄连,如果当初不是打电话,是赶到她身边抱抱她,会让彼此苦这么多年吗?
严岑到底没抽完那根烟,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平静的眸子里极具威慑力,“陈政泽,这事你要是敢拿来当欺负她的资本,我他妈弄死你!”
“永远不会。”陈政泽拿起桌上的手机,起身走了。
晚上八点的县城,烟火气息十足,而此刻,却是陈政泽最孤独的时刻,他打不通童夏的电话。
民宿里她的房间,和他上午离开时一个样。
第88章 第88章 还跟不跟我?
陈政泽站在门边,手搭在门把上,怔怔地看着有些昏暗且空荡的房间,整个人失魂落魄,他不知道自己是往里迈,还一声不吭地回市里。
他被不安和心疼折磨着。
他的女孩,很勇敢,独自一人度过了那么多难捱的时光,在一切都风平浪静时,出现了他面前。
如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毫无征兆地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她面前,中间那些肮脏的事,她从不说,不让他跟着担心,只有被他问的烦了,她才会轻描淡写地说那么一两句。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陈政泽低声叹了口气,拿手机看消息,大学室友的消息,要结婚了,问他有没有时间,过去热闹下,话后面带了一个呲牙小黄人的图标。
陈政泽没立即回复室友消息,把页面返回了一层,点开和童夏的聊天框,发送了条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童夏坐在角落里的散桌前,垂眸安静地咬着习惯,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杯里的果汁,满脑子的细胞都在纠结要不要早点回去,如果昨天是冲动,那今晚算什么?
搁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下,童夏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下,她有很强的的预感,陈政泽的消息。
解开手机一看,果然是陈政泽的消息。
她指尖轻触着屏幕,思考许久后,回他:【要很晚。】
陈政泽秒回:【知道了。】
童夏有些愣了,她盯着屏幕,有些怀疑这几个字是不是陈政泽发的,和他骄傲的性子和恶劣的行为一点不搭边,一点都不像从他口里说出的话。
甚至,她上一秒还在发愁,怎么应付他类似于睡完他就跑的那些直白的话。
这条消息后,童夏手机彻底安静下来。
童夏盯着两人的聊天框看了许久,很明显地感受到,他心情很不好。
她主动给他发了条消息:【和女同事在外面玩,她一个人,我不好先回去。】
屏幕左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半分钟后消失。
童夏心情低落了几分,她抿了抿嘴,按灭手机,看了看远处和男模跳舞的杨莉,回头默默地把两人的包包和外套收好,过去找杨莉。
童夏穿越人群,越往前走,黏在她身上的视线越多,还有人,冲她吹口哨。
杨莉操了声,往童夏这边走,她喊道:“要回去了?”
童夏点头,“嗯,有些晚了,明天还有工作。”
杨莉伸手摸了摸和他跳舞的男生的脸,笑的魅惑,“姐姐先走一步哈。”
说着,她从包里随意拿出几张钞票,塞给男生,“买糖吃哈。”
杨莉喝的有点多,走路有些不稳,童夏搀扶着她,慢慢地往前走。
快到门口时,遇到几个穿的花里胡哨的纹身流氓,拦着她们的去路,说要带她们玩去。
童夏甩开往她脸上凑的带着浓厚烟味的手,回头冲吧台人员挥挥手,酒吧里的工作人员立即会意,比了个OK的姿势,低头冲对讲机说话,让人过去处理。
杨莉脑子处于懵的状态,抄起旁边桌山的酒瓶子就朝那人头上砸去,凶的没边,“你他妈敢动我姐妹试试!!”
这一瓶子下去,挨打的和不挨打的都懵了。
童夏不确定工作人员过来的速度和这帮混混下手的还手的速度哪个快,她也默默从一旁桌子上顺了个酒瓶子。
被杨莉砸的人旁边的男人,扬手就要打杨莉耳光,童夏眼疾手快地奋力砸他手臂。
两名工作人员赶过来,一群人争执了一会儿,刚刚杨莉调戏的那名男生,也过来帮她们,扬莉被人推了下,童夏扶她时,手臂被酒瓶子划了下,白皙的皮肤上顷刻间多了条伤痕,总体而言,俩姑娘没吃亏。
杨莉指着他们放狠话,“你们这帮垃圾给我等着!不把你们打到叫奶奶算我怂!”
她这话没一点牛逼成分,这姑娘家里有钱有权,上班纯属来消遣的。
回到车上,童夏调导航时,屏幕上的光将她的手臂照亮,上面的那条鲜红疤痕,随之清晰起来,杨莉看着她的伤口忽地啊声,吓得童夏一哆嗦,她怔怔地看着杨莉,“怎么了?”
杨莉抓住她的手臂瞧了瞧,“那帮垃圾划的?妈的!”
童夏舒了一口气,“嗯,没事儿,小伤。”
杨莉心疼极了,同时也有些后怕,要是那帮混混划了童夏的脸,她怎么担待的起。
童夏发动车子,叮嘱杨莉:“你要是想吐,就和我说,我们去路边吐,这公司的车,给人吐了不好。”
杨莉懒懒地说:“我现在只想摇人,不想吐。”
她打了个电话,简单地陈述了今晚的事,并命令对方尽快给她一个满意结果。
挂断电话,杨莉又在导航上看附近的药店,她看一眼淡定的童夏,好奇地问道:“姐妹儿,不是,我们被欺负了,你这么淡定吗?”
童夏:“我们也打他们了。”
“活该,是他们先找事的。”
“小县城,尤其这偏远落后的,酒吧治安不怎么好,这种事也正常。”童夏眨了下眼睛,这个阶段,她只想把精力分给在乎的人和在乎的事,其余的一点不想往脑子里搁,不吃亏就好。
杨莉问:“我记得你老家也是县城的吧?”
“是。”
杨莉看着童夏好看的脸蛋,忍不住问:“经常遇到这样的混蛋?”
不知为何,童夏脑海里瞬间闪过陈政泽在小巷子里拦李雨的事,她带外婆骨灰盒回家那天,李雨来找事,陈政泽叼着烟,眼神里都是杀戮。
她在县城里遇到过很多恶心的事,却只遇到唯一一个见义勇为的少年——陈政泽。
还是在,青春即将潦草地画上句号的时。
陈政泽的出现,在她苍白且慌乱的青春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除了墓园,她有点想去县城其它地方转转了,今晚之前,她极其排斥老家县城和庆市。
童夏睫毛颤了下,不知道北平花园16号后面的海,涨潮了没。
“我说错话了?”杨莉见童夏沉默许久。
“当然遇到过啊,不过我刚刚想了想,没想起来。”童夏弯弯唇,“倒是想起来个帅哥。”
杨莉笑了笑,“我给你讲啊,你要是被欺负了,给我说,我找人弄死他们。”
童笑了笑,说好。
经过一家药店,两人下车买药,杨莉给童夏买处理伤口的药,童夏给杨莉买了解酒药。
伤口有些大,杨莉用碘伏处理了后,给童夏贴了两个大号创可贴,很突兀,有点丑。
杨莉摇摇头,“人家没有卡通创可贴,就这吧,希望你屋里那位帅哥不要怨我。”
童夏浅笑,再次和杨莉坦露心声,“其实我特别纠结,要不要复合,他之前因为我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怕再给他带来麻烦。”
杨莉没任何犹豫,“当然要啊!不然你这辈子和谁结婚?”
“而且,他都主动来找你了,说明那些事在他那里连屁都不算!”
这句话,像春风一样,把童夏眼前的雾吹散了些。
童夏到民宿,轻轻推开房门,眼前一片黑暗,她下意识地认为陈政泽睡了。
她打开手机电筒,蹑手蹑脚地换鞋子,换好拖鞋,往里走时,手机电筒的光恰好落到沙发上坐着的陈政泽身上。
童夏愣了愣,问:“你怎么不开灯?”
陈政泽眼皮动了动,“忘了。”
童夏退到玄关,把房间的灯打开。
陈政泽把手里那块被他握的温热的,安锦留给童夏的玉坠项链搁在桌上。
这是他去见童夏的唯一借口。
当年分手后,他之所以没邮寄给她,就是幻想着能有一天,以还她项链为借口,再出现在她面前一次。
至于什么时候出现,他也不知道。
或许是她即将举行婚礼时,或许是他病危时。
陈政泽缓缓抬头,看着童夏。
童夏看着平静到瘆人的陈政泽,心脏颤了颤,她视线往下落,定在茶几上的玉坠项链上。
他说:“你把那男人误认成了我,怕我受伤,挡了上去,是不是?”
童夏咬了下嘴唇,“是。”
陈政泽眸子瞬间红了起来,安静几秒,自嘲地呵笑一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命都可以给我,见到我,又装不认识,一口一个陈总叫着。”
“童夏,你这两面捅我刀子的本事,给谁学的?”
童夏咽了咽发凉的嗓子,轻轻呼吸了下,“陈政泽,我不知道怎么释怀之前的事情,我觉着我没做错,也觉着童海川说的是事实,我喜欢你护着我的样子,可也恐惧你不顾一切护着我的样子。”
“我真的怕了。”
坠楼,癔症,流言蜚语。
哪一样她都不想陈政泽再经历。
鼻尖开始发酸,童夏眼睛湿润了些。
陈政泽指尖用力地点着自己的左肩旁,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我听到你是因为追一个和我相似的背影受伤,我他妈就也想冲我这也开一枪,我只有亲自感受下有多疼。”
陈政泽指尖游走到心脏处,点着那块,“我这里才会好受,才能正常跳动!”
童夏沉默地忍泪,她从一个深深心疼着她过去经历的人身上,感受到无可撼动的爱意。
“还跟不跟我?”陈政泽没理会她那些担忧,只问了她这一句,郑重真诚的眼神中也带着绝望的破碎感。
童夏静静地看着他,黑浓的睫毛上挂着细小水珠,里面倒映着陈政泽固执又无奈的黑眸。
他话落的一下秒,童夏想到了左肩上的疤痕,这疤痕,是她对这问题的回答。
同样的,陈政泽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姑娘对他,总是有数不清的犹豫,陈政泽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和乞尾摇怜的狗没什么区别,他就是要把她逼到绝路,让她直面自己的内心,他就是要看到那些被她伪装极好的埋在她心底深处的挣扎和绝望。
童夏被他这神情和动作搞的有些慌乱,她明白,这将是他最后一次问她要不要和好。尽管他现在穿了西装,但骨子里的骄傲如少年时那样强烈,他可以再花费无数个七年,为她打造一个没有那么多伤害的空间,但绝不会,再这样卑微地问她一次要不要和好。
这次拒绝了后,以后她靠近他一寸,他就往后退一丈,他可能会继续帮她摆平事,但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听到那颗心跳声。
无声僵持了两分钟后,陈政泽无奈地嗤了一声,淡淡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左肩膀上的枪伤,我会还你。”
他伸手拿了茶几上的身份证和钱包,起身往玄关处走去。
这次,他走。
把玉坠项链还给她。
童夏看着灯光下泛着光泽的完整无损的玉坠项链,眼底被深深刺痛了下。
第89章 第89章 我有多好追,你不清楚?……
赌徒也是有底线的,陈政泽的底线,就是童夏。
他一脸冷漠毫不在意地往前走,经过她时,侧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寒凉,那神情,仿佛在凝视深渊。
童夏也回看她,清澈的大眼睛里面盛着慌张,呼吸下意识减弱。
屋内静谧得过分。
踩楼梯的咚咚声,窗外的风声,甚至连钟表转动的声音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如果她此刻不直面自己的内心,放下那道迈不过去的坎,那么,她和陈政泽的关系,也如同平日里自然存在的声音一样,即将戛然而止。
陈政泽手触到门把的上一秒,衬衫下摆多了道向下的力道。
他垂眸看了看,童夏白皙纤细的手紧紧地攥着他衬衫,他偏头,勾了勾唇,嘴角上扬出一个弧度,随机又很快消失。
“干什么?”他冷声问。
“跟。”她唇动了下。
这个明确而美好的结论让陈政泽内心的雾霾全部消散,紧绷的身体瞬间轻松。
“大声点。”他垂着头看他,语气并不怎么好,“听不到。”
“我想和好了。”童夏固执地看着他,抓他衬衫的手像眼神一样固执,她以各种方式包围着他,生怕他就这样走掉。
陈政泽明显地感觉到,衬衫被拽的越来越紧,她在害怕失去,这让他无比喜悦。
他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分辨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毕竟,眼前的白眼狼挺会骗人。
沉默将两人包围。
童夏眼睫一颤,眸子刹那间红了,两滴泪水落下来,她手背快速抹去,又抬头坚定地看着他,“陈政泽,我很想你。”
在放着陈奕迅歌曲的街头,在每一个她看不见他的日子里,在那些特别难熬且漫长的黑夜里。
那件陪她漂洋过海的黑色衬衫,她叠了千百遍。
陈政泽三个字,戳穿了她整个人生字典,无论她怎么翻人生这本书,他总是清楚明显又孤勇地落在首页上。
每每遇到棘手的事,童夏都会坚定地告诉自己,陈政泽有多珍贵,多美好,曾经站到过他生命上的人,怎么可以懦弱呢?
这个名字,代表着童夏一次又一次的勇敢。
奋力穿过荒野和黑暗,只为拥抱你。
所以,她务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上爬,让自己有能力成为他的后路。
想到那些和陈政泽断联的日子,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失声痛苦起来,泪流满面。
她哭着问:“陈政泽,你别走,我再追你一次好不好?”
这次,决定权给他。
陈政泽顿时慌了,他俯身和她平视,温柔地给他擦泪,“嗯,让你追。”
许久没哭了,多少困难她都咬牙挺过来了。
此刻却泪失禁,像小孩见到最信任的人似的,那些被积压的委屈,被放的无限大。
陈政泽握着她的手腕,想让她松开衬衫,可她这会儿力气大到吓人,他用力也挣不开她的手。
这内心满当当的感觉,是对他当年怎么都抓不住她的那种失落感的最好补偿。
“别哭。”陈政泽耐心哄着,“我有多好追,你不清楚?”
童夏哽咽的说不出来话。
陈政泽大拇指摩擦着她的手背,“先松开好不好?我没真要走,吓你的。”
童夏依旧不松开。
陈政泽偏头含住她的唇,温柔地吻她。
童夏在他的耐心安抚下,终于止住泪水,她拽着他衬衫的手缓缓松开,却没离开他身体,白皙纤细的手指顺着他的衬衫往后滑,而后又紧紧地拽着他后腰处衬衫布料。
陈政泽顺势把她拥入怀中,他笑着说:“童夏夏,你怎么这么爱哭?”
童夏闷闷地回:“你刚刚那么凶,我以为你真要走了。”
陈政泽哭笑不得,“按刚刚的情况,我不走,等你包养啊?”
童夏吸了下鼻子,大概想了想自己的储蓄,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最近不是很富裕,我包养你,你生活水平得降低些,可以吗?”
“不可以。”陈政泽弹了下她脑门,“少想那些歪门邪道,好好追我吧你!”
“嗯。”
“我耐心不好,你最好快点追上。”
“好。”童夏笑了笑。
陈政泽主动给她放水,“不是很难,把你偷着为我做的那些事,明面上做出来就成。”
童夏点点头,静了片刻,问他:“刚刚你问我还跟不跟你的时,如果我立即回答了,是不是就不用追你了?”
陈政泽扬了下眉,“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
两人依旧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谁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猜错了,我刚刚的意思是,还想跟我,就像之前那样好好追我,不想跟,以后别在我面前晃悠。”
“工作原因也不行吗?”
“不行。”
“这么严苛?工作原因也不行。”
“老子看到你分分钟硬!”陈政泽身体往前顶了下。
童夏茫然地盯着他看了三秒,随后快速地放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哭干的脸,“你怎么这么经受不住诱惑?我还没追呢。”
陈政泽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她的唇,嗓音沉沉,“两码事。”
童夏笑,眼睛弯成月牙,“嗯,我会好好追你的。”
她举起受伤的手臂,展示给陈政泽看,又指了指茶几上的玉坠项链,温吞道:“我今天受伤了,你能不能帮我带项链?”
之前她和陈政泽之间横着太多的猜忌,身不由己,没办法事事坦诚,她不想再经历那样的局面,因而主动向他诉说今天的事情,她觉着,受伤这样的事情,会比让陈政泽追着她问,更容易让他接受些。
陈政泽看着撒娇的童夏,喉结上下滚了滚,内心的欲望不断往上涌,他说:“童夏夏,你这病来的还真是时候,一周只能做一次。”
注意到他某个部位,童夏故作淡定地轻咳一声,“睡素觉对身体好。”
陈政泽呵笑一声,“那不瞎了我这优势和本事?”
童夏莫名想到昨晚的疯狂,下面轻微的不适感隐隐约约传来。
陈政泽不逗她了,扯着她的手腕,往茶几处走,拿起玉坠项链,给她带上,又把头发给她理了理。
童夏低头盯着玉坠项链看了良久,把正反面仔细看了一圈,上面的纹路浑然天成,一点没有修复过的痕迹。
她问:“你什么时候修的?”
“出院后。”
童夏鼻尖又发酸,出院后,正是他们关系最僵硬的时候,他还跑去给自己修玉坠,明明很靠谱,却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正经样儿。
“哦,花了很多钱吗?”
“几万元。”
“挺贵的。”
陈政泽勾唇啧一声,“良心长出来了?”
童夏放下玉坠项链,手抵着他的胸膛,踮起脚尖主动献吻,“陈政泽,我梦到我妈妈了,她说她没怨恨过你。”
“她让我,对你好点。”
陈政泽心里不是滋味,眼眶红了又红,却还是硬维持着大老爷们不轻易落泪的人设,故作平静地嗯了声,“那你也告诉她,把你交给我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好。”童夏嘴角两边露出小酒窝。
童夏在他怀里腻歪了一会儿,被他推开,“喝药去。”
童夏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温吞道:“今晚不想喝了,还得煮,好累。”
因为出差不能保证温度,所以童夏带的都是一些中草药,需要熬,每熬一次药,至少耗费一个小时,她今天折腾了一天,想睡觉。
“熬好了。”陈政泽说,“里面放了糖。”
童夏眼睛亮了起来,满足地笑笑,“你什么时候熬的?”
陈政泽抓起她的手腕,瞧着那两枚创可贴说,“大概是你在酒吧红杏出墙的时候。”
童夏有些不好意思,她起身,眨了眨眼,“那我先去喝药了。”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你洗澡了吗?如果没洗的话,可以先去洗澡,我一会要用洗手间,可能时间比较久。”
陈政泽双手撑在地毯上,两条大长腿大刺刺地伸着,加上那张妖孽似的脸,极具诱惑力,童夏等了两秒,没等到他回答,转身往厨房去了。
陈政泽重重地咽了下嗓子,仰天长叹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嘲的笑笑,他极其想和童夏来一场疯狂的性。爱。
只可惜,现在不能。
童夏喝完药,又接了个电话,舒澈的的电话,聊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挂断,等她从厨房里出来,陈政泽已经洗完澡出来了,穿了套运动装,漫不经心擦头发的动作莫名勾人,童夏看了他一眼,拿了睡衣就去洗澡了。
陈政泽把房间收拾了下,半躺在床上回工作消息,这两天,推了好几个饭局和会议,工作变的有些棘手,他也不恼,悠闲自得的应对着。
童夏吹完头发从洗手间出来,因为刚洗完澡,她皮肤白到发光,浓密地睫毛轻轻颤着,唇不点而红,身材纤细,说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也不为过。
陈政泽想到昨晚的行为,忽然觉着自己有点畜生。
也不知道为何,空间变的狭窄起来,四目相对时,空气总会莫名染上情欲。
童夏不自然地咳了声,“我关灯了?”
“关吧。”陈政泽幽幽地看着她,随手打开了一旁的台灯。
童夏故作淡定地掀开被子,躺进被窝后没几秒,便闭上了眼睛。
陈政泽平躺在床上,呼吸逐渐平稳。
童夏以为他睡着了,轻轻地翻了个身,没想到两人靠的太近,翻身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腿。
她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再乱动。
却在下一秒,听到他沉声说:“童夏夏,你蹭硬我了。”
第90章 第90章 还爱带你泡弟弟?……
闻声,童夏身子往后挪了些,于黑暗中看着他明亮的眼,慢吞吞地辩解:“我就动了一下。”
“那也碰到我了。”
童夏腮帮子鼓了下,那个不好惹的陈政泽又回来了,大晚上的,她不想和他拉扯这个事情,主动给他道歉,“那抱歉,我之后会小心的。”
她身子又往床边挪了挪,两人中间空了一截距离,再睡个她都不成问题,“我离你远点,就不会碰到了。”
陈政泽幽幽地看着她,没一点儿困意,独属于少女的香味将他团团包围,身体里的那股血气不断往上涌,他勾了勾唇,淡声:“帮我解决下?”
童夏有些茫然地啊了声,朱医生说她不能剧烈运动,这事陈政泽是知道的。
陈政泽抓住她温热的手腕,指腹慢慢摩擦着她的皮肤,语速缓缓,提醒童夏她现在的身份,“你现在追我呢。”
童夏精力都被他掌心某一处的粗糙带走了,她手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游走在他手心里,感受着他掌心那一小块凹凸不平处,好像是个疤痕。
“你这里怎么了?”童夏仰起头去开灯,房间里亮起来,她看清楚了,是个小疤痕,看模样,好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划了。
她指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掌心,给他带来痒的感觉。
陈政泽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嗓音中带了些喘息,“被笔扎了。”
童夏觉着不可思议,他又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握笔姿势,怎么会被笔扎了,还扎的这么深,近一厘米的伤口。
“某个白眼狼告诉我说,看上人家的破戒指了。”陈政泽吊儿郎当地说着。
童夏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所以你就自残了?”
陈政泽噗嗤笑了,随后又一本正经地说:“嗯,情绪自残了,伤到肉/体了。”
童夏心疼极了。
陈政泽低声喘了下,拽着她的手贴在小腹上,往下带,“先关心当下的事。”
因为两人中间空了一截距离,所以姿势特别别扭,有种对方是没感情的工具的感觉。
童夏在触碰到他身体时,脸腾一下烧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把半边脸埋在被子里,陈政泽低低的笑了声,而后缓缓道:“童夏夏,过来让我亲一下。”
“陈政泽,能不能把灯关了?”
“又不做,关灯干什么?”
童夏明晃晃地扯谎,“刺眼。”
“你过来,我帮你挡光。”
童夏脑子反应慢半拍,也没多想他这话的意思,往他那边挪了挪。
情欲在陈政泽眸子里彻底铺开,他咬了下她饱满红润的唇,又放开她,看着他笑了两秒,又吻了上去,密密麻麻的吻落在童夏唇上和眉眼上。
那过分性感的低喘声,随着滚烫的气息砸在童夏耳边,惹的童夏乱了心跳。
期间,童夏忍不住睁开眼偷看他,却不料,撞上他隐晦沉沉的眸子,他没闭眼,眼里翻滚的浓厚欲望,直白地告诉她,她是他的瘾。
童夏心脏重重地跳了下。
陈政泽放开她,“看什么呢?”
童夏害羞地不敢看他,低垂着眼,“没有。”
陈政泽咬她的下巴,童夏吃痛,皱眉看他。
他说:“想看什么就看,我身上哪个地你没看过?”
“……”
不知过了多久,陈政泽起床,拿了条湿毛巾给童夏擦手。
童夏要睡时,床头的手机亮了下,她点进去看了看,杨莉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那几个闹事的摆平了。】
【弟弟追过来了,刚完事,爽死了!】
【你不是着急回来睡你前男友?睡到了没有?战斗力怎么样?】
童夏匆匆看了眼,没打算回,要按灭手机时,陈政泽忽地抽走了她的手机,他胸膛贴着她的薄背,手机依旧放在她面前。
陈政泽看了几秒杨莉发来的消息,胸膛撞了撞童夏的后背,把手机塞回童夏手里,一字一顿道:“回啊。”
童夏欲盖弥彰地咳了声,“我同事就这样的性格,爱开玩笑。”
“还爱带你泡弟弟?”陈政泽阴阳怪气地反问。
童夏不想让自己落于下风,强装镇静地回看他,“那朋友中,有一个爱玩的,也正常吧?我不信你朋友都是特别正经的。”
最起码,沈昀就是那种不太正经的人。
陈政泽扬着尾音哦了声,抬手拿起自己的手机,当着童夏的面,把沈昀的微信删了。
这下,童夏彻底落于下风,毕竟,她做不到公平,她没法删除杨莉。
“说不定还有其他我不认识的。”童夏开始硬着头皮胡扯。
陈政泽被气笑,他把手机放童夏枕头边,“来,你替我找找。”
童夏耍赖,闭上眼,“我睡了。”
陈政泽膝盖顶她,语气欠欠的,“人不是问你战斗力?”
童夏身体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闭着眼不搭理他。
陈政泽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她腰间的软肉,散漫道:“也是,每次都累的睡着,确实不知道怎么回。”
童夏被他说的抬不起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小的一团,可爱极了。
因为有新的项目要跟,所以童夏早早地起来,轻手轻脚地收拾一番后,去厨房热昨晚陈政泽熬好的中药,她现在喝不下,准备把中药加热后倒进保温杯里带着,等吃完早饭后喝。
她安静地站在琉璃台前,脑子里顺着明天要往集团上报的项目。
这是她带团队做的第一个资管转型项目,成功的话,将是她成为资管高管的第一块垫脚石。
资管看业绩,但更看重项目负责人对团队的贡献,毕竟人才培养关乎到公司的长久发展,所以项目负责人要能做业务,也要会培养人。
她在脑海里捋了一遍细节后,点开钉钉,看群里相关资料的完善程度。
每一个文件都填写完整,没有任何纰漏。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安心地把手机放在琉璃台上。
毫无征兆地,厨房的门被推开,陈政泽懒洋洋地走过来,童夏看了看还没有沸腾的电锅,问:“我吵醒你了?”
陈政泽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懒散道:“没有。”
“我还要在这待好几天,你来也没带电脑,会影响工作吗?”
“一时半会破产不了。”
童夏笑了笑,拖起他受伤的那只手,看了看掌心,伤口已经结痂了。
药沸腾后,陈政泽让她站在那里别动,他把滚烫的中药倒进小容量保温杯里,拧紧,递给后,又打开水龙头,顺手把锅清洗了。
夏季的太阳爬的快,顺着窗户折射进来的阳光特别暖,童夏站在阳光里,看着忙碌的陈政泽,鼻尖发酸。
他总是,竭尽所能让她自由着。
他给的爱,轰轰烈烈,也细腻绵长。
陈政泽回头,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生理期还是10号那片吗?”
童夏怔在原地,似是没料到陈政泽还记得她七年前的生理期,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感情回应她。
陈政泽关上水龙头,扬了扬手,几滴水飞到童夏脸上,她思绪回笼,“不是,往后推迟了些,现在16号左右。”
“那也快了,自己注意点,那两天少碰点凉水。”
“好。”
那一瞬间,童夏忽地萌生了站在太阳下,把自己晒透的想法。
她慢吞吞地整理着东西,今天去周边县区继续现场探勘,共两个项目,可能会回来很晚。
陈政泽靠在阳台上,指尖夹着根烟,碎发随意地搭在他头额头上,漫不经心地勾着嘴角,视线跟着童夏走。
童夏换好鞋后,抬头看他,“我走了?”
陈政泽扬了扬眉头,缓缓吐出一口白烟,有些傲慢地说:“童夏夏,如果我的追求者出门前亲我一下,那我对她的好感度会直线上升。”
童夏失笑一声,但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抿唇忍住笑意,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嘴角。
心脏砰砰乱跳,童夏不自然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低声道:“我走了,你记得吃早饭。”
陈政泽懒懒地嗯了声。
门关上的下一秒,陈政泽嘴角的笑容悉数褪去,这两天,他收到了童海川给他发的消息,很多条,都是关于童夏的,很私密的照片和视频。
起初,他短信收到童海川发来的第一张照片时,他没理会,直接拉黑了童海川,可童海川一门心思要钱,弄了一堆号码以短信和邮件的形式,不厌其烦地给他发童夏的私密照和视频。
照片和视频的尺度大到令人发指。
陈政泽找专业的人看过,照片和视频全部都是合成的。
也就是说,童海川宁愿毁掉自己亲生女儿的清白,也要荣华富贵。
可这些照片和视频一旦流露出去,对人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比起关心事情的真相,一。丝。不。挂的少女身体可能更让人津津乐道。
童夏这么些年在学业和事业上的努力极有可能因为这些照片和视频毁于一旦。
他感到无比恶心。
也无比心疼。
在本应该无忧无虑成长的那些年里,他的童夏夏,却被恶魔包围着。